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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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底公爵-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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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然后向后招了招手,在农妇错愕的表情下带走了装樱桃的篮子,他身后的高大男人无奈地掏出钱袋,为他付了帐。
  他们走出了市镇,来到镇外的农地。诺曼底的田野不算宽广,田野分割得相当小,每一块都用高大的树篱遮挡着,形成独立的一块。农夫们在田地里忙碌着,阳光非常好,时常传来欢声笑语,他们的祖先曾经飘洋渡海地来到这里,并用他们的武力从法国国王的手里强行占有了这片土地,得到了公国的封号,在这片特殊的国度里,他们耕耘着,战斗着,并为此而自豪。
  “杰克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领土。”
  意气风发的年轻公爵,站在属于他的土地上,凝视着他的子民。
  然而,他的目光并不仅仅停留在这片沃土,野心,因强大力量而产生的征服的野心,在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
  “总有一天,世人将闻我之名,怯我之威。”
  在他身后,杰克逊静静站立在那里,他没有说出任何称颂的附和,然而在他心中,早已默默立下了守护的誓言。
  “不过在这之前……”威廉回头看向杰克逊,“杰尼,我想吃水梨塔,刚才我在市集看到了,你去给我买来!”
  “大人,”杰克逊苦笑,少有的没有立即执行公爵的命令,“午餐时您才刚吃过三块柠檬果酱蛋糕。”
  “分量太少了。雷米尔那家伙,每次都只做一点点,分量完全不够!”
  杰克逊解释道:“大人,是属下吩咐的,为了您的健康,餐后甜点不能吃太多。”
  威廉瞪大了眼睛,试图用威压让他屈服,然而在这一点上,杰克逊一向坚持得近乎执着。
  “不。大人。请原谅。”
  威廉无奈地叹气,然后试图说服阻止他吃甜点的属下:“杰尼,我问你,如果我下令不许你喝酒,你觉得如何?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不会。我乐意接受。”
  “那末,”威廉想了想,“那赌博呢?以前你在军营总有过了吧?”
  “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之前曾经在军队里下了一个严令,禁止军人在营内赌博。”
  “……”
  威廉有些恼怒了,他眯起了蓝色的眼睛,“杰尼,如果说,我一辈子都不允许你跟女人上床,你怎么说?”
  杰克逊沉默了,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的君主,仿佛在判断,正当威廉以为他要屈服的时候,杰克逊说:“如果是公爵大人的命令,属下愿意遵从。”
  首次被别人的忠诚气到,威廉哑口无言。
  最后,先屈服的是无力的君主,他挥了挥手,放弃地说:“好了,杰尼,我知道了。”
  杰克逊笑了,宽大的唇向两边翘起,眉眼柔和得像初春的风,威廉愣忡地看着他的部下,这张平凡的脸居然有这么好看的表情?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察觉这是因为自己屈服的原因而让对方笑了,这笑容开始显得刺眼,威廉不悦地将一篮子的樱桃甩给杰克逊:“你笑得太过了。”然后,转身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身后不意外地听到紧随而至的脚步声,威廉,也露出了相当好看的笑容。
  **************************************
  军队向鲁昂进发了,比起出征时的沉重与紧张,因为胜利而愉悦的步履让他们走得相当轻松且迅速。
  虽然军队仍然坚持着铁一般的纪律,但当他们看到鲁昂城高大的城墙时,所有人都在瞬间欢呼了。
  在鲁昂城外的郊野上,步兵们停下了脚步。埃里克和卢瓦,以及一众骑士跟随着他们的公爵,踏着响亮的马蹄向城门前进。在那里,老伯爵海恩已站在了城门口等待胜利归来的君主,两列铁甲卫兵精神抖擞地列队,人们聚集在两旁大声地为他们欢呼,妇女们更将装在篮子里的花瓣挥散到空中,散落了无数花瓣的青石板地有着无比的喜庆。
  看到威廉的归来,海恩殷切地跪倒在地上:“恭喜我君,获胜归来!”
  对于这位忠心侍奉了两代公爵的老人,威廉一向有着必要的尊敬,他跳下马,扶起海恩:“海恩,我不在鲁昂的期间,你辛苦了。”
  海恩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反而是大人,远征阿朗松,然后又转战马槽乡,与大人比起来,属下可舒服得很!属下年纪大了,否则一定会跟随大人上战场大干一场!”他的左脚有些瘸,那是因为曾经在战斗中保护威廉的父亲而付的伤,而右边的肩膀也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箭伤疤痕,海恩伯爵也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他的敌人会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坐立不安。
  然而岁月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冷酷的痕迹,即在他的眼睛里仍然存在着对战斗的热切,年迈的躯体已容不得他骑上战马驰骋沙场。
  威廉也明白他的心思,他拍着老人的肩膀,安慰道:“海恩,即使你不能再上战场,但你的忠诚,已在诺曼底公国的历史上永远留存。”
  海恩愣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公爵与前公爵大人对属下的恩惠,属下会永远记在。”
  威廉点点头,结束了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他看了看四周,却没能看到要找的人,便问海恩:“兰弗郎克呢?该不是又抱着神学书籍躲到告解室去了吧?”
  海恩回答:“就在前几日兰弗朗克大人身体不适,今天都起不来了,他让我代替他向大人问安。”
  英挺的眉毛皱了皱,威廉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问安?兰弗朗克什么时候变得对我那么有礼貌了?”
  他心不在焉的话让海恩的脸色变了变,但他很快笑着说:“大概是我听错了。大人,请入城吧,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大人的归来,盛大的庆祝宴会已经准备好了!”
  “嗯。”
  威廉跟随着海恩,两位将军以及一众骑士也下了马,紧随其后迈进城门。
  杰克逊跟在最后面,作为一个侍从,他没有骑士的殊荣被允许跟随在君主的身后接受臣民的欢呼,故此他几乎是在队伍的最后面。然而,他却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东西。
  在城门口列队的铁甲卫兵背后,挂着一把把弩弓以及锋利的弩箭!杰克逊意识到这队人并不是普通的卫兵,而是曾经在海恩手下让人闻风丧胆的弓骑兵!
  当他感觉到不妙,威廉已在海恩的带领下逐渐远离,而在所有已经下马的骑士中,仍然坐在马匹上一动不动的他显得相当突兀。
  一个卫兵向他走过来,伸手牵过缰绳,笑道:“请把马匹交给我们吧!”
  杰克逊低下头,对方藏在头盔里的脸孔他没办法看真切,然而在盔甲的缝隙间,他看到了一个溅到几滴鲜血的下巴。
  “好的,有劳阁下。”杰克逊稍稍弯腰,做了个打算下马的姿势,正当对方以为他要跳下来的瞬间,杰克逊突然抽出了挂在马鞍上的长剑!“嗤——”毫不犹豫地砍断了对方抓住马缰的手臂。就在所有人惊讶地看着突然拔剑相向的侍从,以及倒在地上的卫兵时,杰克逊用力一夹马肚,扯起缰绳,断掉的手腕飞了出去砸在惊讶的人们头上,马匹驼着杰克逊像闪电般冲向威廉的方向。
  后面的喧闹引起了前面众人的注意,威廉停住了脚步,往后看去,看到骚乱的源头不禁皱眉。而他旁边的海恩更加是脸色发青,他显得有些急躁。
  在所有人惊讶得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的短暂一瞬,杰克逊就像发疯般冲到威廉身边,他甚至没有减慢一点速度,不顾是否会撞到那些尾随的骑士和将军们,在与他们错身而过的一刹那弯腰将威廉拉上马背。
  “杰?!你干什么?!”卢瓦企图阻止他怪异的行径,但杰克逊猛然一抽马缰,胯下骏马前蹄扬起,在空中转了方向,在落地之后迅速往城外的方向奔跑。
  “发生什么事了,杰克逊?”威廉奇怪地问,他知道杰克逊不会无缘无故地作出这种异常的行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杰克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伏下高大的身躯,将坐在马前的威廉牢牢地覆盖。
  后面传来海恩惊慌失措的大叫:“放箭!!放箭!!别让他们离开!!”
  然后是箭矢急速的响尾声,那不是一两支的箭发出来的,而是大量弩弓劲射而出的快箭,这绝不该是欢迎队伍里该出现的装备。
  “噗、噗、噗——”沉闷的响声,以及杰克逊瞬间僵硬的反应,让威廉清楚知道,他中箭了。
  箭声稍稍停顿,弩箭在发射之后必须重新装上再发射,尽管这只是短短数秒,已足够杰克逊的马跑出弓弩致命的射程范围。
  “该死的,海恩这该死的老家伙!”威廉狠狠地咬牙,这必定是由海恩一手策划的阴谋。
  在箭矢不断的响声中,杰克逊冷静地护住他的君主,逃出鲁昂城。

  意外的背叛者

  海恩眼看着已经掉入陷阱的威廉竟然让人救走了,而预备好的弓骑兵却不能将逃跑的人击落,更加是慌张。
  放走了威廉无疑是纵虎归山。
  看到兵戎一身的弓骑兵以及海恩下令向威廉放箭,即使是迟钝的卢瓦也觉察到不妥,他一把抽出剑,逼近海恩,喝问道:“海恩!!你这是做什么?!”
  海恩清楚卢瓦的厉害,不禁退了一步,但他没有回答卢瓦,朝附近的人们厉声喊道:“听着!威廉公爵被奸细劫走了!立即派人追捕奸细!!不能让他们逃脱!!卢瓦将军涉嫌与奸细私通,把他们都抓起来!”
  “是!!”一群弓骑兵立即执行命令,将仍然不明所以的骑士们围在中央,并用上弦的弩弓对准了他们,只要一有异动,立即射杀。
  最外层处,十数名弓骑跳上马朝杰克逊逃走的方向追去。
  卢瓦怒目圆瞪,暴吼一声:“海恩!!你敢背叛公爵?!”
  海恩没有跟他对质,挥手示意手下抓住卢瓦。
  可惜卢瓦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被称作诺曼底双雄的他并不是单凭运气坐上将军之位。只见他的手骤然一伸,擒住站在最前的一名弓骑兵的头盔向自己一扯,右手剑落,“喀喳”干净利落干掉了这家伙。他从尸体手上拿过另一把剑。
  诺曼底的人们都听说过这位卢瓦将军,他曾经以一把剑杀入敌人的阵营取回了敌将的头颅,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当这位将军拿起双手剑时,才是他真正厉害的时候。
  海恩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连忙退后数步让弓骑兵挡在前面。
  可惜这些并非以剑术著称的弓骑又怎会是卢瓦的敌手,卢瓦抡起双剑,就像砍稻草人般将面前阻挡的弓骑兵迅速放倒,在短短的瞬间清除了所有的障碍。
  远处的弓骑来不及赶过来保护海恩,卢瓦提着滴血的剑向海恩大步迈来。
  就在卢瓦当头一剑要取海恩的性命,然而就在这一瞬,另一柄剑从旁横出挡住了卢瓦雷霆万钧的攻击。
  卢瓦惊愕地看着阻挡他的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埃里克?!你——”
  埃里克没有回应,他的剑,在对方愣忡的一刹那,迅猛地刺进了卢瓦的身体。
  “为什么?……”卢瓦觉得手上的剑变得很沉重,他松掉了手,一把抓住埃里克的肩膀,他想问清楚埃里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叛公爵?然而大量的鲜血从嘴巴里涌出,噎住了他的喉咙,视线也在逐渐朦胧。
  可是,他永远没能听到同僚的回答。
  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
  埃里克拔回了那把沾血的长剑,插入鞘,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冷漠。海恩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城门。
  **************************************
  林道上,承载着威廉和杰克逊的骏马在疯狂向前奔跑。但两个人的重量令马匹的速度渐渐减缓,虽然在短时间内摆脱了敌人,但相信很快那群以移动速度见称的弓骑兵就会追赶而至。
  杰克逊咬着牙,在劲风中垂下头对威廉说道:“大人,你先躲起来,让我引开……”
  “闭嘴。”威廉截住了他的话,“现在的情况太危险,如果我们分开行动反而会让对方有机可乘!听好了,杰克逊,不许动那些无聊至极的念头。”
  杰克逊觉得脑袋有些沉重,骑马带来的剧烈震动让他的后背痛得叫人难忍咆哮,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忠诚地执行威廉的命令,因此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策马向北奔去。
  在北部森林中央,有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湖泊,在那里,有他们的一个秘密。
  不久,湖泊出现在他们面前,马匹已经开始支持不住地慢下了脚程,而杰克逊的身体也开始有些摇晃。
  马匹在湖泊边停下时,威廉身后的男人没有任何预兆地跌落马下。
  “杰克逊?!”
  威廉跳下马匹,赫然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背部插满了锋利的弩箭,有几支甚至没入极深,只剩下半截在体外。
  杰克逊并没有立即陷入昏迷,他的意志告诉他,现在睡过去等于送死。咬着牙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狠命抽向骏马,马匹受疼立即撒开四蹄奔离此处。
  威廉连忙扶住他摇晃着几乎要再度跌倒的身体。
  “大人……快,我们涉水过去。”
  “但你的伤——”
  没有让他们犹豫的时间,杰克逊喘息着,说道:“他们会带来猎犬……没有时间了!”
  尽管知道他的伤势不宜浸水,但用水隐藏他们的踪迹是现在必须做的,否则海恩的爪牙不用一会就会找到他们。
  于是威廉搀着杰克逊走入水中,杰克逊背部的伤口因为还插着箭并没有流太多的血,而少许的鲜血很快融入了冰冷的水中。
  几乎是费尽全力的,他们游过了湖湾,在一片相当茂密的水杉下爬上岸。这里有一幢破旧的木头房子,外表看来相当破旧。在水杉以及密密麻麻的雨久花遮掩下,这幢木房子几乎完全消失在树林中。这里曾经是幼年的威廉与母亲躲避刺客的秘密地方,想不到事隔多年,又再度使用到这里。
  “到了。”
  威廉推开沉重的木门,杰克逊已支撑不住地整个人摔进屋内肮脏的地板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惜力不从心。威廉关上了木门回头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心脏突然一阵收缩的疼痛。
  “别勉强自己。”威廉将杰克逊扶起来,带着他沉重的身体半拖半搀地走入屋内。
  冰冷的湖水让杰克逊的身体像一块冰般寒冷,背后的箭伤已从开始的疼痛变得麻木。他其实应该好好闭上双眼,然而在他顽强的意识中,却始终坚持着不可以闭上眼睛,已经负伤的他不能为君主带来更多的麻烦。
  威廉让他靠坐在地板上,从地板下的暗窖里挖出早年存放在这里的药箱。这里曾经是他们避难的藏身之地,药物一向是必备之物。他扶好杰克逊,撕裂了他身上已经破烂的衣服,让他的后背彻底裸露出来。
  他们不能生火,威廉只能籍由破露的屋顶漏下来的阳光查看伤势。因为没有穿任何盔甲,弩箭几乎是毫无阻挡地扎进身体,有五支箭入体最深,大约是近距离发射的缘故,但幸运的是并没有扎在要害上,否则只需要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命。其他的箭几乎都是箭头刺入,被杰克逊坚厚的肌肉嵌住了。
  威廉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他看了看杰克逊有些恍惚的眼神,轻声吩咐道:“杰尼,不必忍耐,觉得疼,你可以喊出来。”他将箭身掰断,再用刀尖挖开皮肉,从里面抠出箭头,最后洒上止血的药粉。
  常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空气很浑浊,沉闷而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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