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棉被刚刚沾上温宁儿的身子,她便是睁开了惺忪的双目,醒了过来。
凌远峰见她醒来,大手遂是抚上她的脸蛋,无奈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怎么又给孩子做衣裳?”
温宁儿揉了揉眼睛,听到男人的话便是抿嘴一笑,两朵红晕却是飞上了脸颊。
“这可不是给孩子做的,这是留着我自己穿的。。。”温宁儿拿起那绣花绷子,笑意盈盈又是觉得十分羞赧。
“你穿这个?”凌远峰手指着那白胖胖的娃娃,哑然失笑道。
“这是咱们云尧镇上的习俗,第一次怀上了孩子,都要做一个这样的肚兜穿在身上,讨个好彩头。”温宁儿说着,羞涩的将脸蛋垂下,唇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满是喜悦。
☆、117 有我和孩子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凌远峰亦是一笑,瞧着那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心头也是觉得欢喜,大手不由自主探上温宁儿柔软的小腹上,眉宇间很是温柔。
“相公,”温宁儿的小手握住他的小手,眉眼弯弯道;“在你的家乡,女子怀孕后有什么习俗呢?”
温宁儿知晓凌远峰的老家远在北方一个叫湛庄的地方,家父母早逝,也并没有听他说起过兄弟姐妹。此时也不过是顺嘴一句,便问了出来。
凌远峰闻言,磊落的眉眼间浮起一丝追忆般的神色,沉吟片刻后方才言道;“我记得儿时大嫂怀了身孕,我娘为她编了一条腰带,留束在腰际上,说是可以保胎。”
温宁儿听了后眼眸就是一亮,好奇道;“那你大嫂后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啊?”
听她这样一说,凌远峰唇角的笑意却是凝固在了那里,他沉默片刻,终是言道;“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可我都嫁给你这么久了,你都不和我说一些家里的事情。”温宁儿说起,只觉得十分委屈,纯稚的脸蛋上也是浮起一层薄薄的失落。
凌远峰见她如此,大手遂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缓缓开了口;“大嫂的孩子并没有生下来,在她腹的胎儿即将出生的时候,恰逢北方大赫国领兵来犯。途径湛庄时,血洗了整个镇子。我与你说过,我的父母早逝,其实不止是我的父母,连同我的兄长嫂嫂,都是一道在那次屠城死于大赫人之手。”
温宁儿只听得心惊肉跳,待男人说完,她那一双眼圈却已是红了起来,只攥着凌远峰的胳膊,小嘴儿轻颤着,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吓着你了?”许是时日过去的太久,凌远峰倒是面色如常,见温宁儿如此害怕的样子,眸底遂浮起一丝苦笑,伸出胳膊将她揽在了怀里。
温宁儿从没有想到,凌远峰身上竟会有如此一段惨烈的过去,她甚至无法想象,家亲人在一夕之间全部离世,对当年还是一个孩子的他,打击究竟有多大。
“那,之后你便是四处流浪了吗?”她伸出手,回抱住男人的身子。
凌远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从那以后我便居无定所,无家可归了。”
说完,凌远峰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而他那双黑亮的眸子,则是深不见底。
“不,你有家,我和孩子会给你一个家。”温宁儿从他的怀里抽出身子,一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早已是泪水盈然,她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泪珠落下,她伸出手,抚上男人英挺的脸庞,手势间满是柔情。
“相公,你别难过,虽然公公婆婆,还有大哥嫂嫂都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和孩子。往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去哪,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有我们在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凌远峰看了她好一会,他的大手抚上了温宁儿的脸颊,在那娇嫩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隔了许久,他终是一笑,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温宁儿见他笑了,自己也是笑了起来,可心里终究还是酸涩的难受,她将身子埋在男人的怀里,声音柔和,却矢志不渝;“相公,就算以后孩子出生了,我还是会最喜欢你,我会对你比现在还要好。”
凌远峰的大手揽在她的腰际,闻言,乌黑的瞳孔里浮起丝丝暖意,他俯身,在温宁儿的发丝上落上一吻。
“有你和孩子,我就够了。”他合上眼睛,只将怀的女子揽的更紧了些。
————————————————————————————
日子一日比一日的暖和,而云尧镇此时,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先帝薨,新帝立,昭王领兵进京,与萧将军成对峙之势,战争一触即发,这天下间,眼见着便是要大乱起来。
即使云尧镇不过是个僻静小镇,却也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往日里一串铜钱便可以买米买面,买油买粮,可如今,一串铜钱却连一担大米都是买不到了。
而距离云尧镇相近的荆州城,则更是世道大乱,老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围聚在米粮店铺门口,惹得粮店的掌柜皆是纷纷将大门紧闭,不敢开市。
老百姓们买不到米,无奈之下甚至是开始抢夺起来,传闻就连凌远峰曾干过活的庆春米行,便是在几日前被老百姓们砸开了店门,将整个铺子里的粮食一抢而光。
待衙门里的官差赶到,人群早已是一哄而散,任由米行里的老板呼天抢地,那些官差终究也是无力回天了。
云尧镇不比石家村,那里家家户户说到底也还是有着一亩三分田的,无论外间世道在如何乱去,他们守着自家的地终究还是饿不死人。
而云尧镇却不同了,镇子上的百姓原本便是指着荆州城吃饭,家家户户多是做些手艺活,亦或小本生意,都是没有田地的。如今荆州城不比往日,自然是殃及城鱼,连带着云尧镇也是惨淡了起来。
祸不单行的是,朝廷下了书,将原本的赋税翻了一倍不止,荆州城内更是加了人丁税,老百姓们无不是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温宁儿即使整日里待在家安胎,可对这些事情也还是有所耳闻,心里不免也是害怕起来。凌远峰看她担心,只安慰她,言道云尧镇与京城相隔甚远,即使打起了仗,也是决计不会打到云尧的,要她安心养胎即可。
如此,无论外间的世道如何混乱,温宁儿在凌远峰的照顾与呵护下,终究还是安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那原本不盈一握的腰身也是渐渐丰韵了一些,倒显得纯稚添了几丝少妇的妩媚。
————————————————————————————
深夜,京城。
昭王府。
屋外冷月如钩,屋内却是春意融融。
“启禀王爷,沈大人求见。”一位面色恭谨的老者,稳步上前,向着席左拥右抱的年轻男子躬身言道。
那年轻男子闻言,只微微一笑,慵懒着声音道了句;“不见。”
语毕,身旁便有位美艳女子用白玉筷子挑起一块佳肴,含笑送进男子的口。
“王爷——”那老者又是深深行礼,恳切道;“沈大人已是求见王爷多日,眼下两军对峙,若能得沈大人鼎力相助,对王爷成就大业莫不是如虎添翼。”
那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神色间潇洒之际,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却仿若透出丝丝凌厉。唯有那唇角的微笑,却又是显得那般的漫不经心,简直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他一声嗤笑,把玩着手的杯盏,道了句;“那姓沈的老东西不过是要把自家的闺女塞给本王,也不瞧瞧他家的小姐是何姿色,便想着要做本王的丈人,真是可笑。”
说着,年轻男子摇了摇头,又是好笑,又是不屑。
“王爷——”那老者还欲多说,年轻男子面上却已是浮起一丝不耐之色,只挥手道;“好了,本王今日心情不佳,不欲再谈公事,你下去吧。”
老者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围绕在男子身边的美人儿,只见环肥燕瘦,简直是争相斗艳。他垂下眼帘,心里却是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王爷,奴家听闻那萧将军好生了得,就连长相也是俊朗非常呢,只怕都要将王爷给比下去了。。。”一位长相娇媚,身着绿衣的女子软软的倚在年轻男子身旁,吃吃笑道。
年轻男子微微张口,便有另一位面庞白净,相貌娇柔的女子将一颗葡萄剥了皮后送入男子的口。他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将那颗葡萄吃下,素净的手指却是在方才那娇媚女子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慵懒道;“小东西,倒敢消遣起本王来了。”
那女子又是一笑,当真是媚色横生,扣人心弦,她端起酒杯,送到年轻男子唇边,媚声道;“奴家哪敢,只不过前几日先皇下葬,奴家可是眼睁睁的瞧着那萧将军对筝云公主百般怜爱,王爷,你说你那姐姐怎么就这等命好,生在帝王家不说,还能有这样一位柔情体贴,又英雄盖世的未婚夫君呢?”
听女子提起筝云,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的脸庞上浮起一丝阴沉之气,他不动神色,唇角间则是勾勒出一抹冷笑。
“我那个姐姐可不是寻常之人,曾经就连战功赫赫的南陵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九死一生,征战沙场。最终,却还是被她弃如草芥。至于如今这萧毅,本王看来也不过是她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听了这话,那女子面露神往之色,憧憬道;“若能得南陵王那般男子的垂爱,倒也真是不枉此生了。”
年轻男子接过她手上的杯盏,一饮而尽,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是浮起一丝醉意,他睨着身旁的丽人,神色间极是孟浪;“你这小蹄子,此话倒是说本王比不过那南陵王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118章 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闻言,昭王身边那妩媚女子又是嫣然一笑,只见她肤白胜雪,星眼如波,随着这微微一笑,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她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向着昭王的身上挨得更近了一些,声音里也是软绵绵的,极是甜腻,听在人的耳里,倒是要让人连骨头都酥了似得。
“奴家不敢,王爷风姿举世无双,南陵王即使功高盖世,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出身微贱,只会打仗的武夫罢了,又怎能与王爷相提并论,倒是平白辱没了王爷的身份呢。”
昭王嗤的一笑,狭长的桃花眼里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缠住那妩媚女子的青丝,轻轻把玩着,声音里仍是懒洋洋的,似是宿醉未醒一般;“素日里就属你这张嘴甜,每次都将本王哄得服服帖帖,本王果真是没有白疼你。”
“王爷可真偏心,眼里儿只有丽姬姐姐,又哪有咱们姐妹一丝影子?”坐在昭王左侧的娇丽女子却是不高兴了,声音里虽然带着嗔意,可脸上仍然是笑意盈盈,又哪里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昭王听了这话,便是哈哈一笑,伸出胳膊将她勾进怀里,素净的手指则是在女子艳丽娇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他睨着怀里的女子,眼眸里却是无尽的风流之色;“你这小东西,若说本王平日里不够疼你,那今晚本王便去你的无双阁,将你疼个够。”
那女子脸庞微微一红,却是笑而不答,比起方才的丽姬,倒又是别有一番姿色了。
就在屋子里春色横生,莺莺雀雀好不热闹之事,只听外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王爷,上官先生求见。”
昭王闻言,面色顿时微微一变,那双满含醉意的眸子里顿时一亮,极是犀利。
他松开怀的美人儿,唇角勾勒出一抹俊朗迷人的笑意,冲着身旁的一众丽人淡淡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以丽姬为首,众佳丽皆是立时便站起了身子,冲着昭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方才款款离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昭王一人时,他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眼睛,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却不再如方才那般满是醉生梦死的神色,而是犹如暗夜里的鹰枭,散发着冷冽清亮的光芒,隐隐带着一丝,嗜血般的厉色。
“进来。”他开口,声音平稳,但十分有力。
“吱呀——”一声响,就见一位风度翩翩,气韵不凡的老者踱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见到昭王后,方要俯身行礼,便见昭王挥了挥手衣袖,干脆利落的问道;“行了,直接说事情办得如何。”
上官先生向来也是知晓昭王的性子,当下便也不再多礼,只低声回道;“王爷容禀,老夫已按照王爷的吩咐连夜派出了使者,前往大赫国,并将王爷的亲手密函交到了大赫国之君赫连齐的手上。如今密使已从大赫国回到了京城,并手持赫连齐的亲笔书信一封,令老夫务必要亲手交到王爷手上。”
昭王眸底精光闪烁,只向着上官先生微微颔首,上官先生从怀里将一封密封的信函取出,双手递到了他面前。
昭王一手接过,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待看到落款处的赫连齐三字,昭王的唇角微微上扬,眉宇间则是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这个赫连齐,胃口倒也不小。”
“莫非那赫连齐是让王爷在成就霸业之后,归还之前被南陵王攻下的燕云十七城?”上官先生眉头微皱,小心翼翼的揣测道。
昭王面色漠然,只将手的信件扔进了正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他转过身子,举手投足间亦是十分的不羁与潇洒,那俊朗非凡的容颜上仍是噙着丝丝笑意,唯有眸底的光芒却是高深莫测。
“他不仅让本王归还燕云十七城,还要让本王将塞北十三州的领土尽数拱手相让。”
上官先生闻言也是大惊失色,他望着眼前的昭王,沉吟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昭王坐回桌旁,自斟自饮,闻言不过一声轻笑,他掩下眸子,只道了句;“明日里我便修书一封,告诉赫连齐,若等事成之后,本王不仅会将燕云十七城尽数归还,还会将燕云十三州拱手相让,并且,还会增以黄金万两,已做酬谢。”
“王爷——”上官先生失声道。
“你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昭王睨了他一眼,狭长的凤目却是冷冽而锐利,让人瞧着便是心头一凛。
上官先生将头垂下,不再多言,昭王合上眼睛,看那样子似是倦了,只冲着他道了句;“下去吧。”
待屋子里一片寂静时,昭王睁开了眸子,眸底里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光芒,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南陵王,本王便等着,等着你重出江湖的那一天。
这世间,也只有你,才会是本王的对手。
他这样想着,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狭长而凌厉的眼眸,却又是胸有成竹的神色。
————————————————————————————————
云尧镇。
温宁儿自怀孕后身子便极是慵懒,每日里都起的很迟,这一日,待她睁开眼睛,又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轻轻支起身子,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如今她已是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原本平坦而柔软的小腹此时也是微微隆起。而她身子本就纤瘦,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若不仔细瞧,却也还是看不出来的。
她下了床,在家里却没有瞧见凌远峰的身影,她心里微微一慌,前些日子朝廷派人前来征兵,每家每户定是要出一个男丁。云尧镇地方虽小,可按照户数却还是要出兵好几百人的。
这段日子云尧镇上无不是家家户户哭声震天,若是那些家里儿子多的,倒还稍微好一些,最可怜的则是那些家只是独子一人的,此番被朝廷征兵,若等新皇与昭王打了起来,上了战场后,那可真是难料生死了。
温父年老,自是不会再被征兵了,而凌远峰并不是云尧镇人,官府那里便也是无法按着户数将他征去当兵,倒也算是免去了一劫。
温宁儿这段日子自然也是十分的不好受,每日里的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