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倒霉的是,从头到尾还遭到同仁们大亏特亏:「小游好好喔,怎么那么吃香,小姐都坐你旁边!」、「你们几个,瞧,我也有胸肌啊!怎么不来摸摸我?」和「不要光找幼齿的!小游是中看不中用!」等等。
由此看来,自己与其他们的观念有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觉得和平应该「被吃豆腐」吃得很得意,还认为和平推拒、尴尬的表情是「夭鬼甲细离」──很慌又不敢讲。
唉,和平喊冤没人理,而一个年过三十的大男人在旁边争风吃醋的样子,更毫无形象可言。相较他们平常执行公务时的样子,岂止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一趟,和平的确大开眼界,意外地了解到正经八相的同侪们,私底下藏的另一面。
打死他也不想再来第二趟,是和平整晚最大的心声。
一心想早点解脱的他,只好拼命灌闷酒,省去应付那些公关的麻烦。这法子是成功的,碰了一鼻子灰的公关们,陆续放弃和平这个目标,转往其他人发展。
唯一的失误,是谁计算好该喝的酒量,喝过头了。
缓慢地自浴室地板爬起身,和平一把扭开水龙头,掬水冲把脸。伸手取过毛巾,预备要擦脸的时候,不经意地,视线落在嘴巴上。
我忘了说,我很想你。
柔软暖热的唇贴到嘴上的鲜活感触,猛地苏醒,烫颤了和平的心。
为什么?
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既然这些年没联络,天祐也都没寻找过他,这不正代表他觉得生命里少了自己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么,这一吻是什么意思?或者,这一时兴起的动作、一句临时起意的甜言密语,全是他一贯戏弄他的伎俩,其实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知道吗?天祐。你所想念的那个人不是我。
笨笨地被你当成玩具还不自知的那个游和平,已经消失了,哪里都不在了。
你的一句话,早已杀死了他。
和平看著镜中的男人,镜中的男人也看著自己。站在这儿的男人,有双黯淡的眼,直楞楞地盯著瞳心中无数个折射的身影。身影穿透了岁月,回车到数年前那个心碎的日子……
不。
已经结束的事,多想无益,重要的是……未来。
他们两个如今都在警界工作,何况转到刑事局以后,意味著他将难以避免与天祐碰头的状况发生。他必须先行做好心理建设,就算见到了天祐,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生涩、不成熟的十七岁小鬼头,不能在逃避下去了。
你要拿出你的气魄,游和平。
他们可以是朋友,但他绝不会再让将让天祐支配他,当他是玩具。
站在侦一队队长办公室门前,和平调整了下深色领带,拍拍两肩,再低头确认烫得笔挺的裤脚没沾到灰尘,一双黑皮鞋闪亮如新。
由今天起,和平将正式加入便衣的行刑,大可不必再穿著制服,但是表示慎重其事,他在调职的头一天还是把制服穿上,希望能在上工初日,博个好彩头。
很好,万事齐备。和平深呼吸一下,敲敲门。
「请进。」
「打扰了。幸队长好。我是今天奉令转调到贵单位的游和平,请多多指教。」行个礼,和平清晰简短地报告。
「啊……喔,就是你呀!」批示公文到一半的幸队长放下笔,双眼射出好奇的光线,频频作著刺痛扫描。
好厉害,多年刑事工作锻链出来的眼力真不是盖的。在队长的观察之下,相信任何牛鬼蛇神都会原形毕露,招共出犯案的细节。和平在佩服之余,心中也不禁冒出小小困惑:我现在是被当成犯人审吗?就算对新人感到好奇,也未免看得太努力了吧?
时间分秒过去,抬头挺胸立定的和平,挺得脖子都酸了。
「唉。」幸队长莫名奇妙的叹息。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幸队长摇了摇头,再叹。「你看来是个好人才,真是可惜。」
频频打哑谜的上司,弄得和平如踏五里雾中。
以万分遗憾的口吻,幸队长说:「我们侦一队目前人手相当吃紧,能有生力军加入,我们非常的期待。但,状况临时有了变化,你转调到本单位的事已经取消了。」
「什么?!我……」和平从没听过这种乌龙,报到的头一天就被告知调职取消。难不能自己要回去继续坐办公室?
辛队长交给他一张纸条说:「事发突然,公文还在跑,但事情已经很笃定了。你先到这边去报告,新调令很快就会转到你手上。」
纸条上只写地址,其他什么都没有,和平有不好的预感。「请问这个单位是?」
「是个新成立的单位,目前比我们还欠缺人手。上头指示要以补充该单位的人力为优先,所以我不得不将你拱手让给他们。」
几乎有一半笃定自己猜得并没错,和平认命地低语:「是NSP小组,对吧?」
「喔,你知道啊?」辛队长间接肯定了他的答案。「小组负责人示范姜组长,你过去之后,要向他报到。」
「是。」和平谢谢他的告知后,转身离开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单位。
步出刑事局大门之际,他禁不住要回头望著高挂在门外的招牌。又一次地,自己想亲手铲凶除恶、逮捕人犯的梦幻灭了。
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就在这一进门、一离开之间。
循著地址,找到NSP小组的办公室──它居然位于繁华商业区中的一栋新建大楼顶楼。入口处的警卫尽职地执行看守门户的工作,等和平出示过证件,方能入内搭乘电梯。这样精华地段的房租,不便宜吧?莫非这又是范姜家的杰作?
一出电梯间,地板铺著沉稳的浅灰色地毯,整排隔音玻璃提供充足的日光,而透明玻璃门上,有著昨日曾拜见过、一模一样的标帜。
就是这儿吧?和平尝试推推门,却赫然发现门被锁住了。一间上锁的公务人员办公室?这是只有范姜天祐才做得出来的、前所未闻的另类奇迹。
耸耸肩,他不得以地按著门铃。门铃响了十几声,正当他怀疑里头到底有没有的时候,踏著懒洋洋的步伐、打著呵欠的范姜天祐终于出现了。他看见和平,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选秀」的人是他,他怎会不知道今天和平得自动送上门?
「你来得挺早的嘛!」边解开门锁,他边说:「我整理那些琐碎的单据,整理得快烦死了,你来得正好。」
和平压抑住怒火,一个语不发地进入办公室内。触目所及,除了他们,这间大得离谱且浪费的办公室里面,看不到第三个人。
越过玄关,在充当屏风的玻璃砖墙后方,是为数十多张的办公桌。开放式的空间里,每张桌子都副有一应俱全的办公设备,并以整排的公文矮柜作为座位的区隔。
「你高兴用哪张桌子就用哪张,而我的桌子是那一张。」带路的范姜天祐,指著最后方一张巨大的桧木办公桌道。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呢?」
「这么多张桌子,都没有人用吗?」
天祐微笑地说:「那是替将来做准备的。目前NSP小组就只有你和我两名成员。」
「什么?」
「没办法,我很挑人。局长是有推荐几名擅长处理文书的人给我,可是他们无法通过我的面。抱持宁缺勿滥的原则,我就暂时独立支撑大局喽!」靠著其中一张桌子,他一眨眼说:「现在不一样了,有你的帮忙,我想我可以从繁复罗唆的文书工作中脱身了。」
无言以对。不喜欢文书工作的,又不只有他范姜天祐!
「喏,我帮你列了张清单。你就按照著上头的项目一样样地完成吧。」递出。
快速浏览过一遍,全是些不怎么重要的琐事。从买咖啡到添购卫生纸、制作各式各样的表单之类,全是些打杂的工作。
范姜天祐在打什么算盘,和平已经心知肚明了。行,他可以帮他打杂、帮他处里公文,反正都被调到这单位了,上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便是苦难重重的考验,和平也有信心撑过。
但……绷著脸,武装自己的心,和平道:「我想跟你把话说清楚,范姜先生。」
「不喊我殿下,也不许叫我范姜先生。你这种叫法简直像在叫我爸爸。」天祐掀起一边眉,道。
「好吧。」和平从阐如流地说:「组长,我不知道您做这样的安排是出于我们过去的交情,或是您信赖我的能力。如果是后者,我会尽力工作,不让您失望。如果是前者,我们已经很久未曾见面了,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您最好把我当成是个陌生的下属,不将私情涉入,这样我们比较容易相处共事。万一您做不到,那么我会尽快提出调职申请,尽速离开您的单位。」
歪著头,镜片后的双眸滴流一转。
「您能作得到吗?」见他不回答,和平只好再问一遍。
环起手臂,支著下颚,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的天祐,静默了数分钟之久。「你一定还在记恨吉伯的事吧?和平,你太小家子气了。」
他说中了。和平死鸭子嘴硬地回道:「吉伯的事,你不说我早忘记了。」
「你自己知道我有没有说对。」天祐拍拍屁股说:「既然这么久了你还这么不服气,那我就带你去见吉伯好了。」
「我不想见。」
天祐微笑著说:「不要忘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下属。首长说什么,下属可以不听吗?」
这个公私不分的恶魔!
和平不懂,天祐坚持他必须去和「吉伯」碰面,是为了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个令他尝尽失败滋味,间接造成自己离开天祐的「东西」见面!
'发表时间:2006…7…31 15:07:46'
angelzd
看贴就该回帖;这是一种美德^_^☆看贴就该回帖;这是一种美德^_^☆
0 0 '14楼'
4
问:「吉伯」是何许人也?
答:它根本不是人。
爱真是奇妙,它让少年的一颗心,在胸中跳起轻盈的凌波舞,它让少年有天下无敌的错觉,它让世界都变成无数粉红色泡泡堆积的美丽世界。现在的他,无论要迎接何种挑战,他都有信心可以成功过关。
超人身边有露薏丝,卜派身边有奥丽薇,米奇身边有米妮,他游和平的身边则有……范姜天祐。
堆砌再多的赞美与惊叹,也无法描写出他酡红嫩脸的美丽于千万分之一。
急促的呼吸渐渐和缓下来的情人,半合著眼好似要睡著了,而少年无法餍足地伸出手,拨开他被汗水濡湿的额海,在他细瓷光滑的前额上,以双唇膜拜地印下甜甜一吻。
自已真是何德何能,竟能为他所爱?少年作梦都不敢相信,他会将宝贵的第一次交给自己。
但,这并非做梦。他炙热地、紧窒地包容著自已,柔软地迎合自己狂放而失控的笨拙举动;他嘤嘤细喘的撩人声音、苦闷皱缩著眉、每滴汗水发出的香气,每个片段都烙在少年的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
「嗯……好热……去把冷气打开。」
是、是,毕竟始作俑者是自己,是自己害他躺在那儿动都不想动的。
冷风呼呼地吹开热气。少年再度回到床上,正想拥他入怀,享受温存时光,他又抱怨地说:「好渴。」
好、好,要喝水是吧?少年起身走到起居室,从迷你型冰箱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倒进玻璃杯中,端给他。
咕噜噜地大口喝下,他哈地吐出愉快的叹息,以手背擦擦嘴角。
少年微笑地取走他手上的杯子。「还要吗?」
慵懒地摇摇头,他躺回床上,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你的分数高一点。虽然你们带给我的愉悦程度不分轩轾,但在这种时候你可方便多了。吉伯可以忠实地执行我的命令,可是它无法自动自发地为我做些什么。」
吉伯?
突然猛地想起在这之前,被他引开注意力而忘了提著重要问题。吉伯是谁?是自己未知的情敌吗?可是他身边若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何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他?
「唉,好想念它喔!真不该将它留在乡下的。可是就算带它到台北来,它也没机会大显身手。」
够了!少年猛烈地妒忌著这个名叫「吉伯」的家伙。凭什么他可以让他念念不忘地挂在嘴边?
一把扣住他的双腕,少年忿忿地将他压在床上。「那个叫吉伯的,是谁?叫他出来跟我见一面!」
「……你见吉伯要做什么?」清澈的眼,困惑地眨巴眨巴。
「做什么?当然是告诉他,他已经输了,你选择了我,所以不许他再靠近你!」
「啊,你说反了,它从来没靠近过我,都是我去找它的。」笑道。
一支特大号冷箭穿心而过,少年还以为会当场倒毙!以尚存的一息,伸出颤抖的食指,抖抖抖地指著他说:「你,难道以后还打算去找他吗?你都已经有了我,怎么可以劈腿!」
抓抓后脑勺。「嗯,我是想继续找它没错。从小到大吉伯都跟著我,而且它还是花了大把钞票买下的,我怎么可能冷落它呢?我认识你才两年多,真要说劈腿的话,你才是我背著吉伯偷偷见面的新欢。也就是说,你是小老婆,吉柏才是我的大老婆!」
我晕。「你不能不要去见他吗?我无法容忍和别人分享你!」
「别人?吉伯又不是人。」
少年愣住了。「不……是……人?」
「硬要说他和你有什么地方一样的话,你门两个都是我的玩具。」他拍拍呆若木鸡的少年的脸颊。
「玩……」我的老大,自己连「玩伴」都称不上,完全没被当成「人」看吗?
他还未发现少年的「异状」,继续说:「你大可安心,吉伯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一定能和你相处得很好,你根本没必要吃吉伯的醋。」
问题已经不在哪里了!少年咬咬牙,皱著眉头说:「你说你非常喜欢我,结果只是把我当成心爱的玩具看吗?」
「嗯,当然。你是我最宝贝的玩具之一。」
没有留给少年任何自圆其说的转圜空间,无心的一句话彻底践踏了少年的爱。少年以为他与自己相爱一场,没想到这场相爱从一开始就是误会。况且……在「玩具」之列中,他还不得不和其他玩具共享「主人」的宠爱。
「你说最宝贝,但我并不是唯一。」少年自暴自弃,自我嘲讽地一笑。
「因为我不可能丢掉吉伯的呀!除非它坏掉了,那当然另当别论。」迟钝的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
没什么话好说了。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他已经渐渐觉悟了。
少年可以容忍他把自己当成跑腿的、打杂的,甚至当成出气筒都没关系,谁让少年喜欢上他嘛!但是,好歹他也得给少年留点尊严与情面,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与「东西」并列!
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不把自己当「人」看!不只如此,自己在他心目中还仅是众多玩具之一,他连丢开其他玩具,使自己成为他唯一的玩具都不肯答应。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少年情何以堪?少年的尊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爱你。
爱,可以使我做你的超人。
可是你不能以「爱」为名,要我做个没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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