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看着都在犹豫的九人,心知要让他们跟着他一块去就必须消除他们的顾虑,于是朱由校深沉的说道:“你们放心,天大的事本宫给你们顶着,皇上要砍你们脑袋,本宫就和你们一块掉脑袋!”
九人看着皇长孙,都不敢相信,话说的好听,真到时候皇上恐怕连板子都不舍得碰你一下,堂堂皇长孙,再怎么折腾皇帝也不会把你怎么地,倒是我们这些跟班的苦命,一切罪责都由我们担着了。
就这样,紧张的沉默充斥大堂,一方在等着下面的人回答,一方在犹豫不决。两难,都是生死抉择!
突然,堂门大开,一人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大丈夫为国献身,死亦其所!何所惧哉!”
众人目光齐聚堂门口。惊诧的望着堂门口大声说话的人。
此人正是魏忠贤!
魏忠贤大步走向堂中,众人的目光像是行注目礼一样都跟着魏忠贤移动。魏忠贤走到皇长孙跟前,跪下道:“奴才愿随殿下前去辽东,赴死国难,在所不惜!”
朱由校惊讶了,看着这个跪在身前的魏忠贤,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感觉这家伙一下子这么高大了。
朱由校惊讶之余,还没回过神来,魏忠贤站了起来,走到九人面前,用手一个个点着斥道:“身为臣下不为主上分忧,却畏缩不决,枉殿下这么看重你们。我是个奴婢,不能像你们一样能上前杀敌,但我可以为城墙搬一块砖,为军前送一袋粮食。你们呢,正是报效主上知遇之恩,为国尽力之时,为何如此胆小如鼠!犹豫不决!”
九人被魏忠贤这一顿教训,心中不免憋着一肚子气:老子堂堂锦衣卫,让你个阉人斥责,这面子往哪搁!
宗二更是气不过,走到皇长孙跟前跪下道:“殿下,小人本是末路之人,逢您知遇,无以为报,小人愿随殿下前去辽东!”
宗二这一起头,其他八人也按耐不了,都纷纷跪下来,齐呼愿随殿下前去辽东,万死不辞!
骆思恭气得七窍生烟,这群该死的混账,立场太不坚定了!骆思恭又狠狠的瞪了魏忠贤,该死的阉货,你干的好事!魏忠贤瞅都不瞅骆思恭,自个在那洋洋自得。
没想到,这关键时刻魏忠贤竟然起到了作用,这家伙果然不一般,怪不得能将大明帝国折腾完,真有一套!
朱由校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几个人竟然让魏忠贤激将成了。
魏忠贤!不得不防!
“谁让你进来的?”朱由校冷冷的看着魏忠贤,问道。
魏忠贤一惊,心中莫名其妙,转而笑嘻嘻道:“奴才看到这几人未决,来为主子分忧!”
“哼!你在外面偷听本宫说话!”朱由校没好气,怒道:“本宫不是说了让你在外面把好门,不得任何人进来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听本宫机要密事!”
魏忠贤一下子慌了神,心想为殿下决事,能得到赏识,怎么弄巧成拙了呢!魏忠贤吓的跪下,正要辩解,被皇长孙一甩手,撵了出去。
魏忠贤一脸幽怨,愤恨的走了出去,关好门,暗自怒骂。
朱由校对魏忠贤向来没有好感,不管他做什么,也十分提防,原以为他只不过奸恶,没想到还这么机灵聪明,这是很可怕的,有才无德之人的破坏力是不可估量的,朱由校对他越来越谨慎了。
这次朱由校对魏忠贤的排斥,本以为会让他有所觉悟,少贴近他,没想到这却为朱由校以后的事埋下了祸根。
众人不解的望着皇长孙对魏忠贤的态度,不禁愕然。他没有理会他们的愕然,站起来,对他们命令道:“既然如此,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们!这一次去辽东凶多吉少!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
九人决然同声道:“誓死追随殿下!”
“好!”朱由校转过头来,问孙承宗:“师傅,你可愿随本宫同去?”
孙承宗一脸严肃,拱手回道:“臣得殿下知遇,愿随殿下!”
总共十一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能再拖延了,萨尔浒之战发生的具体时间朱由校已记不清,深怕赶不上,如果不能扭转战局,那么日后辽东会牵扯他很多精力,重振大明将会困难重重!时不我待,必须立刻出发。朱由校命令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半个时辰后悄悄的离开京城。
孙承宗回了趟家,简单的交代一下事情,收拾了一下,简装后就回到锦衣卫指挥使。
鲁文等九名锦衣卫换上了便衣,每人身上携带着一个包裹准备就绪。
朱由校微服出来,本身穿的就是便装,没有什么可准备的,等人到齐后,朱由校让宗二去马场准备马匹,告诉他们,为了减少目标,咱们十一个人分三路走,分别从永定门、宣武门、哈德门出发,在北边的张家沟回合。
走到门口,朱由校看到来锦衣卫指挥使的马车还停靠在都府前。看到马车,他想起了魏忠贤,想要交代他几句,忽然不见了踪影。魏忠贤被他呵斥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无所谓,本就不喜欢他,爱去哪去哪,管他的。
走出指挥使大门,朱由校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摸了摸胸口,笑了,最重要的东西忘了,没这个可不行啊!朱由校转身对骆思恭笑着说,骆大人,你看我们这些人一路上去辽东得吃喝呀,您老不赞助点盘缠。骆思恭无奈,真是活祖宗,比土匪还土匪,敲诈勒索不带绑票的,还这么理直气壮!没办法,骆思恭回房取出二百两银票,交到朱由校手中。
骆思恭将皇长孙推上马,对着九名锦衣卫再三叮嘱,一定要确保皇长孙的安全。九人应诺,发誓粉身碎骨也会保皇长孙的安全。这九人可以说是锦衣卫中的精锐,有他们护着,骆思恭心里安慰了许多。
至此,他们快马加鞭,分三个城门各自出发了。
大街之上,巷深人静,十一匹马呼啸而过,格外引人注目,在闪耀的阳光下,越行越远。骆思恭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有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阴笑着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他像幽灵般鬼魅的走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奉旨追赶()
骆思恭望着绝尘而去的皇长孙他们,独自哀叹了一声,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府衙。
骆思恭刚转过身,一个瘦小的身影赫然立在他面前。骆思恭大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个身影“嘿嘿”一笑,叫道:“骆大人。”
骆思恭惊骇之余,定睛一看,是魏忠贤!
骆思恭用手抚拍了一下胸口,一指魏忠贤,舒了口气,责备道:“是你呀,我说魏公公,你去哪了呀,到处找不到你!”
魏忠贤冷笑一声,原本和颜嬉笑的他此时冷峻严酷,两眼透射犀利的眼光,让人不寒而栗,骆思恭感觉到了魏忠贤的变化,不由的畏惧起来,刚才还用责备的口气,现在突然说不出话来,不自主的惊问:“魏公公,你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魏忠贤冷笑道:“骆大人还是先想着自己怎么活命吧!还管得了别人的事!”
骆思恭大惊,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上前问道:“你胡说什么!老夫有何性命之忧!”
魏忠贤一甩胳膊,哼了一声,没有正眼瞧骆思恭,带有蔑视的口吻道:“哼!皇长孙私自去辽东,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你骆大人逃不了干系!别忘了那九名侍卫可是你锦衣卫的人!还有今天你们在都指挥使堂内议事,咱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你送的盘缠路费,咱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骆思恭被魏忠贤的小人嘴脸激怒了,上前抓起魏忠贤的衣领吼道:“你要告老夫!”
魏忠贤猛的推开骆思恭,整了整衣领,笑道:“哼!这么大的事不出几日皇上必知!还用得着咱家告密!骆大人,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说完,魏忠贤狂笑了起来。
魏忠贤的笑声听起来好恐怖,骆思恭浑身汗毛直竖。魏忠贤的一番话让骆思恭陷入了彷徨,皇长孙出走这么大的事是兜不住的,这必然是惊天的大事,皇上必会追查,到时候一定能牵扯出自己。当时和皇长孙在一块时也想阻止他去辽东的,可被魏忠贤那一阵慷慨陈词说的他也动了心,这一会儿魏忠贤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变化之快令人拙舌。
魏忠贤的话是对的,皇帝一定会严办这些人的!怎么办?骆思恭像是无助的小孩,自己喃喃自语起来。
魏忠贤一撇喃喃自语的骆思恭,道:“还不去向皇帝报告!这样你就可以脱身了!咱家也随你一起去,你我都可以洗脱罪名!晚了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你我可就先人头落地。”
说的对!向皇帝谢罪去,只有这么办了。骆思恭被魏忠贤点醒了,两人坐上马车,向皇宫奔去。
魏忠贤彻底背叛了朱由校,几年来他一心一意的想跟着朱由校,想成为他的大伴,等着他登基的那一天取代王安,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宫大总管,这是太监们最大的愿望,原本可以实现的目标,可是被朱由校的数次冷落击碎了。魏忠贤明白了,朱由校骨子里讨厌他,排斥他,从来就没有待见过他,与其这样下去准会被朱由校抛弃。哼哼!我要争取,我不会等到你登基的那一刻了,我现在就要我想要的东西!这都是你逼我的!朱由校!
两人驾车马车的很快来到了皇宫。骆思恭在车内,一切手续都免检了,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乾清宫。
此时万历皇帝身体微恙,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有人报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有要事求见。锦衣卫的事皇帝向来十分看重,听到是骆思恭来有要事禀报,不敢耽误,急忙召见。
骆思恭和魏忠贤两人快步来到万历皇帝床前,行了君臣之礼。万历皇帝半起身子,将枕头靠在背上,一副病态的万历皇帝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问骆思恭,有何要事禀报。
骆思恭看到万历皇帝龙体欠安,又不敢说皇长孙出走的事,害怕把万历皇帝气坏了身子,病情加重自己又是罪加一等,于是悄悄的瞅了瞅旁边的魏忠贤。魏忠贤鹰一般的眼光犀利的瞪了骆思恭。骆思恭心虚了起来,既然来了不说就是欺君之罪,这不是来找皇帝的乐子吗?找死!
万历皇帝咳嗽了两声不见骆思恭说话,抬眼望了下面跪着的俩人,问道:“骆爱卿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有要事要禀报朕吗?”
骆思恭豁出去了,管他的,现在说出来总比以后皇帝追查起来好多了。骆思恭诚惶诚恐的回道:“启奏陛下,皇长孙带着臣与他的九名侍卫前往辽东去了!”
“什么!”万历皇帝还在咳嗽登时止住了,原本虚弱无光的两眼瞪的老大,直盯着骆思恭毛骨悚然,吓的骆思恭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再说一遍!”万历皇帝提高了嗓门大声吼道。
骆思恭浑身哆嗦,不敢抬头,把头贴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皇长孙出走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混账!”万历皇帝暴怒,“你个狗奴才为什么不拦着!你怎么当的差!”万历皇帝两眼充满血丝,原本虚弱泛白的脸颊此刻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吓得周围的人都低着脑袋不敢看。万历皇帝指着骆思恭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被万历皇帝喝的浑身颤抖的骆思恭,头也不敢抬,直接领命退下去。侍奉皇帝几十年,头一次被皇帝这么呵斥,惊吓的骆思恭两腿发软,在过乾清宫两道门槛都摔倒了。
万历皇帝怒气冲冲,大口喘着粗气愤道:“这个皇长孙,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偷着去辽东,那里正在打仗,他哪这么大的胆子!”
周围的人不敢接话,连最亲近的太监程化祥也缩立在一旁不敢动。跪在下面的魏忠贤心中冷笑,终于好戏登场了。
万历皇帝嘟囔了几句,气渐渐消了一半,此刻皇帝注意到了下面还有一个人跪在那。万历皇帝问道:“你是谁?”
魏忠贤叩头回道:“奴才魏忠贤,是皇长孙殿下的贴身随侍!”
万历皇帝一听他是皇长孙的随侍,顿时又怒了起来:“你家主子出走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你怎么当差的!”
魏忠贤大呼冤枉,伏地辩解道:“陛下,奴才只不过是个随侍,怎能拦得住主子啊!奴才劝不住皇长孙殿下,就随骆大人向陛下禀报!”
万历皇帝被他一说,一时语塞也无话可说,逐渐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以朱由校的性格,一般人是拿捏不住的。
万历皇帝冷静了一会儿,突然对魏忠贤命令道:“去,把你们的太子叫来!”
魏忠贤一惊,没想到万历皇帝会想起太子。把太子叫来,这事可又大了。魏忠贤开始心虚了,害怕事情会发展到自己都无法预料,这是很可怕的,自己不过是个奴才,玩火玩大了会伤到自己,而朱由校是皇长孙,只要不是谋反叛逆,再出格的事也会平息的。魏忠贤有点悔恨了,自己一时冲昏了头脑,不该直接来找皇帝,应该先去禀告太子。
万历皇帝的话不能不听,魏忠贤只得小心翼翼的去传皇帝的旨意,让太子速来乾清宫。
骆思恭快速回到锦衣卫指挥使衙门,迅速点齐二十名锦衣卫,跨上马向北门追去!
鲁文与孙承宗先到达预定集结地点,朱由校与其他几人先后到达,在城郊点齐人后,向北进发,直奔山海关!
在身后不远处,一骠骑兵正朝着方向追赶而来,朱由校他们尚不知魏忠贤骆思恭已向皇帝告密,迎着凌冽的寒风,向山海关奔去,他根本就没想过,后面会有追兵。
一前一后,前者快马加鞭赶往山海关,后者火速追赶,距离在缩短,逐渐骆思恭看见了前方的人马。
看到了,终于追上皇长孙他们了。骆思恭紧张不安的心终于轻松了许多,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点笑意,兴奋的加快了速度。
朱由校等人全神贯注的向前方奔去,完全没有在意身后的追兵。骆思恭一骠人马,离朱由校越来越近了,一声长啸嘶鸣声,惊动了朱由校他们。
策马前奔的朱由校一行,隐约听到后方有马的嘶鸣声,都吃惊的勒住马绳停止了前行。众人不安,回头望去,一队骑兵正迎面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这是追兵!朱由校一行不安的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还未远行,追兵就至,如此回去,岂不前功尽弃?
孙承宗、鲁文他们开始躁动起来,他们清楚,骆思恭不是来送行的,是皇上派他来抓他们的。众人都在心里骂道:这混账老东西告密了!
骆思恭驱马来到皇长孙近前,列队停下,骆思恭两眼侧目不敢直视朱由校,略带惭愧之色,拱手敬道:“殿下,臣奉皇上之命请您回去。”
所有人都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皇长孙,他的态度决定了孙承宗、鲁文那他们的命运,如果此刻跟骆思恭回去,无疑是抛弃了他们。
第八十二章宁死不从()
看到骆思恭,朱由校无比愤怒,冷峻的脸色如同寒风一样凛冽,愤怒的目光逼的骆思恭将头深深按下不敢抬起。片刻的肃静,只有马的低沉嘶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
朱由校顺势一个侧身,拔起身边宗二的佩剑,紧握在手中。宗二没有留神,看到佩剑被皇长孙拔去,大惊,其他人也都惊的变色:这是要拼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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