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无语了,此时,恰好一个落水者将胳膊扬起来,大凤右手一抖,绳子套住了他的大臂,用力一拽,水有浮力,比在陆地拖拽省力得多,那人身子象鲤鱼跳龙门一样,被大凤从水中生生拽出来,拖到船边,众人伸手抓住,拉上船来。
大凤如法炮制,细绳甩过,将另一个人也拉上来,那个秃头不禁叫道:“好功夫。”
高个汉子没理大凤,却扭头对秃头恭维道:“李兄,你一铁拐支开木头,救了全船的人,你才是好功夫。”
秃头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说:“算不了什么,想我铁拐李纵横江湖,还对付不了一段小小的木头。”
铁拐李?石锁和万教授都是一愣,怎么又出来一个铁拐李?
“嗤,”大凤笑起来,“功夫是不错,只是,怕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夫。”
秃头脸上有些不自然,勉强说道:“是,这位小兄弟,也有把子力气,不错。”
石锁没说话,反复打量着秃头,这个“铁拐李”,和先前遇上的那个,相貌截然不同,只是穿着打扮一样,难道是重名吗?可是既然重名,难道穿衣服也巧合?他没弄明白。万教授冲他使个眼色,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船上便又沉默起来。
船靠了岸,众人都象经历了一场鬼门关,纷纷长出了一口气,登岸付了船钱之后,头缠灰巾的人对石锁等人说:“既然是同路,那就搭伴走吧。”
“你们先走吧。”石锁不愿意和他们一起。那人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和三人告了别,便转身随着那群汉子上路,秃头“铁拐李”却不和其他人搭伴,独自离去。那高个汉子和另外两个被大凤救上来的人,也没答理“救命恩人”,始终一言不发,上路便走。
石锁骂道:“一群什么东西。”
万教授说:“算了,跟这样的人,讲不出道理。”
三个人在岸上休息了一阵,等那群人走远了,这才登程上路。石锁和大凤两个人沿路谈论武艺,很是投机,先前,石锁和万教授同路,两人往往是沉默的时候多,聊天的时候少。石锁虽然敬重万教授,但和他所学所知,实是隔行如隔山,相差甚远。很少有共同谈资。这回遇到大凤,却是如鱼得水,只觉得处处契合,心领神会,而且两人脾气禀性,看法愿望,也每每合拍,即便有不同意见,争吵起来,也是觉得兴味盎然。
一路旅途,有大凤和石锁的谈笑争辩,颇不寂寞,三人晓行夜宿,这天到了满家庄。
依着大凤,马上就去找满老爷,她说:“满老爷据说是村里最大的财主,我弟弟被卖到他家里做童仆,咱们一竿子扎到底,直接向他们挑明赎人就是了。”
万教授不同意,“既然已经到了村里,那便不必着急,咱们对满老爷家的情况,毫不知情,倘若他们一推六二五,咱们哪里去找?不如慢慢打探明白,再下手,来个十拿九稳,如果他们不放人,咱们就想法动手硬抢,抢了就跑,这些,都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万教授,您太高了。”大凤说。
三个人在村里绕了一圈,满家村是个大村,足有千户人家,满老爷的宅院,位于村边,从外面看去,房邻着房,院套着院,也看不清到底里面有多少个院子,就象是一个小村庄。
万教授在村里询问,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说:“满老爷家啊,村边上那个大院里就是,大门总是敞开着,满老爷一贯好客,外人若有难处,他一定慷慨相助的,满老爷可是这一片村庄里最好的好人。大伙都有口碑的。”
“太好了,”大凤高兴地说:“咱们一定能找得到我弟弟了。”
老学究捋着胡子说:“你们找人?没问题,满老爷这人急公好义,乐于助人,只要你们找到他,他肯定答应的,去年,有个童仆,便被家人赎走了,满老爷连赎金都没要,还送了他们盘缠钱呢。”
“真的吗?”大凤高兴得满面红光,“他家的仆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崔大龙的?我弟弟叫崔大龙。”
“满家的仆人,全都改姓满了,没有姓崔的,我也不认识什么崔大龙,你们要找人,直接去就行,”老学究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不过,你们找到满老爷,或是大管家满忠,尽管开口就是了,只是别找二公子。”
“二公子?”万教授问:“二公子怎么了?”
“没事,”老学究看来来不愿意多说,摆摆手便走了。
三个人听了老学究的话,满心高兴,直奔满家大院,到了正门前,却发现黑漆大门关着,并不象老学究说的那样“总是敞开着。”
大凤上前敲门,好一会,才出来一个家人模样的人,探头看了看,没好气地问:“找谁啊?”
万教授上前,说道:“小哥,我们有事,想麻烦满老爷相询,请你通报一声。”
“老爷不在。”家人说着,便欲关门。
“别,”万教授急忙拦住,“那您找一下满忠大管家。”
“大管家不在。”家人又欲关门。
万教授从兜里掏出张钞票,塞进家人手里,“小哥,你行个方便,我们确实有事,请你代为通禀一声,事后,必然相谢。”
“好吧。”
还没进门,先挨了家人一通勒索,和老学究说的“急公好义”之类的话,相去甚远,三个人都有些失望,摇了摇头。石锁挠挠脑袋,“刚才那个老头,是不是耍着咱们玩呢?还是喝多了满嘴冒泡?”
过了一会,家人领着三人,进了院门,满家院内,房屋众多,院里却是空空荡荡,和想象中的富贵家庭人来人往、仆侍穿梭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万教授三个人一路随着家人顺着甬路穿过门厅,绕过影壁,走进客厅,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看见,三个人都是心中暗暗纳罕。
客厅很大,雕花门窗,八仙桌,太师椅,都精致典雅,一副财主家常有的模样。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绸衫的人来到厅内,稍一拱手,“本人满仲华,请问,各位有什么事?”
万教授和石锁、大凤起身还礼,万教授怕大凤性急说不清楚,代她将寻找弟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如果能够找到,让她们姐弟相见,我们感激不尽,一定付金相酬,赎回其身后,还要感谢贵府多年照顾。”
那人勉强听完万教授的话,冷冷说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崔大龙,你们找错地方了。”
“也许,进入贵府后,给他改换了名字。”
大凤补充道:“他今年十八岁了,左眉毛中间有一颗痣”
第十八章(3) 满家大院()
那人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三位请吧。”说罢,站起身来,意思便是逐客。
石锁和大凤还要再争辩,万教授使个眼色,拉着两人,告辞出了满府,对两个年轻人说道:“说也没用,这个家伙,已经把门关上了,咱们求他,即便跪下叩头,也是毫无用处,必须另想主意。”
在街上遇到本村的乡民,三人上前一问,这个“满仲华”,原来就是满二公子,再详细询问,有人摇头说道:“满老爷是个大好人,只可惜满二公子唉,”便不再往下说,匆匆走开。有人直接皱眉说:“不知道。”看来,这个满二公子在村里人性很差,不理于众口,和其父的名声,截然相反。
万教授悄悄对石锁和大凤说:“满二公子的话,咱们一句也不能信,我看,今天晚上,咱们夜探满家,争取找个知道底细的人,问个明白,必要的话,抓一两个满家的人,审问一下。”
两人自然都同意,石锁说:“满家大院里,很不对劲,静悄悄的,象是大伙都睡着了似的,和从外面听说的,全对不上。说不定里边另有玄机。”
万教授夸奖道:“对,你越来越细致了,这回观察得挺仔细,非常好。”
“咳,你别夸我了,院里面的情形,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耷的人,谁还看不出来?”
晚上,万教授三人商量好了“夜探满府”的计划。夜幕降临的时候,三个人悄悄来到满家大院外面,万教授留在街角接应,石锁和大凤摸黑走到到院墙外一处拐角,石锁用一根带钩爪的绳子,向上一甩,搭上围墙,拽着绳子轻轻爬上墙头。
院里,倒比白天热闹了许多,可以看见亮着灯的房间众多,很多房内,传出说话声,还有吵嚷声,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在院里走来走去。石锁将大凤拉上墙头,两人看看四外无人注意,纵身跳入院内。
院里的房屋一层层,一排排,也分不清是几进院子,两人地形不熟,看见前面有一片矮冬青树,栽在一个回廊前,将两座房子隔开,便猫腰紧走几步,躲入冬青树下。
石锁小声说:“咱们等一会,看准机会,抓他一个。”
刚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缩在树丛下,甬路就在两三丈外,透过树枝,只见三个人顺着甬路走来,前面一个,微猫着腰,不见双臂晃动,却是被五花大绑着,后面两个人一个手持木棒,另一个拿把大刀,押着这人,匆匆走过来。
石锁和大凤均吃了一惊,眼见被绑的人边走边回头骂道:“无耻小人,暗算”话没说完,被被拿刀的人给堵住了嘴,并从后面踢了一脚,被绑之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三人顺着甬路走向后院,脚步声逐渐远去,石锁和大凤对望一眼,都有些莫明其妙,不知道满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正在纳闷儿,只听一片说话声,由远而近。
一群身穿家丁服色的人,匆匆走过来,这些人手中,也都提着刀枪棍棒等武器,就象是要出发打仗去一般,一个领头的轻声说道:“大家散开,准备好,没有命令,不准乱动。”
这些人得了命令,纷纷在墙角、树下、月亮门后,躲藏起来,摆了一个埋伏阵,其中有一个人,就钻入这片冬青树丛里,和石锁大凤藏身的地方,不足一丈远,呼吸可闻,石锁和大凤紧缩在冬青树下,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天上,月亮升起来,村里一片宁静,秋风吹过,树叶翻响,石锁和大凤本来是来“探营”,却陷入一片不知底细的埋伏阵,心下疑问重重。
一会,从远处,传来一阵散乱的马蹄声,听声音,至少有好几匹马,在寂静的秋夜里,马蹄声格外清晰,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奔满家大院而来。
石锁明白了,院里的埋伏,是冲着这些骑马的人。
果然,马蹄声在大院外面止住,一阵人声喧哗、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并伴随着高声谈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听去,正是白天见过面的满二公子。
“大哥,我说了你也不信,咱们一齐去看看好了。”满二公子说道。
“好。”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父亲身体一直强壮,怎么会突然发病?”
“咳,”突然,满二公子一声咳嗽。
随着这声咳嗽,墙角路边,树下屋后,预先埋伏好的十余个人,猛地窜出,石锁和大凤也悄悄伸出脑袋,向前看去,只见这些埋伏者挥舞着明晃晃的刀枪,一齐扑向刚进院来的几个人,夜色里,院内刀光闪闪,一片惊叫,那些刚进院的人毫无防备,面对突然袭击,一阵乱跑,院内路径狭窄,无处可退,两人被打倒,其余人赤手空拳,再加上寡不敌众,不过三招两式,便被擒住。一场小伏击战,转眼间便结束了。
“老二,你要做什么?”被擒住的人里,那个陌生的声音,愤怒地高声喊道。
“大哥,对不住了。”满二公子阴沉地说:“都带走。”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被抓住的人和伏击者,都匆匆离去,冬青树丛附近,又恢复了平静,石锁和大凤对望一眼,都觉得无比惊诧。
两个人这一阵躲藏,在树下蹲坐,腰酸背痛,刚要直直腰,听得大门处,又有声音传来。
“丁将军,请。”这是满二公子的声音。
又来了个丁将军?石锁从树下探出头来,向前望去,影影绰绰,见有人影,顺着弯曲的甬路,走了过来,夜色中,都看不清面容,只能分清满二公子带着两三个家丁,陪着一个身穿便服的人,往这边走来。
“满老爷最近还好吧。”那个身穿便服的人说道。
石锁和大凤听了声音,不由更加吃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非常熟悉,竟然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头缠灰巾的人,在雨天小屋里,泥石洪流中,渡河的船上,他一直和那群恶汉在一起,但为人倒也相当热情,石锁和大凤对他印象不坏,可是,在满家遇到奇怪变故的这天夜里,为什么他会突然而至?而且,他怎么成了“丁将军”?
“家父一向康健。”满二公子说道。
“很好,我这回要和你们父子好好商量商量,咱们的大事一定能马到成功。”那个“丁将军”说道。
“咳,”满二公子又一声咳嗽。
石锁听到他咳嗽,心道:“不好。”果然,随着这声咳嗽,随行在身后的几个家人,突然扑上来发难,一下将“丁将军”扭住,石锁看得明白,“丁将军”身手倒也不差,临危不乱,一个大转身,躲开身后的擒拿,便向满二公子踢出一脚,满二公子躲避不及,一下被踹翻在地。
“好,”石锁差点叫出声来。
“丁将军”一击得手,转身便跑,不防一个家人舍命一扑,一下抱住他的小腿,“丁将军”一掌击下,那家人闷哼一声,却甚是勇悍,两手不撒,其余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拿住。
“满二,你不要命了。”“丁将军”喊道。
满二公子从地上爬起来,气哼哼地说:“谁不要命,还得走着瞧。”一摆手,几个家人架着“丁将军”,往后院走去。石锁等他们走出几丈远,悄悄捏了一下大凤的手,两人从冬青树下爬出来,悄悄跟在后面。
石锁本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他跟踪这些人,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对那个缠头巾的人印象不坏,看着他被擒,动了营救之心,下意识地便起身跟踪。
穿过一个侧门,进入一个偏院,这个院内生着十余株果树,月光下,树影婆挲,显得比别处更加阴暗,几间房子,全都紧闭着大门,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火铳,象是哨兵。
满二公子将头一摆,命令道:“这个人,单独押一个房间,好好看守。”
几个家丁打开一间小耳房,将“丁将军”押进去,跟在后面的石锁和大凤不敢进院,只在院外偷偷观看,等到满二公子等人转身向外走时,才闪在一旁,躲入旁边的墙角后面。
不大功夫,这个偏院内外,又是一片安静,石锁和大凤从墙角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偷眼向院内望去,两个哨兵,正遛遛达达,偶尔闲聊两句,此时已经夜深人静,满家大院里,各个房间的灯光,次弟熄灭,夜风吹过来,院内果树的叶子,哗啦啦一阵轻响。
石锁向四周望望,院里的房间、甬路、回廊,月光下一片静默,他觉得时机到了,指指两个哨兵,向大凤示意,大凤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突然向院内扑去。
第十八章(4) 满家大院()
两个哨兵,正在院内聊天,忽觉脑后微风闪动,急忙回头,两条黑影已经如飞而至,哨兵大惊,手中的刀枪尚未举起来,黑影已到面前,动作分外迅猛,劈手夺过武器,石锁怕哨兵叫喊,一拳捣出,正中太阳穴,哨兵的惊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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