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谢谢你。”
青年叫韦大富,因为老高说的话很在理,挺尊重老高,同屋的七八个人,不约而同,都把老高当作了首领,大家心里对无端被抓,都是愤愤不平,一个姓郭的矮个子青年说道:“本来盼着出去打工赚几个钱养家,谁知道糊里糊涂给抓来当兵,这哪年哪月才能熬出头?”
“对对,”大家也纷纷说道:“常言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要在这里呆下去,不把命搭上,也得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小声点,”老高提醒大家说:“咱们谁也不想在这呆下去,不过,要想跑,就得大家齐心,找准机会瞅冷子跑出城,否则还得给抓回来。这样,大家要是信得过我,就听我的,咱们拧成一股绳,寻找逃跑的机会。”
“好,高大哥,我肯定听你的。”韦大富拍拍胸脯。
“我听你的,”“我们都听你的。”小郭等人也纷纷说道。
“咱们这样,”老高把大家聚在一起,“先别闹事,稳住史胖子这些家伙,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找机会,把跟咱们想法一样的人,都串通起来,一起行动,既然大伙都是穷哥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逃出去。”
大家本来既愤怒又沉重的心情,让老高一鼓动,又都燃起希望来。
晚上大家排着队吃过饭,便又被赶回房间里,外面有士兵站岗。韦大富气愤地说:“咱们和犯人有什么两样,既然说是当兵,为什么象杀人犯一样蹲监牢?”
小郭象是故意和他抬杠,“不蹲监牢,你拍拍屁股走了,怎么办?”
屋里并没有灯火,漆黑一团,也没有床铺,只有一堆稻草,大家或坐或躺,闲着无事,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大家通过一天来的相处,对老高都很佩服,把他当成了主心骨,两个青年说:“老高,给我们讲讲故事吧,反正也没事可干。”
老高心想,这倒也对,这些人先被骗,后被抓,都是城里城外的穷苦人,自己平时在何原、盖把头等人那里听来的道理,如果现在多向大家讲说讲说,很有好处,将来这些人无论是当兵,还是逃出去,日后都可能成为朋友。于是,他坐在屋角,将挨军阀土豪欺负,如何抱团反抗,如何参加工会农会等等,向大家一项一项介绍,同屋的这些人,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报名去煤矿做工,听老高讲的这些,兴趣都很浓,越听越上隐。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韦大富听得最入神,攥着拳头说:“穷哥们要想出头,就得抱团儿,我出去以后一定也去找你说的这些朋友们。”
“对对,我们邻村也建了农会,我出去也后也去找他们。”
大伙正议论得热烈,屋外的士兵骂道:“他娘的不睡觉,乱吵吵什么,再捣乱送你们去过堂。”
大伙压低了声音,继续讨论,老高说:“等咱们出去以后,如果你们能找到我说的这些人,就去找,如果找不到,也可以去找我,我带你们去找。”
“老高,我一定去找你。”小郭兴奋地说。
“对对,老高,咱们以后就在一起。”大家的心气,慢慢都被老高给拢在一起了。屋里热烈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新兵”们的训练开始了,大家都在屋外的空场上排成了队,由派来的军官进行队列、操演、口令等步兵基本作战训练。负责老高他们这一队的,是一个姓卢的兵痞,讲起话来骂骂咧咧,手里拎着个马鞭子,瞅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鞭,训练了不到半天,差不多全队的人都挨了打。
史胖子和卢教官搭档得挺默契,你打人一鞭,我便上去踢人一脚,而且史胖子象个幽灵一样,在每个队跟前转悠,似乎以打人作为乐趣,这些老百姓乍一接触军事训练,哪能处处规范?挨的的人越来越多。
老高这队人里,有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叫小纪,身体单薄,无论是跑步,还是跳马,走队,都落在别人后面,卢教官一次又一次连打带骂,半天的功夫,小纪挨了十几鞭子,后来实在累了,腿更加迈不动,卢教军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刚爬起来,又一脚踢倒。
众人看得很是愤怒,老高心想,再让他这样打下去,还不把小纪给打死了?光忍耐,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开口说道:“教官,小纪年龄小没劲,你越打他,他越走不动。”
“放屁,老子用得着你来教训。”姓卢的瞪着眼睛,劈头便给了老高一鞭子。
老高冲他也瞪起眼睛,冷冷地说:“教官,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挨打的,将来也要拿枪,谁要是把事做绝了,以后可不一定谁撞着谁。”
“老子把你打死个球。”姓卢的犯起浑来,一个新兵如此顶撞他,让他怒不可遏。但是老高的眼神却丝毫也不畏惧,闪着怒火,怒目而视,而且老高身后,一群新兵的眼神,全都对他怒目而视,这让姓卢的犹豫了一下,但是长期养成的兵痞作风,还是驱使他举起鞭子来,恶狠狠地朝老师高抽去。(。)
第五十三章(5) 徒手兵团()
老高闪了闪身,一伸手便夺过了鞭子,使了一个小擒拿手的“顺手牵羊”,脚下一勾,便将卢教官绊倒在地,卢教官摔了一个跟头,似乎不太相信,一个新兵怎么敢摔长官?他坐在地下茫茫然看了一眼四周,刚想要爬起来,老高又是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好。”四周的新兵们一阵叫好。
这里的混乱,惊动了史胖子,他晃着大肚子走过来,见卢教官被打倒在地,吃了一惊,待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吹起了哨子,一会,一群士兵围了上来。史胖子指着老高喊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慢着,”老高一步跳到史胖子面前,“为什么要抓我?”
史胖子后退一步,“你你竟敢殴打教官,反了你了,我扒了你的皮。”
几个士兵往上便闯,要抓老高,韦大富上前站在老高的前面,“干什么,要抓,把我们全抓起来。”
“对,把我们全抓起来,”小郭,小纪,大家都一起围过来,将老高挡在身后,乱哄哄地喊着,和士兵们对恃,这时卢教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怪叫着:“抓住他,给我砍头,枪毙。”
老高拨开挡在身前的韦大富和小郭等人,用手指着卢教官,“姓卢的,你少跟我犯浑,象你这样的浑蛋,我见的多了,别以为当了个教官,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他盯着卢教官,一双眼睛象两把刀,刺向卢教官,这时,面对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如狼似虎的教官,老高一点也没感觉到畏惧,最近以来,他和武装小队的其他人,跟着盖把头、何原、江鱼娘等人,学习,练武,增长的不光是学识和武技,而且还有眼光和对各种道理的理解,让他觉得心明眼亮,胆气勇气日渐增长,眼前这几个浑浑噩噩蛮横无理的军人教官,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卢教官的心里,这时终于有了一丝恐惧,老高说“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的时候,眼里那种冷冰冰的光芒,直刺到心里,让他一惯凶残野蛮的心里,感受到了阵阵凉意,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也许光靠打骂耍横,有时也是行不通的。
韦大富向卢教官逼近了一步,用眼神询问老高,只要老高点一下头,他就要向姓卢的下手了,老高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史胖子也觉得有些异样,叫嚣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但他知道若是退缩,以后的局面将更不可收拾,便横了横心,一挥手,让士兵们去抓老高。
老高一把抓住一个士兵的枪筒,向史胖子喊道:“不许抓人,你要是再逼我,我们就反了。”
“对,反了。”韦大富,小郭等人都跟着喊起来。
这时,场上训练的,有好几个队,其它的队伍里,分散着好几个老高带来的武装小队的队员,他们一见老高这里乱了营,知道有事,都纷纷朝这里乱跑起来,边跑边喊,一时场上搅得乱纷纷的,乱跑的人群,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批新兵,全是被抓来的,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怨气,一见老高这一队里闹事,再加上几个武装小队的队员一鼓动,都向这里跑,也不听教官的指挥了,老高见众人都向这边跑,振臂一呼,“弟兄们,他们拿咱们不当人,这个兵咱们不当了。”
“不当了,反了。”“我们不是来当兵的。”人们都跟着老高喊起来。
史胖子一看,大惊失色,眼看局势便要失控,这批新抓来的兵,没想到这么难侍候,他在脑子里迅速权衡了一下,到底是一硬到底,用武力解决,还是采取其他手腕,平息事态呢?
四周看守新兵的士兵,只有二十几个,但隔壁便是兵营,只要把外面的大兵调进来,制服这一百来个新兵,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一来,闹出事端的责任,就必须得由自己来负,因为打人而激起事变,陆大牙会放过自己吗?
但是,如果不来硬的,被这些新兵给压住了,那以后自己可就失了威风了,他又不甘心,他已经看明白了,主要就是这个老高挑头闹事,要是把他给制住了,说不定能杀一儆百,把事情压下去,于是,他命令手下持枪的士兵,指着老高说:“把这个领头的给我抓住。”又转身对着其他的新兵喊道:“大家不要乱,都回去,这里的事,与你们没关系,我只抓调皮捣蛋的,大家都回去。不要上当。”
“我们没上当,”韦大富喊道:“你要敢抓人,咱们就拼了。”
“拼了,跟他们拼了,”小郭,小纪,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一起喊起来,几个队员再从中一鼓动,大家都将史胖子和几个教官,以及那二十来个拿枪的士兵围在当中,似乎马上就要把他们给踩死,这一下,史胖子一下子就蔫了,卢教官吓得脸色煞白,士兵们也都不敢乱动,手中的枪象是变成了烧火棍,既不敢开枪,也不敢乱动,缩在一起,象是斗败了的公鸡。
史胖子脑子转得倒快,一见不妙,赶紧说道:“误会,误会,弟兄们都误会了。”
老高也冷静了一下,他知道即使把史胖子打死,也逃不出长沙城去,只能是两败俱伤,于是伸手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对史胖子说:“史团长,有什么话,你当面向大家说清楚吧。”
“好,好,”史胖子脑门上都出了汗,“弟兄们,咱们训练嘛,嗯,刚开始是严格了一些,这是误会,误会,”他也不管是不是词不达意,只顾说下去:“咱们的训练,还要进一步修改,大家有意见,我们一定修改计划,修改计划。”
“修改不修改,你自己看着办,”老高说:“我们的要求是不许再打人,不许秋后算帐。”
“好好,我们一定考虑。”史胖子的威风完全收了起来,抹着脸上的汗水,不住点头。
这时,从大门里,迅速跑进一群手持长枪的士兵来,一个军官命令大兵们一字排开,都拿着枪对准了场上乱哄哄的人群。(。)
第五十三章(6) 徒手兵团()
卢教官本来已经缩在了史胖子身后,这时一看援兵到来,又神气起来,挥舞着马鞭子叫道:“全抓起来,抓起来枪毙。”
“叭,”刚进来的一个军官,朝天开了一枪,高喊道:“都别动,怎么回事?”
老高迅速打量四周,他知道刚进来的这群兵,一定是隔壁兵营听到这边混乱,前来支援的,形势愈加复杂,他看着史胖子的神色,心道:“如果史胖子也象卢教官一样,硬要抓人杀人,那就把他和卢教官先劫持,当作人质,逼着士兵们后退,剩下的事,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能出城,就一切都好办。”
韦大富看着士兵们又来增援,气呼呼地说:“老高,拼了吧,让他们再抓起来,反正也没好。”
“对,拼了吧,跟他们拼了。”人群中很多人都喊起来。
“不,”老高赶紧用右手向下压了压,转过身来对史胖子说:“史团长,你也看见了,你们拿我们不当人,咱们只好大家同归于尽,你看怎么样?”他眼睛紧盯着史胖子,凑到他的跟前。
史胖子见外面来了援兵,并没象卢教官一样重新嚣张起来,反而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样子,他比姓卢的心眼多,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局面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即使把这些新兵都抓起来,那以后的训练、编队,都怎么办呢?枪毙几个人,真能压服众人吗?若是闹起来没完,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于是,史胖子见老高的态度并不激烈,事情尚可挽回,心眼迅速一转,摆出了一副“和事佬”的样子,他对老高说:“误会,误会,我马上处理好。”
他拍拍屁股上的土,推开人群,跑到刚来的军官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没事,刚才闹了点误会,老卢打人打得狠了点,惹得大家不满了,我们正在训练,没有事。”
卢教官正拟仗着新来的援兵,将闹事的新兵给抓起来惩处,给自己解气,却见史胖子将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为不满,瞪起眼睛说道:“不是你让我好好修理他们吗?怎么又怪起我来了,你猪八戒倒打一耙。”
史胖子给卢教官使了个眼色,又对老高等人说:“没事,大家继续训练,各归各队。”
老高见事情有了转机,自然不想现在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于是向新兵们喊道:“咱们都训练吧,只要他们不再乱打人,大家都回去。”
几个队员,也跟老高一起,各自向别人劝解,慢慢地,乱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开始回归自己位置。前来支援的士兵们也就放下了枪,军官用鼻子哼了一声,对史胖子说:“老史,你们闹的什么勾当嘛,净没事找事。训练新兵,你都不会啊。”
“是是,还请你多指教。”
那军官又哼了一声,“我当年也当过新兵教官,得恩威并施,以兵治兵,懂吗?光知道乱打人,打死了,就训练好了吗?真荒唐。”说罢,转身一挥手,带着自己手下的众士兵,向外走去。
这么闹了一场,局势又恢复了正常,只有卢教官,闹了个里外不是人,瞪了史胖子一眼,说“肚子疼”,请了个假,便悄悄离开了。
史胖子赶紧召集众人重新训练,慢慢地,新兵们排上队,空场上,口令声,操练声,又响起来。
晚上,吃过晚饭,小郭对老高说:“他们就这样算了吗?会不会找咱们秋后算帐?”
“很有可能,”老高说:“史胖子这群家伙,是不会讲什么信义的,咱们要把知近的弟兄们,都联络好,他们只要一抓人害人,咱们就群起而攻之,否则,若是抱不成团,就只能光等着挨欺负,一个一个被收拾掉。”
“老高,就你应该小心点,他们肯定把你恨入骨头了。”
“哈哈,只要你们肯支持我,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韦大富一拍胸脯,“他们要敢动老高,我就跟他们拼了。”别人也纷纷表示,“放心吧,他们要敢使坏,咱们就一起拼命。”大家经过白天的斗争,知道了团结起来的好处,都对老高等人充满了敬佩和信任,心里也更有底。
然而过了一晚,第二天又训练了一天,并没有出现新的动静,教官们在训练中都收敛了许多,打人骂人的现象也少了,史胖子还做出一副很“亲民”的样子,到人群里聊天,跟大家“交朋友”,摇头晃脑地说:“以后,你们也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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