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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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之泪-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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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走了。」孔德站起来,他拉开房门的时候,甚至没有再看卢克一眼。

  旅店走廊的另一头,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用一支鹅毛笔蘸着墨水写信。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她和抱着啤酒杯的伙计同时朝卢克的房间望了过去。门缝里透出一缕昏黄的灯光,然而孔德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间,就被一双胳膊拖了回去。房门随即「砰」地合上了。破旧的门板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老板娘耸耸肩,把手里的信纸折起来,塞进一个信封。
  「看到没有?」她指着信封上的地址命令伙计:「送到这个地方去!立刻!马上!」
  「你不能说走就走!你以为用金子和十字架就能结束一切?!」
  孔德没有挣扎,他的声音也有些哑了:「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的!」卢克紧紧抱住孔德,他的身体仿佛发着高烧,烫得吓人:「你知道的……」他吻他的嘴唇,吮吸他不知因为痛苦还是兴奋而挺立的|乳尖:「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回英国,不要做修道士,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卢克狠狠咬他的肩膀,突然又跪了下去,用脸贴着孔德的小腹,磨蹭他生命的中心:「我已经被你变成这样了。维拉给你的快乐,我都可以给你,我都能学着去做。告诉我,他是怎么做的?」
  「卢克……」
  「他是你的情人吗?告诉我!」
  「是。」
  明明是预料当中的答案,卢克却还是忍不住怔了怔,泪珠无声地跌落下来。
  「十年前我在韦尔瓦住过一年,每一天我都和维拉没日没夜地Zuo爱……」
  「够了!」
  「但我无法告诉你他是怎么做的,我们尝试过的事情太多,根本说不完……」
  「别说了!」
  卢克怒吼着把孔德拽倒在地,他骑在他身上,颤抖着扼住他的咽喉。孔德颈部的动脉突突地跳着,然而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我不是你期待的人。我们该结束了。」
  「不!」
  「是不是……」卢克抖得连声音都扭曲了:「是不是只有杀死你,我才能够留住你?」他扼着孔德的脖子,泪水不断涌出来:「我要杀了你!」
  「你不会。」黑暗中,孔德摸索到他的脸孔,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卢克,你是天使。」
  「不,我不是。」卢克攥住他的手,偎着它,不叫它离开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褪下了孔德的裤子。他跪到他张开的两条腿中间,一寸一寸将自己推入。
  「这才是我,」卢克艰难地喘息,他抓紧孔德的腰,一下深过一下地刺入着,他不许他逃开,他要他好好感觉,他的坚硬、他的灼热,他契入他的疯狂和无望:「这才是活生生的我。」
  汗珠从他的鼻尖滚落,合着泪水滴在孔德的脸上:「这一个活生生的我,是你的。是你教给我酒的味道、吻的味道、爱的味道,是你教给我活着的感觉。」
  他俯身亲吻孔德:「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不把这当一回事,但是你无法结束我对你的感情。哪怕你离开我,哪怕有一天你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我还是会爱你。」
  「我爱你……」卢克呓语般地重复。
  孔德没有回答,卢克能听到的只有他的喘息以及纷乱的心跳。
  高潮来临的时候,他们汗涔涔地拥抱在了一起。黑暗中肉体格外敏感,他们颤抖着,本能地亲吻,一次又一次地彼此索需。每一次在战栗中释放,卢克都会深深不安,他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亮,孔德什么时候会离开,他能做的只是一次次地侵入这具把握不住的身体。
  
  孔德醒来的时候,高窗外已透进了一缕濛濛的曙色,他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躺在旅馆的地板上,卢克从身后拥抱着他,均匀的呼吸吹在他背上,两只手安静地交叠在他腹部的位置,仿佛怕他受寒,又像是在保护什么。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孔德一阵紧张,然而他随即想起来,昨晚房间里并没点灯,卢克应该不会发现他的秘密。
  孔德不禁吁了口气,他轻轻挪开卢克的双手,露出虽然平坦,但表皮已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小腹。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孩子,小小的胎儿睡在淡蓝色的羊水里,刚刚成型的小手小脚紧紧蜷在一起。
  那单纯无辜的模样,实在很像他的父亲。
  孔德忍不住背转身来,望着熟睡中的卢克,少年的脸上还有泪痕,金色的头发垂在鼻梁上,好看的叫人心软。
  一开始根本想不到,会怀上这少年的孩子,他太年轻,也太纯净。
  即使是后来,跟他Zuo爱之后,孔德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直到几个月前,孔德发现自己小腹起了变化,皮肤的颜色先是从|乳白变成淡淡的蓝,后来终于由半透明变得完全透明。
  孔德这才知道,传说中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
  他怀孕了。 
  「爸爸很好看吧?你喜欢爸爸吗?」凝视着卢克,孔德在心里问自己的孩子。
  他苦涩地微笑:「我也一样。」
  最后吻了吻卢克的嘴唇,孔德悄悄起身,穿上了衣裳。
 
  「怎么还没有来?」旅店外的林子里,背弓箭的男人不耐烦看着天色。
  「放心吧,一定会来的。昨晚我亲自把他领进旅馆的。」穿红裙的老板娘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直直地伸到男人面前:「钱可以给我了吧?早就说好的,只要我找到他,给你报信就给钱的!我可额外陪了你大半天了!」
  男人冷哼:「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赖账?」女人暴跳起来。
  男人从粗劣的短外套里拽出一个十字架,在女人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有?我是圣伯朗修道院的猎魔人。上帝作证,我从不撒谎。」
  「上帝?呸!……」女人正打算亵渎上帝,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树林外的小径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不想死就别跟来!」推开女人,男人大步冲出了树林。

  从旅店出来,孔德走得很慢,胸口闷闷的,有一种钝痛。刚才在客房,合上门的时候也是,想到以后也许再也看不见这单纯的少年,再也听不见他喃喃地说「我爱你」了,心口就抑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孔德对自己说,会忘记的,那些激|情也好、亲吻也好,依偎着晒太阳的日子也好,只要他想,就可以统统忘掉。但是,想来想去,却无非是从记忆的一端逃到另一端,不管在哪里,总有卢克的影子出现。那双蔚蓝的眼睛,始终凝视着他,对他说:「不要走,我不让你走!」
  难道怀孕真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
  那是水精灵的历史书里没有提到过的事情,书上只说,与人类不同,水精灵怀孕初期不会呕吐,也不会心神不宁,甚至连腹部都不会隆起,只有在临盆前的一个月,胎儿才会急剧地增大,给孕体带去沉重的负担。
  在这之前,要考虑的只是安全的问题,因为从精子在子宫着床的那一刻开始,怀孕的水精灵便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既不能变身,受了伤也不会自动愈合,他的生命变得像普通的人类一样脆弱,所有的魔力都化成了淡蓝色的羊水,包裹着胎儿,为那个即将成型的小生命提供给养。想到这里,孔德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也就是在这时候,一支箭簇呼啸着射了过来。
  箭羽几乎贴着耳根擦过,凭本能躲过致命的一击,孔德也出了一层冷汗。他定睛望去,这才看清楚从林中走出的猎魔人。
  「你跑不了了!」男人冷笑着拔出短剑。
  
  第六章

  维拉是在天亮后才发现孔德不见了的。
  女仆捏着裙角,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我去送早点,发现伯爵不在。桌上放着这个。」
  维拉一把抓过她递上的信笺,熟悉的花体字母映入眼帘。
  我出去办一件事,很快就会回来。请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维拉就算用膝盖也猜得出来孔德一定是去见卢克了,一个被教会视同魔鬼的水精灵与猎魔人纠缠,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人怎么总是学不乖?想到这里,维拉不禁将信捏成了一团。
  「老爷!」管家匆匆跑了进来:「伯爵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维拉总算舒出口气,然而管家接下去吞吞吐吐的通禀,却让他的心也悬了起来:「伯爵看起来有点奇怪……他一刚进卧室就昏倒了。要不要去请大夫?」
  「不用!」维拉推开他们:「谁都不许进伯爵的房间!我会处理!」

  虽然不是全无准备,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维拉的心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孔德扑倒在门边的地毯上,胳膊上、后背上都有明显的刀伤,有淡蓝色的液体从破口的衣物间渗出,洇湿了地毯。
  维拉冲上去,将孔德抱进怀里,却发现孔德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殷红的液体从手掌一直流到手肘,看起来触目惊心。
  「奥利弗!奥利弗!」
  维拉急得将他血淋淋的手贴在脸上,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孔德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维拉紧张的样子,他竟然还笑了笑:「我没事。你忘了?我的血蓝色的,这不是我的血。」
  「我知道,但你受了伤。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不会受伤的吗?」
  「维拉,」孔德忽然握住了维拉的衣襟,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指节都已发白:「我杀了一个猎魔人……一个跟他一样的猎魔人。」孔德把头抵在维拉的胸前,肩膀细细地发着抖:「维拉,我杀了人。」
  维拉也愣了一愣,但很快他就收拢了胳膊,将孔德搂到胸前:「我知道,」他抚摩着孔德棕色的头发,「但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不会随意结束任何一条生命。只要你有能力躲过攻击,就一定不会致他于死地。」
  「你会这样做……而且你受了伤……你一定是在保护什么……」维拉被自己的推测震住了,他惊愕地望着孔德。
  孔德也抬起头来:「你没有猜错,我必须保护我的孩子。」他轻轻推开维拉:「是的,我怀孕了。」
  「是他的吗?」维拉艰难地问:「那个卢克,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小孩?那个猎魔人?」
  孔德抿紧了嘴唇不肯说话,眼里的悲哀却无从掩饰。
  「天啊,你爱他,你真的爱他!」维拉捧住孔德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找到答案:「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水精灵只会怀上他爱的男人的孩子,不是吗?既然你爱上了他,为什么不对他承认?为什么要让他恨你?」
  孔德的眼神有刹那的恍惚:「他是一个基督徒,而我,怎么敌得过上帝?即使他现在爱我,终有一天他会清醒,会回到上帝跟前,到那个时候他会悔恨,懊恼曾经的堕落。维拉,我赢不了上帝。我没有那样的自信和勇气……」
  「所以你选择离开?你真傻!」
  孔德摇了摇头:「我怀孕了,换句话说,我失去了保护他的力量。假如遇到危险,我会拖累他……而且,你也知道,我是被诅咒的,我会给他带来厄运。」
  「你怎么相信那种鬼话?!」
  「事实如此。」孔德拉住维拉的右手,望着那道可怕的疮疤:「十年来我一想到你,一想到那场大火就心惊胆寒。我一直想回来,跟你说对不起,但一直鼓不起勇气。对不起,维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
  「这与你无关。」维拉握着孔德的手:「如果我有什么遗憾,那就是,」维拉苦笑,「你爱的始终不是我。告诉我,」他盯着孔德的眼睛:「你爱上那个孩子,是因为……因为他吗?」
  孔德摇头:「我不知道。」
  「可他们都来自修道院。」维拉叹了口气:「奥利弗,你爱的为什么总是上帝的孩子?」

  直到正午,卢克才从昏睡中醒来,他下意识地收紧胳膊,却扑了个空,昨夜拥在怀里的人果然已走了,房间里虽然还留着那人的气息,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人的体温。他终究留不住他,他的爱情也好,抛却了尊严的挽留也好,对那人来说,只是春风一度。
  卢克抓起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衬衣里夹着一枚金币,贴在皮肤上冷冰冰的,卢克翻出那枚金币,刚要扔掉,忽然想到这也许是孔德留给他的最后的纪念了。卢克攥着那枚金币,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手背上。
  也许孔德说得对,他们是该结束了。他也许会永远爱着孔德,可爱情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卢克怔了一怔,立刻弹起来打开了房门,看清伙计的脸,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在他眼中熄灭了:「什么事?」
  伙计没有说话,而是让到了一旁,一个身披棕色斗篷,整张脸都被严严遮没的人影出现在伙计的身后。虽然已是正午,旅店的走廊里却依旧昏暗,大门外勉强透过来的白光在来人的斗篷的边缘勾出一圈银边,为他平添了一份超自然的神秘感。
  「卢克,」斗篷中发出一声低语,语调意外的柔和圣洁,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斗篷下抬了起来,将一串挂着十字架的念珠举到卢克面前:「是我。」
  卢克惊讶地望着来人,随即跪了下去,虔诚地吻着他手中的十字架:「雅各院长。」
  卢克把修道院院长雅各让进了屋里,又扶起一把倾翻的椅子,想请雅各就座。雅各却没有理他的好意,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打量这零乱的房间。
  「我闻到不洁的气味。」他淡淡地说道。卢克刚要开口,他摆了摆手:「自从失去你的消息,全修道院的人都在为你的灵魂担忧。加略在法国找你,亚伯特追到了西班牙,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没见到他们。」
  「是啊,你的视线已经被魔鬼蒙蔽了,当然看不见他们。不过,我把亚伯特带来了。」雅各说着,把一柄血淋淋的短剑扔在地上:「看吧,这是亚伯特的血,你的水精灵杀了他!」
  卢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雅各在椅子上坐下,苍白的手指握着扶手:「我是三个月前才得到消息,说你被那个精灵蒙蔽,带离了英国。我一面派出加略和亚伯特打探你的消息,一面安排好修道院的事情,亲自来找你。但我还是迟了一步,今天早上,当我赶到崖下的树林时,看到的是亚伯特的尸体,而他的箭袋已经射空了。你应该很清楚,只有面对魔物的时候,猎魔人才会出箭。昨天晚上那个魔物在这个房间里吧?是他杀了亚伯特!」
  卢克跪了下来:「不,孔德不会杀人。」
  「哦?你很了解他吗?」
  卢克咬紧了嘴唇,不,他不了解孔德,他甚至分不清他的真情假意。卢克爱孔德,假如可能,卢克愿用他的生命信任他。但孔德的心思,他从来不懂。
  「让我来告诉你,孩子。水精灵是异类,它们的心思就像水一样不可捉摸,它们撒谎的时候,可以一脸无辜,行为淫荡,表情却至纯至真,它们根本没有心,只会诱人堕落,把你拖向硫磺的炼狱。」
  「他会毁了你,我的孩子,而我要救你。」雅各托起卢克的下颌,「虽然你已被他玷污,但这罪并不是不可洗涤的。只要你按上帝的指引去做,仁慈的上帝将宽恕你,将为你洗净罪孽,使你重生,重又成为一个圣洁的教徒。」
  「现在,回答我,我的孩子,」雅各的眼睛在斗篷的阴影中闪闪发光,「你愿意回来吗?你愿结束这堕落、痛苦、迷惘、彷徨,回复纯真吗?你,愿意回到上帝的座前吗?」
  这一连串问题逼得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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