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假都敢造,更何况别的。”
石锁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你弄这个假玉玺,不是准备应付于先生、飞山猴之类的追捕的吗?现在于先生近在眼前,能不能就想个办法,送到他手里,达到咱们脱身的目的呢?”
“我正是这样想的,不过,得想个巧妙办法,让他高高兴兴,心满意足地得到玉玺,而不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两人思前想后,筹划了半夜,觉得算无遗策,才躺下睡觉。第二天大清早,胡栓便来到店里,向蔡老板说:“下午我准备出门办点事,就先不给别人鉴定文物了。”
“那好吧,”蔡老板有些遗憾地说:“等你回来再说。不过,昨天那位先生的玉石猴,我劝你还是给他做个鉴定吧,他是有来头的人,得罪了,以后不好办。”
“好吧。”胡栓痛快地答应道。
蔡老板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胡栓答应这么快,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胡栓笑道:“我也正好有事想求他呢。”
“这就对了嘛,大家互相帮忙,才能发财。”
没过一会,那个礼帽客人又来了,三人进入内室,胡栓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过了,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好的,请讲。”
胡栓说:“蔡老板劝过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人都想走入上流社会,我也不能免俗,您是大总统府的人,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是大人物,因此,能不能替我美言几句,给我在军中弄一个名分,哪怕不开饷,我还干我的古董生意,也让我提高一下身份,对以后生意上多些路子。”说这番话时胡栓觉得别扭,脸上直发烧。
那客人笑道:“这太好办了,交给我就行,对于支持我们的各界人士,一律欢迎。”
蔡老板在旁边也搭腔道:“我觉得这也是一件美事,咱们这叫两全其美,胡先生终于不再拘于迂腐了。”
当下,胡栓给那件玉石猴签了字,鉴定为“五代早期和田玉石猴”。
下午,礼帽客人就通知胡栓,他要求的事,办妥了,并且还送来了一身军服,说暂时给胡栓的职位是“侍卫营文职参议”,只挂名,不应差,不开饷。
胡栓满面堆笑,对礼帽连声感谢,并请他“哪天带我去拜会一下上司”,那礼帽痛快地答应了。
据石锁所说,爱晚亭是一个“高人聚会”的地方,在那地方听人谈话,连他这样一个不懂学问的粗人都觉得茅塞顿开,若是胡栓去了,一定舍不得走。胡栓自是心痒,抽出空来,立刻和石锁一齐去了青风峡。
匆匆走到爱晚亭上,却只有几个闲散游人,并未见到石锁所说的“高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有两个老者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油印报纸,胡栓问石锁:“这两人是吗?”
“不是。”
那两个老者也坐到亭中,开口说话都是本地口音,其中一个指着手中的报纸,说到:“这文章观点如此敏锐,你怎么还说是照搬旧套?”
另一个说:“以所谓新观点,来搏取喝彩,是文人的惯用套路,况且俄国与我国国情迥然不同,妄自揣测,其实并未弄懂,只不过是拿过去的旧路子,来说新事情而已。”
胡栓听得入神,走过来,站在两个老者的身后,看那张报纸,上面果然有一篇文章,题目写着:俄国革命之我见。
拿报纸的老者继续说:“不然,没有钻研,便没有思想,你看这些辩析其实很有道理。”
另一个老者仍然摇头,“呆会如果有明白人来了,咱们再讨教讨教看吧。”
胡栓在后边说:“二位老伯,这报纸能不能给我看看?”
“可以的。”那老者回头把报纸递给胡栓。
胡栓接过报纸仔细阅读,这篇文章介绍解析俄国革命,有好多事都是胡栓没听说过的,觉得新鲜,有些分析,他觉得并不贴切,这些新鲜事物,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难怪两个老者争论。
他连着看了两遍,对有些问题的看法,也和两个老者说了几句,三人争论了一会,始终不得要领,都有一种“让高人指点指点”的愿望,可等了半天,也并没等到有人来到亭中。不但胡栓和石锁,那两个老者也颇失望,其中一个道:“看来那些渊博的人,今天不会来了。”
第九章(4) 大骗子()
胡栓笑道:“是啊,真让人失望,不过,和两位老伯请教了一番,我也觉得受益匪浅。”
一个老头说:“不然,咱们讨论讨论,自然也不错,不过要和人家学识高深的人比起来,那可真是碾盘之比泰山了,只可惜今天没缘。”
“以后再来。”另一个老者说。
闲聊了一会,两个老者信步离去。胡栓说:“这里文风兴盛,崇尚新潮,真是增长学识的好地方,古时著名的岳麓书院,便在左近,要是做学问,在这里真是最适合。”
看看希望渺茫,两人才起身,游兴未尽,又去岳麓书院逛了一番,才回住处。
过了两天,蔡老板把那枚玺给做好了,胡栓拿过来一看,雕工精细,字体流利,确实无话可说,只是新玉玺晶光灿烂,连外行都能看得出不是古物,他对蔡老板说:“下一步,就得做旧,你没问题吧?”
“那当然,”蔡老板得意地说:“我鉴定古董,可能没你在行,但要讲做旧,你就得拜我为师了,一般人做旧的方法,不外乎用酸咬,用药水煮,用土埋上去喂,用绸子去盘,但我有自己的独家配方,盐、碱、茶、墨,自是不必说了,我用的高锰酸钾,铅粉锈粉,一般人都没听说过。”
又过几天,玉玺完工了。胡栓和石锁在蔡老板的内室里,把玺放在灯下,仔细观赏,那玺通体晶莹玉润,玉光柔和清淡,泛着一层淡黄,确实象是千年古物。
胡栓鉴赏半天,很满意,点点头说:“蔡老板好手艺,将玉做到色泽圆润,手感细腻,一般人都能做到,但象这样做出灵气,确实是惊人之作,古玉,经过千百年的玩味,仔细品来,带着一种人体感染的灵气,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沧桑感,蔡老板能把这个给做出来,让人五体投地。”
那玉玺摆在桌上,高贵大气,淡淡的光华,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样?”蔡老板得意地说:“这回满意了吧?什么时候再来店里给古物做鉴定啊。”
“好,再过一两天。”胡栓答应道。
蔡老板说:“还有一事,我想请胡先生斟酌一下,你来做鉴定,靠的是眼力,眼力之后,就得靠名气,眼下,你的眼力和名气都有了,我想,咱们的合作,应该一直进行下去。”
“一直进行?”胡栓想了想,“这恐怕有点难,因为我不能永远留在这啊。”
“所以,我才和你协商啊,”蔡老板说:“你走了,咱们合作不成,但你在这,却也制约着我,你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对我是不利的。”
“那你说怎么办?”
蔡老板说:“咱们得定个约定,以后你若不来,我就自己鉴定,然后以你的名义下结论,就说是你鉴定的。”
胡栓说:“你直接说是你鉴定的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什么名家大腕,冒充我有什么意思。”
“不然,”蔡老板摇摇头,“你虽然不是名家,但眼光比名家不差,这几天的鉴定活动,已经取得大家的认可,我自己鉴定,等于老王卖瓜,大家是不认的。”
胡栓站起来,思考了一会,笑道:“看来,你是把这个做为交玺的条件了。”
蔡老板脸上现出微笑,没有说话,一副默认的样子。
看着桌上的玺,胡栓犹豫了一会,思考再三,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石锁在旁边提醒胡栓说:“你的招牌,就快砸得一点不剩了。”
蔡老板在旁边说:“你放心,我不会借你的名义乱搞一气的,你的招牌砸了,对我并没好处。”
拿到假玺以后,胡栓穿上那身军服,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浑身不舒服,石锁说:“行啊,这比咱们让他们抓兵时穿的那一身,强多了。”
胡栓一身军服,按照礼帽说的地址,去拜会“上司”,他走到一家大公馆的门口,按了门铃,向门房通报了姓名,一会,那个礼帽走了出来。
“您来了。”那人热情地说:“夏先生正在家呢,我带你进去。”
胡栓随着他进入院里,穿过一排房子,进入一个大客厅里,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军便服,神情傲慢的人接见了胡栓。
看着这个“夏先生”满身酒气,一脸兵痞相,胡栓心里一阵厌恶,但脸上挤出一副巴结的笑容,说了些“感谢先生栽培,愿执鞍蹬”之类的话,那夏先生拉着长腔说:“只要年轻人肯为国家出力,我们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听说你对文物很有一套,这不错,以后可以发挥特长。”
胡栓不想多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说道:“夏先生,我这有个货,请你看一看。”说着解开包裹,把那枚玉玺拿出来。
夏先生露出笑容,说:“啊,这是印章吧?很好很好,成色很好嘛。”
在旁边坐着的礼帽见了那玺,眼睛瞪大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惊愕状,“胡先生,这是那传国玺吗?这是怎么回事?”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胡栓微笑了一下,“是那枚玺,您先鉴赏一下。”
夏先生看着礼帽,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礼帽指着玺,手指手腕有些哆嗦,说道:“夏公,这枚玺,是那传国玺啊,就是秦始皇的那一个,汉太后砸王莽摔坏了的那个,蔺相如完璧归赵的那个,刘邦李世民用的那个那枚举世闻名,丢失了几百年的金镶玉玺啊。”
“啊?”夏先生张大了嘴巴,把眼睛凑到玺的跟前,左看右看。
那礼帽眼睛瞪得象铜铃,问胡栓:“胡先生,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
“哦,”礼帽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你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说呢,要是传国玺再出世,那可是全中国第一条新闻了。”
“不过,”胡栓说:“假的,也有各种版本,历朝历代,都出过假货,那枚真货失踪以后,有一些假货,其实就是皇帝亲用御造的,也是国宝。”
“那不错。那么,这玺,是哪一枚?”
“据我看,可能是宋朝那一枚。”胡栓说:“但是我还拿不准,因为这件东西,来头太大,光凭我一个人的眼力,只怕是鉴定不好,我得到它,是不久以前,从一个苗族首领那里,重金购得的,这东西在他家,代代相传,已经传了很多年,所幸他不通文墨,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重利之下,终于出手。”
这时,夏先生也终于听明白了,拿起那枚玺,充作内行地说:“嗯,好东西,好东西,不愧是国宝。”
胡栓微笑着说:“我把它拿到这里来,是有两个想法,其一,这东西想借夏先生的名望,邀请一些名家鉴赏一番,看看它到底是什么货,考校一下我的眼力准与不准,前几天听这位仁兄说,你们和这里的一位文化学术界的名人有交情,那么让那位名人出山看看,还可以邀请另一些人,给这枚玺判断一下出身和价值。”
“嗯,”夏先生想了想,“这个可以商量,那个家伙嘛,他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前两天,我们还送了他一个嗯嗯,让他鉴赏古物,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二,”胡栓说:“如果这东西我没看走眼的话,那它的确是一个好东西,那我想,就把它送给夏先生。”
此言一出,礼帽和夏先生同时站了起来,夏先生说:“送给我?哈哈哈,你这年轻人哈哈哈,为什么呢?”
胡栓笑道:“当然,我也有求于夏先生,眼下,国家局势混乱,一介书生,想混出个名堂,并不容易,我以后的前程地位,还仰仗夏先生栽培。如果夏先生能把我的事向上推荐,能得上峰赏识,那我就受用不尽了。”
夏先生一拍胸脯,“没问题,我直接向冯大总统推荐。”
玉玺送出去了,石锁就催促起程北上,胡栓不同意,说:“等两天吧,我一直想到爱晚亭里,见一见你说的那些高人,受些教益。”他又到爱晚亭去了两回,可是总没见到石锁说的那些人,心里很是遗憾。
夏先生那里,他又去了一次,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夏先生依旧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你的事包在我身上,过些日子,你只管到北京去找我,大总统府里那些人,谁敢不给我面子?”
这天,正在客店里闲着无聊,忽听外面吵吵闹闹,似有人吵架一般,两人出了店门,见不远处人群聚集,象赶集一般,走过去一看,人群里有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正向这边走来,有士兵向周围的人群喊着:“乱党有什么好看的,闪开闪开,抓乱党没见过吗?”
乱党?胡栓心里疑惑,孙中山已经离开,南北已经议和,此时的所谓乱党,是些什么人呢?
那被绑的人脸上流血,一脸气愤地喊:“议论国事,就是乱党吗?老百姓不能说说自己国家的事务吗?”
一个士兵用枪推了那人一下,骂道:“乱党就是嘴硬,叫你嚷。”
石锁对胡栓紧张地说:“这人我见过,在爱晚亭里。”
第九章(5) 大骗子()
胡栓吃了一惊,继尔为这个被绑的人担心起来,恨不得上前将他抢救出来。他随着人群,跟着这些人观看,那被绑的人毫无畏惧之色,不停地喊:“百姓说话的自由也没有吗?你们如此欺压良善,天理不容。”
胡栓只顾观看,不想后边有人拉了他一下,回头一看,却是玉器王古董店的蔡老板,蔡老板笑道:“胡先生,真巧啊,你在这里看热闹,我正有事找你呢。”
两人正在说话,忽听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大喊起来,转头看去,见一个大汉,手持一把三尺长的大刀,正从旁边的一栋房子上跳下来,向那几个押送乱党的士兵杀过去,那些士兵见有刺客,惊慌失措,也乱喊着躲向一旁,有反应快的,拉枪栓准备应战,那大汉圆睁双眼,扑入人群,大刀左右一晃,已经砍翻了两个士兵。
人群“哗”地四散跑开,有人嘴里喊着:“熊大刀,熊大刀,”蔡老板拉着胡栓往旁边便跑,胡栓说:“不急,看看再说。”
此时人群大多跑散,一个士兵向那大汉开了一枪,那大汉动作敏捷,闪身躲过,大刀连劈,一个士兵用枪抵挡,长枪被打落在地,那几个士兵有的上前抡枪砸那大汉,有的躲在旁边瞄准,还有的扭头逃跑,那大汉纵跳几下,又砍翻二人,飞脚踢倒一个,从地上捡起一支长枪,向逃跑的士兵掷过去,正砸中那人大腿,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胡栓在旁边看得出神,不由赞道:“真是英雄。”
那大汉一刀砍开被绑之人的绳子,拉起他就跑,一转眼转出街口,不见了。
倒在地下的士兵们有的爬起来,有的躺在地下哼哼,蔡老板拉着胡栓说:“赶快躲开,你不要命了。”
胡栓见那两人已经跑了,街上的百姓也已散尽,便和蔡老板,石锁三人一齐跑回客店里。
蔡老板身体肥胖,跑得大汗直冒,喘了一阵大气,说道:“吓死我了,出来办点事,谁知道遇上这个,要让乱枪打中,那可倒大霉了。”
石锁说:“那人是熊大刀吗?真厉害,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