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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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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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挣扎,但被扣得很牢,根本无法动弹。

“在这里杀人者死!”猎户终于开口了。

“有意思,谁说的?”

“神仙!”猎户抬头遥注宝塔形的入云尖峰。

韦烈心中又是一动,猎户所指的神仙是冷玉霜他们吗?她说过,上代密谷主人为了避免干扰,曾经在山中制造了许多神迹,使山里人信服。

“什么,神仙说的?哈哈哈……”刀疤汉子暴笑了一阵:“山里居然有神仙替你们立规矩,真有意思。”

“杀人者死!”猎户又说了一遍,神情很严肃。

“王虎,我们就试试看!”

王虎扬起短刀。

猎户并无惊惧,他似乎极为相信心目中的神仙。

韦烈蓄势待发……

王虎一把揪住猎户的头发向后一拉,短刀往心口里……

韦烈正要现身阻止,突见王虎短刀掉地,扭住头发的手缩回,仰面栽了下去,挟持猎户的两名汉子也同时歪了下去,连半点声息都没有。

刀疤汉子从石头上蹦了起来,惊惧四望。

其余三名汉子却吓呆了。

韦烈也大感意外,这太邪门了。

那名猎户朝尖峰方向下跪,拜了一拜,飞奔而去。

刀疤汉子暴吼一声:“拦住他!”

三名手下木立不动,等惊觉要采取行动时,那猎户已没了影子。

三具尸体,竟不知是怎么死的?刀疤汉子上前检视了死者一遍,眼里的凶光变成了骇异,额上的刀疤似乎也是更深了,厉声道:“老子一辈子不信邪,想不到还真他妈的邪门,三条命怎么送的都不知道……”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奔到,是个山里打扮的小伙子,但从利落的身法来看,又不像是山里的青年。

“副总管!”刀疤汉子迎上前躬身为礼。

“这怎么回事?”

“有……有人偷袭。”

“宋香主!”年轻的副总管架势十足:“你这不像是办事的样子,踩盘踏线是秘密行动,你居然像上阵盘摆出这种谱,成话吗?”

“是,属下知错,请副总管担待。”刀疤汉子又躬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一头恶犬变成了驯羊。

“有‘武林公子’的行踪吗?”

“这……还没得到。”

“哼!”副总管重重地哼了一声:“马上处理善后,然后回总舵接受处分。”车转身气冲冲离去。

韦烈大为惊奇,对方怎会追到山里来踩自己的线?

刀疤汉子愣了好一阵,才粗声暴气地道:“他妈的倒楣,——入山便给死鸟在头顶上拉了泡屎,老子就知道非倒楣不可,发什么呆,一个带一个,我们走!”

三名手下各负一具尸体,起步离开。

韦烈正待喝阻,心念一转,放弃拦截,他想到必须保留山里人对神人的崇拜慑伏,自己一现身,刚刚的事实便会走样,变成了是自己暗中偷袭,而且自己正在等洪流和王道,要查因由,王道一出马便可完成。

日头已斜到跟岭顶平行,黄昏即将来临。

一道白色的旗花从山岭下方冲空而起。

韦烈迅速地奔去。

岭下山沟边,横陈了七具尸体,赫然是那刀疤汉子和六名手下,刀疤汉子单独在一边,其他六个各成一双。

韦烈刚到,洪流已现身趋前。

“洪流,是你做的?”

“是,他们先动手。”

“这叫玩刀的碰上了刀祖宗!”王道也现身。

“死者什么来路?”韦烈问。

“大刀会的零碎!”王道不假思索便回答。

“你怎么知道?”

“老早就相识了,江湖上只有他们一律带刀,刀柄上一定击红绸带,跟‘乌衣帮’狼狈为奸,彼此通鼻孔,联手干好事。”

“他们入山是踩我的线。”

“哦!那杀得不冤。”

“现在我们先回垣曲,王道立刻设法查明‘大刀会’盯踪我的原因。”

“公子,好差事,嘻,关于那驼……”

“出山再说,现在不许提。”韦烈大声制止。

王道与洪流齐现出讶异之色,但都不再开口。

垣曲。

时间是傍晚。

韦烈兴冲冲地进入原来投宿的那家客栈,房间没退,竟然还保留着,房饭钱已经预付,算算还有三天不必付费。令他沮丧的是司马茜已经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他怅然若失,原先进店时的那股兴头完全消散。

小二送来了酒菜。

“小二,隔壁房的那位女客官走时没留话?”

“没有,不过……”小二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那位女客官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噢!”韦烈心头打了一个结。司马茜难道碰到了什么意外事,她说过要等自己回来的,一个任性好动的女子耐心有限,等烦了先离开不足为怪,她是订过亲的人,方一平也算一表人材,没有理由跟自己牵缠,不解的是她竟然不留片言只字,莫非她的家人已追了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何苦,就因为她长得像亡妻小青而勾住了自己的心,但她并不是小青,交往下去注定没结果,而且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公子!”小二还站在旁边没走。

“你还有话要说?”

“嘻!只是句闲话,垣曲城这几天在闹怪事。”

“什么怪事?”韦烈心不在焉。

“接二连三的命案已经发生了五起,遇害的都是年轻英俊的男人,官府的仵作天天忙着验尸,再下去……。”

“凶手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听人说……是反采花。”

“哦!”韦烈心中一动:“你说这话的意思……”

“请公子小心些,没别的意思。”

“我会小心。”

小二拉上房门离去。

韦烈一个人在喝闷酒,冷玉霜和司马茜的面影交互在脑海中浮沉挥之不去,最后留下的是司马茜,因为她是小青的影子。本来他已经想透,酒一下肚,他又想不开了,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他无法不想,而且更强烈。一杯接一杯,麻醉不了那股刻骨的哀思,他想的是小青,但也是司马茜,真实与虚幻他已分不清了。

司马茜的家凌云山庄是在嵩山南麓,她可能是为了不满与方一平的这桩婚事才离家出走,当然不会回去。洛阳只是她暂时落脚之地,跟方一平那一闹,自然也不会再去,那她去了哪里,韦烈深深地想。

窗门被风吹开,似水月光洒了进来,很美。韦烈突然想到城外的小桥流水,绿丘凉亭,曾经跟司马茜在那里流连过,月夜,那里应该更美。

情思郁结加上酒力摧化,韦烈起身出房离店?

人在这种情况下常常会想到什么做什么。

月如水!

天无尘!

郊外的景色的确美得迷人。

可见亭角飞月,竹影摇风。

浓浓的酒意被风一吹,整个人在迷离中飘飘然。

他沿小路石级登丘。

在将要到达丘顶之际,突然听到人语之声,原来亭子里有人,韦烈登时意兴索然,止步想回头下丘……

“你说你叫紫娘?”男人的声音。

“不错,好听吗?”

“太好了,和你的人一样美!”

“紫娘”两个字把韦烈的脚跟钉住了,酒意也消失了大半,想不到司马茜会和男人在这凉亭里,原来她离开客栈却没离开垣曲,跟她一道的男人是谁?韦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他无法忍受,他以往把她当成小青。

话声又传。—“龙少爷,你真的认为我很美?”司马茜嗲声说。

“不仅是我,谁见到你都会这么认为。

“你听说过好景不长吗?天下任何美好的事物都不会长久,正如老天爷常常让红颜女子薄命!”“哈哈哈哈,紫娘姑娘,你太多愁善感,没那样的事,所谓红颜薄命,只因为她是红颜,特别受人注意关切,一旦发生变故,便引来这样的感叹。许多生来丑陋的女子,她们的命更苦,却没有人同情,而她们同样是女人。

“你的口才很好?”

“谬赞!”

“今夜月色很美,但不久就会……”

“对,美景良宵,岂可辜负,紫娘姑娘,我们……,”“不许动手!”

“姑娘孤单一人步月,并未拒绝在下同行,当然是心照不宣,又何必惺惺作态,来吧,别负了月老的美意。”韦烈全身有如火焚,想不到司马茜会是这样的女人,他突然想起客栈房中小二说过的“反采花”故事……

“龙少爷,你先听我说一句话。”“请说,快些。”“你认为一个见色起意,毁人名节的男人该付出什么代价?”

“这……这……说这种话不太杀风景吗?”

“我要你回答。”

“好,我说了,该杀!”

“对了,你说对了,你已经起了邪念,所以该杀!”

韦烈心头一震,司马茜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哈哈哈哈,紫娘,你可能错了,你我初见,引我到这无人的地方,用心不问可知。垣曲城最近一连发生命案死的全县年青俊美的男子,何以如此,瞒不过明眼人人,我‘花间狐’龙生可不是省油灯……”

“哦!你想怎样?”

“我喜欢好花,碰上好花我就一定要采到手!”

“要是采不到呢?”

“宁做风流鬼,如果你有这分能耐的话。”

“很好,就让你如愿做风流鬼。”

接着是交手的声音。

“哈哈哈哈……,”花间狐龙生边出手边笑。

韦烈已经无法再按耐,他不明白司马茜为什么要这样做,听情况花间狐身手要在司马茜之上,所以才那样自得“花间狐”这名号自己并不陌生,他是北方道上大名鼎鼎的花魔,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是该杀之徒。

“啊”司马茜显然不是对手。“看剑!”司马茜已经亮兵刃,她爹司马长啸封为“天下第一剑”,在剑术的造诣她应该差不到哪里。

韦烈又勉强忍住,他想让司马茜亲手杀死这花魔。

花间狐时而中断,搏斗之激烈可以想见。

盏茶时光,只闻剑刃破风之声.没有金铁交鸣,显然“花间狐”是以肉掌对司马茜的利剑。

“啊!”司马茜的惊叫,想来她已经失利。

韦烈正要掠起……

“住手!”暴喝立传。

韦烈又卸了势,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交手之声顿止。

“梅花剑客?”花间狐的声音。

“不错!”

韦烈心头一震,来的是司马茜的未婚夫方一平。心念一转,他偏开步道,从侧方铁林木而上,到视线所及的位置稳住。

亭外草地上,三人鼎足而立,司马茜与方一平自然成了犄角之势,因为对手只有一个,固定是三角的一点。

现在看清了,“花间狐”龙生年纪不到三十,看上去一表人材,除了目光诡利之外,还真是个俊品人物,不知底细的人谁敢相信他会是个邪恶的采花贼。他正视着方一平,意态还是十分地从容。

“方兄有何指教?”花间狐带笑说。

“别跟我称兄道弟,问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

“你知道她是谁?”

“叫紫娘没错吧?

“她是……”顿了顿才道:“本人的未婚妻!”

“噢!”花间狐表示很惊讶:“实在想不到,她是方兄的未婚妻,那是误会了,失礼之至,不过……不得不声明一下,小弟是被动的,如果不是还有点微末之技,已经成了神秘血案中的第六个,方兄懂这意思?”

“你放屁!”司马茜厉叱一声,扬剑就要攻出。

“由我来!”方一平抬手止住司马茜:“龙生,你自己是什么德性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的魔掌伸到本人未婚妻的头上自然要还出公道。”

“怎么还?”

“你能逃过本人的梅花剑就可以活下去。”

“好大的口气。”

方一平拔剑,亮势。

韦烈静下心来观察,他还没见识过所谓的“梅花剑”,方一平赖此成名,当然有其独到之处。

“花间狐”的脸色沉凝下来,双手在胸前交叉。

双方凝神对峙,空气骤寒,场面冻结。

“呀!”栗叫声中,方一平长剑挥出,剑尖幻出五点精芒,恰似一朵梅花,玄厉诡辣臻于极致,果然名不虚传。梅花同时攻击五个部位,没留任何间隙,而且快极,令人闪避隔架感无从,的确是剑法中的剑法。

“花间狐”速退,上盘左右胸、心窝及两肋明显现出了五个破洞,梅花形。

“龙生,你真的不赖,能在本人剑下不倒!”

“后会有期!”“花间狐”一扭身电闪逸去。

韦烈敏感地心中一动,尾随追去。土丘下的溪边,“花间狐”停下来检视了一下前胸,自言自语地道:“好家伙,果然是上乘手法,连皮都没破,事先我……”说完,一闪而没。

韦烈已经追上,但他没截阻,因为“花间狐”的几句话使他呆住了。原先在现场觉得方一平出剑虚而不实就觉得内有文章,果然不错,两个人在演戏。

方一平为什么要演这场戏?

想以英雄救美的姿态挽回司马茜的心?

对未婚妻玩这一手不是太卑鄙吗?

司马茜怎会落入方一平的设计中?

韦烈深深地想,觉得此中大有蹊跷,因为司马茜诱杀好色者是事实,方一平是将机就什么。

原先以为方一平是个可交的对象,想不到他是只披羊皮的狼,司马茜不喜欢他是看穿了此人的心地吗?要不是动念跟了下来,由“花间狐”自己说破,还真难以发觉这秘密,该不该管呢?能插手管别人的私事吗?

他又想起了小青,即使是小青的影子也不容许伤害。要管,非管不可。心意一决,他又返身悄然掩上土丘。

月下。

方一平与司马茜依然对立着。

“师妹,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方一平温婉地说。

“我不回去!”司马茜语意坚决。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择定了吉日……”

“这辈子我不会嫁给你。”

“师妹……”

“你就只当我们没认识,司马茜已经死了,我叫紫娘,我根本不认得你,这样说得够明白了吧?”

“你连父母也不要?”

“那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方一平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好一阵子。

“垣曲城新近发生的血腥艳闻真是你做的?”

“我不否认,我恨透了见色起意的畜生。”

“要是师父和师母知道了……”“你可以去告密,我不在乎。”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看上了‘武林公子’韦烈对不对?”

“又怎样?”

“又怎样”三个字等于是承认了,这使得暗中的韦烈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这难道是真的?

小青藉着司马茜复活了?可是,自己能夺别人之妻吗?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锥心的痛楚。

她不是小青,她不是小青,小青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到人间了。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叫,泪水立即模糊了他的视线。

突地,他想起小青的舅舅路遥说过的一句话:“舅舅我一定要为你母女向‘凌云山庄’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小青自小没娘,是由舅舅路遥当女儿带大的,到了成亲那一天,她一直认为是爹的舅舅才表明身份,可是又坚不说出原因,而小青是难产死的,母子同归于尽,为什么要向“凌云山庄”讨公道?这一定要查明……

“师妹!”方一平显然很痛苦:“没有你,我……”

“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司马茜似是铁石心肠。

“人生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你的人生!”

“师妹,我……究竟是什么地方使你讨厌?”“我说过我们只当不认识,谈不上讨厌二字。”“师妹,你一直说,我发誓会改?”

“我无话可说!”

“师妹,我会等,等你回心转意,即使到老死!”非常感人的话,山海之情,剖心之爱,但现在听在韦烈的耳朵里,丝毫也不受感动,从“花间狐”的话,证明方一平是个卑鄙小人,而与“花间狐”这类人物沆瀣一气的也绝对不会是正派人。

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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