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两路神仙斗法,场面如此好看,大家纷纷挤上前来,差点将大木盆给挤翻了,尤其是何原这边,好几个红衣“女神”不但神秘,而且年轻漂亮,更让人啧啧称奇。
教主见小月的小船也能在水里跑,并不慌张,用鼻子哼了一声,“东施效颦,何足道哉。”他从怀里一掏,拿出一根大针来,这根针有两寸长,是农家用的最大号的,他将针举在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喝了一声:“疾。”将手一撒,针落入水里。
针是铁的,入水必沉,但教主这根大针落入水盆,并不下沉,漂漂浮浮,在水面上游荡。教主口里念念有词,指着大针,似乎手指上有一股力量,在牵动着大针漂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好,”旁边有人叫起好来。
教主得意起来,用手指着针,“妖精妖精,针扎你心,速速就擒。”
“只怕未必,”小月歪头一笑,上前从木盆里一下将针捞起来,举在空中,“大家看,他在针鼻里塞了木屑,当然针就不会沉了。”说着,自己也掏出一根针来,用尖一挑,将大针针鼻里的木屑挑了出去,再扔进水里,针很快沉入了水底。
四周的人,一片哄笑声,议论声响起来。
教主脸色铁青,拿出一个旱烟袋,装了锅烟末,抽了两口,旁边一个黄衣随从急忙走过来,掏出一张黄草纸,纸上,用红朱砂画了曲里拐弯的符,教主抽了两口烟,忽然挥起烟袋,朝黄草纸打去,嘴里说道:“妖怪,哪里跑。”
“忽,”黄草纸忽然着了火。
即便烟锅滚烫,但让黄纸马上烧起来,也似乎并不可能,而且黄纸火光熊熊,片刻便已燃尽,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大家看着小月,这个红衣小姑娘,怎么对付这个法术呢?难道她也会抽烟吗?
何原嘿嘿一笑,掏出自己的烟袋,挖了一锅烟末,小月拿出一张黄纸,放在烟锅上方,对大家说:“各位,看好了,他用烟锅打纸,火星自己碰着纸了,我这张纸,根本不碰着烟锅,大家看,能不能烧起来。”
纸不碰着烟锅而能燃,自然更加稀奇,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小月拿着的黄纸离了何原的烟锅有两寸远的距离,烟锅里的烟丝被何原抽得一亮一亮,不一会,黄纸从下边慢慢冒起青烟,“忽”的一下烧起来。
“哇,”众人不禁叫起来。
教主涨红了脸,恶声恶气地说道:“本教主上承天命,你们故意来给我捣乱,天神必将处罚你们。”
“你妖言惑众,坑蒙拐骗,才会受到惩罚。”何原说道。
“我是天命教主,”教主从腰里掏出一个黄布包来,打开布包,里边一方古玉,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个玉牌,玉色白中透青,晶莹润泽,雕工精细,上面“降魔”两字,隐约可见。他将玉牌放在桌上,对着玉牌作了一个揖。手下几个随从,也一齐伏倒在地,磕头行礼。四周的百姓们,见了玉牌,纷纷拥上来观看,有些人是久闻其名,今天见了真货,也有好几个人,有的磕头,有的作揖,向玉牌行起礼来。
一个随从挺起身来,得意洋洋地对何原说:“你们有天赐玉牌吗?”
胡栓走上前来,“这块玉牌嘛,倒是真货。”
“你知道就行。”
“不过,”胡栓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块降魔玉牌,原是一公一母。”
玉牌还分公母?大家更是闻所未闻,全场的人,也不议论了,一齐盯着胡栓,听他讲解,胡栓缓缓说道:“你无意中挖到了玉牌,若是藏在家里,当作宝贝,原也是件好事,但你不应该拿它出来招摇撞骗。糊弄百姓,骗人钱财,那就违了玉器原来的本性了。今天,你这块母的,遇到我这块公的,这也叫做天数。”
说着,他从腰里也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包裹,四周众人的眼睛,都被他的包裹所吸引,一个个睁得溜圆,只见胡栓拿出一个大小、形制和教主的“降魔”玉牌差不多小小的玉器来,颜色有些发黑,光泽稍亮,牌上两个字:镇妖。
玉牌真的有公母,这不仅让四周的村民吃惊,连教主也张大了嘴巴,盯着胡栓手里的玉牌。
胡栓后退一步,将自己的玉牌高高举起,“玉牌在此,镇妖降魔,双牌合璧。”
第二十一章(3) 降魔教主()
“啾——”一声响,原来是阿荣在旁边燃起一支烟花,烟花冒出彩烟,向天上冲去,众人的目光,正在看胡栓高举着的玉牌,这时被烟花吸引,目光一齐向上看去,旁边的大凤早将细绳准备好了,趁大家仰天看烟花,将手一抖,细绳无声无息地甩了过去,绳头的小钩,将桌上教主那块玉片“嗖”地便勾了过来。
胡栓一伸手,将教主那块玉牌抓在手里。
教主倒是机警,发现桌上自己的玉牌忽然不见了,大吃一惊,只听胡栓哈哈一笑,“双牌已经合璧。”他两只手都举在空中,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块玉牌,两只牌一个颜色稍深,一个颜色稍浅,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互相映衬,更显美丽。
“哗——”众人象开了锅一样,乱哄哄地叫嚷起来,胡栓身子根本没动,离着桌子有七八尺远,忽然之间,便让两块玉牌都到了自己手中,这种“神功”比刚才双方比拼的各种“法术”都更离奇,大家一下象是到了仙界,顿时一片欢呼。
教主失了玉牌,这一下可真急了,一步跨过来,便要抢夺,石锁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石锁力大,卡住教主的身子,他便一动也动不了,胡栓说道:“你别急,你的玉牌,我会还给你的。”
听说会还给自己,教主放了点心,不再挣扎。石锁放开他,这时教主脸上冒了汗,手下几个黄衣随从,纷纷往上涌,石锁大喝一声,“都别动,谁乱动,我掐死他。”他身躯健壮,嗓门儿粗大,这一声吼,震得近两几个随从耳朵嗡嗡直响,都畏缩起来,不敢向前。
何原又点起一锅烟,抽了两口,对教主说:“咱们说好的,是比法术,你让你的人都老实点,要讲动武,你们占不了便宜。”
段老三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镜子,这镜子就是普通富贵人家梳妆用的,圆圆的,有人脸大小,他拿着镜子,高举起来,向教主照去,此时日光正盛,一团白光,被镜子折射到教主脸上,使他的脸显得一片惨白。
“照妖镜,”旁边一个小孩子,喊起来。
“对,”段老三笑道:“正是照妖镜。
“哗,”旁边的人们,都大笑起来,经过几番“比试”,教主完全处于了下风,他在人们心中的威信,已经一落千丈,此时被段老三的镜子一照,人们觉得格外滑稽,不禁乐不可支。
教主左扭右躲,避开段老三的照射,但院里的人实在太多,躲也躲不出去,段老三举着镜子,象戏耍一个小孩子一样,用光晕捕捉他的脑袋,引起四周一阵又一阵哄笑。
“快看,镜子,”两个小伙子,指着段老三的镜子,吃惊地叫起来。
大家的目光,朝镜子看去,只见镜子上,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阳光下,一个既象狗,又象猫的头像,呈现在镜子上,这个兽头像,眉目口鼻,都很清晰,张着大嘴,异常恐怖。
“啊?”两个刚才还对“降魔教”非常崇拜的老头,吃惊地指着教主,“你你原来是个妖。”其中一个老头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挤上来,冲着教主便打,“你个妖精,我打死你。”
石锁赶紧上前拦住,一把抱住老头,“别别别,大叔,慢来,把它交给那些神仙,咱们千万别动手。”
“好,让那些真神仙去拿妖。”
比试了半天,结果让“照妖镜”照出了教主是妖,这个结果,却是大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全场一片哗然。教主和他的随从们,瞪着段老三的镜子,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教主,”何原走上来,笑咪咪地说道:“我看,咱们就别再比了吧,我劝你几句话。”
教主翻了翻眼皮,没有说话。何原说道:“你拣着了玉石,本是好事,但是,你不应该拿它骗人钱财,骗了钱财还不打紧,你创建什么降魔教,把穷苦的老百姓弄得更加穷困,让人活不下去,只会听你摆布,满足你自己的**,你这是谋财害命,罪大恶极。”
教主眼珠转了转,恶狠狠地看着何原,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何原毫不畏惧地望着他,冷笑了一声,“我奉劝你,少打歪主意吧,论文论武,你都不是对手。现在,你可以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不是有些疼,有些酸?”
教主吃了一惊,扭了扭脖子,果然觉得有些酸痛,用手一摸,脖子下边竟然肿起了一块,刚才忙着和他们“比试法术”没有注意,现在被何原一提醒,登时感觉强烈起来。
原来,石锁刚才抱他的时候,趁机给他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药水。
教主觉得越来越疼,瞪着何原叫道:“你们下毒暗害。”
何原哼了一声,“对付你这种阴毒小人,用何种惩罚,都不为过,现在给你下点毒,只是警告,只要你改恶从善,解散降魔教,把骗来的钱财还给大家,取得老百姓的谅解,我们自然会给你解毒,不会要你的命。”
段老三对旁边的几个黄衣随从说道:“怎么样,你们还跟着他鬼混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个随从争先恐后地说:“我们也是被骗了,我们马上就回家种田,再也不跟着他骗人了。”
段老三说:“不光如此,还要把骗大伙的钱财,都还给人家。”
“是是,我们回去就办。”
何原从腰里拿出一料小药丸,递给教主,“这是第一料解药,你若是老老实实,我们会给你第二料解药。如果不老实,嘿嘿,你自己看着办吧。”
教主拿过解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应该吃还是不应该吃,但脖子上的肿块越来越痛,一狠心,将药丸吃了下去。
众人哈哈大笑。何原对这几个家伙又教训了几句,便放他们走了。
“乡亲们,”何原对院里的众百姓说道:“刚才,我们斗败了这个所谓的教主,大家也都看见了,对于这些邪魔外道,我劝大家不要相信。”
“活神仙,你才是活神仙。”几个老汉对着何原作起揖来。
何原无奈地摇摇头,小月说:“何老师,你给大家讲讲这些道理吧。”
何原笑了笑,“慢慢来吧,现在咱们折腾了半天,快中午了,没时间讲了,再说,老百姓的思想意识,想一下子扭转过来,是不可能的,迷信,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了,哪能一朝一夕就能讲明白。”
忽然,一个穿黄衣的教主随从,又从前门口跑进来,对何原说:“仙家师父,我们以后跟着你干吧。”
何原板起脸说:“不,我也不是仙家,你们还想拿所谓法术骗钱的话,那么就想错了。你们老老实实回家去,种田养家,才是正经。”
石锁在一旁调侃他们俩说:“你们是想学法术吗?那就跟我学吧。”
何原对院中的众人说:“以后所谓法术什么的,我劝大家不要相信,那些大仙之类的人,大多都是骗人的。”
“那你们刚才的法术,也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这个照妖镜,我们事先抹了药水,拿太阳一晒,就出图形了,不明白的人,就以为是很神奇,其实,哪里来的鬼神,那些坏家伙,就是看准了咱们不明白这些道理,才来施展骗术的。”
石锁得意地说:“还有好多法术,我们还没施展呢,不信你们看。”他拿起一个缺边少沿的破碗,摔在桌上,破碗一下摔碎了,碎瓷片掉落满桌。
众人又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石锁拣起一片瓷片,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地便嚼着吃了下去,边吃边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这铁嘴钢牙,不错吧?”
大家又惊叹起来,有人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也是假的吗?以前我就看过,有仙家口能嚼碗片,还有铜片铁片,可厉害了。”
石锁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这个碎片,你们谁都能吃。”他拿起一片,递给一个老头,老头吓得直往后躲,旁边的小月拿起来,扔进嘴里就嚼,笑道:“大叔,别怕,这是鱼骨做的,并不是真的瓷片,他摔碗的时候,顺手扔在那里,你瞧,这挺好吃的。”
“哇,”大家又惊叫起来,有人拿起一片,仔细察看,放在嘴里嚼一嚼,果然可以嚼得动,有一股鱼腥气。何原说:“好了,大家明白就行了,只要多动动脑,想一想,就不会受骗了,以后,我们柳编社里,会详细给大家再讲讲这些事情,欢迎到我们柳编社去。”
万教授回到城里,孙小波正在等着他。
孙小波穿着一身便装,装作是串门的样子,万教授知道他急于知道吴佩孚的态度,便说:“这两天,我看街上张敬尧派出的巡逻队比平时更多,为了减少危险,就没去找你。”
孙小波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张敬尧怕别人威胁他的位子,四处乱嗅,稍有怀疑,便查抄逮捕,监狱里已经人满为患,小心没错。吴大帅那里,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万教授将面见吴佩孚的情况、吴佩孚的态度,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他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你可以转告这些有志向的弟兄们,现在必须隐藏形迹,暗做准备,等待时机,只要机会有利,吴佩孚不是傻瓜,他会行动的。”
孙小波思考了一下,“万教授,你能不能,去和我们那几个弟兄,亲自谈一谈?”
万教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孙小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孙小波解释说:“现在,大家心气虽然挺高,但意见不一,有些人性急,有些人稳重,还有人异想天开,想借助张敬尧的弟弟张敬汤的力量,难以形成一致,你作为一个局外人,可以旁观者清,而且你知识渊博,素为大家敬重,你的话,他们也容易接受。当然,这件事非常危险,你可以慎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去。”
第二十一章(4) 降魔教主()
第二天下午,万教授带着石锁和大凤,出城奔向五柳峰。走上山路,石锁想起一件事来,问万教授:“青风峡里的爱晚亭,以前我记得常有高人在那里聚齐,说些国家大事,现在还有吗?”
“偶尔还有,”万教授说:“湖南自古人杰地灵,多出英才,很多事情,都领全国风气之先,但自从张敬尧当了湘督,压制民主,迫害百姓,抢劫掠夺,不让人们发声,动辙便枪杀逮捕,人们多敢怒不敢言,爱晚亭上,也引起过军方的监视。因此,现在冷落萧条得多了。”
“这群王八蛋。”
将近五柳峰,道路两旁景色越发荒凉,半天不见人迹。快到目的地时,孙小波从路旁的草丛里闪出来,冲三人点了点头,观察了一下四外,左近山峰,一片寂静,秋后草木枯黄,满山遍野显着萧瑟,远近望去,不见一个人影。孙小波在前,沿着荒草淹没的小路,领着他们来到峰顶的平台上,十几个穿各式便装的中青年人,正坐在石头上说话,见了万教授三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万教授凑过去,和这些人一起,坐在石头上,一个四十多岁,声音苍老的人说:“万教授,我们对您久闻大名,您是文化人,今天让你来参加我们军人的事情,很不好意思。”
“说这话就见外了,”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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