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有安排。”
说着,秦辕止便转身同随侍的几个人嘱咐起来,不多时,一行人便启程返回,目送他们离开的龙修侧头睨着身旁沉默的女子,冷哼道,“真意外,你会这么做,不就意味着把秦辕止让给柳依梵,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
“哼,不得不那么做吧,一想到辕止听见那女人离开会有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倒是你,不是也派人跟着那两人,怎么说不知行踪?”
隐瞒的事被戳穿,龙修嗤笑一声,“让那男子多折磨一段时间,才对得起我仍未平息的烦躁。秦辕止那家伙,怕是已经想好如何寻找了,本王就是看不惯他对那女子的了然于心。”
就在秦辕止离了川国皇城返回的途中,另一边,柳依梵同阳星也已来到归辕中原境内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弥梨镇,在那买了一处房子打算定居下来。
看着正忙着帮她收拾床铺的男子,柳依梵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阳星,走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回到归辕来了。”
“……不要紧,我说过你去哪我都跟着你。”一边忙着铺整被褥的阳星,垂首掩去杂思回应着,“只是为何决定在此地停留?”
“啊,这个啊……”擦桌椅的动作稍有停顿,柳依梵像在回忆什么。
弥梨镇距离融尔城很近,那是当初南下寻找苗孤岚时,秦辕止找到她的地方,只不过那里有栾家兄妹在,若是住在那里,只怕会被他们撞见,她并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因为这里的凉拌鸡丝莜面很好吃,嘿嘿。”
柳依梵这话倒也不是说假,这弥梨镇虽小,可地方小吃却很多样可口,当初同秦辕止离开融尔城经过这里时,还曾对这地方有所留恋,再加上,这里依山傍水,左邻横积山,又傍辕岱河,犹如世外桃源之曲径通幽之地。
“不过,为了买这房子几乎花去所有盘缠是挺让我纠结的地方。其实随便一个小木屋就可以的,我比较随遇而安。”
“不行,既然决定住下总要有保障才行,前几日让你经历了风餐露宿的日子,已是我能忍耐的极限。”
阳星说的满脸认真,似乎一切都是他的无能,柳依梵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啦,我说过我不介意。剩下的盘缠也够用一段时日,只要这期间,我去酒馆做做工,或者咱自己开个小店,还是可以过活的,阳星你不要自责,那会让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你。”
“……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说。”明白了女子有这样的心思,阳星点点头,欣慰的笑道,仿佛就会如此长相厮守下去,平凡的生活,二人相依,可谈天说地,享受这种美好。他以前行军打仗惯了,对这种普通的百姓生活也十分向往,如今愿望得以实现,都是亏了这女子的存在。
忍不住便上前拥过她承诺道,“我阳星在此发誓,绝不让你再感到任何困苦和烦恼,即使夺走我的一切在所不惜。”
“阳星……”双手搭在男子的手臂上,柳依梵有些动容,却又显得迷茫起来,自己真能回应他的一切吗?若是不能,这男子怕是会比自己想的还要伤心吧。她不想看到他的伤心,便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适应新生活的存在,不至于亏欠这男子更多。
“对了,入了新居一定要办乔迁宴的,我去集市买点食材,准备准备,今晚来请邻居过来吃饭吧?”
“恩,好,我陪你。”
“不用不用,你在家里收拾就好,要不客人来了咱这还乌烟瘴气的也不像样子。”
听着柳依梵提到家这个字,阳星有些不知所措,红了脸点头应着。待柳依梵走后,独自一人站在院落里环顾房子,这是他们的家,以后会一直居住的地方,若这不是梦境,愿这一切真的得以永恒。
已至三月,入夜的时间依旧较早,等柳依梵做好菜招来邻居做客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院落里点上灯,小镇的百姓热情熟络,很快便同性格爽朗的柳依梵闹成一片,再加上阳星的耿直,对于这个新来的一对儿年轻人,小镇上的人都觉得亲近。纷纷送来豆腐,也有送一盆发面祝贺发财。知道柳依梵善做菜还有拿青菜、馒头、酒当送礼的。
“呵呵,我说小柳,你哥哥可真是好身手,刚刚来的路上遇恶霸闹事,他很轻易就给摆平了。”镇长喝着小酒望着被一群姑娘围住的阳星,笑呵呵的对柳依梵说道。
“是吗?哥哥他就爱锄强扶弱,镇长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找他。”柳依梵也笑着回应着,望着阳星的为难心里偷笑,叫他哥哥还真是不习惯,此时再次想起自己已是二十五岁的职业女性。
“不过你们怎么不同姓呢?”
“这……这个,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是表兄妹,父母都已过世,才两人一起相依为命。”
见镇长是喝醉而随口的嘀咕,柳依梵也就随意编着理由解释着,倒是对方听到这话呵呵笑起来,“那小柳你以后就会是阳家人了吧?呵呵,好好,到时镇长我一定替你们主婚。”
“呃……呵呵,镇长你又说笑了,来尝尝我这十香如意,是用冬笋、香菇、白萝卜、金针菇、黄豆芽、豆干、青椒、胡萝卜、海带、莴笋这十个材料做成的。”
“唔,这个不错,做法简单,菜样又多,回头让我家那婆子也做做。”
成功转移了镇长的注意,柳依梵回头再看向阳星那边,只见,对方仍被一群人围绕着,左一口迎春鸡,又一口莲子福圆汤,香菇盒子刚喂完,那边鲜虾珍珠丸就递了过去,还借着酒香牛尾想要灌醉他的意思。
柳依梵一时无奈,这阳星也不懂拒绝,倒是给什么吃什么,也亏了他有个承受力很强的胃,否则老早就得败下阵了,唉~~这究竟是乔迁宴啊,还是相亲会,就因为镇里难得有个帅哥,这些女人也不顾什么闺中之矩,毫不避讳男女之嫌。
“拿我做的菜去讨好别人,也真亏她们做得出来。”
眼看着又有人喂过去食物,柳依梵也不好只在旁看热闹,连忙走上去接过对方递上的菜笑着说,“这位姐姐,这荷叶粉蒸鸭虽不算油腻,但也不能太过饱食,就放过我哥哥吧。”
说着便递给阳星一碗鸭血豆腐汤,“哥哥,你今晚喝太多酒了,喝点这汤护肝的。”
阳星顺意接过来喝了几口,又听柳依梵开口说道,“我锅里还热着红烧肉,哥哥去帮我看看吧。”
“咦~~阳公子再陪我们喝几杯嘛~~”见主角被拉走,众女子有些不情愿,还要拉着他不放手,惹的阳星又是不知所措,自己还从未应对过这么多女子的纠缠,倒是柳依梵冷静的将阳星挡在身后,举起酒杯对众人欠身说道。
“几位姐姐,家兄明日还要早起狩猎,就别为难他了,我来陪你们喝。”
看着柳依梵对自己眨眼,阳星暗自笑她的聪慧,借口说的自然又未得罪众人,对这女子的眷恋更显舍不得,他本就有些笨拙,而她却将他的不善表达悉数理解过去。
“柳依梵,你也别喝太多。”
“恩,我没事。”
柳依梵虽说着没事,可酒过三巡便已有些意识不清,夜深酒席也到了散的时候,送走众人将柳依梵抱回房间,凝着她熟睡的容颜,阳星轻声叹着,“总觉得好像反过来了……”
“恩~~秦辕止……”
“柳依梵……”
女子最后轻喃的名字使得阳星欲说的话咽进心里,他的愿望真能实现么?
就这样相守下去吧,只有你和我。
总是挂在嘴上的自由如今真得以实现,柳依梵总感觉虚幻而飘渺,那个人给的自由太过孤独,走起来时常怕会迷失了方向,即使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和阳星在一起很快乐。心中印载的过往却是怎么也忘怀不了的留恋。
热气腾腾的菠菜鱼丸汤,鱼头、鱼骨还扔在锅里炖煮高汤,打成的鱼丸新鲜细腻,配上腊味包菜炒饭,汤美饭香,这便是柳依梵他们一早的早饭。边吃边打量着沉默的男子,柳依梵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从起床看见他守在自己床边时,就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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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星你不困吗?昨晚一直坐在椅子上应该睡的不安稳吧?”为了照顾宿醉的她,男子一整晚都留在她的身边,每次她难受起夜时,都看到他为她准备的牛奶摆在枕边桌台上。 w w wnbsp;。 。 c o m而且每一杯都是热的,可见他为了保持那牛奶的温度醒过几次。为此,柳依梵深感歉疚,明明是她为了帮他解围而陪着大家畅饮,结果反倒还要他来善后。
“我没事,平日里睡的就少,你没事吗?要不吃完饭再去躺会儿。”
“我没事没事,别看我醉的糊里糊涂,但是醒了之后依旧很精神,嘿嘿,可能算是我一个优点吧。”含笑拍拍自己,柳依梵试图证明不用对方担忧,复又看向桌上的汤菜略显失落的叹气。
听见柳依梵细微的叹气声,阳星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觉得不舒服?”
“欸?没有,只是……”
“只是?”
“……阳星,你真没关系吗?以后只能吃这种简单菜式的日子怕会还有很多,不会觉得辛苦吗?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跟着我一起过这种生活。”由于昨日请了一顿乔迁宴,以至于柳依梵觉得再如此开销下去,剩下的盘缠很快就会见底,于是决定节衣缩食,所以早餐只是简单的样式,没有以前那种做工复杂的菜肴,对于料理美学的她来说虽是一种考验但也能平常面对。
可阳星本是出自将相之家,之前又在宫中当差,又不比圣仙楼那般热闹,总怕他会不习惯这种生活。然而阳星听到她这么说时,则欣慰的笑起来,那笑意如冬季暖阳照在柳依梵心间,竟不觉得苦了。
“忘了吗?我本就有过流浪的日子,那段时日别说是这种简单的汤,就是一天里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饭,和那时相比,现在要幸运多了,而且……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好。”
“阳星……”自他们离开川国以来,男子总会说些这种坦然而让柳依梵心神触动的话,她总想回报些话语,可怎么也表达不顺,致使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这种毫无进展的状态也让柳依梵有些纠结。
虽说对外宣称是兄妹关系,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二人间的爱昧,昨日镇长的话她不是没考虑过,若真嫁给了阳星,自己一定会很幸福,只是那个如果的事,总被现在的她刻意回避着。
有句歌词怎样唱来的?对了,是那句。
谁最后画蝶,轮回中等你出现,谁紧握红线,偿还卿一世夙愿。
她柳依梵能否承担此君的一生执恋呢?总怕会过于沉重伤了这份思量。
见女子低眸不语,阳星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他明白她的顾虑与犹豫,他愿意给她时间,只要现在这种生活能继续下去就好,他可以不强求任何,只希望眼前这女子的笑颜能更多一些,依如从前他们初相遇的那段时间,她的笑容,是他见过最美的,犹如温柔悦动的火焰。
只是现在,除了偶尔安慰他时露出过的笑意比较舒心。其他时候,在他眼里的女子都是一副惙怛伤悴的模样。
“不用担忧生计问题,实在没办法时,我会去黎旺城的泰安武馆寻得帮助。”
“泰安武馆?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说有麻烦可以找那里的地方?对了,那半块玉我有带在身上。”说着,柳依梵兴奋的翻找起来,又觉得自己这种依靠人的想法太过明显,便收起表情轻咳一声,“咳恩,虽然人家有欠你恩情,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咱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两个健健康康有脑有力的年轻人还怕活不下去么,放心啦,之前我也说过会到饭馆帮忙,我打算把我掌握的食谱卖给他们,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
柳依梵说的起劲,仿佛连未来蓝图都已规划好,可身旁男子丝毫没有回应,柳依梵不悦的嘟嘴,“怎么了?你这时应该支持我才对,哥们,给点反应,要不我一个人说很没成就感。”
面对柳依梵的玩笑式话语,阳星并未有多少欢喜,反而皱起眉头,“……男子汉大丈夫,却不能让你完全依靠我过活,想想就觉得气闷,你放心,等开春,雪水化去,山上动物开始活动,我会多打一些野味回来卖,也会到市场帮工,镇长也说让我考虑看看当捕快,所以,你不必忙碌也可以,我来养你。”
“呃……”阳星说的信誓旦旦,就是表情也异常认真,柳依梵反倒没法反驳,毕竟他是在为她考虑,也让她想到这个世界里男尊女卑,女子守闺的情况还是趋于大势,她想要宣扬男女平等,女子同样强韧的想法恐怕也只能在秦辕止那里大声吆喝几句。
无奈这男子本就行军多年,保守的固有思想比较根深蒂固,再加上太过耿直,想要变通也需要时间,柳依梵只得让一步,“知道啦,我会把重担全放在你身上的,不过,阳星,你也要知道我这人长时间不做菜,不去探究饮食就会觉得少点什么,像这样在家里做些简单的东西,一时还好,久了我肯定会被闷坏的。”
柳依梵十分诚挚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反倒弄得阳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妨碍了她的想法,“我……”
“好啦,别摆出一副苦瓜脸,我没有责怪你啊,只是想说两个人来分担会更轻松一些,这样也能有多余时间去做些别的事情。”
说着说着,柳依梵忽然觉得好神奇,这种有关生活的对话,就真像是夫妻间在交流磨合的样子,即使长久她也绝不会有生厌的可能,生活本就是平淡如水,她早已不想再遇到那种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日子,所以果然不论是哪个皇宫都不适合自己吧,关在了那些鸟笼里,即使给予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她的心也是被束缚的,无法坦然。
就在二人用过早饭,准备继续整理房间填补一些家用时,镇长走进院落里找到柳依梵,“小柳啊,可是还缺什么?有需要就到镇所去,大爷我给你准备。”镇长年过半百却膝下无子,捡了个男孩也在前几年入伍去了边塞,所以看到柳依梵同阳星这样大的孩子总有种要照顾的想法。
柳依梵也自然觉得他亲切乐得与其说话,“没什么需要了,该准备的在来之前我们就都考虑过。多谢镇长,进来喝碗热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年轻人初在外地总要有个照料,还有就是……呃恩……还有,还有什么来的?”
汗颜的看着老人话讲到一半,柳依梵也不知自己是该继续扫地还是站着等他想起来要说什么,阳星从后院走过来端着新捡的鸡蛋问柳依梵午饭做什么,那边老人听着他们对话一拍脑门,猛然道,“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呵呵,瞧我这记性,话就在嘴边就忘了要说什么,小柳你俩初来乍到还不知我们这的规矩,镇上住着一个祭祀婆子,新来的住户都要敬过她之后才能安稳生活,否则总会或多或少有点小病小灾的发生。”
“呃……这样哦。”柳依梵并不迷信,也第一次听说给祭师上贡可免灾的,不过看那镇长说的跟真事儿似的也不好否定什么。
“你们也别不信,这可邪门的很哪,东头那家李氏,年前搬过来的,就是不信这事,结果第二天凿冰钓鱼就栽湖里去了,发烧半个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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