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尚乐宫大人也一怔,她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会是皇太子李靖皓殿下!“请恕罪!奴婢参见……”她欲欠身行礼是瑜东低低地笑了。“我不是你们的皇太子殿下。”想来被误解很多次了,他的声音里面听得出习以为常。
“如意有位宫人也走进来了,来看看,看来这里也不是非常荒凉,起码总有人还记得。”
如从桂花树后面绕出来,踩堆积成厚厚的落叶,络络长发盘成发髻素净妆容,皓腕上戴着一只用嫩枝叶芽藤缠出来的镯子得出是一时好玩做出现的,她双眸顾盼生辉视这个忽而到来这个念殿荒地的尚乐宫大人,目光幽暗深远眉垂首站到瑜东身边,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
两双美目相对,一个惊骇哑然,一个出奇沉静。
“你们认识吧?”瑜东忽而展颜一笑,爽朗地说道,什么都看出来了。
年轻的尚乐宫大人神色一变再变,分辨着两年过去成熟不少,但轮廓仍在的如意那一张脸,与记忆中的容颜重合一起。
怎么可能不认识。
两年前那批乐人子,因为一个人所皆知的意外,很多人都中毒身亡,尸骨都化尘土,而平安至今的寥寥无几,而当初风头无二的三人,更是其一病死其二畏罪自杀,还以为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此刻忽而逢旧人,看着如意,年轻的尚乐宫失去一贯沉稳慌慌张张地捂着嘴,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一时不知该选择什么样的表情,本摆出惊骇的脸色,结果却笑出来,而眼眶溢满的泪水又让之宣告失败,看起来就像这样,到最后只看到整张清丽的脸无力地垮了下来,好似松一口气的样子。
如意在瑜东他的手心写字,瑜东恍然大悟。
“如意她说,你叫止水,曾跟她一起进宫。”
“是的,是的,”惶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青容止水低声说道,“我们曾是一起进宫来的……”
宫中清净地方少,来念殿寻一下子独处,刚刚升任尚乐宫的青容止水不过是心中有忧愁难解,遣散跟随左右的宫人,想到一个人步至这儿来坐坐,没想到却撞见了带着如意一起在皇宫中乱逛的瑜东。在她眼中,眼前男子一身装束华贵,五官美如冠玉乍看还很像皇太子殿下,笑起来却很好看,止水不会形容,她只是见过瑜东之后,才隐隐明白以往她们所认识的皇太子李靖皓其实并非她们所想中的完美无暇————还是完美其实有另一种诠释?
“为什么想到来念殿呢?”他随口问道。
“这个,奴婢是因为……”
见到止水面有难色,吞吞吐吐,瑜东于是侧颈想一下,觑了觑如意。“……一定要回答一句就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自称一遍奴婢吗,还是我站在这儿,让你们不好叙旧?”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了悟的神色,拂一下衣袖他轻轻地笑,“那我还是走吧。”
望此色变,止水她一惊,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到底是成为尚乐宫的人,稍加思考电光火石之间立即想通了眼前二人的身份,她咦地一声,差点忍不住大呼出来。
瑜东显然就是身世诡谲的大皇子殿下,难怪这样相似于皇太子。
至于如意……本来不是叫京都教坊千叠楼出来的绻胭脂吗?
“……你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宫里面新添的主子?”满脸愕然对如意说道,语尾颤抖,止水抚胸暗叹一声,只是同门旧识,今日却作尊卑有别论,念起看过的古籍中某句箴言,没有比这更滑稽荒谬的事情了!
如意静静看着面容忧愁的止水,默然屏住气息,这种时候,姑妄撞见故人,还能有怎么样的表情反应。
【88 风声鹤唳】
东慢慢背着双手悠哉走出去,念殿后院杂草真是很的花朵都败给这些生命顽强的小家伙们了,给他国的人看到一定很惊奇,富丽堂皇的南江皇宫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给他一座美轮美的宫殿楼阁,还不如给他这个荒芜的念殿来得高兴,这里实在比外面那些死气沉沉的红墙好多了,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念殿前是长长好像没有尽头的宫道,他笑笑去度量宫墙有多高,发现起码要两个他的高度。
穿过曲折蜿蜒的斜道入小拱门后是水榭,他的念殿正对面看到一片绣影。
如意也说过,对面便是当年菊妃居住过的行宫,现在是另一位妃子的宫殿。
“好像叫诸福殿?”
诸福殿后院与有了主人的念殿不同,它有干净清澈的曲池竹林,田田的莲叶,和挂满彩条的秋千。
“为什么如意说起这里时,会露出那种表情呢?”他不计较宫规礼法,扶着边走进去,诸福殿没有如意在的那时候这样人多热闹,一眼看过去没有人影,冷冷清清的,好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宫殿,美丽的曲池上也没有了荷叶,就一池清清的水,鱼儿也不多,三两尾有气无力地在里面游动,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池子却是给清理得过分干净了,难怪这些鱼儿长不大。
“难道这个殿面没有一个人懂得养鱼?”
他端详一会儿那曲池上的假山怪石,摇摇头。
后负责六司。当然不可能放任这诸福殿里这样下去。唯一可能就是这殿地主人不愿意改好池子甘愿看着一池子这样败坏颓然。甚至得到其他人地默许。人都说皇宫中冤魂最多。井里打出来地水也含着死者地怨气。喝着这种水中地人们也渐渐变得麻木人不敬鬼神视之为旁门歪道。嗤之以鼻。也有人深信不。于是日夜乞求赎罪。前者大概能在宫+》之内争出头。
“我不是你们地皇太子殿下。”
诸福殿里终于慢慢走出了个宫女了忽而出现在后院地瑜东皆大为惊愕。瞠圆了双眼花容失色通一下就跪下。任他怎么解释。一阵骚动。宫女们慌张地往殿内跑。一边跑一边喊。好像见鬼一样。最后给请出一位后宫妃子装束地老妇人老妇人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急急上前东才想着大概自己是不该跑进来地。现在好像走不掉地样子惟恐这位上年纪地老妇人摔倒。投出双手轻轻搀扶一下果真地给抓住了。
“你……像本宫地一位故人!”
宫女喊着白妃白妃地。瑜东当然晓得眼前老妇人是何人。闻言并未加以反驳。反而还笑容满面地颔首。笑道。“我真地不是你们地皇太子殿下。”
“不。你。你乍看很像皇太子。但细看之下。你更像另一个人……”若如意她在。定然看得出白妃在这两年到底苍老多少。这位娘娘吃了不少苦。乐帝重病整日昏迷不醒。后宫很多人惶惶然。后来皇后娘娘也不能主事了。深居简出地皇太后最后来出面。将管理后宫地大小事宜交给白妃。虽然同时有两位贵妃从旁协助。白妃还是剧烈加速地日益衰老。后来去再请皇太后。白妃卸下一身重担。在诸福殿里颐养天年。
没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宫殿里后院莫名其妙溺死了一个小宫女的。
是了,那眉那眸子,狭长的丹凤眼遗传自陛下,但瞳中飘散那种柔光亮如轻烟,宝润若千斛明珠,乍看不起眼,却即便过去几十年,还能叫人回忆得起来的透彻,好像看透人心。
“大皇子?瑜东殿下……?”白妃试探般问道。
他泛起温和的微笑。
“你生母是否姓菊?”
这个问题已经显得多余,白妃在第一看看到瑜东就确定,这是那个菊妃的孩子,还有什么好问的呢,绝对不会有错。
………………
念殿里,如意与止水,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们都想着,到底有什么可以开口的。
“可能你会骂我一声矫情,但我的确在那时盛典之后,去找过你的。”
止水敛着眉,不再沉淀于过去往昔,眼中透出坚定神色,此刻看起来才像一个掌握一宫一司的尚宫大人。“我还以为若有生之年可再见到你,希望可以补偿一下,过年我们当乐人子时候都不懂事,害你甚惨,不过现在看到是不需要我来多此一举,还是你需要我向你行礼,称一声主子娘娘?无妨,都可以。”
作势要屈膝跪下,如果如意真是皇太子殿下的妃子,止水不想跪也需跪,谁让她的奴婢,而人家是主子,一个乃天一个是地,饱览群书学富五车有何用,不及人家一个转身。自己还在丽景轩中烦恼不已,人家已经贵为娘娘了,这一刻开始止水羡慕如意,羡慕如意可以自由自在,高兴就离开皇宫,然后两年后这样惊吓不少人地回来,离开前她还是默默无闻,回来去呃已经是所有人的主子,她们全部需要匍匐在地上,抬头仰望其位置。
反正她青容止水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懂得进退并知晓人不能胜天,实在够认命。
“天理循环,报应不休,当年我们三人这样对你,你这次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了,”也许还是不甘心,在如意亲口承认以前,止水死死咬住都不改口,腰杆挺得直直,不卑不亢地僵着脸说道,“可能我要告知你,桑熙一早就病死了,而素素姐也出了意外最终身亡多时,她们二人比你我都命薄享受不得半日福气,所以倘若你有怨气,就好只往我身上来。”死者已矣事成空,青容止水有偷偷收藏桑熙与倪素素二人尸骨骨灰,要给旁人知道就是大罪,连着止水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求一个安心?还是感同身受,移情哀之,今日得见如意,止水惊之,一瞬间居然想笑。
“无怪乎你根本不在乎当宫中女乐我们千般欺辱也忍得下,原来你的
上的飞鹰还要高志者事竟成,拘小节者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止水佩服不已。”
止水她可还记得当年“绻胭脂”是怎么样跟太子伴读怀瑞之大人纠缠不清,那声佩服真是有点别样意味。
正如止水误会如意一样,其实如意也不甚了解青容止水。
见止水这样说道意哪里瞧不出止水的不甘心和羡慕,仿佛她书如意就在用心良苦走上正途成为人上人了过一位是止水说反话在讽刺她,但渐渐听下去如意也领略到更刚才止水一般的感觉是天大的荒唐。
尚乐宫,南江国所有艺人都梦寐以求的最高成就容止水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看着那一身轻舞飞扬的云龙纹,发钗加饰的藤纹红石,心爱你着止水的一个人出现,但如意想得到当止水在宫中行走时候身后需跟随两列宫女女乐,全南江哪个艺人不想趴到其脚下膜拜,以前如意发誓过,要成为南江最好的官妓艺人,来报答楼主的恩情和楼中姐妹师傅的期待,换言之,南江最好的艺人不就是尚乐宫了吗?但她越来越偏离这个道路,沦落至今这种地步,居然还让旁人羡慕了?
难道止水不明,她才是要反过来羡慕的那个吗?
各怀心事,两个是敌非友少女,强撑着冷静自持的表象,内里都有满腹的苦水难吐。
时间过去见意没回答表示,止水起初不解,之后忽而脸色一沉,以为人家压根不屑,自己不识相了,跟着声音也硬邦邦起来。”看来有人自持主子身份看不起小人。“从成为了尚乐宫大人开始何时需要这样受气,止水一忍再忍,又暗叹懊恼于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粗粗地施行一个宫礼就欲拂袖而去,却见如意缓慢地摇首,收拢着眉头,那神情也似隐忍忧烦。
自己太窝囊了!
她们都在想着。
…………
“所以娘娘你希望我日多些到这里走动?”
瑜那厢眨眼,失笑道。
这南江皇宫真是神奇之地,人恨不得要拿住他要她死,却有人如乐帝白妃这样,借着故人的由头千方百计要留住他,还问他要什么。
“嗯,明白,虽然这里是的确乃我母亲旧居,但我也明白,”他见白妃满头华发,面容憔悴灰暗,到底也是个可怜人,缓缓放柔了表情和口气,本来瑜东待人就亲切,现在是体贴入微。“娘娘你才是现在这殿的主人,主人都变了,就无所谓怀念。”
解释不过因为看着那绣影喜人才被吸引来的,瑜东可不愿意让白妃娘娘误会为他是触景伤情,希望在这里缅怀先母。
真的不是,完全不是,他耐心费尽口舌解释,快说破嘴了,可看着白妃娘娘还是不信。
“大皇子殿下……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白妃垂首涕零,这么多年了,她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陵墓了,总算能一吐为快。“都是气头上,当年菊妃带着你和的孩子离宫,陛下心疼不已,也理解菊妃她是迫不得已,但事后菊妃居然断然拒绝回宫,这令陛下龙颜大怒,本宫那时候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答应,得陛下意气用事擢升为妃更搬入此殿,到底陛下是爱着菊妃,本宫这半生从未见陛下这样气恼,若菊妃这些年回心转意,愿意回宫,本宫早就不再是这殿的主人,说到底,这殿从来都只属于菊妃一个,在陛下心目中是,永远是!”
“白妃!白妃娘娘!芸儿来找你玩了!”
诸福殿前殿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吓着了后院所有人。
儿?
瑜东眼眸闪烁着兴味盎然的神色。
“白妃娘娘,儿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岁的华服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紧紧跟着一群快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宫女姑姑。
“你躲哪儿啊,白妃娘娘?还是要跟芸儿玩做迷藏吗?”女孩看起来如伊香一般的年纪,但其实伊香因为吃过苦身子瘦小一些,这个女孩脸颊红扑扑的,一头乌黑的青丝以垂髻绾起,插蝶形金步摇,脖子一圈掐丝璎珞,走动起来步摇作响,她双眸水灵灵好似会说话,公主裙装将她衬托似了精致的陶瓷娃娃,一手拖着长长的成串珍珠,一路跑已经迤逦落拖一滴滚动的莹白珠子,她还咯咯地笑,拉长音调地喊着,直直往这里走,眼眸流盼之间的光亮发幽,看人时候有一种异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虽然她是这么可爱娇小,好似落尘的仙女。
才说迟早有一日会见到,但没想到这样快,还毫无预警,瑜东看着这个据说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看第一眼就想笑了。
“你是谁?好像儿的哥哥!”芸儿公主怪声喊道,粉嫩的手指伸出来指着他,陡然跳起来,啊啊地大叫,一下子就扑到瑜东怀里。“气味不一样!不一样!”后面那些终是跟上的宫女姑姑也呆了,看看瑜东,又看看扑到瑜东怀中就赖着不走的芸儿公主。“你们是怎么教导公主殿下的?”白妃责怪这些鸾宫的女官,芸儿公主跟海兴国的小皇子订下姻亲,过两年就要被送到海兴去当新娘子,都说这两年要抓紧教导公主,以往是皇太子殿下太宠爱公主了,才令公主怎么都长不大,现在即将为人妻,公主哪里还能胡闹,那些鸾宫跟出来追着芸儿的女官唯唯诺诺听训,自知办事不力,管教不好公主殿下,被白妃叱责是大气都不敢喘。
如意别过了青容止水这个尚乐宫,到诸福殿寻瑜东下落,雅致小巧的庭院拐角就到,进来她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儿公主俨然如乖巧小猫环抱着瑜东趴在他颈侧,长长如羽毛一般的眉睫荫掩着那盈盈的双瞳,小女孩听到脚步声霍然偏头,蝶形步摇扇动摇曳,珊珊作响,如玉珠击盘,裂嘴慢慢地对进来的如意露出一个森然斑斓的微笑。
【89 逃离京都】
江与北辰暂时休整停战,这令京都皇城的城门有了一来往排队进出的车队人群已经挤满门外门内,守城门的士兵挥汗如雨,一刻都得不到歇息,积压的商品货物需要倾泻,数着人头对照身份派发进城令,什么家眷老人都不给好脸色,一个个被从马车上揪出来,跟发到手中的通缉犯人画像对照,士兵们凶神恶煞地喝着人群,手中舞动的兵器闪烁着粼粼寒光。
“走走!”
“你一个流民还想进城,滚远点,小心大爷揍你!”
“什么人,出城去干什么,车上都有多少人,通通下来我们要搜查一遍!”
碌碌马车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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