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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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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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无存了。
  藏花好奇地望着钟毁灭走路的姿态,他走路的步法不像平常人一样,是一步一步踏着
走。
  他是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贴着地而拖上前,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
  他是因为身体乏力而必须这么走,抑或是他是个残废者,藏花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
子走路?可是她没问,她尊重个人的隐私权。
  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可以不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也可以拒绝回答。
  一眼望去,满山都是白雪,积雪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如钻石。
  雪花仍继续飘着,飘落在钟毁灭的发际上、睫毛上、鼻尖上,已慢慢地积少成多。
  他却连伸手去抹掉的意念都没有,他不止话少,仿佛也很懒。
  藏花千辛万苦地救他出来,虽不要他像某些人一样感谢地痛哭流涕,但至少也该说声谢
谢。
  没有。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藏花,淡淡他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藏花愣住,她觉得好笑又好气,苦笑地回答:“不必,做你要做的事。”
  他又静静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用他那怪异而奇特的走路姿态,走离开城市,走入
这座山。
  藏花当然要跟着,救他出来就是为了要知道那极神秘又充满诡异的“木乃伊”秘密。
  他仍在往前走,他走得不慢,但每一步看来仿佛部走得很痛苦。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才能为止?
  他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
  既然已开始走了,就不停下来,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不到达目的地,绝不停止。
  ——人生岂非也应该这样,天色仍早,远远望向山脚,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有几十户店铺人家。
  这条街热闹得很,几乎就和北京的天桥一样,什么样的玩意买卖都有。
  现在虽然才过了正午,但街上两旁已摆起各式各样的摊子,卖各式各样的零食,耍各式
各样的把戏,等待着各式各样的主顾。
  到了这里,藏花的眼睛都花了,她实在没想到钟毁灭要来的地方是这里。
  凡是住在较偏远乡村地区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店主客人、残废富贵,他
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纯朴。
  纯朴的笑脸、纯朴的买卖、纯朴的谈话、纯朴的待人。
  一切生活起居习惯,都离不开纯朴。
  因为纯朴就像是种子,早在几千几百年前就播种在他们祖先的血液里。
  第一眼望去,藏花就已喜欢上这个城镇,她觉得这个镇上不管是人或是物,都充满了浓
厚的人情味。
  少女们穿扮朴素地在卖胭脂什货摊前,找寻着自己喜欢的粉盒。
  卖胭脂什货的老板,借着找钱机会,偷偷地“吃”了一下穿红裙少女的“豆腐”。
  穿红裙少女“吃吃”地笑了一声,脸红得跟苹果般的离去。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梳着“冲天炮”的小孩,在买糖葫芦。
  三个脸上已被岁月刻下多条痕迹的老头,聚集在墙角的小吃摊上,高谈着年轻时的英勇
事迹。
  身穿粗布的魁梧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从长街的另一尽处,沿街呼喊地推了过来。
  走江湖卖艺的正带着训练有素的小猴子,在表演走绳索的绝技。
  围看的人群拍手叫好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早已掏钱丢入场内。
  这里处处洋溢着人情味,藏花就喜欢这种感觉,她认为一个人如果待在这种环境下,决
不会有歹念萌生。
  钟毁灭虽然没有她那么深的感触,但眉字间刀疤的那抹凄凉也淡了些。
  人不知不党中已逛到了长街的中央处,正好是小猴子耍特技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大声说了两个字,然后一切事情都在瞬间发生,快到在藏花还搞
不清状况时,就已结束了。
  那被大声喊出的两个字是:“无罪。”
  话声未停,原本在玩耍的小猴子,忽然跳起来越过人群,扑向钟毁灭的脸。
  买糖葫芦的中年妇人,用力将手上的糖葫芦射向钟毁灭的胸口。
  已老态龙钟的三位喝酒老人突然变得身手敏捷地攻向钟毁灭的双脚。
  推独轮车的汉子将车转向,撞上钟毁灭的人。
  所有攻击都是朝钟毁灭的,藏花正想上前解危时,那刚买粉盒的红裙少女,已将手上的
粉盒洒向藏花。
  粉未飞扬,瞬间迷漫了藏花,在她未被粉未笼罩时,她已发现屋顶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紧闭双眼,纵身跃起,在临跳之前,她大声地朝钟毁灭说:“屋顶。”
  她迷漾中仿佛瞧见钟毁灭已跃起,也仿佛望见那卖脂粉什货的老板忽然抽出一条长鞭,
挥手卷向空中的忡毁灭。
  长鞭如灵蛇般地卷住钟毁灭的脖于。
  然后以下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这时,她的人虽已在屋顶,但眼睛却被粉未洒得张不开。
  她只有用耳朵去听,然而这么嘈杂喧哗的地方,忽然问没了声音,忽然间静寂了下来。
就宛如死亡般的静寂。
  ——这地方究竟“生了什么事?一一钟毁灭是否逃过攻击?——这镇上的人,为什么要
攻击钟毁灭?——为什么突然没有声音了?藏花急欲要知道答案,偏偏她的眼睛被那要命的
粉未弄得张不开。有风吹过。析旁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地响,这本是镇上很体面
的一块招牌,现在也已残破干裂,就像是老人的牙齿一样。招牌上满布鲜血,隐约还可以分
辨出上面写着八个字”李家老店,童叟无欺。”街上的的情况,却还比这块招牌更糟得多。
藏花静静地站在街道上,看着招牌在风中摇曳,等风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将视线慢慢地移向
长街。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大城市,但还是个很热闹的小镇,南来北往的旅客,经过这个小镇
时,总会在这卫盘桓两三天。可是这个小镇现在看来,仿佛已有三年没有人迹了。若不是刚
刚在买卖的东西,仍残留在街上,藏花真会以为是在做恶梦。恶梦总会有醒的时候,藏花这
个恶梦,却不知何时才能醒?钟毁灭是生?是死?这镇上的人为什么要杀他?这些人又都到
哪里去,为什么在一瞬间都不见了?钟毁灭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里?莫非这小镇就是当年苦
行僧遇难的地方?还是镇上隐藏着一个恶魔,等陌生人一来,就将他吞吃掉?正午刚过不
久,有阳光、有风,雪却没下。在这残秋寒冷的季节里,今天是难得较有暖意的一天,藏花
却觉得有一股寒意自脚底刺入她的骨髓里,窜上她的背脊。死一般的静寂中,只有风吹破
窗,”噗落噗落“的响,在此时此景听来就宛如是地狱中的蝙蝠在振动双翅。藏花为什么还
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是在思索发生的事?还是在等待?若是思索,这地方刚刚发生的事,她
从头到尾根本未看清,又从何思索起,若是在等待,她等待的是什么?等待刚才的人又重
现?还是死亡?是死亡?再一次的死亡?天色已将近黄昏,雪已开始下了。有雪仍有风。风
吹着,忽然随风传来一阵歌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歌声听来,就仿佛来自地狱。天涯
路,毁灭人。人在天涯断魂处,未到断魂已毁灭……听见这歌声时,藏花那双空无的眼睛
里,却忽然现出种奇异的人情。——无论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都绝不是痛苦的表情。歌声
渐近,随着歌声同时而来的,居然是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居然是从唯一有体面招牌的”李家
老店“内走出来的。这个乞丐低着头唱着歌,手上居然拿着一个元宝,他走得并不快,但也
没在看路。——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这小镇已没有人?连个死人都没有,所以他对·放心地低
头走路?藏花还是站在邓儿,站在街道上唯一能走的地方,所以这个乞丐就撞上了藏花。
四”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让我撞?“这个乞丐说话声居然还很大。藏花笑了,碰到这种人,
她通常都会笑。”朋友贵姓?”“我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是我的朋友。”乞丐瞪着她。”
你为什么要问我贵姓?“藏花还是微笑着。”朋友,你是谁?”“唉呀!我最讨厌人家问
我,你是谁?“乞丐的声音更大。”偏偏人家都喜欢问我,你是谁?“这乞丐仿佛有些痴痴
呆呆,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要反反复复说上好几次,而且说话时嘴里就像是含着个
鸡蛋似的,含糊不清。藏花正想用别的方法再问问他时,他却已开口说:“现在你听清楚,
我就要告诉你,我是谁?”乞丐指着自己鼻子。”我姓黄,叫少爷,黄少爷就是我,我就是
黄少爷。”
  “黄少爷?”藏花有点诧异。
  这个乞丐居然叫黄少爷!
  “记清楚了没有?”乞丐仿佛深怕她忘记,又再问一次:“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
  “记清楚了。”藏花居然学他的口气。”你就是黄少爷,黄少爷就是你。”“对。以后
千万别问我,你是谁?”乞丐摇着头。”我最讨厌人家问我,你是谁,偏偏人家都要问我,
你是谁?唉!”
  乞丐叹了口气,忽然往藏花胁下钻了过去,一溜烟似的跑了。
  他跑得很快,却绝下像是有轻功根基的人。
  一天下的乞丐部跑得很快,这似乎早已变成乞丐的唯一本事。
  但藏花自然比他还要快得多。
  “你这人想要干什么?”乞丐一面跑,一面喘着气说:“你是不是想抢我的元宝?”
  藏花笑了笑,忽然一伸手,竟真的将他握在手里的元宝抢了过来。
  “不得了,不得了,有强盗在抢银子呀!”乞丐大叫着。
  幸好这条长街已没有人,否则藏花倒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若连乞丐的银子都要抢,岂
非变成了第八流的强盗。
  “快把银子还给我。”乞丐叫的声音更大。”不然我跟你拼命。”
  “只要你回答我几句话,我不但将这银子还给你,还再送你一锭更大的。”
  乞丐眨着眼、似乎考虑了很久,才点头。”好,你要问什么?”
  “你是否在这小镇上己待了很久?”
  “是的。”
  “这条长街中午过后不久发生的事,你是否都看见?”
  乞丐仿佛颤抖了一下,才点点头。
  “告诉我这镇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我那个朋友是生是死?镇上的人部到哪里去了?
“藏花一连追问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却仿佛三根冰柱般地刺入乞丐身体。他不止身体在
抖,连牙齿都已在打架。”我……我看……没有看见……“他说话本已含糊不清了,这下更
听不出他在说什么?藏花突然掏出一个大元宝,在乞丐面前晃了晃。这元宝比任何仙药都
灵,乞丐不但不抖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直盯着藏花手上的大元宝。”你能不能将中午发
生的事再说一次?”“能……可以。”乞丐伸手欲拿元宝,藏花却收回手。”说完事情,再
给你。”“好。”乞丐转头望着长街,脸上逐渐露出种恐惧。仿佛中午”生的事又再重演。
  “你跳上屋顶后,你那个眉字间有刀疤的朋友也跟着跳趄……”
  在这之前的事,藏花部知道,她想知道的是这后面发生的事。
  “卖胭脂的老板见你朋友一跳起,他……他手里忽然跑出一”条长长的鞭子。”乞丐越
说越觉得恐惧。”在空中那条长长的鞭子,就像是有眼睛似的,卷上你朋友的脖子,然
后……
  然后……”“然后怎么样呢?“藏花急着问。”然后……然后……“乞丐吞了口口水,
盯着她。”然后没有了。”“没有了?什么东西没有了?…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乞丐咧嘴一笑。”没有了就是看到这里我已昏过去。”
  “你——”藏花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你。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么惨烈的事,在我
面前发生?”乞丐说得理直气壮。
  “我既然不能救你朋友,只好昏过去。”
  藏花望着乞丐,不知是该气,或是该笑?他忽然伸手将她手上的元宝抢了过来。
  “你答应问完话就给我大元宝。”乞丐紧握着元宝。”现在话己问完了,所以这元宝已
是我的了。”
  这些事情问了也是白问,他讲的她都知道,她想知道的,他却不知道。
  碰到这种情形,换做别人一定先将元宝抢了回来,然后再给乞丐两个大巴掌。
  幸好藏花不是别人,她只是叹了口气,沮丧他说:“你走吧,元宝已是你的了。”
  “真的?”乞丐有些不信。
  藏花点点头。
  “你不会再抢回去?”乞丐走了一步,回头问。
  藏花摇摇头。
  “那我走了?”他又走了一步。
  藏花又点点头。
  “我走了?”他再走一步。
  这次藏花已懒得点头。
  “我真的走了?”乞丐仿佛还是不信,这回却是往回走了一步。
  藏花似乎连听都懒得听了。
  乞丐又往回走了一步,轻声说:“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你有完没完?”藏花气得头上在冒烟。
  “完了”乞丐早已一溜烟地跑到远远的地方,望着藏花。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将藏花当做
怪物。
  藏花还是静静地站在长街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但她的心已很乱。
  杜无痕虽然猜到她会从杨铮那里着手救钟毁灭,至于她如何着手救钟毁灭,没有一个人
知道。
  除了杨铮外。
  如今不要说是钟毁灭的人,就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如何面对杨铮呢。
  又如何向杨铮交待?
  逃。她可以一走了之,海角天涯任她走,就算杨铮是皇上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她不会逃,也不能逃。她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不管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她会受到多么大的处罚?
  她都不能逃。
  “任谁都不可能答应你这么荒谬的请求。”杨铮凝视藏花。
  “可是我相信你,你可以将钟毁灭带走,但半个月后一定要将他带回。”
  “我一定将他带回,原封不动地带回来。”藏花肯定的语气回答。
  “如果逾时不归,将以劫朝廷重犯而论。”杨铮一字字他说:“这会满门抄斩的。”
  今天虽然离半个月的限期还有十三天,但藏花连钟毁灭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她又到何处去找寻他,五夜色终于已笼罩大地。
  残秋久雪,雪虽然停了,酷寒却使得长街上的积雪都结成了冰。屋檐下的冰柱,如狼牙
交错,仿佛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长街上仍是没有人,整个小镇宛如坟场般死寂,天地间竟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
的“死”气。
  没有风,连风雨部似已被冻死。
  藏花坐在长街尽头处的酒楼内,桌上居然有酒有菜。
  菜是从酒楼厨房里找出来的,酒当然是摆在柜台上。
  她坐在窗前,面对着这条死寂的长街,目光却落在遥远的一个虚无飘缈问。
  她还留在这小镇上,并不是想等“奇迹”出现,而是她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好好地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一次。
  ——有什么地方比这里还要静,藏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疯疯癫癫,什么事郎敢
做,凡事都不在乎。
  可是在遇到难题时,她会冷静下来,默默地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解决方法。
  她拿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这件事从她找杜天打赌到雨中论酒开始,然后知道杜天和温火先生的真实身份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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