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可偏偏看热闹的都喜欢吃孙玉晴这套。
六姨娘娇嗔说道,“这郡主与廖公子的事情我也多少有所耳闻,但怎么着也不至于如大小姐说的这般邪乎吧?郡主可不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呢,怎会因为老夫人的阻挠而起杀心?这想法万万不可有啊!”这话说起来似乎在帮助上官辩解,但闻听的人难免不会多想。六姨娘显然是在帮腔的。
紧随六姨娘后头,跟风的人七嘴八舌的便开始说起来了,甚至好不搭噶的事情都被说得神乎其神,然而,一片声讨之中,七姨娘从始至终却没说一句话,只是柳眉紧锁着,注视老夫人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罗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我四妹妹人呢?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人呢?为何她们两个跟着你一同回到老夫人院子,就无缘无故没了踪影,而你,唯独你,毫发无损,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我也被人迷晕了倒在地上的,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重要的是老夫人的身体,孙玉晴,你能不能别耍小孩子脾气,倘若老夫人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少在这里找借口了上官罗漪,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玉竹和赵妈妈撞见你对老夫人下手,所以被你毒害了对不对?上官罗漪,恼羞成怒了是不是?从你入府开始,老夫人对你有多好啊,啊?你居然恩将仇报!”
“够了,都吵够了没有?”正当孙玉晴说的面红耳赤之时,孙志典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前院的宾客刚走,这是在吵什么?不管事情原委如何,今日之事倘若有任何一人声张出去,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父亲,可是上官罗漪她!”
“事情总要慢慢查才能水落石出,玉晴你说罗漪端茶时候那茶水有问题,那咱们就从茶水开始查起,这件事就交给秀嬷嬷来办了,另外,赵妈妈和玉竹那边,待会儿立刻命管家四处寻找,一旦有消息,马上回禀!夫人,喜房那头你过去让尧儿赶紧完成祈福礼,吉时是不能拖的!”
“是,老爷……”
“是,老爷。”
听了孙志典的吩咐,众人皆七手八脚的忙活开了。六姨娘依旧站在一旁看热闹,七姨娘冷眼旁观一直不言语,上官则静静站在原地,目光转也不转的对着孙玉晴的双眼。见孙志典这边命令下完了,方才转过头道,“义父,罗漪能为老夫人把脉了吗?”
孙志典闻言,迟疑了一瞬,语气颇有应付之意,“罗漪啊,大夫已经去请了,你也忙碌了大半天,就先歇息歇息吧。”显然是不信任她。
上官听罢,担忧的皱起了眉头,眼神飘向床榻中躺着的老夫人。神情丝毫不落的全部被收在孙玉晴的眼睛里。现在巨大的屎盆子已经稳稳当当被孙玉晴扣在了上官罗漪头上,孙玉晴此刻正得意于自己的成果,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接下来上官该如何收场。
悄悄请来的医生很快被请进了屋内,隔着屏风为老夫人悬丝诊脉,就在大夫捏紧红线攒动的档口上,屋外突然有了响动。
秀嬷嬷端了个托盘稳稳当当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小丫头,正是刚刚将茶水递给上官的那个人。
两人行至孙志典面前,秀嬷嬷躬身一礼,“老爷,刚刚老奴查探过了,老夫人所喝的茶水中有异样,被人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官罗漪身上,孙玉晴的话应验了。
上官却丝毫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更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淡淡勾起唇角保持着笑意,不置一词。
“大家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茶水是有问题的,老夫人就是被这茶水所毒才昏睡不醒!上官罗漪,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都把证据找的这么充分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浓黑的睫毛忽闪忽闪眨了两下,上官说罢,眼神饶有深意的瞟了一眼孙玉晴身后的孙勇,却没再说什么。
“孙大人,老夫行医数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过如老夫人这般的情况,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起身就要背起自己的药包离开。却被孙志典横臂拦住了,“老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究竟怎么了?”
“老夫人所中之毒乃巫毒之最,恕老夫才疏学浅,对此毒无能为力,先行告辞了。”
“老大夫,孙府可不是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今日你不给出个说法,休想走出孙府大门。”孙勇上前一步,直接将老大夫的去路挡住了,并顺手从秀嬷嬷手中的托盘上夺过盛放着茶水的茶盏,递到老大夫面前,“你且先看看,这茶水有什么异样!”
被孙勇怒视着冷喝,老大夫不由打了个冷颤后退半步,四下张望了一圈儿,最终叹了口气,摇着头拈起面前茶盏,简单嗅了嗅,又“咦?”了一声,突然非常感兴趣的将茶再靠近了闻,如此几次,竟然面色都有些发白了,“这……怎么会?!”
“大夫,这究竟有何蹊跷?”
“茶水之中被下了巫毒的双引子,此引子平常人接触是不会有异样的,可一旦跟某种味道结合在一起,便当即就可凝结成剧毒,接触的人无知无觉,先是咳嗽,直至咳出血来方能停止,随即便会在沉睡中死去,西疆之地野蛮之人居多,各种巫毒更是丛生,如老夫人此茶中所下巫毒这般的,还有很多种类,让人防不胜防啊!这些老夫不过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诊治,孙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告辞了……”
这次,孙志典没有对老大夫做过多挽留,而是慢慢收回了刚刚伸出去拦着的手臂,沉默不语了。
孙玉晴见时机到了,连忙高声喝令道,“来人啊,把上官罗漪给我关押到柴房里去!”
☆、第二一一章 玉竹被劫
“谁敢!”上官罗漪狠声怒视着孙玉晴,语气之坚定让屋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平日里她都是问声细语的,无论是跟府内的丫鬟、仆从,还是跟各位主子,都和气温婉,即便有时候跟孙玉晴对峙,也从来没有冷声呵斥过,今日她一反常态,发怒起来倒着实将屋内众人吓到了。
“上官罗漪,怎么,害怕了吗?老夫人被你害的命在旦夕,现在事实就摆在这里,任凭你有多大能耐也别想从孙府逃出去!”
“孙玉晴,说话之前需过过脑子才行,茶水中有巫毒的引子能证明什么?茶水不过是经了我的手,在我之前碰过那茶水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按照你阐述的思路,岂不是人人都该被关起来了?义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孙志典由于的拉长了声音,还没接下来说什么,就听上官继续道,“义父,今日是六公主和二哥的大喜之日,婚房那头还在进行祈福礼,咱们这边就闹开了,若是传出去,于咱们孙府于您的官威都大有影响,老夫人的事情罗漪的确最有嫌疑,我也不想辩解很多,就让时间来解释一切吧,我不会离开孙府,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老夫人身上的毒,您说是不是?”
踟蹰了很久,孙志典终于狠狠咬咬牙,点了点头,“罗漪说的对,老夫人的身体最为重要,至于她老人家因何中毒,一切还要慢慢来查,今日跟老夫人接触过的任何物件都给我收起来,以待将来查验,谁都不许碰触,否则格杀勿论!”
孙志典话音刚落,老夫人房门口便赫然出现两个人影。孙尧满面焦急的走进来,后边跟着同样行色匆匆的六公主,“父亲,老夫人怎么样了?”
看到来人。孙志典面色唰的白了,“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父亲,听闻老夫人身体有恙,完成了祈福礼我们便赶着过来了,老夫人怎么样了?”六公主已经将喜服换下,当下身披金色福鎏锦长裙,更显灼灼身姿。
“刚刚有大夫为老夫人诊治,但称不怎么好医治便走开了,眼下正想着再去寻一个大夫回来。”孙志典语气不急不慢,仿佛朝堂之上在跟皇上叙述政绩。若外人看见了。必定丝毫感觉不到孙志典此时的着急。以他兵部尚书的能力,去请一位太医过来还是可以的,偏偏他言谈中将自己说的这般卑微,还去外头找大夫?兵部尚书之母患病,何用得着外头的大夫来医治?分明是不想让老夫人活太久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去外头找什么大夫,老夫人的性命最重要啊,来人,拿我的令牌,速速去太医院调遣太医!”六公主动作迅速的从腰间抽出腰牌,交给身后的贴身宫女,宫女接过。悄无声息便退了下去。
“老爷,那……郡主这边?”等候在一旁的管家犹豫着问道。试探性的在问该怎么处置上官罗漪?
从刚刚到现在太多的事情搅的孙志典焦头烂额,他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今晚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出去。
“当然是关起来!”孙玉晴傲然的抬起头,将话锋接了过来。
六公主听出了形势的不对劲儿,当即轻移莲步走到了上官罗漪身侧,伸出手臂挽住了上官的手。“大小姐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清楚?”
“今日尧儿和公主大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夫人中毒的事情日后必定要见分晓的,到那时再处罚也不晚。今夜就此算了吧,大家各自回房歇息。”
孙玉晴闻言,立时脸色挂不住了,“父亲?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玉晴!你闹够了没有?”孙志典双眼怒瞪着,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烦,就在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这对父女的时候,外头突然一阵喧闹。
管家有眼力的率先冲出了房门,却在看清楚院内情形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关……关大人,您怎么?”
关若山站在老夫人院子中央,身后跟着二三十号衙役,个个儿手握兵器,来势汹汹的样子,“管家,我得到消息,说孙府有人不见了,今日公主大婚,孙府的安宁是皇上和皇后一直挂念的,必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本官亲自前来了,孙大人可在屋内?”
管家倒退了半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做什么,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身后几位孙府的主子亦从屋内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孙志典走在最前头,当看到院中场景的时候,亦愣住了,“关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孙大人,我刚刚得到消息,贵府的四小姐和一位妈妈不见了,今日是公主大婚,皇上有令,让本官守好孙府内外,所以暂且叨扰了。”
“关大人真是客气了,府内的事情,虽然今日很忙,但是府内的事情还是能够关照过来的,就不劳烦关大人费心了,您请回吧。”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关若山的脸上微微凝着笑意,仿佛没听懂孙志典话里的意思,“孙大人,既然本官已经来了,就该确定贵府的人平安才能走,既然人已经平安无事了,就请贵府四小姐和那位赵妈妈出来一下,本官只要见了,立刻带人离开。”
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夜已经深了,蝉鸣时高时低的搅乱了周围人的思路,正当孙志典想找借口回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呜咽的抽泣声,“老爷,关大人,请救救我们四小姐,呜呜……”
众人闻声四下张望,突然注意到门角落处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透过月光这才辨识出呜咽声音的主人,正是玉竹的贴身丫鬟。
“你怎么躲在这里?刚刚你看到了什么?”上官罗漪从屋内走出来,缓步行至丫头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丫头的肩膀问道。
看着丫头惊吓的样子,上官心下都有些不忍了,劫走玉竹和赵妈妈的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但事先没有告知玉竹身边的丫头,为的就是让她给出最真实的惊骇反应,看现在的情形,她的目的达到了。
原本上官仅仅是打算用孙尧的婚礼上演一场劫持四小姐和她丫头的戏码,却没想到中途被孙玉晴下的巫毒给搅和了。
事情已经毫无预兆的发生,上官就只能将计就计,在将老夫人的毒解掉之后又重新给她种了一种跟之前巫毒很类似的毒,但相比之下上官种下的对老夫人身体的伤害就小多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邪乎的样子,但至少不会要了老夫人的命。
紧接着,后到达的上官罗恒点燃了迷香,上官罗漪则自行躺在地上便昏睡了过去,直至孙志典等人过来。
丫头哽咽着声音,说话间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被吓到了,被上官安抚着情绪,才勉强能够平稳的说话,“四小姐和赵妈妈刚刚都被人带走了……那人让我转告老爷,老夫人的事情不过是给您提个醒,老爷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若这次还不悔改,那么下次孙府就不知道是什么形状了,另外,他还说:四小姐和赵妈妈就藏在府内,若午时之前不能找到,就等着收尸吧……”
上官听了丫头的话,心下几乎笑出声音来,哥哥还真是会耍宝,明明交代他的时候就那么几句话,竟然给丫头吓成了这样。
“真是荒唐,谁教你说的这些话?胡言乱语!”孙志典当下还不肯承认玉竹丢失的事情,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心下却在翻来覆去的算计着,是什么人敢亲自来府上寻仇。
六公主却慢慢勾起了唇角,“既然丫头都已经说了,这事情另有人所为,大小姐,你现下还怀疑郡主吗?”
孙玉晴闻言,一个侧目扫到了上官嘲讽的目光,一个怔愣,几乎没站稳,她终于明白刚刚上官罗漪为什么一直没有开口辩驳了,原来她早就有计划,可是将玉竹抓走她又要做什么呢?她不是跟玉竹姐妹情深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事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凭着孙玉晴的脑子,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当下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六公主的话,只是脸色涨得通红; “就凭个丫头一面之词也说明不了什么,她早就被吓糊涂了,说的话不作数的,今晚还是要命人看守紫琼苑,不得上官罗漪走出去半步!”
关若山压根儿没管府内诸人的哑谜,舒了口气,面色有些不悦的对着孙志典道,“孙大人,您想息事宁人的想法,本官可以理解,但是请谅解我的苦心,今日若孙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官跟皇上也是没法交差的,就请孙大人配合本官吧。”说着,略挥了挥手,“来人啊,给我在孙府之内大肆搜查,遇到可疑人物,通通抓起来!务必要找到四小姐和那位赵妈妈,另外,保护公主安全,莫让逮人伤了公主!”
“是……”
“是,大人!”衙役们七手八脚的分散开来,很快便消失在老夫人的院子外头了。
☆、第二一二章 孙府密道
一整夜,孙府人皆无眠,午时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关若山的人几乎将孙府翻了个底儿朝天,早朝的时候,还派人特地上折子回禀了孙府的情况,得知公主并无大碍,皇上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命令关若山尽快将人找到。
孙府前院的待客客厅中,关若山手端着茶盏,泰然坐着,轻轻抿了口茶水,又瞧了眼外头日头的高度,这才轻启唇畔说道,“孙大人,我的人已经在府内连搜几遍了,更是将范围扩大到整个京都,却都毫无结果,眼下这事情还能捂住,但若是午时一过,本官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时候您想要息事宁人,恐怕就不可能了。恕本官无礼,孙大人可否告知贵府的密道?不让我的人进去,让您府上的人进去瞧瞧也是有的,现在整个孙府,恐怕就只有密道没有搜查了吧?”
“关大人,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孙府之内何来什么密道?”
“孙大人,距离午时还差一个时辰,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四小姐的命若是保不住,本官和您都无法跟皇上交差,您想想,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