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放下酒杯,回忆起乞巧节的那一晚,唇角却是噙起了一丝笑意,言道;“你懂什么,她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明月撇了撇嘴,不满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等我回到京城,我一定要看看那位温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将你迷成了这副模样。”
昭王眼见着自己的妹妹撅起小嘴,倒是显得十分的娇俏可人,眸底不由得也是浮起了一层宠溺之色,开口道;“她年纪小,怕是还没有你大,整个人傻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昭王说着,眉目间的神色却是愈发温软,那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更是英俊的令人惊心。
“那你还喜欢她?”明月十分不解。
昭王沉吟片刻,点头道;“不错,我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愉快,还很。。。。。。温暖。”
明月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记忆,自己的哥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光是王府里的姬妾美人,都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可她却从不曾在他的脸上瞧过如此的神色,那是一个男人只有在想起自己心爱之人时,才会有的神色啊。
“哥哥,如果她要是嫁过人了,那该怎么办?”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却是突然在明月的脑海冒了出来。
昭王闻言神色顿时一凛,黑眸闪过一丝戾气,他掩下眸光,淡淡道;“就算她嫁过人了也没关系,就算是抢,我也要把她抢过来。”
这一番话,慷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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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陈嬷嬷刚走出屋子,便见凌远峰正踏步而来,立时便是躬身行下礼去。
“王妃如何?”他开口道,眼睛向着侍女的手上轻轻一扫,却见托盘上的食物倒像是不曾动过的样子。
“回王爷的话,王妃只说没胃口,不想吃。”陈嬷嬷轻声禀道。
闻言,男人的眉头便是紧紧拧在了一起,道;“让厨子重新做,直到她愿意吃为止。”
“是。”陈嬷嬷与众侍女皆是俯下了身子。
“下去吧。”凌远峰不再多说,一语言毕,便是径直走进了屋子。
温宁儿十分困倦,已是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就连凌远峰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也是不曾发觉。
男人放缓了脚步,走到床前坐下,见温宁儿静静的睡在那里,一张白皙的小脸却是显得消瘦了不少,还没有他的手掌大,那下颚的轮廓十分的纤巧柔和,令人瞧着心头便是涌来一阵怜惜。
他握住她的手,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
温宁儿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嘴里十分干渴,不由得便是睁开了眸子,一睁眼便是对上了一双深邃暗沉的黑眸。
见她醒来,凌远峰微微一笑,温声道;“醒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温宁儿抽出自己的小手,只摇了摇头;“我不饿。”说完便是将小脸一转,再不出声了。
凌远峰不以为意,温和的声音一如既往;“就算你不饿,孩子也会饿了,起来多少吃点,嗯?”
温宁儿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便是一酸,她依然蜷缩着身子,明显是在赌气了。
凌远峰知她气还未消,遂言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可哪有生别人的气,自己却饿肚子的道理?”
温宁儿抬眸,便见他坐在床沿,一双乌黑的眸子正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声音里更是温和至斯,满含宠溺。
“我想喝水。”她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倒真没觉得饿,唯独口渴的感觉却是愈发强烈。
凌远峰闻言,当即便是站起身子为她端来一杯水,喂着她喝下后,见她下颚尖尖,心里便是一疼,轻声哄劝道;“方才厨子送来了点心,正是荆州那边的口味,我要不拿来给你尝尝?”
温宁儿听着他的话语,心里却是蓦然想起当初在云尧镇时,他去荆州做工,却还不忘托人给自己带点心回来,那时候的他,待自己是那样的好。
“怎么了?”凌远峰见她唇瓣紧抿,眸子里水光点点,出声问道。
“以前在云尧的时候,你都对我很好。”她垂下眸子,声音很小,凌远峰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难道我现在对你不好?”他眉头微皱,将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
温宁儿小嘴抿起,刚要开口说话,不料还未等她开口,便是哎呦一声,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凌远峰眸底浮起一丝焦灼,立时问道。
温宁儿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瞳,眼睛里满是慌张,小嘴儿轻颤着,看那样子竟是快哭了似得。
“我的肚子。。。。。肚子。。。。。”她一动也不敢乱动,却是怕极了。
“是不是肚子疼?”凌远峰也是紧张起来,低声喝道。
“不是,肚子在动。。。。。”温宁儿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动的很厉害————”
男人闻言微微一怔,继而便是将大手轻轻抚了上去,当胎动真真切切的传来时,他却犹如雷击一般,顿时呆在了那里。
温宁儿喘着气,见凌远峰怔在了那里,心头不免更是害怕了;“你,你快帮我请太医啊。”
凌远峰回过神来,紧皱的眉头却是尽数舒展开来,他的大手在温宁儿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却是微微一笑道;“傻瓜,这是孩子在动。”
“呃?”温宁儿愣住了,一双眼瞳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言道;“可是他以前都没动过啊。”
“以前孩子还小,自然不会动,如今他长大了,便会动了。”凌远峰的大手依然抚在她的小腹上,唇角的笑意却是十分的温柔,眸底更是满满的慈爱之色。
温宁儿也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己的肚子上摸去,许是察觉到母亲的抚摸,方才老实下去的胎儿则又是轻轻一动,那种奇妙的感觉便由手心一路传进了心底。
“是孩子,真的是孩子在动。”温宁儿笑靥如花,方才的焦急与害怕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她已是近有六个月的身孕,正是胎动频繁的时候,先前胎儿自然也是动过的,只不过是她没有察觉罢了,这次孩子的动静大了些,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凌远峰许久不曾见过她如此的笑容,此时看在眼里,心头当即就是一柔,大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小脸,低语道;“宁儿,不要在生我气,可好?”
温宁儿闻言,唇角的笑意便是凝滞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柔肠百转,难受极了。
“你年纪小,心思单纯,我不愿将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令你多心,绝非是有意瞒你。你懂吗?”凌远峰眸光炯炯,语气里却极是深沉。
温宁儿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却是喃喃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凌远峰却是沉默了下来,隔了好一会,方才道;“先皇欲将我的兵权夺回,在午门发动政变,事情结束后,我便觉得在京城在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去了云尧。”
“天下这样大,你为什么只去云尧呢?”温宁儿将心底的话全盘托出。
“因为石源,你还记得他吗?”男人声音低沉,缓缓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石头哥哥?”温宁儿惊呼,“你认识他?”
凌远峰点了点头,道;“他曾与我一同戍守边疆,我们曾同生共死,我不仅认识他,他更是同我兄弟一般的人物。”
☆、149章 石源往事(为繁华似锦的岁月钻石而更)
温宁儿惊疑不已,石源也是云尧镇的人,自幼父母双亡,等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自然是吃了许多的苦。
而温家没有儿子,温家二老本就心善,又加上家里只有温宁儿这么一个闺女,便时常让石源在自家吃饭。就连入冬后的棉衣大多也都是温母给他做的,更不要说平日里的衣衫鞋袜,温母更是做了不知多少。
温宁儿当时年纪小,石源大她六岁,在她年幼时也是经常抱着她去山上玩的,直到她长到十岁,石源却是离开了家乡,出外闯荡去了。以至于每当温母提起他,也都是担心不已,生怕他在外有一个好歹。
温宁儿其实对父母的心思隐约也是知晓一些的,当初温家二老其实是希望可以将石源招来当上门女婿,温家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等温宁儿嫁人后,二老自然也是没了倚靠,若能招一个上门女婿,那便是十分圆满了。
是以当年在石源父母去世后,温家可以说是将他当做儿子一样看待的,温宁儿自记事起便是时常跟在石源身后,一口一声的石头哥哥,唤得十分亲近。
石源十六岁离开家乡,一走便是四年,待他回到云尧时,温宁儿已是十四岁了,正值蔻年华,早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娇美动人的小姑娘。
温宁儿记得石源那次回乡后只说自己在外一事无成,四处漂泊罢了,却从未提起戍守边疆一事。
因着温宁儿当时已是快到及笄之年,自然不能像儿时与石源那般亲近了,在石源回乡的那几日,她也不过就是在自家见过他一次而已,印象的石头哥哥长高了,魁梧了,也比从前更黑了些。明明十分年轻的一张脸,倒平添了几分风霜之色。
温宁儿记得十分清楚,就在那次见面,石源还送给她一支碧玉发簪,说是见城里的小姑娘都有,便顺手为自己也带了一支。
而温家二老竟是没有拒绝,只说既然是石源送的,那便收下吧。
就为了那支碧玉发簪,她足足高兴了好几日,直到石源离开云尧时,她都还沉浸在那支发簪带给自己的喜悦里,喜欢的不得了。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温宁儿小脸微微一红,只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不懂事,为了一支发簪便能高兴成那样。
“那石头哥哥现在人呢?我最后一次瞧见他,还是在十四岁的时候,一眨眼都过去了三年多了。”温宁儿瞧着凌远峰,开口道。
凌远峰闻言,却是唇线紧抿,隔了许久,方才道;“宁儿,你可知当初石源曾有心要娶你为妻?”
温宁儿一怔,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石头哥哥对我很好,就像亲哥哥一样。”
凌远峰便是轻浅一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在他身上曾带着你的一张小相,画的栩栩如生,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
温宁儿听了这话便更是讶异不已,同时心头只觉羞赧,脸颊上的红晕也更深了一层。
“那,那小相你们怎么会瞧见的?”她垂下眸光,却是觉得臊得慌,石源既是将她的小相贴身收藏,那显然是对她有心的。如今被凌远峰说了出来,更是让她无措。
“边疆的日子十分艰苦,战士们无事时也喜欢聚在一起玩笑。你的小相是萧毅最先瞧见的,那日我刚巧路过,见他们闹腾的厉害,才知道这事。”
男人的声音十分温和,缓缓将往事道出。
温宁儿一听自己的小相竟被那么多人瞧过,当下脸红的便是更很了,她垂下脸蛋,脑海里却蓦然想起那日在荆州城,自己第一次见到萧毅时,他便曾问过自己可否是云尧镇人,想必,便是因着这份缘故吧?
“石头哥哥现在还在边疆吗?”温宁儿攥着被角,小声开口道。
凌远峰眸光暗沉,他摇了摇头,回道;“去年开春时,他随我从边疆回京,不料恰逢午门之变,他,已经去世了。”
温宁儿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说,石头哥哥死了?
“不会的,石头哥哥还那么年轻,他才二十三岁啊,怎么会死了呢?”温宁儿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敢相信凌远峰的话。
男人半掩眸心,声音低缓;“在他临去前,我曾问他可有未了心愿,他无父无母,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他希望我可以去一趟云尧,只为替他看一眼你过得可好。”
温宁儿想起年幼时的种种,只觉心头难受的厉害,鼻尖顿时一酸,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还有一事却是她不知道的,石源只等回京谢过圣恩,便打算回到云尧像温家提亲,那时他已是被凌远峰亲自提拔为前锋将军,定是足以令温家感到无上荣耀。
凌远峰念起此事,只觉世事无常,诸事难料。若当初不曾发生午门之变,石源自是会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待他回云尧提亲后,温家二老也自然会将温宁儿嫁给他为妻,而等自己瞧见温宁儿时,她定然已是石源的娘子了。
念及此,凌远峰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窒,黑亮的眸子向着自己的小娘子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洁如莲花的小脸。他看了她好一会,深吸了口气,只伸出大手为她拭去泪水,声音里则更是温和;“当我到了云尧后,见你已是与方家三少爷订了亲,我也曾暗打探,方少爷为人谦和,饱读诗书,方家也是殷实的大户,你若嫁过去自然也不会吃苦。我见你有了好归宿,便打算离开云尧,四海为家去了。可没想到,方少爷英年早逝,而你更是被整个云尧镇说成了克夫之人,如此,我自然是走不了了。”
一番话自男人口缓缓而来,温宁儿泪眼迷蒙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却是抽噎道;“你娶我,是为了石头哥哥?”
凌远峰点了点头,道了句;“不错,当初娶你,的确只是因为我答应过石源,要照顾好你。”
温宁儿听到这里,总算才明白了男人当初为何会一夕之间蓦然出现了在了云尧镇。又为何在自己被整个镇子都说成克夫之人后,还会托媒人去自家提亲。
“你不怕吗?”温宁儿眼圈红红的,却是道出了这四个字来。
“怕什么?”男人眉头一挑,轻言出声。
“我原来真的克夫。”温宁儿眸子里满是伤心之色,轻泣道;“方少爷要娶我,可是他。。。。他死了,石头哥哥要娶我,他。。。。也死了。我原来真的是个不详人,为什么要娶我的人都会死了呢?”
温宁儿与方少爷并无何感情,往日里即使想起他也只是觉得几分愧疚罢了,而石源却是她从小一道长大的玩伴,在她心里更是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人。今日骤然听闻他的噩耗,已是让她难以接受,伤心不已,又听闻凌远峰说起他曾有心娶自己为妻,却终究也是英年早逝,心里不免更是难受。甚至觉得方少爷与石源的不幸都是源自与自己。
凌远峰将她的身子揽在怀里,大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声音里则是低沉的温柔,听在人心里却是让人觉得十分踏实。
“宁儿,遇上你之前我最不相信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温宁儿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声音只摇了摇了脑袋,心里仍是酸涩的难受。
男人微微一笑,言道;“我最不信的,便是命注定这四个字。原来我一直认为每个人的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贵贱,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日可以改变命数。可直到我遇见你,我才明白一些事的确是命注定。而方少爷与石源,只能说他们注定命与你无缘,你又何必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温宁儿从他的怀里抽出身子,脸蛋上依然是泪痕点点,她哽咽着,却是道出了一句话来;“你是说,我嫁给你也是命注定的吗?”
男人没有在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就不怕我克死你?”温宁儿唇瓣轻颤,心里却是恐惧极了。
“就算被你克死,我也认了。”凌远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却依然十分温和。
温宁儿一听这话,小脸却是一白,道;“你要是死了,那我,那我也不想活了。。。。。”
凌远峰心头一柔,眸子里的暖意只更深了一层,终是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傻瓜,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温宁儿摇了摇头,一双柔软似梦的眼睛水光盈然,想起了石源,心里却还是难过不已,她忍住泪水,只问道;“那石头哥哥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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