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说道了他们的痛处,锦衣卫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的耳根子发热,但早已威福惯了的他们不愿意在这里低头,第一次被外派到这么远,一路上过来哪个州县府衙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到了这里就被人一顿寒碜,搁在谁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城门官将城上的士兵们调下来一队,共计一百多人,城门处的守兵们也将栅栏搬了过来,封锁了城门,进出的百姓们看到这架势以为发生了大事,都吓的赶紧远离这里。
士兵们一排排的站在城门口,将城门封住,同时也将锦衣卫们围住。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锦衣卫校尉吃了一惊,心里不由的害怕起来。锦衣卫门不明白,刚才还对他们恭敬有加的士兵们怎么一瞬间变了脸色。
正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宣旨太监来到了。
坐在车里的宣旨太监正想着再过一会儿就离开这闹心的成都了,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猛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将在车内的宣旨太监颠晃了一下,差点摔趴下,他顿时大怒,隔着车帘骂车夫,“干什么!怎么赶的车?!”
车夫惊慌的对内禀道:“大人,不,不好了,城门被封了。”
“什么?!”
他大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掀开帘子,头没伸出来,眼睛已经看到了外面。只见城门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锦衣卫们团团围住,城门口也放上了栅栏。
城门被封住了。
但是,城门没关,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针对他的,一定是不让他出城离开成都。
他愤然大怒,一个堂堂的宣旨钦差,竟然被扣留在这里,车上押着三万两银子还要回去交差,耽误了时间皇帝就会治他的罪,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京城,皇帝等着用钱呢!
他愤然的走下马车,阴阳怪气的边走进城门边大声骂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封住咱家的去路!快点闪开!”
杨愈茂见他到了,极不情愿的勉强露点笑意,拱手迎道:“是钦差大人啊!您勿怪,刚刚得到情报,有叛军在附近,为了您的安全小的只能暂时封住城门,以防叛军入城。您还是先回驿馆休息吧!”
“胡说!你当咱家傻啊!还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点滚开!耽误了我的事,我饶不了你!”宣旨太监怒气冲冲的骂道。
“对不住了,这是我们大帅的命令,有什么话您去跟他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反了!”他气的声音更尖了,对手底下的几十号锦衣卫命令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宣旨太监到了,锦衣卫们有了底气,立即要上前将杨愈茂拿下。杨愈茂顿时大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
这一声吼,是在刀光剑影中历练出来的,十分的浑厚和气势,将他们顷刻震住了,士兵们也纷纷拔出到来,长枪也挺立了起来对准了他们。
气氛陡然紧张,打过仗的士兵们对这司空见怪,但对锦衣卫和太监可是头一遭,他们哪里见过这阵势,都害怕起来。
宣旨太监打了一个寒颤,脸色煞白,哆嗦着手指指着杨愈茂,说:“你,去把卢象升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大人稍等,大帅一会儿就到。”
卢象升带着一干武将向城门赶去,他知道现在的城门很危险,担心杨愈茂和钦差起了冲突,万一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银子不仅留不住,皇帝也保不住他。现在的朝廷里,许多官员对他这个年轻的将军十分的反感,正等着找茬生事呢,幸好他在西南打了胜仗让他们无从下手,要是钦差在这里和杨愈茂起了冲突,那朝廷就沸腾了。
一想到可怕的后果,他也感觉不到累了,反而充满了体力,一路不停的向城门跑去,不管周围的百姓用什么眼光看他们,议论他们什么,都没心情去看一眼,听一句。
不久,他看到了城门,看到了对峙的锦衣卫和城门守兵。
“住手!”卢象升边靠近便喊,生怕他们真动起手来。
这一声喊叫,宣旨太监就像绝处逢生一样,紧张害怕的心出现了一线曙光。
卢象升贪婪的大口喘息着口气,身后的武将们也都累的没了一点力气,都互相搀扶着,只有秦良玉是女的,没有这些男武将体力充沛,早就不知在哪把她落下了。
“卢将军来的正好,你这是什么意思?”宣旨太监指着杨愈茂和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质问卢象升。
卢象升虚力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恳请钦差大人把银子留下,我会向圣上奏明的。”
“那是你的事!我得回去交差!”他怒喝道:“你这是抗旨不遵!”
卢象升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前面的守门士兵,对他说:“这些都是与叛军血战数场活下来的士兵,当初十万叛军围城,成都只有两千守军,他们艰苦的坚持了一个多月。大人,你能想象的到吗?”
说着,他又对士兵们大声命令道:“脱下上衣,袒露你们的胸怀!”
一声令下,士兵们放下兵器,解开铠甲和内衣,敞开了前胸。
一百多人,就这么在明亮的阳光下,露出了黝黑的胸膛。
宣旨太监和几十名锦衣卫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讶,后是震惊。在他们面前亮出来的的胸膛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一百多个胸膛上都挂着粗细不均的刀疤,还有箭伤,每一个伤痕都彰显了他们的军功,是他们英勇的体现。
锦衣卫们傻眼了,他们面对这些人羞愧,无颜再与他们对峙,都纷纷的收起刀枪,低头沉默,不敢再看他们的挂满了“军功”的胸膛。
宣旨太监也被士兵们深深的打动了,语气也柔和了,对卢象升羞惭的说:“卢将军,你的难处我知道,将士们忘死为朝廷效力,理应得到犒赏,可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能擅自把银子给你呀!不然我会被圣上治罪的。”
卢象升向士兵们摆了摆手手,他们会意,明白大帅的意思,穿上衣服。
卢象升向他恭敬的说:“请大人到驿馆里歇息几日,我即可奏请圣上把银子就地留下,等圣上的旨意下来在行事如何?”
他无奈的谈了一口气,“好把!看在将士们出生入死的份上,我就暂留几日吧!但这里的情况我也会上奏给圣上的。”
宣旨太监终于退让了一步,卢象升满心欣喜,只要钦差留下,银子他就能向皇帝要下来,这事总算完满的解决了。
“快,送钦差回驿馆休息。”卢象升笑意浓浓的吩咐道。
他的话刚落下,城上的守军在上面忽然大喊:“叛军!发现叛军!有叛军向我们这来!”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惊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卢象升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叛军还有实力进攻成都?
“快!关闭城门,紧紧战备!”
卢象升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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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投诚入城()
城上忽然发出的预警,令他们无心对峙了,宣旨太监也由烦恼变为后怕,心里暗暗的庆幸没有出城,不然遇到叛军就他们这几十号人还不够给人家练刀过过瘾的。
锦衣卫们也害怕了,他们虽然也是兵,承担着皇帝的宫廷保卫、缉拿审讯的职责,也见过血,甚至各种残酷的刑罚司空见惯,可以说是有点胆量的,但那些都是给别人上刑,流别人的血,用的刑具再残酷听到的也是别人的惨叫和痛苦。他们缺乏的就是上战场,没有真正见到和体会到那种惨烈、血腥的战争场景,那才是震撼人心的残酷。
他们真的害怕了,作威作福谁都愿意,上战场,脑子有病的才喜欢上!
宣旨太监紧张又害怕,不满的对卢象升责备道:“大将军,你不是重创叛军了吗?怎么还会有叛军兵临城下?”
卢象升也是大惑不解,遭受重创的奢崇明是军心散乱,人心向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阻大军再战。面对钦差的质问,他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能带着歉意说:“这里危险,请大人先回驿馆暂避。”
宣旨太监阴阳怪气的气哼了一声,叫上几十名锦衣卫,“走!”
他们恨不得赶快离开,听到命令,腿脚十分利索的簇拥着宣旨太监上了马车,向城中而去。
进进往往的百姓们也是惶恐万分,要出城的赶紧返回入城,丢落东西的也不要了,保命要紧,以至于城门口处一片狼藉。
卢象升与一干将领登上城门,向远处眺望,果然见到一部叛军向这里缓慢而来。
众将感到不可思议,奢崇明还真是紧抓成都不放,在连遭败绩,军心散乱,士气十分低落的的情况下还敢来进攻成都,真是脑袋撞南墙了。
相反,明军不仅有精锐的神机营,还有能征惯战的白杆兵,另外大胜两场,受朝廷嘉奖,士气正旺!此涨彼消,胜败立竿见影。
“疯了!自寻死路!”
杨愈茂脱口骂了一句。
众将也是如此认为,奢崇明的确是在自寻死路。
城上,狼烟升起,四处示警,明军们匆忙的备战,火枪火炮添药装弹,弓弩手也搭弓上箭,守城器械也准备就绪,等待叛军的兵临城下。
在成都城外广袤的野外,由于战乱,附近的村庄都成了废墟,没有人烟,百姓们或逃入城中,或远遁他乡避难。
张彤、罗乾象率领着一部亲军和沙摩柯本部兵马出现在成都的视野中。
在康定,张彤杀了张铭,彻底的反了奢崇明,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罗乾象就在他的旁边,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当他看到张彤拎着张铭的首级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知道大势已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跟着他投明,另一个就是死。
他想通了,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即使证明了他没有反奢崇明,等明军剿灭了他,他一样会被明朝定为反臣。
投明,是他唯一洗白自己污点的办法,张彤的选择,历史会证明他是对的。
当他们看到成都城上升起的狼烟时,张彤叫停了行军。
“看来明军是把我们当成敌军了。”张彤眺向前方,幽幽的吐露。
罗乾象淡然的附和道:“咱们本来就是敌人。”
张彤笑道:“咱们本来就是明朝的治臣,后来大君反明自立,现在又重归明朝,这是回归。”
“呵!好冠冕堂皇的理由!”罗乾象冷冷地哼声道。
张彤听出来了,他对奢崇明还没有彻底的死心,这对他来说就是个隐患,要不是看在几十年的同僚之情和沙摩柯的份上,早就让他和张铭一块去了。
他脸色一沉,闷声说:“三国时,良将黄忠败在长沙,羞愧降刘,闭门不见客,就像你这样,觉得投降愧对前主。别忘了,咱们原本就是明臣,受明恩禄二百多年了,奢崇明为了一己之私把我们彝、苗两家拖进了战火。我,张彤,也有私心,想跟着大君称霸西南,做开国元勋,现在,大势已去,不管是自保还是为了彝、苗两家,都必须舍弃奢崇明了。”
“无耻!”
“是识务者为俊杰!”
罗乾象,不再跟他辩解,他看清了张彤,他就是一个墙头草,哪边強哪边倒!油腔滑调,说什么为了百姓,实则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是,有一点他说的对,那就是他们本就是明臣,是他们叛明在先。
张彤对身后的一名军使命令道:“带上白旗,前去递上降书。”
军使得令,策马向成都城而去,所部数千人就在这静静的等候消息。
此时的成都上,明军们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城中的百姓们看到狼烟也紧急的规避,民兵们再一次的聚集起来做后备力量。
在城门上的卢象升与众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叛军,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不像是来进攻的。
进攻一般成方阵,数阵并排,旗号鲜明,然而看这支军队,排成的是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根本不像是要进攻的。
打过仗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不对劲。
正当他们搞不明白敌军的来意时,一骑挑着白旗的小将急速奔驰而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们是来投降的!”众人一片欢呼,将士们绷紧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下来,把枪口稍稍的抬起来。
卢象升舒缓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虚惊一场了。
“他们是不是来诈降?”黄运清提醒道。
卢象升点点头,“这个有可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难保奢崇明不孤注一掷,咱们来个回马枪之计,他们就不会诈降里应外合?”
刚刚露出喜色的众将一下子疑色浮上眉头。
“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是诈降咱们就将计就计,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怕他们吗?”卢象升诡秘的露出笑容。
小将来到城门下,昂头对上,大声喊道:“我奉我家将军之命,送来降书,请转交给大明平虏大将军过目。”说着,他单手举起一卷草黄的书信亮给他们看。
“放下吊桥,把书信吊上来。”卢象升吩咐道。
吊桥缓缓落下,横亘在护城河上,城上的明军亮火枪口纷纷对准了小将。这么多枪口,让他只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通过吊桥跨过护城河,将书信放进明军早已放下来的一个吊篮里,然后又快马的离开,回去复命,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想着上面那么多的火枪对着他实在是太恐怖了,万一有个走火的岂不死的冤枉。
卢象升打开书信,仔细看了一遍。看完,脸上浮现出一点惊讶之色,“是张彤和罗乾象的降书,我原以为奢崇明不会放过他们俩,没想到竟然投降来了。”
“罗乾象?”众人也是吃了一惊,继而欣喜,“这可是奢崇明帐下的第一智将!他能来降,奢崇明的死期不远了。”
卢象升也十分宽慰,“是啊,千军易得,良将难求。速派人前去传话,请张彤,罗乾象入城,但属下兵马不得入城,就在城外驻扎,城中提供粮米。”
“是!”
卢象升早已在重庆散布了谣言,罗乾象和张彤兵败更加坐实了谣言,所以奢崇明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俩。
他想的是奢崇明杀了他们,没想到他们会来投降,这真是意外。
派出去的人很快将卢象升的话传给了张彤和罗乾象。
他们俩接受条件,带着沙摩柯和十几个副将进入成都,部队留在原地。
卢象升和众将在城门内的瓮城迎接他们入城。
罗乾象和张彤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十分的感慨,他们损兵折将无数都没踏入成都城一步,现在却走进了城内,但是,这不是光荣的进城,而是降明入城,滋味是不一样的。
张彤和罗乾象并肩骑马而入,瓮城内周边站满了虎视眈眈的明军,他们刀剑出鞘,火枪也在暗地里对准他们,看似列阵迎接实则是防备不测。
卢象升在众将之前,见他们迎面骑马而入,拱手笑迎,“在下卢象升,与四川诸将欢迎两位将军前来投诚,二位将军深明大义,在下平定西南指日可待了。”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敢相信迎接他们的明军主将卢象升竟然这么年轻,不由的吃了一惊,愕然的下马单膝跪拜,“败军之将能受大将军厚待,惭愧。”
“哪里,”卢象升将两人扶起,“两位将军能投诚才是我军的荣幸。两位放心,卢某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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