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孤零零的站在大树下,表情是悲伤的,泪水闪了闪又压了下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沉默、委屈但是又很坚强。
从这里出疗养院只有一条大路。她在前面慢慢地走,厉致诚就在后面无声无息地跟。等看到她上了一辆公交,厉致诚看了看已然漆黑空旷的郊区天色,看着她孤独一人坐在黑漆漆的大公交上,静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
时间再回到今天,爱达侧翼战初战告捷的次日早晨,顶层总裁办公室里。
“要看吗?”厉致诚的嗓音清凉如水。白皙的俊脸上,黑眸幽沉而平静。
林浅当然想看。甚至连目光,都下意识追随着他手上的纸条。
但是……
他保持端坐姿势不变,人高马大西装革履坐在她面前。阳光从他背后射过来,将他的黑色西装和短发,都涂上淡淡一层光泽。而他一只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另一只手,就夹着那张锦囊妙计,轻轻搭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离她有点距离。
“要看……”他盯着她,慢慢地说,“就自己过来取。”
他明明什么过头的话都没说,林浅的脸却陡然又热起来。
为什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听起来就像在说:想看,就到我怀里来?
林浅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紧握的双手。
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纸条上如果写着他下一步的谋略,那就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关乎着爱达数亿的将来。他凭什么给她看?除非她是他的……女人。
除非她选择到他怀里去。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坦荡而直白,强势而……蛊惑。
林浅的脸晕上一层层的红。
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
还是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眸色沉沉湛湛,身姿笔直挺拔。林浅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许久前的那个晚上,他沉默地坐在她身旁,吃着烤红薯,耳边的虎爪一动一动的样子。
“厉总。”她轻声地、但是平稳地答道,“我还是不看了。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她朝他点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
眼角余光,能瞥见他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望着她。
刚走到门口,却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浅。”
林浅脚步一顿,转头望着他,笑意平和:“还有什么事?”
他静静望着她,眸光明亮:“那晚,是我第一次吻女人。”
林浅心头突地一跳,没出声。却又听他温凉的嗓音再次响起:“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林浅倏地抬头望着他。
尼玛……
挑明了!
在她委婉的回避后,他的反应居然是……不退反进,更加直接的挑明了!
望着他黑漆漆的漂亮眼睛,林浅的视野仿佛都跟着心跳,突突突的震动起来。
这下好了,她……要如何作答?
——
同一个上午,陈铮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到下属汇报爱达昨天的销售数字,愣住了。
他有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但事实又是如此清晰的摆在他面前。他心中闪过某个猜测,某个异想天开的可能性。这可能性,令他的心情越发阴郁起来。
最后,在静默了许久后,他终于把一切线索都串了起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微笑上。
下属试探地问:“陈总,咱们怎么办?”
陈铮抓起桌上的茶杯就丢到地上,冷冷地说:“怎么办?我们现在,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抬头,看着窗外灿烂无比的冬日蓝天。
厉致诚剑锋所指,明眼人都能看出,司美琪原本占据的中档品市场已岌岌可危。
他在心中发誓,一旦摆脱明盛项目,势必全力反攻,将这块领土夺回来。
——
同一时间,新宝瑞总裁办公室里。
宁惟恺听到助手汇报爱达这几日的动向时,先是一怔,而后是微微一笑。
“这么说,我们埋在爱达的探子,因为修改网站数据,已经被公安机关扣留了?”他轻声问。
助手答:“是。但是不是他做的,我也没收到消息,查不到了。”
宁惟恺坐在水漆沉光般的大班桌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桌面点啊点。过了片刻,笑了,抬眸看着助手:“原浚啊,我们有对手了。”
助手原浚从他多年前白手创业时就跟着他,对这一局亦看得通透。他想了想,点点头,又说:“这个厉致诚,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以爱达实力,就算这个品牌做起来,距离新宝瑞还是有很大差距,无异以卵击石。”
宁惟恺点头:“是啊,好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恃强凌弱、赶尽杀绝。”
原浚微微一笑,将收集的爱达一众人等的详细资料递给他。
宁惟恺仔仔细细看着,翻到最后,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林浅?是中X大毕业,今年25岁,看似圆滑实则嚣张的那个姑娘林浅?”
原浚有些意外:“宁总认识她?”
对一切都轻描淡写、嬉笑怒骂的宁惟恺,这一回,却沉默下来。盯着属于女人的那一页薄薄的资料,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的初恋。”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当初分手时,这姑娘可是被我伤透了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昂~本文将于明日入v,一更大概在下午3点前。二更大概在晚上9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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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我退
“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讲完这句话,厉致诚就抬眸;盯着林浅。
果不其然;女人原本就红晕晕的脸,变得更红了。连耳朵根都染上那胭脂般的颜色。一双原本灵动的眼;此刻忽闪忽闪;躲躲闪闪;就是不与他直视。
厉致诚也静了一瞬。他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小口。
她心里有他,这一点毋庸置疑。在那么多个患难与共的夜晚;她用那湿漉漉的、包含着也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意的双眼,望着他。
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一个男人,不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望到连他的心,都随之无声悸动。
然而尽管对她势在必得,此刻,直接袒露心迹的当下,厉致诚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绯红的脸,还有她垂在身前,下意识用力绞在一起的十指,竟觉得胸膛中一颗向来沉寂的心,仿佛也随着她的手指,轻轻被拧起。
他的女人。这世上也许唯一可以掌握他的心的人。
她却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靠近。
“林浅。”他盯着她,缓缓开口,“不要犹豫。”
话音刚落,果然见她神色更窘迫了,雪白的小小的牙齿,轻咬着下唇,脸色酡红得像火。
就在这时,她身后、隔间她的位置上,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然后厉致诚就看到,林浅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窃喜神色,但很快恢复一脸若无其事。
“厉总,我先去接电话!”她飞快地、心虚地看他一眼,转身“噔噔噔”快步就走了出去。
厉致诚坐在原地不动。沉静锐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还有她在门外状似专注工作的秀美侧脸。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兀自缓缓笑了。
画地为牢,欲擒故纵。他已见胜利曙光。
——
“调岗申请”。
林浅在键盘敲下这几个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又连按退格键,把这几个字都删除掉。
她往桌上一趴,叹了口气。再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办公室里,厉致诚映在墙上的颀长影子,又暗叹了口气。
大清早的,BOSS居然表白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瓜田李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诚然,她对曾经那个正直实诚、屡败屡战的厉致诚,是有好感的。但那份好感,还不足以令她就此同意做他女朋友。
而现在,他已不是那个他了。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
她只觉得陌生。一种空空荡荡的,让人握不住的陌生。
只是想到这一点,怎么心中会有一点点不是滋味的感觉呢?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又响了。
刚刚那个几乎救了她命的电话,很意外,是一个股东打来的。
爱达没有上市,但股份清晰。厉致诚的家族是绝对控股大股东,此外还有一部分股份,散落在其他管理层和一些老人手里。刚刚打电话的,就是一个退休在家的小股东,也是董事长当年的好兄弟之一。林浅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人物的电话。
他想见厉致诚,同时还询问了网络旗舰店的销量如何,言语之间,似乎很关心是否有股东分红。
林浅立刻就明白了。爱达苟延残喘已久,如今在万众瞩目下开始翻身,相关利益方自然闻风而动。林浅不敢轻易答应,她估计厉致诚多半不会见这股东,于是只模拟两可的应承下来。
而此刻这个电话,也令她挺意外。
是华东区一个大区销售经理打来的。这种人物,掌管着一个大区数十家门店的销售,都是人精。
“林助理,我们几个大区经理,都想向厉总当面陈情啊。”他似笑非笑地说,“现在网络店把价格做那么低,我们门店本就不好做,现在更没法做了。怎么办?”
……
挂掉电话,林浅将刚刚两个电话的内容重点都写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望向总裁办公室半掩的房门,起身又走了进去。
厉致诚已经坐到大班桌后,听到脚步声抬头,漆黑锐利的眼,静静地看着她。
林浅还没讲话,在他的注视下,脸竟然自动自觉地飞快热起来。
尼玛……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眼睛盯着他衬衫挺括的肩膀,避开他的视线,说:“厉总,刚刚来了两个电话……”她将写有重点的纸递到他面前,同时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而后就垂首不言,等他决断。
果然,如她所料,厉致诚静默片刻,淡淡的嗓音传来:“不见。”
“好的。”她答得干脆,心思也转得飞快——爱达本是无望泥沼,厉致诚在危难时入主,靠几个心腹骨干的力量,推动这一系列大刀阔斧的举动。但这个数千人的企业何其庞大,利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他赢了这一个项目,并不代表就此翻身,更不代表已将这企业牢牢控制住。现在虽有了一个新希望,但稍有不慎,这个希望就有可能被其他泥沼拖垮、淹没,而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林浅忍不住抬眸,看一眼他沉静的容颜。
尽管初战告捷,他未来的路,依旧不会容易。
等等,想什么呢?她竟然还当他是那个经验不足的男人,习惯性的心生怜惜、替他作想。
呵……他根本不需要啊。
“还有事?”低沉清冽的声音,再次轻轻传来。
林浅一怔,这才发觉自己在他面前走神太久了。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空气般无处不在,笼罩着她。而他那句“还有事”,仿佛意有所指,令她心头一紧。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沾染着他强势清冷的气息,陷入一片暧昧的沉寂。
林浅顶着张绯红的脸,抬头看着他。
他也用那黑黢黢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那眼睛照旧是深沉的,她看不透。
林浅的目光是坚定的,声音却轻软得像蚊子:“厉总,我个人……暂时还不打算谈恋爱。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咩……这是半章……先让编辑把v开了。大过年的,编辑专门定了个闹钟上线来,为咱开v不容易
今天会再更一章半的分量的,握拳,我去码字了!二更应该在晚上8;9点~
☆、落子无悔
十分钟后。
林浅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屏幕,看似全神贯注。
耳朵;却不由自主听着旁边办公室里;任何一丁点动静。
咯噔、咯噔……BOSS站起来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啪嗒啪嗒……他坐下了;在敲键盘;窸窣细碎的声响……他在翻阅资料文件……
听起来;一切如常;甚至还挺充实的。没有任何失恋后方寸大乱、情绪突变的征兆。
林浅不由得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她又瞎操心了吧!他那样的人,应该会把情绪和感情控制得很好吧。又或者;尽管失恋,但感情这种事对于他而言,本身就没有多重要——参见他的同类林莫臣就知道。
可林浅心里却有点焦躁,拿着鼠标,在屏幕上一阵瞎点。
感情的事,并不是你拒绝了他、你不爱他,你就是赢家,你就欢欣鼓舞畅快自如了。感情的作用永远都是相互的,是一把双刃剑。
刚刚讲完那句话,林浅就想咬自己的舌头:她的语气,怎么跟学生向老师承认错误似的?心虚又傻气?
然后,就看到他端坐在大班桌后不动,俊脸也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一直用那双黑漆漆幽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心里惴惴的好不舒服。
然后她就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胡乱找了个借口,转身跑了出来。
……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林浅这才惊觉,抬头望去,顾延之和薛明涛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她居然都没发现。
她立刻收敛心神,微笑望着他们:“顾总、薛总,有事?”
顾延之淡笑不语,看起来神清气爽。薛明涛也笑笑:“还没换衣服?你不去?”
林浅微愣,这才注意到他俩都穿着外套,薛明涛手里还提了个公文包,看样子是要出去。她还没答,就听到身后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厉致诚的声音传来:“她去。”
林浅动作一顿,随即面色如常站起来,转头笑望着他:“厉总。”
她微微一怔。
厉致诚已经穿好了外套,还是那件黑色的,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冷峻。很是精神的短发下,那双隽黑淡漠的眼,在她身上一停,嗓音沉缓:“换衣服,我们出去。”
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与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强势炽烈,判若两人。
“好的。”林浅立刻答,关掉电脑穿好外套,跟着他们三人身后走向电梯。
——
轿车平稳行驶在环路上。
开车的是薛明涛,林浅照旧坐在副驾。
因为今天的销售数据还在不断攀升,薛明涛一边开车,一边跟两位大佬笑谈着。顾延之显然也兴致很高,甚至还打趣让厉致诚请客。
而林浅坐在前排,眼角余光能瞥见厉致诚始终端坐如松,沉静不动。对于顾延之的调~笑,他时不时答上两句。也不知是不是林浅的心理作用,只觉得他的嗓音今天格外低沉缓重,而整个车厢,仿佛都被他周身那清冷安静的气场填满。而当他偶尔抬头看着前方时,林浅就能感觉到那清澈如水的目光,却也是灼人的,无声无息落在她身上。
于是她心里又涌起那不是滋味的感觉,变得越发安静。
然而这份安静,却引起别人的注意。
薛明涛将车开进一片崭新的工业园区,同时侧眸看一眼林浅:“小林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感冒还没好?”
林浅这时也意识到,自己上车后一句话没说。按说今天是初战告捷后的大好日子,她这样的确反常了。
薛明涛话音一落,她就能感觉到后排两个男人,目光同时落到自己身上。她马上灿烂的笑了笑,说:“是有点。”
原本只想含糊应付过去,谁知这时正好一个红绿灯,车停下了。薛明涛关切地转头望着她:“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林浅:“啊?”
薛明涛已经四十多岁,经过这一役,对她也颇为欣赏,待她就跟大哥似的。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笑了:“我以前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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