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知道,不过大哥你怎么恢复过来的?”
云剑道:“这个你去问大哥和李公子他们罢,你现在带我去找玉儿。”陈佩之低声道:“要不要等些时候?”云剑摇头道:“明日我也要一起去,今日一定要找到玉儿。”陈佩之一愣,没想到云剑也要去抗辽,当下道:“好吧,司徒姑娘在断情崖的悟尘轩里,这走这个。”说着把路说了。
云剑点了点头,告别陈佩之,循着飞驰而去。走过几处林子,来到了一个山崖,山崖对面是一条悬挂着的瀑布,而在瀑布对面,则是一剑简陋的茅屋,云剑悄然走了过去,站在窗口,只见司徒玉一动不动的坐在佛像前,身旁还坐着诗若雪。
云剑黯然退去,过了片刻,再走了过来,思酿许久,终于敲了敲门,诗若雪立即起身而来,道:“陈…”门一打开,却是云剑,不由得怔住。司徒玉见身后没了声息,道:“若雪姐,怎么了?不是陈佩之么?”回头望去,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目光似乎瞥也不瞥云剑,又自顾回过头。
诗若雪让了开来,见云剑走了进去,便悄然离开。顺带关起了门,寂静的屋子内便只有两人、云剑站在司徒玉背后,低声道:“玉儿?”司徒玉却恍若未闻,手拿起木鱼,闭着眼睛敲了起来。咚,咚,咚,一声声声响如同敲在云剑心里一般。云剑捏紧双手,若是司徒玉骂他打他,他心里倒还舒服些,但司徒玉如今对他已形同路人,全然不识,却叫他如何开口?
云剑深长一叹,噗通,忽然跪了下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但黄金比起司徒玉来,却着实不重要。云剑道:“玉儿,我中了百毒神教的移魂术,才将你和蓝姑娘换置了过来,以至于伤害了你,但我不怪她们,若无她们的话,我或早已死在白卓手中,如今的一切,错全都在我身上,不管你是否原谅,你都是我云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念及自己一生孤苦,在世没有多少亲人,如今最爱的人却被自己伤害,实如挖心般疼痛。
云剑说完了话,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司徒玉手中木鱼顿了片刻,又自敲起,但声响时重时轻,显然心中颇为凌乱。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玉忽然冰冷冷的道:“你后悔了?”云剑沉吟半响,终于摇了摇头,道:“我不后悔,蓝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我若是一死了之,或许便不会这般伤害你了。”司徒玉冷笑一声,道:“云剑,你可真自私。”
云剑一愣,却是没有反驳,反而是低下头,过了片刻,云剑抬起头,目光如同金子一般坚定,道:“玉儿,伤害了你,我一定会补偿回来的,我也不奢求你原谅,只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重新补偿你。今日我要说的话都说了,希望他日有命回来时,你能让我好好待你。”
司徒玉后背似乎颤了颤,低声问道:“你要去哪儿?”云剑轻轻一笑,道:“此事你也知道,这次举行的武林大会的目的。”司徒玉又问:“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会送命?”云剑道:“经历了这件事后,我觉得人生并非处处如意,我这次前去,只要是要去找雁北天报仇,我不能他日死去,还留下父仇未报。这次李公子猜测恐怕和木公子脱不了干系,我们在白卓的房中发现大辽龙麒会会主萧枫寄给他的密信,恐怕这次也是木公子策划的,既然有他,那雁北天自然会在。”
司徒玉沉默片刻,道:“一切都完了,我已经皈依我佛。”云剑笑道:“那我们还真算得上门当户对。”司徒玉一愣,云剑笑道:“你回头看看便知了。”司徒玉将头转过来,却见云剑拉下帽子,露出一个光头,只见头上发渣如乱草一般,显然是匆匆剃掉的。云剑合什道:“老衲心玉,见过师太。”
司徒玉怔怔的看着云剑,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脸上犹挂着两行泪水,此刻一笑,真如梨花带雨,霎那之间,云剑只觉世上最美之人不过司徒玉。云剑见司徒玉笑了出来,心中顿时如旧阴天时的农民看见阳光一般,颤声道:“玉儿。”刚伸手过去。
却见司徒玉脸色一变,淡然道:“我和你可非门当户对。”云剑微笑道:“我说过了,我要是出家,除非尼姑庵里出了和你一般的尼姑,如今你当了尼姑,我做了和尚,大家岂非门当户对?”司徒玉淡淡一笑,轻轻拉下帽子,却是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云剑脸色一变,怔怔道:“你,你怎么…”司徒玉道:“我并没有说我出家,我说我皈依我佛,不过是看透红尘。”
云剑深深一吸口气,苦笑道:“那你为何还扮作尼姑?”司徒玉道:“有个叫丁凌的家伙老是缠着我,因此我便假装出家,好让他别来烦我。”云剑摸了摸光头,忽地哈哈笑了起来,司徒玉道:“怎么?被骗了心里不好受?”云剑微微摇头,道:“这样也罢,我云剑从今日起,便从头开始。”低声道:“玉儿,那你能否准许我从头开始?”
司徒玉道:“你从头开始,又关我什么事。”说着转过身去,忽觉身子被人从后面抱住,心中一跳,道:“你要干嘛?这里可是佛门之地,你休要亵渎了佛祖。”云剑微笑道:“反正你又不是尼姑。”司徒玉反问道:“那你呢?”云剑闻了闻她的秀发,道:“你没出家,我自然就做不了和尚。”
司徒玉拿起木杵,狠狠地在云剑的光头上敲了一下,那声响倒是不必木鱼小,打得铿锵有力。司徒玉道:“我说了我早已皈依我佛,你还不放开?”云剑微微一笑,柔声道:“你若想出家,那我便当你的木鱼,给你敲一辈子。”他话语声一落,司徒玉当真就拿起木杵,狠狠的在云剑的脑袋上敲了起来,她心中愤恨已久,刚下手的几下自然重手,不过见云剑的头顶上已被敲得红红的一块一块,不由得心软,下手也越来越轻,得至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敲。
过了不知多久,司徒玉恍然醒来,见云剑深情款款的凝视着自己,手中的木杵忽地掉落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云剑怀里,这些时候来的苦楚和伤痛似乎都瞬间爆发,哭得连窗外的鸟儿也跟着一起悲鸣,云剑紧紧抱住司徒玉。过了良久,司徒玉才止住了她的哭声。
云剑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打了开来,上面放着几缕秀发,正是那日司徒玉在光明山割下的。云剑道:“玉儿,你虽然斩断了你我的情丝,但我却一直还握在手中,今日,能否再接上?”司徒玉放开云剑,心中杂乱如麻,摇了摇头,云剑颤声道:“玉儿,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司徒玉看着他,忽地底下头,低声道:“你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既然没有错,又何必要我原谅。”
云剑大喜,他到来之时,已做好司徒玉与自己决裂的打算,心中实在忐忑不安,但听得司徒玉的口气,似乎心中已原谅自己,云剑拉起司徒玉的手,道:“玉儿,我再也不会给你伤害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疼你。”司徒玉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以后再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办?”
云剑一愣,他可保不准将来再落入百毒神教手中,万一他们故技重施,或是给自己下药,那便如何?云剑沉吟片刻,苦笑道:“反正我是决不会变心的,若是被他们从中作梗,我也没办法。”司徒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是把帽子戴上吧,我看着你的光头不舒服。”
云剑苦笑一下,正拿起帽子,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门口站着陈佩之和诗若雪,以及李幕颜等人,看着云剑的不像样的光头,众人都强忍住笑意。云剑喃喃道:“女人都扮过,剃个光头便如何了?”说着戴起了帽子。诗若雪出了门,便去通知了陈佩之,恰巧陈佩之正和李幕颜几人在一处,说着百毒神教的事,听闻云剑去找司徒玉,都纷纷赶来,躲在门口偷听。听云剑要把光头盖上,都忍不住推门来看。
陈佩之忍着笑道:“我是该叫你大哥,还是叫你大师?”云剑瞪着眼道:“老子出家了也是你大哥!”潘高峰和李幕颜都笑道:“恭喜云公子和司徒姑娘和好如初,我等在此祝贺了。”云剑尴尬一笑,这些人不知来了多久,之前的甜言蜜语恐怕听了不少,当下咳嗽几声,道:“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第三十章 英雄齐聚 上
当下几人出了屋子,其实夜深已快降临,众人回了大殿吃了晚膳,隔日一早,便随着大队齐齐出发,司徒玉与云剑之事绝缘她们并不知道,因此见了她与云剑在一起,只是微微奇怪,不知云剑什么时候来了。丁凌一见司徒玉出来,登时如被踩了尾巴一般,急忙跑到司徒玉身旁,问道:“玉儿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还俗的?”
司徒玉道:“我爱出家便出家,爱还俗便还俗,佛祖也管不了,还用你说?还有,不准你叫我玉儿姑娘,玉儿只有一个人能叫,嗯,不对,我师父和我爹爹,还有若雪姐,还有一人却不是你。”丁凌道:“是了,你着急还俗,是不是舍不得我?要我和一起去杀辽狗子。”司徒玉撇了撇嘴,此人脑子一根筋,只顾着自己说话,别人的话全然不听。倒是懒得和他说。
丁凌又自个啰嗦了几句,见司徒玉不理他,只得悻悻的在一旁跟着。陈佩之对云剑低声笑道:“大哥,情敌出来了,你不去教训这小子?”云剑摇头笑道:“这人虽然任性点儿,但性子倒是不坏,不必管他,对了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有没有名字叫姜大和铁雄的?”陈佩之想了想,道:“人数如此之多,便是有也不知道。”
云剑点了点头,这两人恐怕也是来参加大会的,又问道:“那,那位黑白子前辈呢?”陈佩之道:“那位前辈昨天晚上便走了,他说先走一步,让咱们后来跟上。”云剑苦笑一下,道:“这位前辈还真的独来独往。”陈佩之道:“似他这般武功高强的人,本来就没人拦得住他。”顿了一顿,又道:“听绝缘师太说,现在也有各路英雄都前去相助,在石家庄聚会,不知到时候是否还要选出一个武林盟主。”云剑轻笑道:“打仗是将军的事,武林盟主不过是制约这些江湖豪客罢了。管看不管用的。”
众人虽是结队而行,但都是江湖之人,来往都是匆匆,从峨眉到石家庄,路程可谓颇远,但众人都想赶在春节之前赶跑辽狗子,好回家过个年,因此都是酬心壮志,激情高昂的赶路,连日飞奔,终于是赶到了石家庄,众人刚一下马,便有下人来迎接,将众人招待入内,这是一间规模颇大的府邸,原是一名富人所有,这人虽然富贵,但却不忘报国情怀,只因若是边境出了战事,他在此处难免遭殃,因此听说众位英雄乃是来打辽人的话,登时人情万分的招待,出钱出力,还特意把门口单氏的牌匾换做了英雄庄三字。
这可谓画龙点睛之笔,来的人看了一眼,都笑了开,纷纷大赞庄主聪明识大体,甚至有些放下豪言,称日后若是庄主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找他们来帮忙。云剑几人也受到了贵宾般待遇,到了屋内,便引分为男女各自引到了东西厢房。到了午时,下人过来传话,称要开英雄会。
云剑等人也是按时过去,只见这个会厅尚比峨眉派的大殿还大,云剑放眼望去,恐怕至少有个三四百人,这大厅土木尚新,恐怕是最近才改造的,看来这位庄主是下足了本钱。云剑等人与一般后辈安排坐在一处,看看左右,一些是在峨眉山见过的那些门派的人,一些则不相识,但此时共坐一船,即便不相识,也得拱手道一声兄弟。
男人交往往往不需要什么感情,只要共舟共济过后,都可以成为兄弟。云剑等人和周围的人打过招呼,便静静等候。坐了一会儿,才见丁剑海匆匆赶了进来,前面走的则是黑白子,一些前辈大都听过他的名堂,见他进来,都纷纷起身拜见,那些后生虽不知道,但见了这等气势,也都纷纷跟着拜过。
黑白子目光一转,道:“你们可让老夫好等啊。”他轻功高,虽然不是第一个出发,但却是最先赶到的人,众人听得他大发脾气,都不禁脸色微红,不敢抬头。黑白子摆袖道:“算了算了,老夫有事先走,你们自个玩儿。”当下丢下丁剑海等人,唰的一声便不见了踪影,一些暗中不满他狂妄态度的人,见了黑白子这身出神入化的轻功,登时都不敢不服。
丁剑海咳嗽一声,掐着手指,道:“南北各地的盟主请出来罢?”从一旁走出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在江南地区的盟主,另一个是北方地区的盟主,换句话说,也就是此处的地头蛇。陈佩之忽然问了问,道:“若雪,你家可就是在北方?”诗若雪点了点头,道:“在附近一处山谷里,哪里常年积雪,我爹便取个名字,叫做积雪谷。”
陈佩之点了点头,南方的盟主叫做叶问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乃是洪拳门的掌门,洪拳门原是一个江南小小的门派,也没什么精妙的武功,但叶问雄却凭借着自己的天资,从前辈遗留下来那些粗浅的功夫中悟出了不少精妙的武功,从二十多岁接掌掌门,但现在花了整整二十年的功夫,将洪拳门发展成为当地的大派,随着他精心教导,门下弟子也出了几个英才,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声,大有一举成为名门大派之势。
旁人不听他的光辉的事迹,单见如今的洪拳门,便知此人的才智和武功,虽然江南地区门派众多,高手辈出,但几乎不用争议,便让叶问雄成为了江南的盟主。
北方的盟主乃是诗万里的一位故交,并非门派掌门,而是浪迹江湖的大侠,但他不像诗万里,四处游荡,只在北方地区活动,因此在北方的声望甚至连号称北剑的诗万里都稍有不及。这人精通多种武艺,偏生剑术不通,因此自号剑不通,倒非是在反喻自己剑术通神。
剑不通不似丁剑海那般道貌岸然,叶问雄那般精明干练,反倒是人长得颇为猥琐古怪。下颚留着两撇胡须,眉毛尖尖勾起,让人看了一眼便不禁发笑。叶问雄左右拱手,道:“在下叶问雄,被朋友厚爱,推为盟主,叶某也自当不会辜负众位所望,一定要教辽鞑子知道咱们中原武林的厉害!”众人举手大声叫好。
剑不通嘿嘿一笑,道:“小弟剑不通,各位大哥大姐好,这厢有礼了。”说着囤囤一揖,摸样倒是有几分古怪,他已年及四十,兀自以小弟自称,在场多为年轻豪杰,想借此扬名立万,被他这么哥哥姐姐一称呼,都不禁一愣,有些人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有些人却甚为不屑,“难道北方没英雄好汉了么?要找个人来丢脸。”旁人那人嘲讽道:“你别看他这样,那可是北方鼎鼎有名的大侠,人家为人作风你管不着,只要是行侠仗义的,大伙儿都称一声好汉。”
开口的那人自忖自己有些本事,道:“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那人冷笑道:“你为何不去试试?口说无凭!谁都可以。”此人受了言激,当即起了身,走了出去,笑道:“在下周天民,江湖上的朋友送了个外号,叫做铁手震天南。剑兄好。”说着伸过手去。
剑不通道:“好好好,你也好。原来是天南派的,说话为何要震天南?”也是伸出手,周天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恼怒,他会叫做震天南,无非是给天南派赶了出来,后来因祸得福,遇到了前辈指引,连了一手好功夫,在江湖上闯下了名堂,这个震天南也是他自号的,为的自然是出口恶气。
两人手上一握,周为民便暗中加力,他号称铁掌,手中功夫自然厉害,剑不通忽地哎呀一叫,道:“你可抓疼我了!”周为民一愣,江湖人大都是死要面子,即便是打落牙齿,那也是要往肚子里吞的呀,哪像剑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