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山老人,他没有过多的苛责,那个男人因为自己一夜风流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上天早就处罚了他。
而对于素言和太后,他却是不能再手软。
太后眯着眼看着素言,眼里出现一抹杀气。
“太后,如若你杀了她,朕保证这江山立刻不是由天下来坐。”他说得斩钉截铁。
太后还要说什么,嬷嬷说话了:“太上皇说这姑娘是太后的…太后心仁,如何能对自己的骨肉下手,太上皇这不是两相矛盾吗?”
慕容夜哪里瞧她,冷声道:“朕有给你们选择的余地吗?”
他朝着外面走去,外面的烛火映照在他年轻的身躯上,形成阴影,轰托得他更是高大,同时也形同鬼魅一般。
太后心里惊着,唇颤着,连声地说:“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齐嬷嬷,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的手抓着嬷嬷的手,几乎能捏断了!
嬷嬷安慰,却不拉开那手,她一辈子侍候太后,手上早就染满了血腥。
太后活,她才能活,所以她没有退路。
即使做这灭绝人性之事,她还是硬着心肠来做。
嬷嬷静静地说:“太上皇既然许以太后此话,如果太后成事,必定不会对此事外扬…”
她看了看晕过去的素言,继续道:“太后得到想要的东西,何不再处置了这个丫头,到时候死无对症,太上皇再也无制约太后之事!”
太后犹自害怕着:“可是慕容夜如今如此如日中天,身怀绝世武功,又一呼百应,哀家还有胜算吗?”
嬷嬷声音温柔:“娘娘想多了,太上皇如今这般,只为了一个情字,依奴婢看来,当真地医好锦儿姑娘,太上皇自是不会再作干系,只是以后少不得委屈太后和苏锦儿平起平坐了。”
太后心有不甘,但此时受制于人,又有什么办法。
她心中太清楚,如今慕容夜就是立即杀了她,也是无人能出头阻止的!
太后神色复杂地望向那一夜风流生下的素言,艳丽的脸上有着一抹挣扎。
杀了她容易,只需让别人去做就行了,可是亲手折磨自己的亲骨肉,太后的心中还是有些杵的!
“真的要动手?”太后碰了碰身边的嬷嬷。
两人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头一次有腿软的感觉。
看着素言残破的身子,太后心中倒是没有心疼,唯一的感觉就是慕容夜十分地心狠手辣!
太后眯着眼,迟迟没有动手。
嬷嬷忍不住了,唤了一声后道:“太后只有一夜的时辰。”
太后厉声:“哀家知道!”
她伸手扶额,眯了眼看着面前的人。
脸上花了,早就找不到她当年的影子,可是这丫头的身上流着她的血,怎么有不让她忌惮?
所以,她必须死!
太后这一生,从未这般屈辱过,自己要杀了自己的女儿是一回事,被人逼着又是另一回事!
嬷嬷心里急切,“太后不可为了儿女心切,而不顾这江山啊!”
这话给足了老妖婆台阶下,本来是么,在旁人面前,哪怕是自己最亲近嬷嬷面前对亲生女儿下手,总有些…失了体面。
如今嬷嬷这么一说,太后理由十足了起来。
唤过一旁行刑之人,冷笑着,“去搬一个木马过来!”
嬷嬷心一惊,太后这是要动那专治妇人七出之首的刑罚啊。
这可是她的亲骨肉啊,而且素言还是个处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嬷嬷不禁也多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已经找回了昔日的感觉,冷着声音,“还不快去!”
素言被搬了上去,被人褪了衣带…
刑罚开始,昏过去的素言一下子醒了过来,凄厉的叫喊声响彻天空…
素言的汗流向身下的木马,混合着流出来的血液,让人看都不敢看。
嬷嬷心中惊惧,太后却是不动声色:“给哀家弄醒她!”
一大泼冰水泼向了素言,她清醒了过来,看向太后那张脸。
她软软地趴在木马上,身体似乎碎成了碎片,但是她咬着牙,生生地咬断了两颗牙,也没有求饶…
“停。”太后上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她的声音冰冷:“如果你肯说出那法子,哀家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
素言看着太后的脸,冷笑一声:“都说太后娘娘…母仪天下,竟然也做出这般狠毒之事!”
太后看着她,忽然脸色温柔起来,精致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也是极尽温柔,“素言,你知道你娘亲在哪吗?”
素言睁大眼,凄厉地笑了两声,才恨恨地说:“我哪里知道她在哪里,她生了我,却不要我,我恨她!”
太后抱住她,声泪俱下:“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娘是没有办法才送走你的啊!”
太后哭得真切,素言则呆住了,太后在说什么,她是她娘亲?
太后立即让人将素言放下,嬷嬷也立即上来极尽服侍之事,心中却道作孽哦!
生下这个孩子不算,要杀了她不算,现在还要骗她!
太后越发地慈眉善目了起来,看着素言的眼里满是心疼:“娘不是故意折磨你,娘是因为怕你想不开,才下了狠心,告诉娘,东西在哪?娘拿了好保你一命。”
她摸着素言的脸,“娘会想办法,让你的脸恢复的!”
素言看着太后的脸,不敢相信地问:“你当真是我的娘亲?”
太后落下泪来:“素言,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当真是动人之至,素言心中怀疑过去,和太后抱成一团痛哭出声。
许久后,太后才松开她的身子,真切地问:“告诉娘,那东西放哪了?”
素言忽然心生警觉,低低地说:“我也不太记得清了!”
太后又急切地问:“在哪里?好好地想一想?”
素言看着太后急切的神情,心中了然了几分,心生凄然。
如若不是因为这个,太后会认她吗?
她想起初见时,太后欲弄死她的模样,心中一个激灵,她没有了一只脚,往后挪着,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太后松开她的身子,神情微变:“素言,你不要娘亲了么?”
素言凄然一笑,“娘亲,我有娘亲么?”
这个娘亲,她不敢认,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痛快地认了她这个女儿,怕是想着拿到东西就将她给杀了吧!
她手里没有那东西了,但是她不能说,她说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辈子,她居于人下,哪怕有一天能站在最高处,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太后看着她,目光渐渐狠毒起来,她这个女儿,真是不简单呢!
太后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哀家生了你,已经是你的福份,若是你能为哀家想一想,就将东西拿出来,保住你兄长的荣耀!”
素言狂笑出声,笑得凄厉:“兄长!太后说得是当今的皇上么?”
她满是血污的脸直直地看着太后:“皇上可知道太后私通江湖中人,产孽子!”
她才说完,脸上就挨了太后一巴掌,太后的面上满是怒容,颤着声音道:“齐嬷嬷。掌她的嘴,打死这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齐嬷嬷有些为难,毕竟是太后的亲骨肉,她不太敢动手。
太后怒了,眯着眼:“连你也不听哀家的话了么!”
齐嬷嬷狠了狠心,用力地扇了过去。
齐嬷嬷是打惯了人的,这一下下去,素言哪里吃得住,身子一歪,本来断掉的牙吞到了肚子里。
“再打!”太后厉着声音。
齐嬷嬷低低地说:“素言姑娘,奴婢得罪了!”
她用力一下一下地将素言打得七零八落的!
素言软趴在地上,身子动了两下,又晕了过去!
齐嬷嬷小声地说:“太后,这如何是好?”
太后站了起来,“将她扶上去,再上刑。”
她就不信这个不干净的东西不醒!
太后的狠毒,齐嬷嬷今日总算是领略到了,她指挥着人将素言上刑去,素言一歪,只几下就痛醒了…
她咬着牙,骂着太后:“老娼妇,你今天弄死了我也罢,弄不死我,我也会弄死你的!”
她凄厉的声音里带着暗哑,太后哪里听得这话,连声地说:“快些弄死了她!”
齐嬷嬷哪里敢真弄死了,弄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齐嬷嬷一边小心地注意着素言,给她续命丹服着,一边折磨着她…
一夜下来,素言几乎不成人形了,但是嘴里硬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太后也乏累了,东西没有找到,她越发地焦躁起来,下手也越是狠辣。
齐嬷嬷只不过从旁劝了几句,太后竟然一挥手将她打到一旁。
“哀家再问你,给是不给!”太后的脸上满是狰狞。
素言瞧着,混着血水的脸浮出一抹笑…
这哪里是她的娘亲,这分明就是一条毒蛇。
“我就是有,也不会给你!”素言朝着太后吐了一口口水。
太后震怒,方想再折磨于她,素言晕死过去,怎么弄也醒不来!
这里严酷至极,无尘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大概是服了灵芝,锦儿的身子虽然没有好转,却也没有再糟糕下去了。
慕容夜其实做好了最好的打算,就算她只能再活十年,他就陪着她十年。
黄泉路上,他不会教她孤单!
锦儿伸出手臂,身子伏在他的胸口。
容颜虽老,一头长发已经全是暮白,但是她的神色安祥,他还是能从她的脸上找到往昔的神色。
他亲了亲她苍白的脸瓣,锦儿醒了,在察觉自己躺在他胸前时,惊了一下立即要下来。
他按着她的腰身,低哑着声音:“再陪朕睡一会儿!”
他知道太后那里折磨了一夜,但是他此时一点儿也不想去看那结果。
他承认自己害怕,害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早前,他就让人在国师府将素言住过的房间搜了个遍,并没有,后来,整个国师府都被翻了一次,甚至于百草谷他也几乎是挖地三尺…
全都没有!
素言这般,倒是让他另眼相看了,下意识地,他不想见她!
他甚至想过,只要锦儿解了毒,他可以让素言活着,让太后称心。
他可以什么也不要,只要他的锦儿活着。
前提是她活着,如果她死,所有的人,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锦儿伏在他胸口,幽幽地说:“素言被你关在哪里了?”
她一直没有问,不代表她猜不出来。
他温柔一笑,抚着她的头发,“你问这个作什么!”
锦儿撑起身子,“是她下的药,才使你毒性发作吧!还有她害了朝晖,害了我…”她不是想求情,她只是不忍心他在无望的希望里挣扎,她怕他难过!
慕容夜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不许想这些,朕会医好你,哪怕是用尽一切代价!”
她伸手掩住了他的唇瓣,急急地说:“我不许你这么说!”
一切代价,这四个字让她心惊,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锦儿焦急地看着他,小手在他的脸上摸着,“夜哥哥,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拿你自己去换我!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她就更急了,小手捧着他的面孔,“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终于开口了:“锦儿,朕做不到!”
她是他的命,哪怕是让他用一切换她能活下来,他也毫不犹豫去做的…
☆、092 决择
慕容夜看着锦儿的脸,闭了闭眼,他怎么能做到!
抱着她快到响午的时候,才起身。
锦儿又睡下了,他一身白衣走进囚室中。
太后的神情像是抓住一根浮木般,精致的面上有着疲色。
素言更是昏死过去,头垂着,身上已经染满了血污。
“哀家已经用尽了方法,但是哀家无法从她嘴里得知一点消息!”
太后像是老了十来岁一般,坐在那里,老态龙钟。
嬷嬷倒还是精神,垂首不说话。
慕容夜神情冷清,他静静地看着素言,话却是对太后说的,“等她醒过来,告诉朕一声!”
他不愿再看一眼,举步出去。
“子陆。”太后颤着声音唤住他,眼里全是惧色。
慕容夜顿住身子,声音冷淡:“太后辛苦了!”
他走出去后,太后惊觉自己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向嬷嬷:“你说,他会不会?”
嬷嬷沉思了一下,“太上皇不会!”
太后心定了一下,笔直地坐着,嬷嬷劝着:“太后回宫去休息一下吧!”
太后厉声道:“哀家要等这个贱人醒来!”
当年,她应该弄死这个死丫头的,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
慕容夜踏出去,回到内室中时,还隐约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
这时宫女急急地撩起床幔步了出来,他看了看,抿了唇问:“何事这么惊慌?”
宫女跪倒在地:“主子,锦儿…姑娘来癸水了。”
他怔了一下,就看到那雪白的柔软衬裤档处有着一抹血迹,血色呈暗红色。
挥退了宫女,他撩开帏幔步了进去。
锦儿醒了过来,面上更是无血色,她撑着身子看着他。
“躺下。”他轻轻地按了她的肩,让她躺下来。
锦儿也知道自己来了那个,靠在他的身前,抿着唇说:“是不是有这个,我们还能生个孩子!”
他面上浮了一抹笑,捏了捏她不再有弹性的脸:“锦儿想为朕生个孩子么?”
她靠在他的怀里,叹了口气:“我的身子哪里还能生了!”
他看着她,低头亲亲她的小嘴,“朕说过,会给你一个孩子的。”
她摇着头苦笑,靠在他的怀里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又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颜,他很想将她摇醒,很想让她不要再睡了。
锦儿,朕多想和你多说一会儿,可是你一直睡着,一直睡,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伸手摸着她满头的银丝,他心疼极了。
她醒着时,会冷,甚至会疼,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可是锦儿,朕一直醒着,在你睡着时,朕很疼。
他搂紧她,面容上满是压抑。
太后差人过来,说是素言醒了。
他淡淡地吩咐人去给素言治伤,并不去看她。
他不想看见她,不想去想明天。
但是他的锦儿等不起了,天越来越冷,她几乎不想起来,每日窝在榻上懒懒的。
他知道除却身子不好,也是她不愿见人,多是在乎自己的容貌。
他由着她,纵着她!
直到锦儿癸水来了十日还不见走,他有些急了。
失了大量的血,锦儿的面色惨白,整日里昏睡着!
她的锦帛都是他给她换的,宫女瞧了,都红了眼睛。
主子对锦姑娘的好,已经超出情爱太多。
锦姑娘是主子这一生中唯一的安慰,早已经是主子的命了。
朝阳宫笼罩在一片悲伤中。
过了半月,她的血止住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带着她出去晒了太阳,宫女们都先退下去,他搂着她冰寒的身子,指着花园里的花给她看。
锦儿眯着眼,“真好看!”
他笑了笑,松开她的身子,走过去采了一枝带绿的花过来放在她的手上。
锦儿伸出干枯的手,捧着那枝新鲜的花朵,好半天,她才幽幽地说:“看这花,多娇艳!”
而她,除了苍老,再没有其他的颜色了!
慕容夜抱着她,头微微低下,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锦儿先是有些抗拒,怕被宫人看见。
她这模样,如何能与他这般亲近,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地搂着她,固执地辗压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唇上出现一抹血色为止。
抬起俊脸,他的手缓缓地放到她的唇上,带笑的声音响起,“锦儿你看,你也和这花一样!”
她的眼泪刷地流出来了,狠狠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慕容夜将搂在自己的怀里,任她哭着,小心地哄着。
等她不哭的时候,他抬起她的脸一看,已经睡着了!
抱着她去内室里睡下,这一次,锦儿睡了足足一天才醒。
醒来的时候,天色幽暗,她看着坐在榻边的他,抿了唇问:“我睡了两个时辰?”
慕容夜没有和她说已经是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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