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看见,你们抓我做什么,”胖子嘴里乱叫着,但那几个道士并不理会他的喊叫,有两人抬起腿来便踢,大冬瓜被踢痛了,哎哟哎哟乱叫,这边,手持扁担的老王看见了,跑过去喊道:“你们干什么?净欺负人可不行。”
“这人倒是讲义气,”大凤赞扬老王道:“看见朋友挨欺负,虽然知道危险,却也跑过去帮忙。”
段老三没有去看那些乱哄哄的道士和老王、大冬瓜的纷争,他的目光,盯着老王放在树林边的两个箩筐。
那两个箩筐都很大,其中一个,是原来装军需官的,现在空着,刚才段老三等人“买”军需官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另一个箩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老王跑过去替朋友大冬瓜出头,那另一个箩筐的盖子,掀在一边,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个箩筐里,也是一个人。
那人蹲坐在箩筐里,软塌塌地缩着身体,看样子是昏了过去,段老三走过去观看,这时天快亮了,但星月暗淡下来的时候,反而更加黑暗,那人脑袋靠在箩筐的沿上,紧闭着眼睛,身上穿的衣服很破烂,段老三觉得有些眼熟,石锁走了过去,用手扒拉了一下那人的脑袋,将他头部扶正,凑近了仔细一看,吃惊地说:“老段,你看,这不是咱们在米少爷的大狗下救下来的那个人吗?那个姓周的瘦子。”
“对对,就是他,我说怎么看着眼熟。”段老三说。
石锁将瘦子从箩筐里提出来,放到箩筐外面,瘦子依旧昏迷不醒,阿秋吃惊地说:“这个挑箩筐的老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专门把人弄昏了塞进箩筐里?”
“不是强盗,便是人贩子。”大凤说。
段老三从身上摘下水葫芦,给瘦子嘴里灌水,同时用手沾了水拍打他的头脸,正在鼓捣,老王跑了过来,“喂,喂,你们要干什么?把他给我放下。”
这时候,不知道老王和大冬瓜采用了什么办法,似乎是解决了和道士们的纠纷,那些围攻大冬瓜的道士们,已经向烽火台的方向走去,不再和他们纠缠,老王见段老三等人将瘦子从筐里弄了出来,赶紧掂着扁担跑过来制止。
石锁拦住老王,“这个瘦子,你是怎么弄来的?”
“你怎么又问这样的话?”老王瞪着眼睛说。
段老三拉了石锁一把,对老王说:“这个人,我们也买了。”
一听这话,老王倒是满口答应,双方正在讨价还价,听得远处一片大声吵闹,大冬瓜扎撒着两手跑过来,边跑边说:“快,快,打起来了。”
大家一看,远处,果然又打了起来,这回是道士们,从四面八方围上去,和烽火台下那些各色人群,斗在一起,道士们人数众多,而台下那些争抢“周游击画”的人们,大多都归顺了刘麻子的“黑虎帮”,不知道为了什么,双方斗在一起,远远望去,百十号人形成一片混乱的斗殴场,喝骂声、打斗声、惊叫声、逃跑声,混在一起分不清个数,旷野上乱成了一锅粥。(。)
第四十四章(5) 周游击画()
大冬瓜有些惊惶地说:“老王,快跑吧,这地方不吉利,呆会别把咱们给卷进去。”
“着什么急,”老王倒是显得挺镇定,“我早就知道他们得打起来,要是不打,咱们的生意怎么开张?”
“算了吧,今天这一场,道士们不是好惹的,他们埋伏了这么半天,哪里会轻易善罢甘休?弄不好,搂草打兔子,把咱们给捎带进去,冤枉不冤枉。”大冬瓜继续劝道。
“谁?”老王突然朝着树林里喊了一声,拎起扁担,向前跨了两步,显然是发现了敌人,石锁等人扭头一看,果然,一个黑影,迅速从箩筐后面跑开了。
“算了算了,”大冬瓜上前拉住老王,又劝解起来,“今天晚上,偷听的,偷看的,埋伏的,还能少了?又没偷了你的货,别跟人打架了,把这个货处理掉,快脚底板抹油吧,我早说过这地方不吉利。”
石锁盯着那个逃跑的黑影,对大凤说:“你看那个人,我怎么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
大凤盯着看了一阵,那逃跑的黑影,身形一起一伏,和平常人不太一样,转眼间,那黑影已经隐入夜色里,看不见了,逃跑得颇为迅速。
“那是个残疾人。”大凤说。
段老三吃惊地说:“会不会是咱们听说过的那个瘸子?”
此时,烽火台下的打斗,愈加激烈,有些人开始往这边逃跑,喝骂声、惨叫声接连不断。大冬瓜又着急了,推着老王说:“快走吧,你那货赶紧处理掉算了,你再不走,我可走了。”
双方又讲了几句价钱,最后段老三花了两块钱,将瘦子买了下来。老王挑着空担子,和大冬瓜一起,向远处跑去。阿秋望着大冬瓜圆滚滚的身子跑在田野里,就象一个皮球在迅速滚动,逗得咯咯直笑。
这时,瘦子已经醒了过来,抬眼看看四周的旷野,有些吃惊地问:“这是哪里?”
段老三将他扶起来,“周兄弟,你能走路吗?咱们快走,这里危险。”
瘦子站起来,晃了两晃,他认出了段老三和石锁,“又是你们救了我,谢谢,这是哪儿啊,天黑了吗?”看来,他一定是昏迷了挺长的时间,眼下不但天黑了,而且天都快亮了。
“快走,呆会再说。”石锁搀起军需官,段老三扶着瘦子,一行人迅速朝远处小跑着走去。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2
走了一阵,东方越来越亮,一缕晨光,照亮了原野,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大家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条路正是通往城里的官道,回身望望远处的烽火台方向,隐隐约约,还在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好了,”段老三说:“大凤你们在这里等一会,石锁,咱们把这个军需官弄到路上去。”
石锁架着军需官,来到大路上,段老三向石锁示意了一下,然后掏出军需官耳中塞着的布条,对他说道:“先生。”
军需官久未听到声音,乍一闻声,吓了一跳,说道:“谁?是冥王爷,还是判官大人?”
“你别管我们是谁?”段老三拿出一副神秘的语气,“我现在把你送回阳世。”
“谢谢老爷,谢谢大人。”
“你刚才在阴世这边,都看见听见什么了?”段老三不放心,问道。
“哇,吓死我了,哦,不对不对,我已经死了。反正我是吓坏了,阴惨惨的啊,鬼哭狼嚎,小鬼遍地啊。”
“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呆着,那我们把你送回去,不过,有一件事,你回去以后,得给我们办了。”
“是是,重生之德,我怎么敢不遵命。”军需官连连点头。
“你这样,呆会我们把你放在回武昌的大路上,你径直回去就行了,明天一早,你到樱花别院外面来,有人会去找你,你到时候听他的吩咐就行了。”
“是,我一定。你们怎么知道樱花别院?哦,对了,你们是神,当然什么都知道,我真糊涂。”
“好了,”段老三站在军需官身后,冲他的后脑打了一巴掌,打得军需官身子一晃,接着,段老三解开了他蒙着脸的布。说道:“好,现在,你慢慢往前走,不许回头,一直走。”
军需官眼睛被蒙了好久,乍一解开,有些不适应,身子摇晃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天竟然是亮的,刚才那黑暗阴冷的环境,全都不见了,东方升起一缕霞光,脚下是大路,四外田野上,光明一片,显然已经到了“阳世”。
“哇,”他惊喜地大叫起来,扭头向太阳望去,熟悉的太阳,正在升起,军需官激动得身子一阵颤抖。他忽然想起来“不许回头”的吩咐,赶紧将脖子回正,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着军需官顺着大路向前走去,慢慢走远了,段老三和石锁返身回来,对姓周的瘦子说:“兄弟,你好象说燕儿洲有个亲戚,是吗?我们送你回去吧。”
“好的,谢谢你们,两次救了我,”瘦子点点头,“我叫周平,你们贵姓?”
段老三等人都通报了姓名,石锁问道:“周平,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让那个老王给抓住了塞进箩筐里?”
“谁是老王?”周平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说:“你们把我从米少爷手里救下来以后,我不敢耽搁,赶紧出城,直奔燕儿洲,谁知道,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出城以后,便遇到了一群人正在打架,其中还有一个残废人。”
“瘸子?”石锁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周平有些惊奇,“就是一个瘸子,这些人都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打得好厉害,尤其是那个瘸子,虽然残废,打起架来可真厉害,一个人打五六个,还把他们打得连滚带爬,我可不想多事,赶紧加快脚步,想绕过去,谁知道,那瘸子看见了我,可能他以为我也是来围攻他的,从地上拣起一块半截砖头,便朝我砸过来,一下子将我砸倒了,脑袋一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树林边上,看见你们在救我了。我是被塞进箩筐里了吗?晕过去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你是被老王给拣到的。”石锁说:“他拿你卖了两块钱。”(。)
第四十四章(6) 周游击画()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走上田间小路,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田野里铺满了红色的霞光,瑰丽无比,大家都累了一夜,但早晨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阳光一晃,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的疲劳,象是又都没有了。
“那是谁?”阿秋忽然指着前面说道。
前面几十步远,路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象是受伤了,石锁往前紧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皱着眉头说:“糟糕,是姬先生和姬太太。”
对于这两个人,大家都有些厌恶,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但看着前面的情形,似乎有些异样,往前再走几步,看见身穿大红袄的姬太太昏迷不醒,姬先生抱着她,一言不发,虽然众人都对他们心生厌恶,但还是生了恻隐之心,段老三首先走到近前,“姬先生,怎么了?”
“还不是让人家给打的。”姬先生蔫巴巴地说。
石锁凑近了,仔细察看,姬太太牙关紧咬,脸色惨白,但身上看不出哪里有伤,姬先生说:“背上中了一掌,头上挨了一拳。”
“好办,不要紧,”石锁观察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交给姬先生,“你给她吃些药粉,用水喂下去,然后揉搓后背,可保元气,以后再慢慢调养,只要心脉不断,就应该能保命。”
“谢谢。”姬先生掰开太太的嘴巴,给她喂下药粉,大凤拿着水葫芦,要给姬太太喂水,姬先生摇摇头,将水葫芦接过来,用嘴喝了一口,然后对准姬太太的嘴,喂了下去,动作轻柔,其体贴入微,让人动容。
一会,姬太太轻轻咳嗽一声,慢慢苏醒过来。姬先生扶着她的身子,大凤和阿秋帮着姬先生,按照石锁的指点,揉搓姬太太的后背。
“姬先生,谁打的姬太太?”段老三问。
“那帮老道。他们把人弄丢了,却诬赖我们夫妻”
“把谁弄丢了?”石锁插嘴问道。
“他们仙人会的二当家。”姬先生轻轻给太太揉着太阳穴,慢声细气地说道:“仙人会这些人,分成两派,大当家强凶霸道,二当家狡猾多智,两个人面和心不和,那回,我们路过他们的老窝桂花山庄,被二当家请去作客,谁知道,当天夜里,他们闹内乱,据说,二当家的偷拿了一本书,逃跑了,本来我们只是客人,根本没掺和他们的窝里乱,更没看见什么书,可大当家的把脸一翻,诬陷我们,说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二当家出逃的时候过来,一定有鬼,你说我们冤枉不冤枉,我夫人是个急性子,便和他们吵起来,打了一架,跑出来。正好搭上你们的船。唉,到了这里,却还是躲不开这些不讲理的瘟神。”
自从和姬先生认识以来,大家还从没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段老三微微摇头,心道:若不是你们贪财,又怎么会到这个烽火台来?至于仙人会内乱,丢书什么的,凭你们的人品,也难怪别人会怀疑。
石锁好奇地问:“姬先生,仙人会的二当家,偷拿了什么书?值得他们千里迢迢,追到这里寻找?”
“不知道。”
这时候姬太太缓过劲来,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群缺德作损冒白烟的臭老道,他们会有什么好书,平时就只靠装神弄鬼唬弄人咳,咳,”姬先生赶紧安慰她,“你慢点,先别说话。”
段老三问道:“姬先生,我们去找一副担架,怎么样?”
“不用,”姬先生摇摇头,“我们住在前面镇上的客栈里,一会我背她回去就行了。谢谢你们。”
石锁给姬先生留了药粉,双方便既分手,大凤不住感慨,“你们看姬先生,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其实功夫真不错。我本来挺讨厌这个人,可是他对太太这么好,又让人特别佩服。”
“是啊,真是个怪人。”阿秋也说。
走了十余里路,周平指着前面说道:“到了,那里就是我姨父家。”
这是一个江边的小村,清晨,村里村处格外安静,阵阵雄鸡报晓,有些人家屋顶上,升起了炊烟。段老三等人送周平到了村口,便要离去,周平坚决不同意,拉着段老三的胳膊不放,“段大哥,谢谢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你们一碗水也不喝,却是不行,我不想耽误你们的事,但稍微坐一会,休息一下,总误不了大事吧。”
段老三一想,几个人都奔波了一夜,确实累得够呛,尤其大凤和阿秋两个女孩子,更吃不消,于是同意进村休息一会。大家跟着周平,进村拐了两个弯,走进一个三间房的破旧小院里。
周平的姨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院里迎出来,周平介绍说,姨早年去世,有个表兄在外做工,家里平时就姨父一个人。老头看上去老实巴脚,拉着周平颤颤微微地说:“听说你这几年过得很穷,我们也没帮上你,唉,咱们穷人家,有什么办法。”
屋里,家徒四壁,确实是个穷人家,大家坐下来,周平的姨父给众人倒了热水,大家这时候,才觉得又冷又饿,浑身疲累了。
3
聊了一阵闲话,石锁笑道:“不知道烽火台下,那些老道和刘麻子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都打死了才好,”大凤说:“为了一张什么‘周游击画’,都象是红了眼的疯狗,我看啊,那张画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骗人的。”
“啊?”周平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他们在那里打架,是为了那张画?”
段老三看周平脸色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你也知道那张画?这几天,关于那画的事,我们听说好几回了。”
“都听说什么了?”周平问道,他的脸上掠夺一丝紧张。
“听人说,那画就等于是一张藏宝图,能找到古代的时候,留下来的一批宝物。所以,仙人会的道士们,装作瞎子的刘麻了,还有好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为了这张画,大打出手。”
“哦,哦。”周平点着头。
周平脸上的表情,段老三看在眼里,但周平不说,他也不好问。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钱财、宝物,当然是人人想要,在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最能看出人的本性,有些人,为了得到财富,不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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