泰昌皇帝看到朱由校怀抱一个脏兮兮,满头污血的尸体,大怒,指着朱由校斥道:“你胡闹什么!身为太子竟然将这么脏的东西带进大殿,像什么样子,亏得你还堂堂太子!”
朱由校冷笑一声,“哼!你堂堂一国之君,不思治国安邦,却整天沉湎于女色,你又像什么样子!”
“大胆!”泰昌皇帝气的暴跳如雷,指着朱由校的手哆嗦起来,两眼充满血丝,苍白的脸色血色十足,怒吼道:“你竟敢对朕这么说话!你反了天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朱由校抬起婉儿的尸体,“这就是你做的孽!”
“反了!”泰昌皇帝气急败坏嘶声力竭的吼道:“把他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朕怎么生了你这个逆子!把那个晦气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埋了!”
武士上前夺下婉儿尸体,朱由校紧抓不放,怒吼的与侍卫厮打。这种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太监宫女伸长了脖子如同看戏般的瞅着这个奇迹。
“你们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朕弄出去!”泰昌皇帝看到门口的人大声的吼道。
门口的太监宫女们听到皇帝的吼叫,震的他们心里颤颤的,都上前抢夺。朱由校不敌,被他们拽走婉儿的尸体,伤心欲绝,痛哭喊着,如发疯般的拳打脚踢,踢倒了不少人。因是太子,没人敢上前还他一脚,被打到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泰昌皇帝大怒,“你们别跟他客气!绑起来!”
听到皇帝的话,几个人上前围住太子,左扑右抱,将朱由校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朱由校使足了劲,用牙狠狠的咬住抱住他的一个太监的胳膊,痛的那个太监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臂,眼见就要解脱,一个侍卫上前补缺,紧紧抱住。朱由校还要再咬,怎奈这回咬不动了,侍卫身穿铠甲,手臂上有皮革护住,倒把他的牙给硌的好疼。一个太监找了根绳子将有朱由校捆住,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抬着将他送往慈庆宫软禁。
泰昌皇帝怒气冲冲,原本正与李贵妃行乐也没了兴致。李贵妃在旁添油加醋道:“哼!这个太子太不像话了,竟然做出这么忤逆的事来。陛下,我看还是现在废了好,免得将来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闭嘴!”泰昌皇帝打断李贵妃的话,吓的李贵妃一哆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太子做事是出了格,但废太子能是这么轻易的事吗!那是动摇国本的事!当年他在奉先殿大闹的时候先皇也没怎么着!朕看倒是你想废太子!”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为陛下着想。”李贵妃惊诺的说。
泰昌皇帝又怒言道:“太子虽然此事做的荒唐,但无大过,若要废太子,群臣能答应吗!此事不得再提!”
“臣妾记下了!”
魏忠贤悄悄的从内走出来,泰昌皇帝看到他,怒气的说:“你速去传旨,命锦衣卫看管慈庆宫,太子不得出宫门半步!”
“遵旨!奴婢这就去办!”魏忠贤不敢抬头看怒气未消的朱常洛,悄悄退出大殿。
朱由校被侍卫抬回慈庆宫,大门紧闭,门前有锦衣卫把守。现在连慈庆宫都出不去了。躺在床上,回想起婉儿,朱由校不禁又大哭了起来,婉儿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晚上,魏忠贤悄悄的到永寿宫,见到李贵妃。李贵妃看见魏忠贤就没好气的说:“这个太子不能留,以后就是个祸患,你想个办法除掉他!”
魏忠贤苦着脸,无奈道:“奴婢也想啊,只是他是太子,怎么能这么好除掉啊!”
“下毒!毒死他!”李贵妃愤恨的说。
“不可啊,这要是追查起来,很容易的,谋害太子无异于谋反,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查,咱们担不起呀!”魏忠贤劝道,同时心里也鄙视李贵妃,这就是长着个猪脑子的女人,除了人长得漂亮,还真是一无是处,下毒这么个昏招想都不能想,你以为是在毒耗子呢!
“那怎么办?”李贵妃眼一抬,问魏忠贤。
魏忠贤摇摇头,“容奴才好好斟酌,这太子不是一般人,必须做的天衣无缝,无据可查,谋害太子要是这么简单,当年郑贵妃也不会大费周章的与当今皇上斗了几十年。”
李贵妃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朱由校一连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如今他只想睡觉,睡着了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几天下来,朱由校整个人瘦了一圈,面黄肌瘦,这可急坏了慈庆宫的几个老太监。太子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如果太子有了什么闪失,这几个人都得跟着一块去。
第一百零六章红丸()
朱由校大闹乾清宫的事传遍了朝野,多数大臣上陈力保太子免责。泰昌皇帝看到如雪花般飞来的奏折,让他心烦不已,当年他老爹的困窘又在他这里显现,和万历皇帝一样,头疼起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群大臣如苍蝇般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尤其是干预皇家事,不就是把太子关起来闭门思过嘛,我又没怎么着,瞎起什么哄!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能传出去吗?难道说我在和太子争一个女人?得,泰昌皇帝在朝上专门澄清这事,告诉大臣们我只不过是关太子几天禁闭而已,没什么事,你们放心,朕不会把太子怎样的。这才让悠悠众臣闭口不再谈及此事。
此事一过,泰昌皇帝又开始了毫无节制的纵欲。一连数天天,声色不息。一日,泰昌皇帝与一女鏖战正酣,忽然头目一阵眩晕,软瘫在床上,吓的身下的女人惊叫起来,魏忠贤在外听到尖叫,慌忙进来,看见皇帝赤身软瘫在床上不省人事,急忙叫来太医,李贵妃闻讯也赶来了。
太医诊治一番,直摇头,急的李贵妃惊问情况。太医摇头叹息道:“陛下纵欲过度,需静养身子,半年内不能再有房事。”
李贵妃也直摇头,让皇上禁欲,这可能吗?
魏忠贤也担心起来,皇帝这么不要命的纵欲,恐怕活不了多久,皇帝没命了,自己的命还长吗?
李贵妃摆摆手让太医退了下去,又朝魏忠贤使了个眼色,走出东暖阁,对魏忠贤说:“好好服侍陛下,别让他再亲近女色了,调养好身子要紧。”
魏忠贤苦涩的点了点头。这可能吗?皇上能听我的吗?他想要女人的时候你能不给吗?
李贵妃转身离去,魏忠贤惆怅起来。太医给皇帝开了几付养精固气的方子,并嘱咐魏忠贤,必须长期服用,多加调理,才可见效。
泰昌皇帝醒来,顿感浑身乏力,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劲都没有,还冒虚汗,躺在床上虚脱喘息。
魏忠贤按照太医的嘱咐,给泰昌皇帝服用药物,一连数日,不见好转,这可极坏了魏忠贤,他知道皇帝就是他的一切,皇帝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铁定也会跟着去的。魏忠贤急得团团转,皇帝也没有耐性,他希望快点见效果,身子能早日康复,服用几天药没有好转也对太医们失去了信任,渐感自己大限不远。
首辅方从哲与几位阁臣进宫面见圣上,看到皇帝虚脱无力,不能起身,几日来也感到很是棘手,朝政还等着皇帝朱批呢!
皇帝见到首辅方从哲,招招手示意近前。方从哲驱膝近前,皇帝挽起他的手,微言道:“朕这几日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临朝,一切大事都烦先生操劳了。”
方从哲伏道:“陛下天恩浩荡,臣安敢不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皇帝微微点头,又道:“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年幼,也望先生扶持。”
这几句话无疑是交代后事了,方从哲听得茫然不知所措,忙道:“万岁春秋正富,偶染小疾,原无大碍,望安心调养,不日便可康复。”
泰昌帝摇了摇头,问道:“寿宫可曾齐备?”
方从哲感到十分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思索了一阵,只得故作糊涂的回道:“陛下放心,大行皇帝已安葬完毕,天寿山地宫于前天开始复土”没等他说完,泰昌帝打断他的话:“朕问的是朕之寿宫。”
方从哲慌忙颤声劝道:“太医院御医已禀报,陛下目前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哪里会有天崩地裂的事?”
泰昌帝厌烦起来:“太医院一帮庸医,朕信不过。”
方从哲说道:“万岁若信不过太医院,臣当传檄天下,广召名医。为陛下诊治。”
泰昌帝点点头,不再言语。
看到皇帝不说话,闭上眼睛,方从哲轻轻放下皇帝的手,慢慢与阁臣退出大殿。方从哲等人去往太医院,询问皇帝的病情。
一老太医压低了声音对方从哲说:“皇上的病不妙。”
方从哲有些疑惑:“刚刚四十出头,怎会病成这个样子。”
老太医叹息的摇了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损过重,身体早已掏空,如不再节欲,必将回天乏力!”
方从哲担忧起来,脱口问道:“还有办法吗?”
老太医叹了口气说:“如今只能静心调养,辅以充血生精之药调理,还是有望的,只怕”老太医说不下去了。
方从哲点点头:“我当进宫劝谏,请皇上按太医院的医案调养。”
皇帝病重的消息在朝中传来了,这成了当下最为炙热的话题,人人都在为皇帝寻找医治办法。
朱由校在慈庆宫中寂寞难耐,枯燥的书记也没有兴趣去读,每天在院内打转望天,都快憋疯了。一日,偶在院内睡在太师椅上乘凉,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几个太监小声议论,说皇帝最近身体不适,病倒在床上几日没起身了。朱由校闭眼聆听,枯燥无聊的心境忽然有了一点兴奋。
外朝之中,鸿胪寺丞李可灼久不得升迁,闲职无所事事,便开始信奉道家学说,寻仙修道,曾拜一名“仙人”,习得一点“仙法”,炼丹制药。今上大病,自认自己便是出头之日,于是找到魏忠贤,先是奉上千两银票,吹嘘遛马,说的魏忠贤喜不自胜。李可灼看到火候已到,言及自己有灵丹妙药可治皇上之病,请魏公公代为进言。
魏忠贤似有顾虑,仙丹妙药只不过是江湖骗术,谁见过真正的“仙药”,历代帝王寻仙问药的不少,没一个真正找到的,如果他进献给皇帝没什么效果,还不治我个欺君之罪!
李可灼见到魏忠贤踌躇起来,又上前嬉笑道:“厂都尽管放心,此药绝对是仙家秘方所炼,食之可延年益寿,绝无半点毒害。”
魏忠贤仍疑虑不定,这可急坏了李可灼。这是难得的升迁之机,岂可就此丢掉。李可灼又驱前,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锦盒上雕琢着精美的图案,甚是别致。李可灼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红丸,色彩光鲜。李可灼对魏忠贤轻声言道:“这便是灵药,此丸进献给公公,您可亲自尝试,下官担保,必使您精神气十足!”
魏忠贤看着这颗“灵药”,甚是惊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无数帝王寻找的“仙丹”?可吃过“仙丹”的皇帝也不少,没见过谁能长命百岁的,倒是吃死的不少。魏忠贤不敢相信,可又在好奇心及自己抱着延年益寿的欲望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拿起这颗“仙药”。魏忠贤内心极其复杂,盯着这颗“仙药”看了半天,心想,去他的,反正就一颗,吃不死人,管用延年益寿,不管用就当零食吃了!
想毕,魏忠贤两眼一闭,如同嗑花生米一般直接扔进嘴里,一下咀嚼,咽到肚子里。
片刻,魏忠贤顿感神清气爽,周身的劳顿顷刻消散,转而是精力充沛,令人兴奋,整个人如被打了兴奋剂,中气十足。
魏忠贤畅快无比,大赞:“果然是灵丹妙药!李大人放心,咱家定向皇上举荐!”
李可灼高兴不已,俯首拜道:“下官对厂公提携之恩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孝敬厂公。”
魏忠贤仰头一笑,拍拍李可灼的肩膀,笑道:“哪里,你我在朝为官,就是手足之情,李大人的事我怎能不放在心上!”接着,魏忠贤又凑上前问:“这果然是灵丹妙药,还有吗?”
李可灼谄笑道:“厂公放心,下官定与您准备。此药炼制复杂,不能久存。仙人曾经指点,此药必须三日后方可再服。三日后,下官定当献与厂公。”
“哈哈,好好!李大人放心,你的事包在咱家身上!”
魏忠贤来到乾清宫,见到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泰昌皇帝。魏忠贤小心翼翼的来到床前,俯身轻声的喊了一声:“陛下?”
泰昌皇帝微微睁眼,斜视了一眼魏忠贤,又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的说:“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陛下”,魏忠贤近前轻声的言道:“鸿胪寺丞李可灼有仙丹灵药,可治百病,欲献给陛下,奴婢盼陛下龙体早日康健,将此事报与陛下,不知陛下之意?”
“噢,竟有这等事?”泰昌帝缓缓睁开眼,似乎精神了许多,对魏忠贤说:“既然如此,为何不速速进献?”
“陛下恕罪,此药乃是仙方配制,不可久存,炼制需一些时日,现在正在炼制当中,不日便可呈献陛下。”
“好,”泰昌帝露出一丝笑意,“此事不可耽误!”
首辅方从哲正在内阁中商议朝政,忽有一官员进来,密报给方从哲,宫中听闻鸿胪寺丞李可灼要进献给皇上仙药。
这官员的密报,对在内阁中的所有官员震动不小。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方从哲更是焦虑,仙丹灵药纯属无知之谈,自秦始皇起至今多少帝王寻仙问药皆无成果,不仅劳神害命,还为后世留下诟病。本朝嘉靖皇帝迷仙问道一生,也终无所获。
大臣们对方从哲说:“首辅大人,所谓‘仙药’不过子虚乌有,若凡间真有此药,天下只有一个秦始皇便可。首辅大人一定要劝诫皇上,不可相信,还是按照太医们的方案,好生调理。”
方从哲点头,“本辅也不信什么仙药,众位放心,我定当进宫面呈圣上!”
第一百零七章永寿宫祸()
方从哲匆匆进宫,面见泰昌帝。泰昌帝仍无起色,虚弱无力,似如大限将至一般。方从哲悲凉起来,皇帝春秋正富,年不过三十八,难道就要离世?大明朝的皇帝很少有活过四十岁的,难道冥冥中真有什么魔咒?
泰昌帝见到方从哲来了,气若游丝般的问:“卿有何要事?朕恐天不假年,一切代朕行事吧!”
方从哲跪地感动的回道:“陛下龙体不愈,臣惶恐,寝食难安,前来探视。伏乞陛下遵太医之法,静心调养。”
泰昌帝微微摇摇头,“朕的身子朕清楚,太医院的都是一帮庸医,朕信不过!倒是听闻外臣有仙药可治百病。卿知否?”
方从哲惊恐,忙回道:“此乃子虚乌有,陛下不可听信!”
“朕的病非凡间药物能治,若卿知晓,应与朕。”
方从哲伏地劝道:“陛下遵医,安心静养,定能痊愈。”
泰昌帝听到方从哲又兜回来,厌烦的闭起双眼,不再言语,轻轻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方从哲见皇帝不听劝谏,只得跪拜退出大殿。在殿外,方从哲昂天长叹,叹自己无回天之力,忧心的回到内阁。召来李可灼,对他严词道:“本辅听闻你有仙丹要进献陛下,本辅在此警告你,若敢拿你的什么仙丹给陛下,本辅绝饶不了你!”
李可灼被方从哲斥责的战战兢兢,走出内阁,心里及不高兴,暗暗的骂道:老东西!你是怕我治好了皇上的病,加官晋爵在你之上吧!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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