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小福子和两个小乞丐正睡在这里,见江鱼娘等人来了,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报告说:“注意,隔壁有人。晚上,陆府里大摆酒席,我往里送菜,就送了两回。”
“他们把犯人关到哪里了?”
“这可不知道,”小福子说:“我只知道那些新来的客人们,都住在后院的客房里,还有几个小喽罗,都给轰到咱们隔壁来了。”
“去陆公馆,抓一个问问。”
江鱼娘说得轻描淡写,就象是去菜市场买棵菜一样。但石锁和大凤等人都知道她的本事,满怀信心,兴高采烈地一起出了小屋,摸到陆公馆外。小福子悄声说:“去后院吗?”
“不,抓前厅看门的。”
江鱼娘心思缜密,这个决定大有道理,陆府里,重要场所和重要人物都在后院,反倒是大门处最为“偏僻”,公馆的黑漆大门紧闭着,高高的门楼,两边的院墙都有一丈多高,隔着不远,有一个角楼,可做观察哨,夜色里,都静悄悄的。
小福子先贴着墙跟潜行到角楼下,往上扔了块木片,听听没有动静,夜冷风寒,估计守夜的也进屋睡着了。
江鱼娘吩咐大凤在外接应,然后和石锁搭个人梯,攀上院墙,向里一看,门厅里左右各一间小房,都黑着灯,不知道哪一间才住着人,她跳下墙来,招了招手,石锁也跳下来,两人进入院内,一前一后,向门厅里走去。石锁径直走到左边一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边传来一声问话。
“管家找你有事。”石锁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个披着棉袄的人,打着哈欠走出来,嘴里咕噜着:“什么事啊。”
石锁猛地上前一步,两手齐出,掐住那人的脖子,把他向后推去,那人吃了一惊,嘴里闷哼一声,被掐了脖子推倒在地,棉袄掉在地上。石锁拖着他,进入屋内。
江鱼娘站在门厅里警戒,忽然觉得耳边有风声,黑暗中,一件暗器,挟风而至,她将头一偏,同时衣袖一甩,将暗器打偏,“当”的一声,射在墙上掉落下来,似乎是件铁器。
右侧房间,门窗依旧关闭,但暗器显然来自那里,江鱼娘打落暗器,两脚往前一跃,扑到右侧房屋窗下,飞腿踹去,半扇窗棂被踢掉,同时将手一甩,一条细绳飞进屋内,听到里面“啊”地一声喊。
左侧房间里,石锁对外面的打斗充耳不闻,他掐住俘虏的脖子,急急问道:“抓来的犯人,关在哪里?”
“啊我不知道,我只是看门的。”
“不知道,那就掐死。”石锁手上加了劲。
那人被掐得直挺身,石锁怕真的掐死了,就松了松劲,那人喘了口气,“绕命,可能是水牢里,以往的犯人,都押进水牢。”
“水牢在哪?”
“西北角,磨房的旁边。”
石锁松开手,俘虏咳嗽了两声,石锁说:“好,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你要想活命,就别告诉别人咱俩说过话。”说罢,一拳捣在他的太阳穴上,那人登时晕去。
门厅里,一个人影,被江鱼娘用绳给从窗户里拽了出来,那人甚是骁勇,身子尚在半空,飞脚踢向江鱼娘,江鱼娘将身一侧,细绳一带,那人头重脚轻,摔倒在地上。这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摔倒后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刚刚站起,忽然头上一痛,中了一拳,摇晃了一下,眼前一晕,又栽倒在地。
石锁从左侧房里走出来,说道:“知道了,在水牢。”
江鱼娘说:“好,带他们出去。”
两人各提起一个晕过去的俘虏,打开大门,走出院外,大凤和李梅等人跑过来,急着说:“怎么样?我听到里边有打斗。”
“犯人在水牢。”
这时,院内响起一阵吵嚷声,还有人跑动的脚步声,石锁说:“坏了,他们发现了,咱们快躲躲吧。”
“不,”江鱼娘说:“既然发现了,我看,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手救人。”
石锁和大凤都是胆大包天的人,但也没想到江鱼娘会说出“马上救人”的主意,现在,陆府里的吵嚷声越来越大,看来上上下下已经被惊动了,在这个当口,如何进去救人?
江鱼娘说:“小福子,你们到南边,二里地外,放它两把火,把敌人给吸引过去。”
“好。”
“把这两个昏倒的家伙也带去,扔在半路上。放完火以后,马上逃跑,绕路跑回这个小屋里。”
一个小乞丐献计说:“我们那里,还有几个炸弹,是何老师秘密带进城里备用的,要不要炸它一个?”
“炸三个,分三处。”江鱼娘迅速说道。
小福子带着两个乞丐,扛着俩晕过去的俘虏,飞奔而去,此时,陆公馆里,一群人乱嚷乱叫着,从大门奔了出来,江鱼娘等人迅速隐进墙影里,迂回到陆府后面。
陆府有一个后门,但不大,此时紧紧关闭着,路旁墙下,有几棵高大的槐树,石锁爬上一棵树,踩着树杈向陆公馆院里望去,只见好多人影,乱哄哄地打着灯笼,向前面大门的方向涌去,有好多房间,都点起了灯火。
大凤也爬上树来,伸长了脖子向院内望,石锁小声说:“你看,他们都奔前院去了。”
“有人上房了。”
果然,一排房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四处张望了一番,便又消失了。
“轰,”正南方,响起了一声爆炸,一片火光,冲天而起,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格外醒目,南方的半天,都被映红了。
陆府中一阵喧哗,紧接着,“轰,轰”又是两声爆炸,连着响起来,整个城内,似乎都被震动了。陆府内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溜灯笼,迅速出了前门,沿着大街,向前奔去。
江鱼娘等人守在陆府后面,听到院内的脚步声由近而远,江鱼娘说道:“上。”
四个人先后爬上围墙,向里一望,里面仍然杂乱,有人跑来跑增,但都跑向前面大门的方向,后院里,倒显得寂静了许多。江鱼娘等人跳下地来,按照看门人的口供,向西北角摸去。
陆府内房间众多,四个人绕过一个月亮门,忽然迎面传来一声问话:“谁?往这里跑什么?”
石锁答道:“管家让我们来的。”
“你是谁?站住。”问话声已经带了怀疑的语气。此时,江鱼娘已经寻声发现了问话人的位置,在一处花坛的后面,她将身往前一纵,一条细绳,绕过花坛甩过去,只听“啊”的一声叫喊,一个人影被拽出来。(。)
第二十六章(2) 声东击西()
大凤上前,飞脚踢向这人,正中他的脑门,石锁和李梅脚步不停,直向前面两座房子奔去,迎面的房屋敞开着门,隐约可见里面一盘石磨,看来正是磨房。
磨房旁边,一座低矮的房屋,有三四间宽阔,并不显眼,窗户却用木板一条条地钉着,江鱼娘说:“就是这里。”
“房上有人,”李梅忽然叫道。
话音未落,江鱼娘的一条细绳,无声无息地甩到房檐上,将一个正举着枪的汉子卷了下来,那汉子“啊”了一声,连人带枪,重重摔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条黑乎乎的绳索,从房上打落下来,发出轻微的“仓啷”声,似乎是一条九节鞭,此时大凤踢晕了那个问话的哨兵,正跑到近前,九节鞭瞬间到了眼前,她赶紧一个大拧腰,将身一侧,鞭稍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大凤心中一怒,自己的细绳抖手甩出,正好缠在九节鞭上。
石锁不知道房上还有多少敌人,仰头向上望,江鱼娘说:“石锁,快去开门。”
石锁二话不说,径直奔向房门,身后,又是“咕咚”一声响,却是大凤的绳和房上敌人的鞭纠缠在一起,两人同时拉动,形成了拔河之势,大凤力大,兼在地下站得稳,一下将房上的人给拉了下来。
“来人——”先前被江鱼娘拉下房来的那个人,枪弄掉了,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口里却杀猪般地叫起来,一句话没叫完,头上猛地挨了一脚,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李梅举着柳叶刀。跟在江鱼娘身后,忽听背后一阵脚步声急,忙回头,见从月亮门外,闯进一大群人来,她吃了一惊。心下着急,大喝一声,返身杀向人丛,新跑进来的这些人,有的端着大枪,有的拿着刀棒,忽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迎面举刀杀到,并未太在意,一个举着鬼头刀的大汉“忽”地向她拦腰劈出一刀。被李梅轻轻躲过,手里的柳叶刀左右一摆,两个拿着步枪的汉子“嗷嗷”叫了两声,一个臂上中刀,手中大枪落地,另一个腿上中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众人见小姑娘厉害。一声喊,将她包围起来。李梅左支右绌,在人群中蹿来跳去,此时,江鱼娘和大凤同时杀到,两条细绳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瞬间便拖倒两个敌人。李梅腾出手来,又砍翻一个,她见江鱼娘纤弱的身体象一片柳叶,轻飘飘地在敌人群中穿来穿去,手抓绳缠。脚踢掌劈,直杀得人群中倒下一溜,不由大声叫好。
江鱼娘心下却是着急,本以为南面的爆炸,能将陆公馆的人引开,却没想到刚闯入陆府便陷入了包围,眼前这些敌人,尚不足惧,但还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敌人源源而至。
原来,陆公馆里的人,确实是被引出去了,现在杀向水牢的这些,都是于先生和飞山猴带来的人,他们奉了飞山猴的命令,并没有随着陆大牙的部属出击。听得水牢方向有变,都向这里倾巢而至。
石锁此时已经将屋门端开,闯进屋内,他睁大眼睛,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天色本来就黑,窗户又全都封死,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着急地喊道:“铁拐李,你在哪儿?”
“哈哈,我在这儿。”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从前面响起来。
这当口,居然还在笑,石锁心下不禁一阵“佩服”,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从门口射进来的淡淡月光,照得一片水光波纹,轻轻晃动,果然屋内是一个水牢。
“你别动,水里有暗桩,”另一个声音对石锁说道:“你从旁边过来。”
石锁摸到墙边,果然,贴着墙,有一条通路,他试探着向前走去,那个声音指挥他:“往前迈,扶着墙,往左拐。”
这时,石锁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光线,模模糊糊看见房屋中间全都打通,没有隔墙,中间一个大水池,里边有几个木桩,直通屋顶,或者是房屋原有的立柱,其中两根立柱上,绑着两个人,水深及腰,只露****以上。
“从我们后边进来。”铁拐李的声音说道。
石锁贴着墙边,走到房间后墙处,走下水池,时值寒冬,池中水虽未结冰,却也寒意彻骨,石锁不禁打个冷噤,想到水池中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水里已经泡了多长时间,没有冻僵,已算幸运。又想到刚才铁拐李的笑声,更加“佩服”。
他摸到捆绑两人的绳索,麻绳被水一泡,更加紧实,幸亏石锁手腕力大,三下五除二,解去两人的绳索。
门外,战况正激烈,江鱼娘和大凤都收起了细绳,施展开拳脚,近身肉搏,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得敌人四散奔逃,李梅看看自己方已占优势,柳叶刀一摆,奔向屋内去帮石锁。
大凤杀得兴起,双手抓住一名敌人,横着抡起来,当作一件大“兵器”,向敌人群中乱撞,忽然江鱼娘在后面叫了一声:“小心。”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旁边疾冲而至,黑暗中,就象一团阴影,形似鬼魅,转眼到了近前,大凤吃了一惊,将手中的“人肉兵器”往前一送,抛了过去,奔过来的那个瘦小身影被阻了一阻,用手一带,将大凤抛过来的人甩在地下。
“飞山猴,”大凤已经认出了冲过来的人影,她在铁湖大会上,见识过飞山猴的本事,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向后退了一步,飞山猴已经猱身而至,双掌齐出,大凤只觉得阴风扑面,飞山猴的两只枯瘦的手掌,已经抓到她的脸前。
大凤心里一惊,急切中将头一偏,脚下踢出,却踢了个空,眼前黑影一闪,飞山猴一只枯瘦的手爪已经抓到,大凤躲得稍慢,肩膀上的棉袄被抓破,“呲啦”一下撕下一块布来。
大凤火往上撞,一个连环腿踢出,将飞山猴逼退两步,她猛然想起来,江鱼娘曾经说过,武功使在不同的人手里,会发挥出不同的威力,擅长小巧的人,不能跟他比缠绕,力大无穷的人,不能跟他硬顶牛,扬长避短是永远的法宝。这个飞山猴显然就象个猴子一样,若是贴身缠斗,必会凶险迭出,于是向旁边一个大跨步,一脚踢飞另一个攻上来的敌人,想摆开场子,以长拳踢腿接战,但飞山猴如影随形,飞身又至,始终不能摆脱三尺开外。
江鱼娘见大凤困难,舍了面前自己的敌人,斜身扑到,飞山猴见她来势迅猛,也是吃了一惊,缩头拱肩,闪身躲过,同时反手一抓,一系列动作眨眼间使出,攻守兼备,干净利落,江鱼娘叫了声:“好。”迎着飞山猴抓来的“鹰爪手”,不躲不避,将手腕一转,搭上飞山猴的手臂,两人同时抓住了对方。
飞山猴抓着了对方,心中一喜,但同时又被对方抓住,有些吃惊,他擅长的是近身缠斗,赶紧起脚去踢,却觉得被对方抓住的手臂被带着转了个圈,整个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原来江鱼娘自小使船划桨,虽是女子,臂力却强,在水中运动,讲究顺应水流,回转借力,现在抓着飞山猴的手臂,一拉一带,正是江水湍急时水流旋涡之势,一下子让飞山猴惯用的贴身肉搏术没了重心,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江鱼娘早有准备,一只脚找准了方向,正踢在飞山猴的腰上,飞山猴大叫一声,身子被踢得“滴溜”转了个圈,象个皮球似的滚开去。
“好,”大凤在旁边看江鱼娘脚踢飞山猴,十分精彩,不禁大声叫起来,同时一拳打在另一个敌人脸上,打得那人大叫一声,捂着脸跳开。
飞山猴被踢中腰眼,不但浑身剧痛,而且狼狈万分,他在江湖上身经百战,这样的情形,从未经历过,不由气得眼前发黑。一骨碌正要爬起来,却发现眼前一花,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绳,已经快到面门,他识得厉害,赶紧向后一仰,躲开细绳。同时身子滴溜一转,耍了个地趟腿法,两腿象剪刀一样飞快地踢向江鱼娘,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
江鱼娘往前一纵,身子轻得象一缕轻烟,衣袂飘飘,就象凌空仙子一般,虽是夜间,也可见优美无比,飞山猴两腿同时踢空,他从江鱼娘在空中的姿势已经认了出来,不由脱口叫道:“江鱼娘。”
江鱼娘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手中细绳劈头盖脸,向飞山猴头脸扫来,这一下来势迅猛,飞山猴急切间将头一缩,抱头蜷腿成个圆球状,堪堪避开,细绳扫在地上,“叭”地荡起一溜尘土。
水牢门外,石锁和李梅已经将铁拐李和另一个被绑的人拖出来,这两人在冷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已经浑身僵硬难以行动,石锁和李梅每人拽起一个,背在背上,向院墙处便跑。
飞山猴一眼看见犯人被抢走,急了眼,一骨碌爬起来,朝石锁和李梅便追,迎面正撞上大凤,劈面就是一拳,飞山猴不和她正面相抗,身子硬生生扭了个弯,象一阵风一样从旁边闪过去,直奔石锁和李梅。(。)
第二十六章(3) 声东击西()
石锁和李梅身上都往下淌着水,跑向院墙,两人身上背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