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吗?”
穆立昂心里头一团熊熊怒火刚升上来,便听到朱省辰意外淡定的话。他不觉好奇,问朱省辰道,“刚才那样,你也做得到吗?”眼见着朱省辰一点了头,穆立昂眼前似人影一晃,朱省辰已然坐在了他的身后。
“……”穆立昂觉得自个不想说话了。
如是许多天,穆立昂次次都要被章珣甩开,也都没有能够顺利跟住穆语蓉,挫败非常。朱省辰见他如此,好声好气的安慰道,“姐姐大了,由不得弟弟。”
穆立昂转头脸去,两眼汪汪默默看着朱省辰,快要顾不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想痛哭一场。
除去最开始的一点不愉快,之后几天都比较平顺,整体上来说,大家都玩得尽兴且开心。章炜对许月耐下了性子,许月也试着多与众人攀谈,总归气氛要更加融洽些。于是,到了最后一日,众人便兴致满满返回临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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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珣送了穆语蓉回到南秋院,不免觉得,这几日几乎是睁眼便能够见着她,后头又要不容易见。想要将定亲的事情提上日程,却又到底不能够将人娶进门去,只得作罢。两个人说了会悄悄话,章珣方才离去。
穆语蓉回来还没有能够喝上一盏热茶,穆三夫人便已经闻声寻到了南秋院。余氏满脸堆笑,在穆语蓉的旁边坐下,便喋喋不休说了起来。
“蓉儿啊,三婶过去真是看走了眼,你这般聪明伶俐,要是三婶早些明白,那该少受多少气啊!”
“那个天杀的胡妈妈,都不晓得她什么时候给周氏那个恶毒妇人给收买过去了。明明是从我余家跟过来的人,竟也敢这么着,真是气煞人!哼!好在,还是叫我给收拾了,身契还在我手里头呢,真是蠢得要死!”
余氏念叨着,想起将胡妈妈办了以后,从她房中找出来的那些个赏赐,又忍不住和穆语蓉说了起来,“这个周氏,到底是藏着多少私房?就一个胡妈妈,竟然得了她那许多的赏赐……”
余氏的眼前浮现了那几袋金裸子,还有一兜子金银首饰。对于一个下人来说,这样的赏赐可不是普通的丰厚。可正是这般,余氏越气,胡妈妈既然得这样多的赏赐,且还不知道是害了她多少回!
穆语蓉没有心思听她念叨什么胡妈妈,兀自喝了半晌热茶后,搁下茶盏,便与穆三夫人说,“要只是这些事情,不必非同我说。您自个处理妥当了便是了,这是您房中的事情,我哪儿管得着?”
“哎哟……”余氏见穆语蓉拿捏着姿态,心中一时想着她这样能装,一时嘴上连忙说,“却也不是这样,我今儿来,可是有桩大事要同你说的。哎,我也是费了那许多功夫,才能给从周氏那打听到这些话。”余氏笑呵呵,嘴上说着废了些大工夫,面上却十分得意。
无奈穆语蓉也不见显出半分感兴趣的意思,穆三夫人只得讪笑着继续说下去,“就昨儿个,你不在府里头的时候,周氏的婶婶来了看她,两个人在屋子里头说着体己话,这话说着说着,便绕到你……的身上。”
余氏点了点穆语蓉,呵呵笑了两声,“还记得先前老夫人和你提过的薛家么?老夫人不是同你说,要是觉得薛家不错,薛家的嫡长子不错,便要帮你定下来这门亲事么?啧啧啧!”
“你猜猜我听到什么了?”知道穆语蓉不会应她的话,余氏只自问自答,“那薛家的嫡长子,说是身体好了,没有大碍了,实际上,竟然还是下不得床!且是好几个月都这般!你看看你这二婶,多黑心啊!竟然要将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嫁给那样的一个病夫!当真是心肝肺都黑了烂了,才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所以是因为这样,之前穆老夫人和她提过一回,之后才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吗?穆语蓉对这个倒是没有很在意,因而还是没有多少表情。余氏心下纳闷,忍不住问,“这样大的事情,你也没反应?”
“多谢三婶给我带了这样的消息,没有其他的事情,三婶还是先回去吧。”穆语蓉觉得自个听了半天废话,见白猫终于跑来了找自己,便抱起她转身进了房间。
第46章 召见()
穆三夫人离开南秋院的时候异常郁闷,本以为自己带了个顶有用的消息给穆语蓉,想着能够从她这儿博到些好处,却碰了一鼻子灰。
想到穆语蓉那般态度,余氏心中有气,却又拿穆语蓉没辙……她对付不了周氏,若是联合穆语蓉说不得真的可以。待等她将周氏拿下了,迟早还要从穆语蓉这儿找回来!余氏愤愤地想着,一路回了庆华院。
穆语蓉抱着白猫摆弄了一会,想着先前随便给它就取上个名多少不合适,唔,不然还是换一个吧,可惜不知道章珣的表字……穆语蓉将白猫举到眼前,看了看,问它,“你想叫什么?阿寻?”
白猫略带着怯懦“喵喵”了两声,穆语蓉便放它自个去玩,稍微休息了一会,韩柯回了南秋院要见她。穆语蓉命仆从先带着韩柯到书房去等着她,不多时,她便也过去了。
韩柯见到穆语蓉没有怎么废话,直接同她说,“人已经找到了,我需要有一笔钱替她们赎身,并且让她们安顿下来。”
“人在桃乐坊找到的?”穆语蓉问道,韩柯点头,和她细细说了起来。
这几天,韩柯几乎都泡在桃乐坊里面顺便多打听点消息,直到昨天才算是真的找到要找的人了。韩柯找到的是以前在韩二小姐身边服侍的丫鬟,这么些年,这丫鬟过得并不容易,甚至被毁了容,即使在桃乐坊讨活也只能干些粗活,还时不时被人欺负,可总归还能够过得下去。
当年,韩二小姐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便吩咐这丫鬟从农户的手里买了个女婴,再将这个孩子藏在了外面。韩柯从丫鬟口中得知,当初韩二小姐曾说,若是个男孩,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但女孩没有可能,便求她将孩子带走,照拂好孩子,让她能好好的长大。
丫鬟挨不过自家小姐的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了并且连夜带着孩子离开。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仍是遭了追杀。她只是个丫鬟,那些人不会是冲着她来的,那就只能是冲着她从韩家带出来的这个孩子。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的严重。之后一路逃一路走,十分艰难才摆脱了追杀,最终来临安城藏匿起来,至少算是安稳的渡过了三年的时间。韩二小姐的女儿小名叫阿欣,丫鬟说,一直到阿欣被穆语蓉无意间救下了,她方想到或许可以借穆语蓉的手来做些什么。
那一次是因为丫鬟生了重病又没钱医治,且也没有其他人管,小姑娘着了急才从桃乐坊偷摸出来,扮成了小男孩,想靠些不正当的法子弄到银钱,好给那丫鬟治病。到底对于她来说,这个丫鬟便是相依为命之人。
穆语蓉听着韩柯的话,思索之间觉得韩家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似乎都对穆延善与韩二小姐之间的事情有所了解。转念再想,这个丫鬟既然是韩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么知道似乎也不奇怪。事后会想到所有的问题都出在穆延善的身上,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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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并不知道……”似乎是看出了穆语蓉内心的想法,韩柯面容严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失控,说道,“她以前是我二姐贴身的丫鬟,是以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清楚。若不是因为追查父母出事的真相,我也很难知道他们竟然是遭了某些禽兽的毒手……”韩柯说得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到底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恨。
即便听了韩柯带来的这些消息,穆语蓉的心里依旧还有疑惑存在。首先,穆延善不管如何,也应该没有动机要将韩家的人都杀光才对。其次,韩二小姐到底是因何而死。她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秘辛,却见韩柯说到与之相关的事情就情绪激动,一时间并不好多问。
“你准备把她们安置到哪里?”听韩柯说完这些,穆语蓉转开话题,问起了当下对于韩柯来说会更着急些的事情。
“预备着先将人赎出来,再寻一处宅子安顿好。”略略沉吟,韩柯才与穆语蓉开口说道。他如今几乎身无分文,提出来的这些自然只能求穆语蓉的帮忙。这也是他着急过来见穆语蓉的重要原因。
穆语蓉却觉得不妥当,便道,“你先前出现在了他面前,且已经暴露了身份,他如今必定在追查你和那个孩子。若不小心谨慎,恐怕要出事。”
“我可以保护她们。”韩柯又说。
“保护?”穆语蓉抬眼看他,颇有好整以暇的意思,“你要替我卖命,还能够时时刻刻顾着她们?你愿意保护她们是一回事,可你要从我这儿预支酬劳,总该好好替我做事,否则我要你的卖身契有何用?”
韩柯也不是不明白这层,可他现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才与穆语蓉那样说。穆语蓉说了不行,多半是她有计较……这般想着,韩柯自然顺势追问,“若是如此,那姑娘觉着该怎么安排?”
“你从黎叔那儿取了银两,先将人赎出来,再把人带到我说的地方,养娘和听风会在那里等着你们。”穆语蓉说着,给韩柯写下了一个地址。韩柯接过,道谢之后便先行去了办后面的情。
穆语蓉接着又分别写了信给许月和章珣,差人递出去。许月的那处宅院要再住进去两个人自然不难,且那儿有她的人,还有五皇子派去保护许月的人,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即使是穆延善,手也伸不到进去。
回想了一番韩柯的话,再联系自己知道的其他信息整合了一下,穆语蓉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探到父亲与母亲被谋害的真正原因了。一面想着该寻个时间见见那个丫鬟,又不觉心情变得沉重。想起另一桩还没安排好的事,穆语蓉重新打起精神,将心思都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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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宫里头来旨意了,老夫人请您赶紧过去呢!”
穆语蓉交待过养娘和听风之后将她们遣出去了办事,没过多会,穆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亲自赶到了南秋院过来请她。
“是什么事儿?”无论传的是谁的旨意怠慢不得,因而穆语蓉很快起身便往紫荆园赶,却也摸不着头脑,追问老嬷嬷一声。
老嬷嬷似面有难色,皱着眉,快步在前头引路,一时又说,“却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情,但来传话那位公公说,传的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皇后娘娘?穆语蓉心中微讶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先赶到了紫荆园。
彼时穆老夫人正在接待着李公公,穆语蓉一到了,那李公公便站了起来,与穆语蓉见礼,而后说,“穆大小姐,皇后娘娘派奴才来接您进宫一趟。时间有些赶,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咱们这便走吧?轿子便在外面等着呢。”
穆老夫人见这不清不楚就要将穆语蓉带进宫去,若是好事便罢了,若不是好事至少也该先知道了能有个应对。于是她便使了个眼色,老嬷嬷将沉甸甸的钱袋塞到李公公的手中,穆老夫人便问,“公公,且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家蓉姐儿进宫是为了何事?”
将手中的钱袋略颠了颠,李公公颇为满意,顺势收了起来,说,“这个,皇后娘娘倒是不曾说过,只不过,怕也就是想见上穆大小姐一面罢了。”言下之意,应当不是哪里得罪或者触怒了皇后。
正因为李公公这么说,穆语蓉反而觉得老夫人没有问到点子上面,可她不大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即使心里有些猜想希望得到证实,却又觉得左右得走这一趟,只得作罢。唯独是她现下的打扮要进宫便不怎么的合适了,于是和李公公说了一声之后,回了南秋院换过衣服、重新梳妆好,便乘着软轿跟着李公公去了。
一路到了宫门处,穆语蓉被从软轿请了下来,重新换过轿辇,又继续往皇后的凤鸾宫去。到得凤鸾宫外,有两名宫女在那儿候着她。穆语蓉下了轿辇之后,李公公便退下去了,两名宫女将穆语蓉继续替她引路。
穆语蓉一面跟着走,一面观察了一下凤鸾宫的情况。她对皇宫并不熟悉,后宫更是,如今也是初次到凤鸾宫,尤其是第一次要这样直接面对皇后娘娘。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和章珣的接触,令穆语蓉对皇权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是以,她知道,即使皇后娘娘无缘无故要拿捏她,她也无法反抗。
“穆大小姐请,皇后娘娘和福安公主、怀敏郡主都在殿内。”行至正殿外时,其中一名引路的宫女对穆语蓉说道。穆语蓉看了她一眼,宫女便回给她一个笑容,跟着穆语蓉走进了正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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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公主与怀敏郡主,穆语蓉都认得,而皇后的身份不难辨认。殿中上首处,端坐着一身绣金边鸾鸟朝凤纹云锦裳,头戴凤钗的皇后娘娘,因为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
事实上,皇后娘娘膝下不但有五皇子,且还有大皇子章熙,以及远嫁的长公主。大皇子章熙年已二十四,皇后娘娘早已不年轻。即便不知道真正的年龄,穆语蓉也推测其应是四十余岁。
她看起来满面温和,笑容中又透着一股端庄大气,并不会给初次见面的人颇有手腕的印象。却但凡机灵一点的,都知道能在这后宫里稳坐高位的人,并没有一个会是好惹的。
沈茹莺是穆语蓉可以猜想到自己此次被请进宫来的原因,她没有往章珣身上想,不过是因为若是与章珣有关,消息必定会更早传到她的手中,而不会事发突然。但是福安公主会在这儿,穆语蓉并猜不到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
从与怀敏郡主的那一场赛马到今天,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沈茹莺受了伤,且伤到了胳膊,裹着厚厚的纱布且约莫还用了木板固定——应当是摔折了。她的脖颈有未遮挡好的伤痕,脸上也有擦伤……明明是这般的模样,穆语蓉本以为至少到她养好伤都不会再出来折腾的。
是她小瞧了沈茹莺对自己的讨厌程度,还是小瞧了章珣的魅力?
穆语蓉分布与皇后、福安公主以及沈茹莺行过礼,皇后却不着急免她的礼,而只是叫她跪着听她们说话。且从一开始就的刁难,估摸着到底还是遇不上什么好事了。
只不过,穆语蓉不大想得明白,按照说法,福安公主和怀敏郡主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应当并不至于趟这次浑水才对。即便一样不喜欢她,由着沈茹莺去折腾而自己不必只管看戏,不是要更痛快些吗?
“穆国公大人的嫡长孙女……”皇后看了眼穆语蓉,转头和福安公主说,“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却不大瞧得出来有那样好的骑术呢,竟然能够将茹莺都给比下去了。”
说来福安公主亦觉得有些亏了,她确实没有想掺和这些事情,喜不喜欢穆语蓉是一回事,可她又不多闲,何必明知道九弟的心思,还非为难人。今日本是进宫来与皇后娘娘请安的,恰好就撞上了,一时间脱不得身才会落到这般情况。
虽然没有多想要帮穆语蓉,但若是不帮……想到章珣,她也头疼,且她之前先前明明是沈茹莺先去招惹的别人。想到这里,福安公主转头看着皇后,也笑了笑便说,“怀敏郡主打小跟着沈王爷学骑马,骑术确实了得。”
“只是母后许一时间忘记了,穆大小姐的外祖父是朱大将军,舅舅是朱小将军,其外祖母朱老夫人当年也是巾帼让须眉的女将军。若是穆大小姐得了他们的点拨,恐怕骑术也很难不好。”
皇后便又道,“说来倒不曾忘的,朱大将军与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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