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大黄牛”
“过些日子,才能告诉你,现在时候还不到。”
老头不太满意,摇摇头走了出去。飞山猴阴沉着脸,对胡栓说:“你什么意思,现在请说吧。”
胡栓说:“意思就是,东西卖得还不错,比预想的多卖了三成。”
“那到底卖到哪里了?”飞山猴瞪大了眼睛。
胡栓轻轻地说:“本地一个最有名望的人,帮会的头目,手下会众成百上千,都对他毕恭毕敬,没人不听他的话。”
飞山猴一摆手,“将那饭铺的伙计叫过来。”
伙计被叫来后,飞山猴问他:“伙计,我问一个人,你们本地有没有一个人,很有名望,是帮会的头目,手下人都听他的话”话没说完,那伙计连说:“你说的是宋大老爷吧?他名望可大了,当着黄沙会的会长,在我们这里说一不二,那真是一跺脚四方乱颤”
“他在哪里住?”飞山猴打断他。
“就在前边那条街里,最高的门楼就是,宋大老爷财大气粗,又武功出众,那真是威风八面”飞山猴又打断他,命令大家:“快吃饭,马上走。”
几个人匆匆吃完饭,三辆马车一会便来到那个高大的门楼前,飞山猴下了车,看了胡栓和石锁一眼,忽然命令手下,“把他们两人绑起来。”
胡栓喊道:“哎,你干什么?不是去见宋大老爷吗?绑我们做什么?”
“你小子诡计多端,谁知道那什么宋老爷是不是你的同伙?”
胡栓说:“那,你自己去见好了,你找郎中来给我看腿。再耽误就晚了。”
飞山猴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老实,我把你那条腿也打断。”
胡栓气愤地说:“你心肠歹毒,恩将仇报,小心让别人把你那条腿也打断。”
飞山猴不与他斗口,命人将胡石二人绑起手脚,放在车上,派两个人看守,看了看,还不放心,拿出一件长衫,蒙在二人头上,又用破布塞在二人嘴里,说:“他们要敢不老实,就先宰了。”然后带着余下的人,敲门求见。
门开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领着飞山猴等人进去。胡栓和石锁背靠着背,他扭动身子,悄悄将自己的衣袋靠近石锁的手,石锁会意,使劲将手伸得开些,摸进胡栓衣袋,掏出那把小刀来。
看守他俩的二人知道胡栓腿残,反正也跑不了,因此也不在意,石锁手上轻轻动作,割断了胡栓的绳子,胡栓手脱了困,接过小刀又割断了石锁的绳子,两人慢慢把手上的绳索褪下,又割断了腿上的绳子。
那件蒙在头上的长衫,盖住了两人的上半身,却盖不住下半身,解腿上的绳子时,被一个看守看见了,惊叫了一声,“哎”话音未落,石锁已经拿掉罩在头上的长衫,从车上站了起来,一拳击出,将那人打翻在地,另一个人掏出一把匕首,向石锁刺来,石锁一闪,手中将那件长衫向他一甩,此时胡栓已将石锁腿上绳子尽数除去,石锁飞起一脚,那人倒也灵便,闪身躲过,石锁跳下车来,他被擒以后,郁闷已久,此时乍脱束缚,如虎如狮,一阵暴风似的拳脚,两个看守登时被他打得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胡栓掏出嘴里的破布,说:“快跑。”两个人顺着胡同跑出街口,石锁问:“哪里去?”
胡栓指着前面说:“顺原路回去,那片新坟。”
两人跑出村子,很快来到那处高岗,胡栓在那几堆新土附近观察了一下,绕着高岗仔细察看,石锁说:“这不行,这里虽然有几棵树,但藏不住人,咱们往前跑吧。”
胡栓摇摇头,在一处草丛里用手一提,掀起一块石头来,一个小小的洞口显现出来,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咦?”石锁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个洞?这是什么洞?”
“盗洞。”胡栓说:“肯定有盗墓贼,在此处挖洞盗墓,那些新土不是坟,而是贼挖出的土,掩人耳目的。你先进去。”
这时,听见村里一片鼓噪声,顺街口跑出人来,胡栓说:“快,追出来了。”
石锁勉强钻入洞里,那洞口狭小,他身子粗壮,挤得很费力,好在里边空间颇大,胡栓跟在他后边也钻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斜着向下通去,石锁说:“这里不保险吧,让人瓮中捉鳖怎么办?还不如藏在外面,他们统共十来个人,也不好搜。”
“不,要是他买通了那个宋大老爷,派黄沙会来搜,怎么办?”胡栓说着,用力将那块大石在头顶上移回原位,遮掩了洞口。
“倒也是。”
两人在洞里以手代目,摸着向前走,一会,感觉四周宽敞起来,似乎到了一个房间里面,黑暗中不敢向前走,石锁忽然想了起来,说道:“我衣袋里有火镰呢。”掏出来,打着了火,却无火把可点,胡栓撕下一块衣服,点着了火,两人一看,却原来身处一个长方形的洞厅里,四周砖垒的墙壁上,画着一些古画,胡栓说:“这是墓道。”
忽然石锁惊叫了一声:“你是谁?”
胡栓吓了一跳,向前看去,只见墓道一角,蹲着一个人,那人正惊恐地拿着一把短锹,看着他们两个。他登时明白了,此人正是盗墓贼,忙说:“你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抓你的,你把火烛点起来。”
此时那烧着的衣服已快燃尽,石锁一个箭步跃到那人近前,一把夺过他的短锹,那人战战兢兢地说:“是是,不要杀我。”
“快点灯火。”胡栓命令道。
那人点起一根蜡烛,胡栓说:“得把那石头挪开点,好通气,要不咱们都会闷死。”于是让石锁看住那贼,自己爬回盗洞入口处,轻轻挪开一条缝隙,透进风来,呼吸为之一畅。又小心地将野草遮掩了一下,防止外面看见。
爬回来的时候,石锁正在审问那贼,那人说:“小人也是穷得没办法,才想起这个主意,谁知道费劲巴力挖进来了,却什么也没拿到。”
胡栓在墓道里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命令那贼拿着蜡烛带路,再往前走,进入主墓室,那里已经坍塌,走不过去,所过之处,都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陪葬的东西。
“你是哪里人?”胡栓问那贼。
“小人是长沙的。”
胡栓指着旁边墙壁上一处颜色不同的区域说:“你看,此处有以前的盗洞,现在虽然填死了,但这盗洞当时挖的很大,从特点来看,不是现代的,象是汉朝的,也就是说:早在汉朝的时候,这座墓已经让人盗过了,你现在才来,还会有什么东西给你剩下?”
“啊?”那贼睁大了眼睛。
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盗墓贼的包袱水壶旁边,放着一个黑瓷水碗,满是泥土,胡栓问:“这是你找到的吗?”那贼说:“是,就在你说的那个盗洞旁边扔着,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文物。”
胡栓拿起碗来,在蜡烛旁边端详了一阵,说:“这碗不是陪葬的,它是古代穷苦人家用的东西,这墓的主人应该不会拿这种烂柴货陪葬,我看,它应该是古时候那个盗墓贼,来此盗墓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喝完水,给扔在这了。”
“您是行家啊。”那贼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栓说:“这碗在当时扔在地上也没人要,不过,现在你捡到了,它就是古物了,虽然不是墓里的陪葬,但是也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它是汉代的东西。”
看了会墙壁上的古画,胡栓摇摇头,“这墓价值不是太大,画也是粗陋之作,主人等级不会太高,象是个土财主。对了,咱们把蜡烛吹了吧,别让它跟咱们争夺氧气。”
三人吹熄了蜡烛,摸黑坐在地下,胡栓问那贼:“你干这个多久了?”
“唔头一次。”
石锁吓唬他说:“你要老老实实,咱们就交朋友,你老是胡说八道,我拍死你。”
“是是,小人是从去年开始干的,不过,运气一直不好,没挖到好东西。”
胡栓问:“你挖到东西,都卖给谁?”
那贼犹豫了一下,没回答,胡栓说:“你放心,我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想破坏你们的生意,我是想买点古物,搞收藏。”
“是是,我都是卖给长沙的玉石王蔡老板,不过,您要买他的东西,得小心,他那里真货假货都有。当然,您是行家,不消我提醒。嘿嘿。”
“不,谢谢你提醒。”胡栓说:“我正是想买件赝品,而且要做得象,能以假乱真。”
听说买赝品,那贼来了兴趣,说:“买假货啊,那找他就对了,蔡老板这上头的手艺,那可是绝了,做出来的唐三彩,元青瓷,专家都看不出来,他可坑过不少人”
三个人在墓洞里聊了一阵,那贼说:“两位,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天黑了就出去。”胡栓说。
坐等天黑,更显无聊,石锁几次爬到洞口察看,终于等到外面阴暗下来,石锁在前,盗贼居中,胡栓在后,三人依次爬出了洞口,趴在地上向四周眺望了一阵,没见到异常,胡栓命盗贼先走,等那贼走远了,然后和石锁爬起来,走上大路,摸着方向,向前走去。
第九章(1) 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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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野地里走了半夜,因怕走错路,便又找个玉米桔堆,钻进去睡了一夜,次日早晨起来,找人问了路,饿着肚子,风尘仆仆走了半天,回到了先前寄宿的那家客店。店小二见他们回来了,殷勤地说:“二位,你们回来了,你们的马匹,我喂得好好的。”
想起这两天的经历,胡栓对石锁说:“咱们这一回大英雄,当得实在是既冤枉,又可笑,马虎大意,真是要不得。那个飞山猴,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下一步怎么走,得好好筹划筹划。”
石锁想起那个盗墓贼的事,问:“你在那个黑墓里的时候,说买个假文物,是不是想造一个假玉玺,骗飞山猴?”
“对,”胡栓说:“我是这样想的,飞山猴投降了那个于先生以后,势力更大,手段更毒,他们得不到玉玺,绝对不肯收手,所以咱们先假造一个,在适当的时候让他们得到。”
“哦,这回不当大英雄了,当大骗子。”
两人在客店里吃了饭,洗了澡,不着急赶路,向店小二详细询问四外的道路,筹划了半天,决定选一条偏僻的小路,先前往长沙,再经保定回北方。
次日一早,两人都化了装,胡栓给自己粘上了一把大胡子,然后骑马上路,路上小心谨慎,晓行夜宿,好在南北两军不再开战,兵祸暂时退了,局势相对平静下来,一路无事。这天,到了长沙城外。
胡栓说:“咱们这些日子,只顾逃命,慌里慌张地赶路,到了这里,索性轻松一下,去逛逛风景名胜,长沙是自古人文胜地,风景古迹数不胜数,衡山七十二峰之一的岳麓山,便在湘江两岸,风景据说绝佳。”
石锁欣然同意,两人找客店安顿下来,休息了一会,然后问好路径,走进岳麓山清风峡。
进入山中,风景果然秀丽,山峰山谷,曲回弯转中天生奇巧,满山满谷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此时枫叶虽尚未红,但层层叠叠,烂漫铺陈,足以赏心悦目,胡栓说道:“天下四大名亭之一的爱晚亭,便在这座峡中,唐代杜牧的名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便是写的这里。”
石锁虽是粗人,但这诗也听过,对山中景色也赞不绝口,胡栓说:“各处的景色,都有不同,这里就象是一个奇妙的花园,各种花朵次弟开放,数不清说不尽,比在阿虎家见过的那些奇峰峻岭,各有不同的妙处。”
石锁说:“是啊,风景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就象人,各式各样都有,有的善良,有的阴毒。”
“这比喻恰当吗?”胡栓笑了笑,想了想说:“人当然是不同的,要不,何以构成天下?象赵明,虽然和咱们有共同点,但细想起来区别就很大,他站得高看得远,比咱们高明得多。”
一路信步走去,世道虽不太平,但在山中游玩的人却也不少,二人随着行人,登上爱晚亭,亭子建于山中,四周均是枫叶环抱,亭子造得精巧异常,两层飞檐,活脱脱便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在重重青山绿树中作势凌空而去,站在亭中四望,三面环山,东面开阔,看去紫翠青葱,流泉不断,胡栓说:“怪不得杜牧到此,能咏出千古绝句,面对这样的风景,有谁不诗兴大发?”
正在欣赏,从山路走来几个游客,边走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胡栓眼尖,一眼看出其中一人竟是自己的同学小李,当时在天津,小李背弃诺言,趋炎附势,终于和自己分道扬镳,却不知怎么到了这里。
这时,小李也看见了胡栓,一时有些尴尬,走过来说:“胡栓,你也在这里。”
胡栓微笑道:“是啊,我们从这路过,慕名前来,看看名胜。”
小李推推眼镜,问:“这些日子以来,你还好吗?”
胡栓摇摇头,“不怎么样,世道艰难,让人心灰意冷,我们正准备回家呢。你呢,一定春风得意吧。”
谁知道小李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别提了,一言难尽,象你说的一样,世道艰难,让人心灰意冷。”说到这,看看那几个同来的游伴,已经走远了,忙说:“胡栓,我住城里张家公馆,你有空去找我。”说完匆匆跑去。
二人走下亭子,顺山路而走,足足玩了半天,才回到客店,石锁说:“你这个同学,看起来比在天津时,世故了许多。”胡栓说:“咱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时他贪图名利,我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现在,觉得当时都有些幼稚,他今天的模样,看来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有不少的领悟,等到了城里,若有时间,我还真想去找他攀谈攀谈。”
次日,两人按照那个盗墓贼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玉器王”古董店,那店面果然富丽堂皇,古色古香,胡栓先欣赏了一会店里的各种古董玉器,他以行家的眼光看去,货里有真有假,有一件小小的方形玉石印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用阴文篆刻着“戚继光印”四个字,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一个店伙对他说:“客官,这印章来历可谓奇特,今年,北京一个渔民,在北河捕获一条重达四十余斤的大鱼,他将鱼抬到岸上割成小块零售。切割时,发现鱼腹中有一块坚硬如铁的东西。将它冲洗干净后仔细观看,原来是一枚小方印章,便是这枚印章了,你说奇也不奇?戚继光的印章,怎么会让鱼给吃了下去呢?”
“你们这东西卖多少钱?”胡栓问。
“三百大洋,只要银洋,不要钞票。”
胡栓笑道:“那你们赚大发了。不过,三百块,定的不算高。”
这时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过来,对胡栓说:“先生,你看来是此道中人,是出货还是收货?兄弟是店主人。”
“哦?”胡栓点点头,“原来是蔡老板,我想做一件东西,是慕名而来。”
“里边请。”
胡栓随他走进内室,一番攀谈后,那蔡老板听说胡栓要做“传国玺”,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两步,说:“先生,这可不是件小事,你说的这东西,干系太过重大。我得想想。”
“这有什么可想的,你店里摆的这些东西,有好多是你自己做的吧?”胡栓微笑着说。
蔡老板看着胡栓,哈哈一笑,“先生倒是爽快,不过,也有不少收来的,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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