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生的快乐就是为了听见你说快乐,我愿更勉之。”
“你现在就很勤勉啦,呵呵。”
面对阳星认真的话语,柳依梵当时还未明白那暗含着什么意思,也无暇顾及,忽然响起的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眼看着街角包子铺门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柳依梵忍不住也拉着阳星凑了过去,直到挤进最前面才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满身尘土的女孩正被铺子的伙计抓住不放,而女孩的手里则紧紧抓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硬是不肯屈服。
“恩~~原来是小偷啊。”柳依梵摸着下巴观察着,她虽不耻这种行为,尤其是偷食物,可看那女孩即使被烫红了手也没松开,反倒有些同情,余光瞟到身旁阳星的反应,因为曾经流过浪,所以对这小孩的行为他也该是比较敏感吧,但柳依梵还是拦住他欲上前帮着付钱的冲动。
“等一下,再看看,那孩子的衣服一看就做工精细,许是骗子。”
“……恩。”被柳依梵如此提醒,阳星也选择站在原地,只见那伙计依旧不依不饶。
“拿了包子不给钱难道不知羞吗?穿的这么华丽,身上怎么可能没钱,臭丫头,想骗我还早那么几年。”
“放开我,无礼之徒,贡献你的包子不过是看得起你,我是要做皇后的人你知不知道,敢对皇后动手动脚,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哈哈哈,就你还是皇后?想见那位大人想疯了吧?”
“乌筠瑶?”这意外的发现使得柳依梵与阳星惊异不已,没想到会在这闹事之中见到她,还是这种情形,之前因为散乱的头发没有看清,此时因为挣扎头发晃开才认出来,再加上那一直将“当皇后”挂在嘴边,更确定了身份。
这事闹大可就不好了,毕竟现在还是敏感期,柳依梵连忙上前,而对方依旧抵抗着,“大胆刁民,难道皇上来吃你家包子,你也要与他要钱吗?这天下都是那位大人的,放开我,我是皇后,我是未来的皇后,辕止他答应过我的。”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秦辕止可不会娶这种蛮不讲理的皇后。”
“……是你?”另一只手被身后走过来的人抓住,乌筠瑶同那店铺伙计都停了下来,随即却又阴沉下脸,所谓冤家路窄,自己竟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这个女人。“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是是,我没在帮你,只是可怜那被你几乎快捏碎的包子,还有,秦辕止是不会吃东西不给钱的,倒不如说还会多倍奉还。”想到她与秦辕止南下寻找苗孤岚时那个人经常一出手就是金锭子或是大额银票,她就想扶额。
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店伙计,并且又多买了两个包子将事情化解,柳依梵拉着身后开始反抗她的女孩同阳星一起走到一个角落。
“好了,这没人,我也不跟你唠那些叙旧的话,说吧,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据我所知秦辕止念在你父亲是三朝元老并未严惩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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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V()
也因此给自己惹来那些余党的麻烦,唉,秦辕止还是个仁君啊。
柳依梵心里这么想着,却见女孩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大口吃起包子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与阳星对视一眼,她一时没了主意,乌邦义因为废三公而发起反抗被严加看管于自己府里关禁闭,这是柳依梵在回来的路上从秦辕止那听来的,只是她也不可能明晃晃去那里把这孩子送回去。
看她这满身泥土的样子显然是偷溜出来的,太师府终究落败了啊。想到当初这父女俩得意的样子,那乌邦义也算是将大半希望都寄托在他这小女儿身上了,奈何……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呐,丫头,要不要到我酒楼去坐坐?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家吧?我家店就在前面不远。”
“柳依梵”阳星意外于女子的决定,这岂不是引狼入室,若这不过是乌邦义为了挟持她而让乌筠瑶演的一出戏,不正中对方下怀。
柳依梵自然了解阳星的担心,拍了拍他阻拦的手,“若是有事不还有你呢。放心吧,我心里有底。”
话虽这么说,可乌筠瑶却不领情,“不需要你的假好心,等着吧,我一定会当上皇后,一定会,皇后的位子只能是我的,我的”
柳依梵惊讶的看着女孩的反抗,她对皇后一位的执念似乎较从前更加强烈,家道没落对她的刺激这么明显啊。但柳依梵并不想辩驳她的话,气定神闲的说道,“你要当皇后是你的事,不过现在填饱肚子要紧吧?我还想说给你做海鲜炒面,不过看来省了。”
说着转身作势就要丢下乌筠瑶离开,还没走去多远,衣袖就被身后的力量拉住,她嘴角笑了笑,换上疑惑的面容转回身,“怎么了?想要还我包子钱吗?”
“……那个炒面,有鲍鱼么?”
“什么?大声一点,声音这么小别人怎么听清?”
“烦死了,我是说我赏脸跟你回去,不过那个面必须加鲍鱼。”
“哦,没问题,我们这大家大业的,不在乎那么几块鲍鱼。”
“……你这女人真是让人讨厌。”
“那可真是谢谢。”
柳依梵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看着乌筠瑶,发现她若不是乌邦义的女儿从小被灌输了那些名利的思想,倒是同秦若炎一样是个可爱的小傲娇,只是可惜,人不可能都那么完美啊。就像自己会被她讨厌一样……
切片的洋葱和葱,洗净的蛤蜊、鲍鱼和虾,切丝的胡萝卜、豆芽和辣椒,最后还有九成熟的圆面,这便是圣仙楼后厨柳依梵那专用台案上摆着的东西。葱姜爆锅,海鲜用大火炒过,又放入蔬菜,再加了盐、酱油和胡椒粉。柳依梵动作流畅,可这做菜的心却有些烦乱,身后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存在感十足,恨不得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起初还算无所谓,任由对方去盯着,反正自己也不会少块肉,可这越来越芒刺在背的感觉实在让她忍不住就转回了身。
“小姐,要不要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啊?别告诉说你想学做菜,有意拜我为师之类的话。”
“哼,以为我喜欢站这吗?不过是看你究竟用什么手段勾一引的辕止。”乌筠瑶双臂交叠,即使形象很平民,可还是不忘摆着王侯将相家的气势,先是环顾一圈厨房见着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故作嫌弃的回道。
柳依梵却对她的话很是无语,“呃,手段?勾一引?我说啊,你要非说是什么手段我也不否认,毕竟我那是去食疗的,可也不是什么勾一引好不好。秦辕止他会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
两人似乎都不想针对这件事做退让,一时争执不休起来,圣仙楼刚收了早市,前楼并无多少客人,原本该是一段哭诉叙旧的场面,此时却成了躲在后厨门外的集体偷窥。
“主子没事吧?看起来吵得很凶的样子。”阿成蹲在最下面,一边往里探头一边问着头上的人,在他上面的胖子倒是没多担忧,敲了对方脑袋一下,“猪啊,你见老板娘何时吵架输过?”
“那倒也是。”被胖子敲这么一激灵,阿成撇嘴揉着头但也认同对方的话,主子一直都较寻常女子勇猛,虽然失忆后内敛许多,但该有的脾气还是有的。
“不过这女孩是谁啊?长得倒是挺标致。只可惜不合我口味。”竹竿直着身子窥视着屋内的情况,那女孩虽不比老板娘有姿色,但那股子傲气娇态又是另一种风韵。
说到这,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站在另一边拧眉忧心忡忡的阳星,感受到注视的目光,阳星瞥了眼胖子等人,视线又重新落回屋内才冷然道,“乌筠瑶,太师的三女儿。”
“咦欸”
听到这女孩的身份,众人纷纷抽口气,她竟然就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太师家的女儿,这妆容太过散乱还真没认出来。最主要的是,太师的女儿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成了他们此时探讨不明的主要事情。
“可是奇怪啊,这乌家小姐不是同主子不和吗?主子带她回来做什么?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饭。”阿成看着屋内依旧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人,想到在废除三公之前就多少听到的传言,不解的问着。
众人为此再次将注意转移到阳星身上,只见他眉宇间蹙了蹙,却不回答推着三人就要离开那里,惹来一阵抱怨,却又挣不过他的力气只得乖乖跟着回到前楼。而厨房内的柳依梵吵的有些累了转到桌前喝了口茶水,缓和了力气才让自己重新心平气和的面对这偏执的孩子。
“得了,我也懒得跟你吵,赶快把面吃了回家去吧。免的咱俩在这都给自己添堵。”
“哼,我也不想在这多留。”瞥了眼台案上刚出锅的炒面,乌筠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从刚刚就一直飘散的味道早把她食欲勾起来,奈何自己爱面子总想同眼前这人争论后宫之事,眼见对方不接话了,便紧忙拿起筷子却在吃下去第一口之前,咳着嗓子故作清高的辩解道,“虽然没要你特别准备,不过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就给你些颜面勉强吃几口。”
“是是,我还得谢谢你赏脸呗?”嘬口茶,柳依梵余光睨着那早已面露饥饿的表情,心里暗笑:哼,嘴硬的丫头,估计若真让你当了皇后,秦辕止就别想有安宁日子了。顶嘴倒是理直气壮,即使是错的也说得好像只有自己对似的。
“哎,你怎么沦落的如此啊?跟乞丐比也就衣服华丽点。”柳依梵本是随便问问,对方若不想回答她也不打算强逼着,只是问到这问题,眼前乌筠瑶瞬间面若死灰,情绪降到低谷,变得茶饭无心。
良久才重新夹起炒面吃起来,嚼了几口幽幽说道,“爹爹说我没用,不给饭吃,只偶尔送些很稀的米粥过来,也不让奶娘陪我。”
“……”听到女孩如此回答,柳依梵忽觉心痛一下,原来乌邦义一家被关府邸禁闭,而这孩子更是禁中之禁。如此双重禁锢,也难怪她会不顾形象偷跑出来。
从乌筠瑶的话中柳依梵很容易就听出,是那乌邦义嫌她无能吸引住秦辕止,自己又被雪藏所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这才导致她真觉得造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便产生对皇后的执念更过激的状态。
“你爹还真是残忍啊。”
“不准你说我爹,说到底,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就能顺利当上皇后。”
“你还真是尊敬他,不过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我不进宫又怎样,你不还是没被选为皇后,也没被选作秀女名单吧?”
被说到痛处,乌筠瑶的小脸憋的通红仍坚持辩驳着,“辕止说我还小,说会等我长大,而且秀女遴选最小也要十三岁,下一次,三年后我一定……”
“喂喂,那种骗人的话也就你会信吧?还不明白吗?就算你到了适合年龄进了宫,秦辕止该不选你还是不会选,你就算……”
“他答应过我”
嘶喊着打断柳依梵的话,乌筠瑶颤着手狠狠瞪着她,柳依梵被她的气势惊了心,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在被搅乱的炒面上化开一圈酱油色的湿润。原来这女孩心里都懂,秦辕止每次都用同样的话回答她意味着什么,别说是再过三年,就是她长到和秦辕止这般年龄时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应允,原来这女孩都是心知肚明的。
柳依梵无奈的重新端起茶杯垂眸抿着,然后叹了一声,“爱情是盲目的,秦辕止他不适合你。”
“哼,故意炫耀吗?你可以我为何就不行?别拿年龄压我,我四岁琴舞就已技压宫中女官,京都无人能比,那时你不过还是个平庸的市井草民,别以为同郡主是青梅就了不起。”
“我不是拿年龄来跟你说事,只是在说事实,就连我都没把握能给那个人全部想要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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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 w w w 。 。 c o m”
眼看着乌筠瑶说完这句话便摔筷子跑走,柳依梵颓然垂下肩,对于被讨厌的事只付诸一笑,目光落在那盘吃了一半的面上,抬手挪到自己面前,夹起吃了一口忍不住咋舌,“好涩。”
那女孩的泪啊,是她生活的味道。
“造化弄人么……”
“谁都有愿为之疯狂一次的事,她也是如此。你不必介怀。”
“阳星你都听到了啊。”
“恩。”
“怎么说呢,生在权利至上的家庭,那孩子也挺可怜的,我想要帮她,可就是说不出那种话,我果然很自私,想到会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心里黑暗的想法就出来了。”
“那是属于他们的命,你无须将所有事都加在自己身上,自私是每个人都存在的。”
“命……”我这一世的命就是为了伤过无数女人来爱秦辕止的么?“阳星,你觉得你的命是什么呢?遭遇了波折起伏的你,觉得自己的命是被怎样安排的呢?”
“不知,命运不到发生永远都是个谜,我只知道,为了我那可能的命运,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必须要去做的事?”
轻喃阳星最后的话,柳依梵并不明白那隐含的意义,得到答案已是几日之后的事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却知晓了乌筠瑶的命运,秦辕止以快攻手段仅三日就解决乌邦义余党问题,也因此与太师牵连的事情纷纷浮出水面,乌邦义被予左迁南城州刺史,一个普通的闲职,乌家老小随其前往。
那一日是柳依梵最后一次见到乌筠瑶,而那顿炒面也成了柳依梵第一次亦最后一次为她做的饭,后来听说她嫁给南城首富的大儿子,备受宠爱,柳依梵心里对她存留的一丝歉疚才得以释怀。
入夜微凉,街上刮着萧瑟的风,在这冷落的街道上只偶尔能听到住家院落里的犬吠声,柳依梵提着灯笼刚出了宫门向圣仙楼走回去,面上是怏怏不乐的表情,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动静,小心翼翼的快步往回赶,嘴里则不停的碎碎念着。
“笨蛋秦辕止,说什么想吃干锅排骨、炸猪排,结果自己玩失踪,哼,算你没口福,我拿回去给阳星他们吃。”
低头看一眼手提的食盒,柳依梵又加快了脚步,夜晚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总让她感觉有些恐怖,即便出现个人还得怀疑那是人是鬼。可回到圣仙楼时,却未安稳下来,因为除了门前挂着的两个灯笼,整个酒楼都黑漆漆一片,雕檐画栋间倒有种危楼的阴森感。
圣仙楼虽不比花街那边夜夜笙歌灯火通明,但至少平日里也不会如此黑暗,柳依梵一时没敢向里走,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从半封的门里探出个脑袋,吓得她惊呼出声,却见对方见到她时立刻笑逐颜开的露出全部身子,这才看清那人正是丫鬟小秋。
“主人你可回来了,让小秋好等。”
“呃,我好像有叫阳星转达说我今日会晚些回来,你还特意在门口等我啊。”
“恩……恩,前些日子城里的动荡才平息,大伙说还是提防着点,怕主人出事。”
“呵呵,就算出事,你一个手无缚鸡的丫头能帮我什么,原来是这样,所以才都熄了灯的啊,我还在想阿成他们何时这么会省灯油钱了。”
“欸?啊,恩,是,是啊,呵呵,阿成他们有时也会半点正事呢。”小秋虽应着回答,可柳依梵隐约还是觉察到异样,站她身边的女孩接过提食盒左右不定的眼神看着实在可疑。
哈,是那些小子又搞什么名堂了吧?“小秋,阿成他们都睡了吗?我拿了宵夜回来,有他最喜欢的叉烧,把大伙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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