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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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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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杭人缘好,应该享受人们拥戴的待遇。”巴日丹给贺苏杭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介绍沈先生。
    贺苏杭会意地一笑,大大方方地挽起沈岁亭的胳膊:“今天来的都是最好的朋友,我现在正式隆重推出沈先生跟诸位认识。从今往后,沈先生也是诸位的好朋友。”
    沈岁亭一一握手问好,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他说认识大家很开心,祝福大家平安吉祥;说这些年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猛然间多了这许多热闹,令他肝胆舒畅,其乐融融;说今后有机会他会多跟大家在一起的。
    “问今宵情归何处,帝都国贸,苏杭岁亭。”巴日丹眯起眼睛,轻摆脑袋,一副吟诗歌赋的味道。
    “你沉醉什么,跟个老夫子似的。”乔智拍了巴日丹一下,巴日丹猛地睁开眼睛:“为苏杭沉醉,不可以吗? ”
    “好了,你俩别再打嘴仗了,不然我们的大作家上官银珠小姐会不高兴的。”金凯瑞说。
    “没关系的,只要我的老公高兴就行。”上官银珠说。
    “嗨,你可真够大度的,乔智这么年轻,这么帅气,你就不担心他给你整出点花花肠子啊。”金凯瑞开玩笑说。
    上官银珠笑了,笑得很自信,笑得也很含蓄。
    “金医师,你可是我们的老大姐,不能当着我们两口子的面就想整出点调拨离间的事来吧。”‘乔智也以玩笑话还击。
    顾菡起身到洗手间整整头发,扯平衣服,补补妆,特意取出一支大红唇膏渲染朱唇,立时,现代美人挺拔而婀娜了,她迈着优雅的碎步回到原位坐下,颇有万事大吉的安静。
    “顾主编也是《黄金时间》的大功臣,来,我敬你一杯,以表示对你的尊敬。”海威端起酒杯立在顾菡右侧,顾菡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她抽出餐巾纸轻拭嘴角,洁白的餐巾纸上渗入一抹鲜红,就像战场上士兵受伤的鲜血一样,扎眼扎心。
    “我发现最近两天顾菡特别讲究,总是把自己打扮得特别庄重而隆重。不会是有了新情人了吧? ”巴日丹眨了眨眼睛:“有了幸福可要大家分享喔。”
    顾菡拿起一块干干净净的餐巾纸,极为小心地搌了搌嘴唇,又一抹扎眼扎心的鲜红跃然纸上。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瞬间的慌神儿被她的微笑掩埋了:“我五岁时爹死娘改嫁,跟着舅舅生活,看够了舅娘的白眼……自从有男人疼我,才晓得什么叫幸福……我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独享幸福,已经成了凝固的个性,所以,我的幸福不好分给大家的。”
    “噢,有好事自己独吞,顾菡真不够哥们。”乔智给顾菡斟了半杯香槟,说是对她独享幸福的惩罚。顾菡欣然举杯:“我甘愿受到惩罚! ”说罢,一饮而尽,表情爽快而悲壮。大家都为她叫好,说她深藏大丈夫的豪情,绝对够哥们。
    乔智观察到海威的注意力在贺苏杭身上,沈岁亭的注意力也在贺苏杭身上,于是,乔智看海威的眼神儿有些异样:“海大老板在想什么呢? ”
    海威的心颤抖了一下,憨厚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很坦荡,实话实说,苏杭始终是我的梦中情人。”他又冲着贺苏杭和沈岁亭笑了笑:“追求女人跟我炒房产一样,越是都看好的,就越难准确估计未来发展。所以嘛……”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贺苏杭脸发烧心发狂,干笑了一声,笑得尴尬,笑得勉强,笑得不自在,她说:“海威喝多了酒就会讲酒话的。”说着,她将有些发凉的手放在了沈岁亭手上,沈岁亭握住了她的手:“我说怎么听不大懂海威的意思呢。”他的圆场打得恰到好处,在座的都舒了口气,又开始劝酒,又开始欢乐。贺苏杭说,时间不早了,建议大家改天再乐。
    这时,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进来了。
    顾菡的平静令人吃惊:“我恭候你们多时了。”她伸出双手迎接锃亮的手铐时,就像迎接上帝之门的钥匙一样,面带从容,面带满足,甚至面带微笑……
                第七章
    贺苏杭头大如斗,耳畔犹如过火车般的轰轰作响,顾菡被警察带走的一幕像幻觉一样朦朦胧胧在眼前晃动,她想把顾菡拉回来,一伸手把茶杯碰翻在地成了碎片。她紧裹着白色浴袍,像条美丽的鳗鱼似的横卧在宽大的席梦思中央,柔软洁白的纱幔毫不理会她的心情,尽情地与室内白色欧派陈设招摇着轻歌曼舞。在一隅陈列柜中琳琅满目的奖杯证书,不甘寂寞地折射出她的层层光环,尤其是“金话筒”金奖这位新成员,昂首挺胸站立在最显眼的位置。
    卧室最抢眼的位置原来是悬挂她和宋南方的婚纱照的。如今婚姻不在,婚纱照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五位亲密挚友的大幅彩照,金凯瑞、上官银珠、顾菡、巴日丹,个个唇红齿白,个个一脸阳光,唯有她的眼中多了那层隐隐约约的伤感,这种伤感是挥之不去的,是任何人无法解密的。她最喜欢这幅照片,多看一眼,就少一分孤寂感;多看一眼,就增加一分友情的亲密。疲惫时,孤独时,伤感时,开心时,她都会端详这幅照片的。然而,这会儿她却根本不敢看的,唯恐把顾菡给看走了,给看跑了,给看得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自从顾菡被警察带走,再也没敢看一眼这幅她最喜欢的照片。
    郝阿婆轻手轻脚靠近苏杭卧室的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试着小声叫道:“苏杭,起床吃早饭吧。”还是没有动静,她稍大点声叫道:“苏杭,时间到了,该去上班的,快点起床吃早餐吧。”依然没有动静,她正想叩门,却听到外边的门被叩响了。她问是谁,一听是沈岁亭的声音,急忙把门打开:“沈先生早啊! ”
    “苏杭还好吗? ”沈岁亭焦急的眼神往屋里扫了一下,见苏杭卧室紧闭,又问:“怎么还没起床,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
    “刚才我送妮妮上幼儿园走时,好像听见她起来的,怎么又睡了呢,可能是太累吧。”郝阿婆说。
    “郝阿婆你忙你的好了,我看会儿报纸,先不打搅苏杭吧。”沈岁亭拿起报纸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借着强光可以不戴老花镜。
    “你早啊,我是不是太让你操心了? ”贺苏杭穿戴得整整齐齐,尽管化了淡妆,但一脸的倦容是掩饰不住的。
    “应该的。”沈岁亭放下报纸,说他也没有吃早餐,边吃边聊吧。
    郝阿婆历来不怕麻烦,尤其注重营养搭配,合理均衡。说营养过剩不行,容易堆积胆固醇,堆积脂肪,影响身体,搞不好身体还会出毛病的;说苏杭是电视名人,保持身材非常重要,也是工作需要,更不能身体出毛病;说营养跟不上也不行,黄皮寡瘦的,那才叫难看呢,也更影响健康。
    “郝阿婆,你懂的真够多的啊。”沈岁亭说。
    “都是看电视学的。不学不行啊,我得好好照顾苏杭和妮妮的。”郝阿婆看着沈先生笑了笑:“也许将来也得好好照顾沈先生的。”
    “谢谢! ”沈岁亭说:“听郝阿婆的口音像是杭州附近的人吧? ”
    “没错的,我是在杭州边上的童家浜长大的。听说现在的童家浜已经改成童渔镇了,发展蛮快的,只是很多年都没有回去了,不晓得变成什么样子了。”郝阿婆悠然神往:“也不晓得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看看的。”
    “会有机会的。”沈岁亭问:“郝阿婆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
    “没有。三个姐姐都过世了,晚辈的孩子们都到国外去讨生活,童家浜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郝阿婆一声叹息:“还好,苏杭待我比亲人还亲啊! ”
    “应该的。”贺苏杭说:“我跟郝阿婆有割不断的天然缘分啊。我记得事情起,郝阿婆就在我们家做事,妈妈身体不大好,她就帮忙做家务,后来我结婚另过又有了妮妮,郝阿婆始终照顾我呵护妮妮,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的。”她一阵感动,说这辈子都忘不了郝阿婆的恩情,也会一辈子对郝阿婆好的。
    “苏杭这孩子打小就懂得事理,晓得疼人,所以,我格外喜欢她。”郝阿婆心里一阵发堵,又是一声轻叹,勉强礼貌式的一笑,问道:“沈先生有点苏南口音,不晓得我是不是听得准啊? ”
    “郝阿婆好耳力,我的祖籍在苏州,十六七岁就到法国读书去了,后来学做生意,一走就是三十几年啊! 不过,我的口音变不掉的。”沈岁亭说。
    我晓得苏州是个好地方,因为我大姐在苏州大户人家帮佣,听她讲的,但我从来没有去过。沈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在苏州吗? “郝阿婆问。
    “往事不堪回首啊! ”沈岁亭放下餐具,用洁白的餐巾擦拭嘴角,他说:“父亲母亲在‘文革’中先后离开了人世,目前叔叔伯伯及他们的家人都在法国,我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在法国,所以,苏州只能是我梦里的故乡啊! 不过,我还是会抽空闲时间回去看看的。到时候郝阿婆也一起回去,再到童家浜看看故土,看看旧时的相识。”
    “那太好啦呀,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的。”郝阿婆说罢,拎着菜篮子上街去了。
    贺苏杭忽然拘束得不晓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干脆手不离杯一个劲儿地喝水。只要沈岁亭多少靠近那么一丁点儿,她就会往外挪身子,也不敢面对沈岁亭的眼睛,她的目光是封闭的,是游移的,也是慌乱的。
    “干吗这么紧张啊,”沈岁亭起身往窗边一站:“苏杭啊,请你一百个放心,我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男人,我懂得如何尊重女性,也懂得感情的发展是需要过程的,更需要双方的进一步加深了解和理解。满打满算我们俩也没有认识几天吧,所以,即便是我热血沸腾,激情如火,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做出一丝一毫令你难堪或你不情愿的举动。”
    贺苏杭放下杯子,凝视沈岁亭的背影,心说:这个人的真诚和坦率是我梦寐以求的,不能因为我的过于理性让他产生冷漠的错觉。于是,她怀里揣着小兔子似的忐忑不安,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随即便将热辣辣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抖动着说:“请你能够理解我的矜持。”顿时,一股激流从心田冲撞而过。
    沈岁亭从胸前握住了贺苏杭的双手:“我能理解! ”他非常想转动身子,慢慢地把贺苏杭揽在怀中,亲吻她,给她传递如火的激情。然而,他的忍耐和理智步调和谐,胸中激荡着的波涛汹涌的狂澜被他自己平息了,他说:“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我送你去上班。”
    贺苏杭慢慢地抬起贴在他背上的脸,慢慢地松开了环绕在他腰间的双臂,羞羞答答地低着头说:“完全可以信赖你的,你是一个大好人! ”她那双热得烫人的眼睛始终不敢跟他对视。
    “你的压力太大,我不能再给你任何的压力。”沈岁亭轻轻地将右手放在她的左肩:“竞争副台长的事,我同意你的观点,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大河银行马野行长的片子,慎重对待,不可操之过急,如果一定要搞,我可以帮你把握尺度;顾菡的事……”他发觉一提顾菡的名字,她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浑身痉挛了一下。他又将左手搭在她的右肩:“我看不像是错抓,但究竟为什么她会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有待于案件的审理。她若有罪,谁也替不了她的;她若没罪,法律会给她公正的。我晓得你和她的关系很好,感情很深,一时陷进了苦海深渊难以自拔,但你得工作,你得生活,所以,必须振作精神。
    不然,你的小脸儿就会很难看哦。' ‘他的双手在她的肩头重重一压,以示安慰,以示鼓励,以示呵护。
    贺苏杭慢慢地抬起双眼,已是泪光闪烁。
    贺苏杭、巴日丹、乔智刚走出一号演播大厅,就看见上官银珠满脸的焦急,不用问就知道是为顾菡的事而来的,她说,金凯瑞有病人,不然也会来的。巴日丹说:“那些烂嘴角的小人们这回可是有谈话资料了,《黄金时间》的主编顾菡涉嫌杀人,看他们幸灾乐祸的德性,巴不得明天就把顾菡毙掉呢。”
    她把手里的粉笔碎成两截,又说:“这下好了,顾菡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们讲什么的都有,《黄金时间》也跟着名声在外,收视率想低都不行。娘的! ”
    “废话连篇,瞎嚷嚷什么。”乔智说。
    “巴日丹心情不好,发发牢骚兴许会舒服点的。”贺苏杭说。
    “噢,她的心情不好,谁的心情又好呢。”乔智说。
    “金凯瑞电话里跟我讲,她今天一天都跟丢了魂似的。我还真担心她诊治病人出什么乱子,就劝她专心工作,我来找你们看看有什么办法。”上官银珠说。
    “跟公安局打交道沾着就不得了,何况涉嫌杀人? 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巴日丹说。
    “顾菡真够可怜的,从小爹死娘嫁人,看着舅娘的白眼长大,后来找个男人成了家,本以为可以过上舒心日子,偏偏遇}=那么一个不是东西的男人。坎坷啊! ”贺苏杭说。
    “听说杀死的不是她那个不是东西的男人,而是大学的一名教授。”乔智说。
    “大学教授跟顾菡什么关系呢,乔智哪来的消息啊? ”巴日丹问。
    “昨天晚上顾菡被带走不久,我就跟一个在公安工作的同学联系上了,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他也是听说的。”乔智说。
    “你小子真沉得住啊,这么大的事竟憋了一整天一声不吭,你哑巴了? ”巴日丹说。
    “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们自己再胡猜瞎传,不是更不好嘛。”乔智说。
    “当务之急得给顾菡送些生活用品。我们不为她操心,估计不会有人关心她的。”上官银珠说:“我已经把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
    “给她家里那个不是东西的家伙打电话,他要是还没有死的话,叫他去看守所看看顾菡。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点不念及夫妻感情吧。”巴日丹说。
    “巴日丹,你就别瞎添乱了行不行。顾菡家里赖着不走的男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几面,但一看就不属于善良之辈,平日里好好的还不把顾菡当人看呢,现在顾菡成了涉嫌杀人犯,他能会去关心顾菡? 我看顾菡倒是应该先把他杀了。”乔智说。
    “乱讲! 你们这些不打粮食的话有什么用。”贺苏杭说:“走吧,到我的办公室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吧。”
    走廊里荣毅正和吴世祖说着什么,看见贺苏杭过来,荣毅吩咐吴世祖把《百态人生》的片头音乐再处理一下。吴世祖说没问题。荣毅径直朝贺苏杭的办公室来了。贺苏杭问:“荣台找我什么事? ”
    荣毅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事,《黄金时间》的大好势头会不会因为顾菡的问题受影响啊? 顾菡到底怎么搞的,那么一个柔弱女子,连句大声话都不会讲,怎么有胆量去把一个大活人杀了呢? 真是活见鬼! 我还以为她把她那位不是东西的老公杀掉了呢,不是。她杀的竟然是一个温文尔雅、颇有造诣的大学教授。女人啊,女人,怪不得有天下最毒女人心的说法。”他压低声音又说:“我知道你们几个关系不错,平时没有发现顾菡有不大对劲的地方吗? ”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都摇摇头。
    “顾菡出事了,我们都非常痛心! 不过,请荣毅台放心,我们不会让《黄金时间》受到太大冲击的,顶替顾菡角色的主编今晚已经上岗了,业务还蛮熟练的。”贺苏杭试探着问:“荣台的消息可靠吗,顾菡真的杀了人啊? ”
    “我亲自打电话问的公安局长,不会有问题吧? ”荣毅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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