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点点头,坚定的说道:“皇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提了一点我在广州的事情,这都还是浅尝辄止。我离开养心殿的时候,韩公公追了出来,让我做好带兵的准备。我追问了一下,得知发匪猖獗,韩公公预测我可能带兵剿匪,不知道岳父怎么看?”
桂良作为朝中的中枢大臣,能屹立不倒,绝非仅仅是有关系有背景的原因,还有自身的智慧。李振成了桂良的女婿,也是大有出息,桂良没有理由不帮助李振。因为这个原因,李振毫不客气的询问。
他只是提出问题,说不说是桂良的事情。
桂良听了后,沉吟片刻,说道:“韩公公是悄悄告诉你的,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着皇上的。他敢这么说,证明你带兵出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是好事,说明皇上还是器重你的。朝中有我和奕䜣支持,你一定能青云直上,成为军方的支柱。”
李振皱眉道:“行军打仗我是不担心的,可是……”
桂良立即插嘴问道:“你还担心什么?”
李振深吸口气,严肃的说道:“岳父,我在广州付出了许多。经过着小半年时间,广州已经发展起来,日渐繁荣。随后,广东也会开始腾飞。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不想离开。只要我再呆个三五年,广东必定成为最繁华富庶的省份,我也能有一份完整的履历。到时候,我的岁数大了些,也好收心,才能为入主中枢夯实基础。”
桂良听了后,频频点点道:“你说的话有道理,广州出了政绩,而你却被调走,的确是不妙的事情,容易被人捡便宜。”
李振说道:“岳父有什么办法让我继续留在广州?”
桂良说道:“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
“啊,顺其自然?”
李振听了后,顿时纳闷儿了。
若是顺其自然被咸丰调走,其他的官员去广州摘桃子,自己岂不是亏死了?难道要派人半路截杀,或者找人劫走去广州的官员么?李振心乱如麻,但仔细的一想,觉得桂良不可能无的放矢。他已经说清楚了意图,桂良不可能不明白的。
李振冷静下来,说道:“岳父,如何才算是顺其自然?”
桂良见李振很快就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暗暗点头。
他呷了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广州开始发展,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不可避免的有洋人和倭寇的存在,谁接手广州都可能遭到影响。朝中满朝诸公,除了你能镇住场面,谁敢和洋人对抗?谁敢带兵攻打倭寇?”
桂良自信满满的说道:“洋人一天不灭绝,倭寇一天不剿灭,皇上就不会调你离开,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顺其自然就好。即使皇上让你领兵打仗,也只是带兵从广州北上,不会剥夺你在广东的权利。不仅如此,皇上还会赏赐更大的权利,你注定是荣宠不衰啊!”
李振听后,连连点头。
经过桂良提醒,李振也想到了关键。
有了桂良的建议,李振有了打算。纵然咸丰真的是出乎意料的罢免他的官职,李振也可以利用洋人和小鬼子做文章,赶走前往广州赴任的官员。
李振心中明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随之散去。
桂良笑说道:“你已经得到了准备出征的消息,好好的去准备准备。不过,我估计最近一两个月,暂时不会出兵,好好陪一陪芷兰。”
李振告辞离开,来到芷兰居住的院子。
芷兰居住的院子中干干净净的,李振看着院子中的一草一木,心中颇为欢喜,毕竟这是芷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两人坐在院子中,说些悄悄话,极为甜蜜。
“踏!踏!!”
院子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府上的管家来了。老管家走进院子,看着芷兰和李振,恭敬的说道:“姑爷,端郡王府的十四少派人来传信,说您返回北京,他给您设宴接风洗尘。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地点在‘天然居’。”
李振点头说道:“好,你去告诉传信的人,明天我准时赴宴。”
老管家离开后,杨班侯又走了进来。
杨班侯说道:“大帅,老父亲还在端郡王府,我想去看看父亲,请大帅批准。”
李振说道:“当初带你回北京的时候,我的打算就是让你回北京和杨老前辈团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有什么好犹豫的。去吧,和杨老前辈好好聚一聚。”
杨班侯道谢,转身飞快的离开。
第0428章 一年后的相逢
次日上午,李振带了黄强前往天然居,没有带其他的士兵。
这一座天然居,也是有背景的。
据说,天然居的后台是咸丰皇帝的老师杜受田的儿子杜翰,只是却无人证明。坊间谣传出来的事情,有很多人不信,但天然居每天都有无数的贵客登临,百姓渐渐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天然居的二楼和一楼不同,一楼是大堂,桌子一桌挨着一桌,密集紧凑。
二楼则不同,地方宽敞,桌椅却少。
每一张桌椅之间,相隔约有两米,还竖立着一座屏风在中间。
虽然能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但相对来说环境已经不错。不仅如此,窗户外面是空旷的一片池子,水雾蒸腾,看上去极为舒服。十四少是天然居的常客,没考虑其他的事情,直接带着李振来了。
李振自己也是刚到北京,没有关注天然居的情况。
毕竟,李振认为十四虽然纨绔,却是可交的朋友。十四少早早的在天然居等候,得到李振和黄强抵达的消息,立刻带着杨班侯下楼迎接。十四少看着英姿勃发的李振,大步走上前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黄强见状,立即警惕起来。
李振轻笑着摇头,示意黄强不要动。
黄强没有阻止,眼神却不善。
十四少走到李振的身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捶在李振的肩膀上,哈哈大笑道:“时隔一年多,我还是四九城里面遛狗斗鸡的混混,你李振已经是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你这升迁速度,让我羡慕啊!”
李振笑说道:“十四少在北京城调戏美女,斗鸡遛狗,日子潇洒滋润,我也羡慕啊。我在战场上拼杀,那是掉脑袋的事情,我也不愿意的。”
十四少朗声说道:“嘿嘿,反正你已经是封疆大吏,说出去我也有面子。”旋即,十四少摆手道:“走,我已经在楼上准备好,一边吃,一边谈。”
一行人,上了二楼。
李振上楼后,看见十四少预定的位置,愣了一下。
一张圆桌上摆着各种菜肴,丰盛无比,但是这些菜肴并不稀奇。最重要的是,酒桌旁边站着两个娇柔含羞的美女。这两个女子都是十五六岁的,以李振的目光,也是看出了眼前的两个女子还没有被开发,是刚刚出来的。
李振没想到,十四少竟然找了陪酒的女孩。
这厮,真是不讲究啊!
十四少走过去,站在其中的一个女孩身旁,伸手在女孩的屁股上拍了拍,笑说道:“坐过去,给咱们的提督大人敬酒。”
提督大人?
屁股被拍的女孩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另一个女子惊诧的看了眼李振,也被李振的官衔吓到了。李振年纪轻轻,已经是一方提督,这让女子心中琢磨着李振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女子还是神色平静,乖乖的坐在十四少旁边,给十四少斟满酒,温柔无比。
李振见走来的女子眼中水汪汪的柔情似水,心中咯噔一下。
要是沉沦进去,还能进尚书府吗?
回去后,不得睡地板啊!
李振坐下后,看向十四少,缓缓说道:“十四少,我的情况你知道,已经和芷兰成亲,并且又是入京述职,许多人的眼睛都盯着。况且还有老岳父在,你可就别陷害我了,咱们喝酒聊天,其他的免了。”
十四少一脸坏笑的盯着李振,笑眯眯的说道:“常言道家花不如野花香,你肯定对人家动心的,只是这里的环境不好……也罢,这一次不勉强你。下一次,我带你去一个隐蔽绝妙的地方,保证不被人知道,更是不会让你的老岳父和妻子知道。”
李振嘴角抽搐,顿时无语。
他只是找借口拒绝眼前的女孩,没想到十四少却这样理解,他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越是解释,越成了掩饰。
十四少自认为理解李振,摆手道:“好了,都下去吧。”
两女闻言,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
一女想和十四少勾搭上,一女想和李振勾搭上,两人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听了十四少的话,酸溜溜的,非常难受。
两人也不敢反驳,乖乖的转身离开。
十四少又说道:“别装出那寻死觅活的模样,爷以后把提督大人约出来,再找你们。”两人转身施施然的朝十四行李,才兴高采烈的扭着屁股离开。
李振打趣道:“十四少不愧是花丛老手,弄得人家七上八下的。”
十四少轻笑道:“这方面我自认为是有一些道行的,但这是建立在我有着端郡王府作为靠山的缘故。若是我没有端郡王府的这一层身份,连天然居的二层楼都上不来,更别说是调戏女人了。我虽然纨绔,也有自知之明的。”
李振并不接话,笑说道:“来,喝酒,喝酒。”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十四少也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豪放无比。
两个人尽情的喝酒,杨班侯和黄强却仅仅是抿了一口,没有沾酒。十四少劝说道:“你们两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来,来,都喝。这四九城里面,爷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你们喝了酒,李振也不会出事。”
杨班侯固执的摇头道:“我和黄强是军人,有规定的,不能喝酒。”
李振也劝道:“难得一回,就放开了喝吧。”
这座四九城里面,李振的确并不怎么担心,所以劝说两人喝酒。只是杨班侯和黄强坚持不喝,让李振和十四少都没有办法,只得让两人自己吃菜。
十四少对李振在上海和广州的事情极为热情,说道:“李振,我听说了很多的关于你的消息,千奇百怪,解释得不清楚。今儿个,你好好的给我说道说道,等我知道了真相,也好去炫耀一番,咱也有这样的一个好哥们儿。”
李振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说话。
说到后面,十四更是连连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敬佩之色。正当李振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屏风隔壁来了人,也开始说话。
“知道吗?李振昨天觐见了皇上,住在尚书府。”
“我呸,不就是一个攀高枝儿的人么?自以为打败了俄国大力士就了不起,哼,一个蛮子罢了。可笑的是,桂良当做宝贝一样供着。依我看,李振在上海和广州的事情都是吹出来的,不值一提,这是一个虚伪的人。”
黄强听后怒发冲冠,立刻准备去质问。
李振摇摇头,伸手制止。
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总会有一些人站出来乱放屁。李振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不打算搭理。
第0429章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杨班侯目光盯着屏风,皱起眉头,也握紧了拳头。他是李振的部将,隔壁的人对李振不敬,就是对他不尊重。他昨天回到端郡王府和年纪老迈的杨露禅交谈了一宿,感触更深。
他见到老父亲一脸的喜悦,尤其是老父亲脸上那骄傲自豪的面庞,更是坚定了跟随李振的决定。只要跟着李振,他一定能光宗耀祖。昔日的杨班侯对武师极为喜欢,但是昨晚和杨露禅交谈后,杨露禅给他说了许多不曾说过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杨班侯心酸不已。
表面上,武师受到京城王公贵族的青睐,有着无尽的荣耀。
但这是建立在自身的武艺上的,随着武师年龄的增长,身体会出现许多的隐患。最重要的是一个问题是一个武师比武挑战的过程中,难免会结下生死仇敌。因为这个原因,很多武师都难以善终,除非有杰出的弟子能撑住场面。
不仅如此,许多的王公贵族并不把武师放在眼中,仅仅是把武师当做一个看门的,或者是当做打手,不是真心对待。杨露禅把多年的辛酸告诉成长起来的儿子,更坚定了杨班侯跟随李振的决心,要出人头地。
一夜的交谈,杨班侯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变化。以往的他,身上有着身为武师桀骜不训的性格,但现在却多了一丝沉稳。杨班侯见李振阻止黄强,知道起身也没用,静坐着等待事态发展。
十四少也握紧拳头,略微动怒。
隔壁的人太没有教养,他正想行动的时候,又听见隔壁传来声音。
“其实,李振攀高枝儿无可厚非,谁都想要往上爬,都想要做官。只是芷兰姑娘嫁给李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要我说,我们三爷娶芷兰更合适。”
一个声音略显阴柔的人说话,李振听后拳头紧握。
十四少坐在旁边,更是感觉面上无光。
他在天然居迎接李振,是专门为李振接风洗尘的,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是他听说了那人口中的‘三爷’,身体一下僵住,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身份。所谓的‘三爷’,名叫贝德,是家中第三子,是一个贵族子弟。
贝德的祖辈跟随多尔衮入关,荣宠一时。到了康熙的时候,贝德的祖上被削掉爵位,到乾隆时期才得以恢复了过来。贝德家族稍稍恢复,到了咸丰登基,虽然不像桂良家族这样的名门显贵,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
更重要的是贝德娶了杜翰的女儿,是杜翰的女婿。
咸丰感激杜受田辅佐他登上皇帝的宝座,对杜受田的儿子也是杜翰极为器重。若是得罪了贝德,就相当于得罪了杜翰。
纵然十四少有端郡王府作为靠山,也不想招惹贝德。
此时,隔壁又传来了说话声。
这一次的声音略显年轻,猖狂的说道:“李振和桂良现在嚣张,风光不了多长时间的。想当初爷曾经去过桂良的府邸,想娶芷兰那贱人为小妾的,只可惜那贱人……”
“啪!!”
李振噌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一掌虽然没能开碑裂石,却震得桌子上的汤水四溅,碗筷打翻。李振自己受了侮辱可以不管,自己的老婆被人侮辱了绝对不能容忍。
“谁这么想死,影响爷喝汤的心情。”
李振怒气上涌的时候,贝德也怒了。他刚才正在喝汤,汤水入口后,本是滑腻清香的,被李振吓了一大跳,呛得非常难受,公子哥的脾气顿时犯了。十四少听见贝德的话,又看见李振发怒的模样,知道情况不妙。
他一把拉住李振,想要阻止。
杨班侯和黄强见状,怒目而视,都恶狠狠的盯着十四少。李振看了眼神色焦急的十四少,用力挣开,看向黄强和杨班侯,淡淡的吩咐道:“你们两人去把说话的人给我押过来,让我看看谁说话这么嚣张。”
“是!”
两人得令,立刻朝隔壁走去。
十四少暗道坏了,解释道:“李振,这人不能得罪。他叫贝德,是帝师杜受田的儿子杜翰的女婿。这杜翰是军机大臣,很受皇上的器重。杜家历代为官,实力强大,你若是和贝德交恶,就是和杜家交恶,不划算啊。”
李振淡淡的说道:“十四,你的女人被人侮辱?你能稳住吗?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我不愿意委屈我的女人。”
十四少闻言,立刻沉默下来。
说实话,若是贝德欺负他的女人,他绝对敢豁出去。
男人两只手,一手抓权势,一手抓女人。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所以想要混个出人头地已经不可能。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十四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略显阴柔的声音尖叫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贝德,我岳父是杜翰,是当朝的军机大臣。我岳父的父亲是皇上的老师,你们敢抓我……”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传出,贝德惨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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