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们站在城头上,如临大敌一般,个个神色紧张。
这时,代善隐约的看到远处似有尘烟升起,凭着他一生的戎马经验,那是军队行进激扬起的尘土所致。
明军终于来了!
代善一直悬吊的心忽的一下绷紧了,城上的金兵们也看了远处隐约的尘烟逐渐清晰,由远及近。
锦州城上的角楼,狼烟燃起,号角响起传遍全城,顿时,整座城池沸腾起来了。
代善随即发出了迎战的命令。
明朝大军,如风卷残云一般,黑压压的逼近锦州。十万大军,像是乌云密布下汹涌澎湃的海浪滚滚而来,站在城上的金兵一眼望不到军队的尽头,被他们的威慑力惊悚的一身冷汗不由的从体内流出。
城上,滚木雷石,火绳浇油等守城器械准备就绪,油锅也架起,还有准备好的做多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白石灰和胡椒粉,这是数年前沈阳之战时跟明军学的,装上胡椒粉的罐子往进攻的明军中投放,绝对呛倒一大片。
午时三刻,十万大军到达城下!军队井然有序,几十个方阵而列,李如柏和祖大寿两部作为前锋在大军阵列最前,
朱由校站在战车上,向城上望了一眼,见油锅架起,冒着袅袅的油烟,滚木雷石搬到了城墙角垛上,城墙口孔上布满了拉满弦的弓箭,还有为数不多的火铳,另有十几尊虎蹲炮也架设在城上,这都是曾经缴获明军的战利品,是他们不屑一顾的火器,现在都拿出来使用,是因为他们已经领教了火器的犀利,想拥有和明军匹敌的火器,可惜近两年了也没有仿造出来,不得不从盖满了尘土的仓库里翻出仅有的这么点还没有被熔炼的火器。
朱由校见到这些过时的火铳和虎蹲炮,只是淡淡的哼笑了一声,对侧旁的袁崇焕命令道:“命三军炮兵团为第一梯队,一字排开,集中城门处轰击,火枪队为第二梯队,掩护炮兵团,防止敌军从城中杀出,李如柏、祖大寿部为第三梯队,随时准备攻城,鲁文军步骑兵护大军左翼,阿巴亥步骑兵护大军右翼,蒋达华步骑兵殿后。”
袁崇焕得令,迅速将圣命层层传递下去。
十万大军,几十个方阵,在令旗和各方阵的指挥官洪亮的口号下有序的移动,前锋李如柏部和祖大寿部向后撤退,露出了令人生畏的六百门火炮,还有跟在火炮后头的数千人的火枪,密密麻麻的如林一般,枪口、炮口都对准了锦州的城墙。
代善站在城头上,只瞅了一眼黑黝黝的火炮,就浑身一颤,暗道“不好”,知道锦州守不住了,脑子猛的闪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看到这么多大炮对着他们,金兵们个个心里拔凉,冷汗都冒出来了,胆小点的小腿哆嗦的都拧到后边去了,有的手在颤抖,兵器也握不住了,他们的脑子里也闪现着一个“跑”字。
“开炮!快开炮!”
代善急的大声令下,他要在明军开炮前先开火,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仅有的十几尊虎蹲炮上,希望虎蹲炮能打到明军火炮,解决掉最大的威胁。
金兵骇然的点燃了虎蹲炮上的炮捻,炮捻发出“嗞嗞”的声音,冒着青烟,被敏锐的朱由校看到,更被训练有素的明军炮兵看到,他们对这冒出来的烟再熟悉不过。
可是,明军炮兵根本不在乎金兵点炮,因为他们看到的金兵的虎蹲炮就明白,他们的炮根本打不着他们。
明军们无所顾忌,将就百门火炮呈扇形排开,都对准了锦州城门。
金兵的虎蹲炮载着全城女真人的希望发出了怒吼,炮弹像猛虎一样呼啸而出,然而,不出眨眼的功夫,炮弹落在了离明军炮兵阵前近二百步的距离上开了花。
“开火!放箭!快!”
见炮弹都落了空,气急败坏的代善又下令开枪放箭,然而,这都是徒劳的,火铳的射程还远没有虎蹲炮的射程远,纯粹是放着响给明军听的,弓箭更是连明军的脚趾头都够不着,徒废箭雨镞罢了。
看到金兵歇斯底里的做最后的挣扎,明军里发出随即爆发出一片嘲笑声,感觉像是一群孩子在打架,拿着石子投掷他们一样。
朱由校更是得意的笑的合不拢嘴,这让他想起后世的清朝晚期的鸦片战争,无知的清朝官员竟然视英军坚利的枪炮为邪物,用粪便剿灭的事来。
落后就要挨打,无知就是愚昧,今天就是验证这个真理的时候了,让金兵尝尝不重视火器发展的严重后果。
明军火炮准备就绪后,立即装填弹药,代善见到,惊骇的大叫一声:“不好!”
话音一落,他急忙转身向城下跑去,也顾不得城池和满城的将士了。城上的金兵们看到代善掉头跑了,早就失去斗志的他们立即扔下手中的兵器一窝蜂的跟着跑下去。
然而,晚了。
准备好的明军炮兵,威威的炮口蓄势待发。明军炮兵团总指挥指着锦州,双眼威视,发出气贯山洪的命令,“开炮!”
“轰”
六百门火炮,齐发怒吼,犹如惊天骇雷,又似万兽齐鸣,又像山崩地裂,震耳欲聋,射向了锦州城。
十万大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惊人的时刻,六百颗实心炮弹飞啸城上,顿时,炮弹的巨大惯性击中城门墙,瞬间击碎城砖,震出碎石尘渣,烟尘弥漫,像是硝烟一般将整个城墙门遮蔽,有的炮弹承上一颗炮弹之利击穿城墙,正在惊骇涌挤的逃下去的金兵有的不慎中弹,顷刻被击的粉碎,有的被打断四肢痛不欲生的哀嚎。有的炮弹打翻了烧的沸腾的油锅,溅到了几个金兵的身上,痛苦的他们比死都难受。还有的炮弹打烂了装着石灰和胡椒粉的罐子,扬起的石灰和胡椒粉把他们自己坑害的肠子都悔青了。
刚跑到城腰的代善也被炮弹击破城墙推倒跌落在地,摔的他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几个金兵将领迅速的上前将他抢救下来,送上一匹快马向北门逃去。
明军的一轮炮击,将整个南门的守城金兵彻底打乱,他们都惊恐的逃离,有的为了避免被炮击杀,不顾城楼有多高了就直接跳了下去。
乱了,金兵彻底的慌乱了。
待烟尘散去,人们看到城门上已被击穿了数个豁口,城门也摇摇欲坠似有倒塌之相。
半盏茶的功夫,六百门火炮又一次装满了弹药。这次装填的炮弹全部换成了开花弹。
“开炮!”
炮兵总指挥又发出威严的命令。
六百门火炮再一次集中城门墙轰击。
六百颗开花弾,像是胜利的礼炮声提前奏响一样,在锦州南城门上炸开了。
“轰~”
在一声巨响声中,南城门轰然倒塌,许多没来得及逃下城的金兵被埋在了倒塌下的城砖里。
两轮炮击就将南城门轰塌,超出了明军的预想,也超出了朱由校的预料。
城门倒塌,意味着十万大军可以像洪水一样冲进去,淹没整座城池。
“传令!李如柏、祖大寿部迅速攻入城中!”
朱由校迫不及待的下令。
第四百二十章占领重镇()
一座宏伟的城门,消失在明军犀利的炮火之下,炸开的巨大豁口,令明军一马无前。
李如柏和祖大寿两部兵马得到朱由校的军令,立即像是山洪爆发一样的气势冲向坍塌的城门。根据军中的最新规定,杀的敌军越多升级的越高,就算不能当上军官,等级高了拿到的兵饷也多,所以,他们个个卯足了劲冲进去。
杀声弥漫天际,将士们争先恐后的涌入城中,在后边的将士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便宜了站在队伍前排的士兵们。
锦州守城主将代善的弃城逃跑,顿时令城中的金兵失去了主心骨,士气一落千丈,再加上明军数不清的大炮的轰击,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把南城门轰塌,这破城的速度创造了世界纪录,也打破了金兵的心理防线,斗志全无。在战前总动员上,代善曾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一定能坚守半载,只要冬至一到,明军必然退兵。结果,事实证明代善说的完全是鬼话!
还有代善说的明军畏金兵如鼠,就像见猫一样的话,现如今看来是大相庭径,纯粹是骗人的,看那蜂拥而入的明军个个如狼似虎,杀声震天,目露凶光,从头到脚都是腾腾的杀气,见到金兵就是猛砍猛杀,哪里像是鼠见猫,分明比猫见鼠还兴奋,而且明军个个眼睛如血一样红,简直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狂魔!
李如柏和祖大寿两部人马似乎还在较劲,比谁先占领每个城角,比谁斩获的金兵首级多。这就不得了了,不比没伤害,一比伤害太大,谁还不拼了命多杀金兵!
这可苦了金兵们,没有了主将,军心涣散难以组成有效的抵抗,被汹涌如潮的明军杀的嗷嗷叫,就算放下兵器投降也不顶用,一样被明军削下脑袋,谁让他们的脑袋能换军功呢!有反抗的,立马就冲上来数个明军围杀。单挑嘛,明军都是一群挑一个金兵,保证金兵死亡率百分百,明军伤亡率为零。
金兵算是看明白了,明军就是猛兽,他们就是猎物,一切抵抗是无效的,一切投降是徒劳的,只有寄希望于自己的两条腿卯足了劲跑,不然就会被打了鸡血还兴奋的明军围杀。
金兵们害怕了,胆颤了,脑子也懵了,不知道明军为什么这么勇猛,而且都是好几个围着一个金兵砍杀,太不对称了,也太不公平了。
锦州城里,到处充满了明军的喊杀声,完全失去斗志的金兵来不及跟随着代善后边跑出去的都去见了阎王,还有城中被征发的青壮百姓们,早就被吓的散去了,能逃回家的逃回家躲着,不能逃回家的就近躲进去,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挤在一块,有的金兵想混装成百姓躲过明军,可惜百姓们不愿意,要么撵出去,要么一块把他摁倒在地拳打脚踢的直至不喘气了才罢手,然后扔出去,被路过的明军捡个便宜,直接割下首级领赏去。
城中的金兵,就这样消失殆尽
被震晕的代善在一些将领的护送裹挟下穿过街区,从北门逃出,身后跟着数不清的丢盔弃甲的金兵,他们头也不敢回看一眼,只顾着逃命。
快马的颠簸,将代善颠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横卧在一匹快马上,驾着战马的人是韩代,他是额亦都四子,名将之后。
“啊!这是怎么回事?”
睁开眼睛的代善冒出的第一句话,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战马后渐行渐远的锦州城北门里不断狼狈逃出来的金兵,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也明白了一切。
韩代正全神贯注的驾着战马,见代善醒来立即止住,从马上跳下来,跟随他的几骑也停了下来。韩代将马绳交到他的手里,神色慌急,对他说道:“大贝勒,快点走!奴才在这为您抵挡一会儿。”
代善望了一眼身后,看到的是兵败如山倒的金兵,听到的是明军的杀声如临身境一般的回荡在耳边。
锦州完了,完的这么快,这是他戎马一生打的最失败的仗,是败的最快的仗!
他两眼挤出一滴愤恨的泪珠,无奈的对韩代说道:“跟我一起走!”
韩代摇头,拒绝道:“不!一匹马带着两个人太慢,咱们谁也逃不了。您一个人快些!多多保重。”
代善正要再劝,然而不等他开口,韩代狠狠的抽打了马臀,战马嘶鸣一声就窜了出去。
仅有的几骑也随即跟上代善的后尘。代善的眼睛模糊了,他似乎感受到了当年在铁岭之战中额亦都为救努尔哈赤时的情景
韩代注目他们的远去,挥洒一把永别的热泪,转身迎向不断逃出来的金兵,想要组织抵抗,然而,从骨子里惧怕明军的金兵是不会顾忌一个军官的命令的,不管他怎样喝止、呼喊都没人理会他
李如柏和祖大寿两人纵马从南城门杀到北城门,又出北城门追杀残兵,刀都砍钝了也不停手,换一把大刀继续追杀。
真是杀上了瘾。
在南城门外的三军,还没派上用场,就这么攻下了锦州城,原本预想着攻打锦州这样的重镇,必然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大炮一轰,不仅轰塌了城门,连金兵的胆也轰破了。
鲁文、阿巴亥和蒋达华还想让新军大显身手,可惜没有派上用场,便宜了李如柏和祖大寿。
李如柏和祖大寿杀敌立功,他们却在这里清理南城门,为大军入城清道。
明军将大旗插在了城上的每一个角落,欢呼着迎接大军入城。三军步履井然的通过没有城门的城墙,朱由校端坐在战车上,在军队的夹道护卫下进入了阔别六年的锦州城。
朱由校洒目望左右,屋舍俨然,由于炮轰城门,城内没有遭受破坏。百姓们沿街跪迎,街道已被清扫干净,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其实,他心里明白,军队只清理了他行进路线的地段,其它地方还没来的及清理,因为城中的空气还飘浮着血腥的气味,这是掩盖不了的。
朱由校进驻了锦州衙署,这里原是李成梁修建卫指挥所,后扩建成都指挥所,金兵占领后,因重兵驻扎在这里,再次扩建,成为内阔十余间,外厅三门,后有亭阁台榭的府园式的办公与住宅一体的地方。这个府衙不算多大,但也别具一格,代善驻守在这里后就成为他日常起居办公之地,内饰也算华丽。朱由校在游览一番之后,对随行的袁崇焕等诸将帅得意的说道:“锦州一战,超乎朕之所料,不用半个时辰就攻下锦州重镇,我军威武呀!照此看来,不出十天,可攻下沈阳,光复辽东。”
袁崇焕笑容可掬的奉承道:“全赖陛下英明,金贼不过鼠辈,努尔哈赤也不再是一只老虎,而是病猫,女真覆灭是早晚的事,努尔哈赤应该感叹生不逢时,遇到我英明之主,他不亡岂有天理。”
“呵呵,袁爱卿言过了,”朱由校笑道:“若不是首战用火炮,我等现在还在城外呢!炮兵功劳不小,要对他们全部嘉奖,传令下去,炮兵每人俱升一级,授予一级士官。”
“是!”
袁崇焕俯首领旨。
“李如柏和祖大寿呢?”朱由校问道。
“他们已经追出城去了,”袁崇焕答道:“据前哨探马所报,锦州城的守将可能是努尔哈赤次子代善,李如柏和祖大寿欲生擒此人献与陛下。”
“哦,”朱由校一听是“代善”这两个字,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消失,静静的说:“锦州是咽喉要道,努尔哈赤派他来守城可见其重视,今城已下,努尔哈赤必然惊惧,我军不论战术、战略目标均已达到,没有必要追击代善,让他去吧!回去给努尔哈赤报个信也好。锦州往北是大小凌河、松山、塔山、广宁等重镇,皆呈犄角之势,互为依托援助,李如柏和祖大寿追击过远,后续部队要是跟不上,将士们又精疲力乏,若突遇金兵援兵必然吃亏。你速速派人将他们俩追回,就说是朕的旨意,不要再追击了。”
袁崇焕得令,立即派人去追他们俩。
李如柏在韩代的尸体上跺了两下,露出厌恶的目光,不满的自言自语的嘟囔道:“都逃命去了,就你硬气,逞什么英雄,死了吧?!”
“呸!耽误老子追代善!”他悻悻的骂道。
骂完,割下韩代的首级,跨上战马,正要继续追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唤声,回头望去,是一名传令兵。
“陛下有旨,请将军停止追击,速速回城见驾。”
“什么?”李如柏吃了一惊,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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