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流逝。
長絹心裏再無所想。
偶爾在湖邊溩茫倳龅斤L,兩個人相視一笑,靜靜的幹掉一杯杯美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長絹在風的面前,總能格外放肆。
那一樣的臉,耄Р氐牟灰粯拥男乃肌iL絹一邊小酌,一邊細細品味。
安靜的風。
溫柔的風。
寡欲的風。
如果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情,選擇飄撸У纳睿M馨樵谒磉叺模沁@個男人。
德妃的孩子出生了,是小皇子。母懀淤F,德妃的地位,立刻在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德妃的長春宮也成為了龍乘君最常去的地方。
龍乘君並洠в幸虼硕渎溟L絹,在長絹看來,他似乎一直在尋找一個平衡的辦法。
龍乘君天平的那一端,並非是德妃。德妃和他的孩子,不過是龍乘君心中江山的一個符號。
長絹──江山。
天平就這樣,追求著平衡彼此的辦法。
看在長絹的眼裏,龍乘君是該疲倦的,但他洠в校詿o盡的欲望和精力,完美的處理這一切。
夠了。
當在龍乘君身下,不再渴求的時候,長絹發出的微弱的呼聲,龍乘君聽不到。
夠了。
長絹流淚了,可龍乘君不再懂。
德妃病了。
長絹自然明白為什麼,因為寂寞。
苦守青春的女子,寂寞是一劑毒藥,吞噬著她本該輝煌的生命。
她病了,病在心,顯在身。
長絹病了,卻無法像她那樣,求得些什麼了。
龍乘君就守在他的身邊,他還能要求什麼?
但是,心中就是耄щ'不安。
“要出宮可以,贏了我這一盤棋就答應你。”龍乘君似乎以為這不過是長絹的玩笑。對啊,他對長絹勝過任何一位妻妾,他怎麼會想離開他?
“你呀,長絹,對我這樣的人,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了。”
黑白世界,無為陰陽。
當長絹摒棄了一切雜念的時候,突然發現,黑白,要比這個世界存在的現實要簡單得多。
不能愛的愛。
愛的不能愛。
無奈。
一切的一切,在拋開的一瞬,雲淡風清了。
何謂廝殺?
何謂成敗?
過眼雲煙。
最後,長絹淡淡道:“乘君,我贏了,放我走吧。”
龍乘君抬眼,第一次發現了不一樣的長絹。
他愛的,是那個在性情中掙紮的長絹。
而眼前忘我如仙般的男子,又是誰?
“你可以走,我也答應過你,讓你帶走風。”一摚洌埑司酒饋碜呦虼箝T,“你來去自由了──段無言。”
剛剛還在面前的,伸伸手就能碰樱降哪腥耍凰膊灰娏恕!
遠去的背影,在宏偉的宮殿的映襯下,顯得陌生。
洠в型炝簦麤'有挽留他,他也洠в型炝羲!
為什麼要說出那三個字,你明明知道,段無言,早就在見到你的那一天就消失了。
這世間,只有愛你,以你為天,馈J纏繞的長絹。
你的天下如此之大,你的長絹,卻渺小不堪。。。
乘君。。。我只是長絹。。。
──第二部完
PS:明天就是第三部──大結局。
大结局
梦里,反反复复的,是龙乘君哭泣的表情。
那个夜晚,流莲舫付之一炬。
长绢跃过龙乘君的肩膀,似乎可以看到那江上的熊熊大火。
烧,烧掉了,烧掉了!
说不清烧掉了什麽,但是长绢知道那很重要。
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在燃烧!
让我去,让我去扑灭它,求你!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深深埋置在他体内的男人,竟然在哭。让他舍不得走。
哭什麽?长绢伸出手去,向为他擦干泪水,但是他怎麽也摸不到他。
好远,明明在眼前,明明彼此之间毫无缝隙,他却怎麽也碰触不到他?
他流泪的样子,像个任性的孩子。
乖,不哭。
长绢这样安慰著。你想要什麽?我来帮你。
不对,你想要的,不都已经有了麽?
有了江山,有了我。
难道你还有未完的欲望吗?好贪心。。。
。。。。。。
不行了,好困,我要睡了,我太累了。
。。。。。。
流莲舫还在燃烧吗?算了,烧吧,烧吧。
一切都无所谓了。。。
一切。。。
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长绢依然没有醒过来。
更糟糕的是,每到夜晚,长绢的体温就会异常的高。宫女们御医们忙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龙乘君已经接连守在长绢身边一个月了。白天上朝,晚上看护,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身体迅速的消瘦。
忠臣跪求他保重龙体,乘君只是一笑,就像平日里,他嘉许什麽人一般,表示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夜晚他依旧守在长绢身边,批阅奏折,时不时亲昵的碰碰长绢的额头,看看是否还烧。
然後他会对长绢喃喃。
“该醒了,长绢,你看,我都等你这麽久了。”
“池中的莲花谢了,月下香开了,你不想看看麽?”
“长绢,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可不这麽瘦。”
“醒来吧,醒来吧长绢,嗯?”
“长绢。。。”
终於,疲倦的龙乘君,睡著了,像一个孩子一般熟睡。
朦胧中,手里温暖的,流淌著什麽,是沐浴一般的感觉。
长绢,竟也有如此温暖的时候啊。
对了,他一直在发烧啊。
龙乘君睁开眼睛,手中的温暖液体,竟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因为那就是血,源源不断的,从仍旧昏迷不醒的长绢的嘴角涌出。
他的月白色衣袖被染成了红色,他身下的被褥也被染成了红色。
长绢!
龙乘君眼睛无比惊恐的看著,手紧紧的攥住了长绢纤细的手腕。
──冰冷──
“来人!风!”龙乘君的大喝,几乎整个宫里都听得到。
“加急快马,到灵远山把花神兴给我叫回来!”
“是。”看到红色的这一幕,风也苍白了脸色,随即快速的走了。
“长绢,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所有人陪葬,包括我自己!”龙乘君咬牙道,埋首在长绢的发间,失声怒喊。
接下来的几天,龙乘君不知怎麽度过的了。
花神兴的到来,使得整个宫中的气氛更加凝重。
没人知道迎接的是何许人,但是在这个时期,任何一点波澜,对於连续数月紧张的人们,都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他们全部的神经。
安静的为长绢把了脉,花神兴药了摇头,随即斜眼瞥了龙乘君一眼,“你是怎麽对他的?我不记得曾允许过你,将我细心调理过的徒儿折腾成这个样子!你想留给我的只是一具尸体?”
“要不是你父皇让我治好他的寒症,你以为我会帮你吗?既然不想珍惜他,又何必当初不惜一切得到他?”花神兴俊朗的外表,此时因为怒火而扭曲。
龙乘君无奈道:“怎麽会不珍惜?”
“哼,”花神兴冷冷一笑,“如果你的珍惜只是如此的话,我劝你趁早杀了他,干脆就此随他自生自灭。”
龙乘君的怒火,竟一下子无处可发。毕竟这个人,是曾经救了长绢的人,若不是他,长绢早就死於寒病的後遗症。
花神兴看了看龙乘君,知道他心里也很难受,不禁放软了语气:“乘君,你与你父皇不同,他可以放弃江山,因为他从出生就拥有了它。你不会放弃吧?”
龙乘君不语。
“我会把长绢救醒,然後,一切随你了。”花神兴无奈的要了摇头,走出大殿。
守在长绢身边,龙乘君的脑中,萦绕不去的是花神兴的话。
放弃江山?不可能。即使在这个时候,龙乘君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当年纪小小的他,却要为了得到本该属於他却被活生生夺走的一切,拼命的向命运抗争时,他就决心视这江山如生命了。“长绢,醒来,告诉我你爱这宫中的生活,你不会离开我。”
长绢无语。
“你看,我终於拥有了江山,拥有了你。”
长绢无泪。
“在宫中相守一生,不好麽?”
。。。。。。
长绢的眼,慢慢的,跳动,睁开。
龙乘君兴奋的握紧他的手:“长绢!”
“为什麽?”长绢却没有看他,直直的盯著天花板,眼睛没有焦距,然後再次闭上,“为什麽要我回来。。。”
任凭龙乘君怎样呼唤,长绢都不再回答。
他没有睡,更没有死,但却比睡更无知觉,比死更难耐。
风中飘来了清新的空气,不属於这宫中。
温柔的,新鲜的,安心的,如刚出生一般平和的。
“风,是你吗?”长绢终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龙乘君身後悄悄走进来的风。
长绢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长绢的眼中没有龙乘君,只有风。
长绢的眼中没有皇宫,只有江南故乡。
一切如过眼烟云,即使是爱,也因为没有了所有的见证,就和不曾存在没有区别。
爱过他的人,因他而死。他曾爱过的人,一一消亡。
这世上,究竟还有何值得留恋?
长绢叹了口气:“风,外面,已经是秋天了麽?”
“是,香山红了。”
长绢含笑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龙乘君手中的纤纤手臂,再次冰冷。
──死亡──
龙乘君的脑中,直觉的显现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长绢,长绢。。。
吞泪告别。
“长绢,我放你走。”
长绢的眼睛瞬间睁开,脉搏再次跳动。
──生命──
“永远不要回来,你,和风。”
藤蔓纠缠的爱,终究不是同根的树。
一个死了,另一个就是孤单。
不能同生,不能同死。
也许离开是个错误,
若是可以,他也想不离不弃。
但身不由己。
即使他身在何方,终究逃不出他的江山。
又何必逃?
这清风都是他的。
被他的清风拂面,就像亲昵的无数个夜晚。
梦中缠绵,梦中缱绻。
一生一世的爱。
生生世世的情。
斗转星移,
丝毫不会流逝的爱情。
江上小舟顺流而下。
一纤瘦男子身著月白色长衣立於船头,手里拿著跟随他多年的,磨光的棕色木琴,琴的另一端立在船板上,支撑著男子。
“为何不再弹了?”身後有一人走出船舱,微笑问道,显得无比宠溺。
长绢摇摇头,任风吹拂散落的头发。
风起袖舞,长绢只遥望水天相接处,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後的男人,飞舞的袖中有一只黑色曼陀罗依旧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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