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派祖师明令,首座再三规训,到如今,竟还有人不放在眼里。”她的声音骤然冷厉,“既如此,本君今日就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紫色的剑气闪过,贯穿了他的丹田。
筑基修士瞪大了双眼,往前倒了下去。
周竹桢伸手将玉牌摄入掌中,弹出一点灵火,焚尽了地上的东西,微叹了口气。
剑气斩出,分化为成千上百道,阵内惨叫声终于停止,只剩下一片伏尸。
周竹桢清理干净地宫,把还幸存着的道修都放出来,点了把灵火焚烧地宫内剩余的尸体等物,取出一只金色的纸鹤,把事情经过概述了一番,又将地图和那名问道门叛门弟子的身份牌子附上,回寄给纯宁,就离开了此地。
问道门主峰,纯宁正在处理事务,突然看到一点金色灵光飞来,她接了纸鹤,仔细看了事情经过,捏着纸鹤踱了两圈,召来自己的大弟子。
“致远,为师交给你个任务。”她把手中的纸鹤交给他,“这是你宸元师伯发回的情况说明。你以此为素材,写一册故事出来,交给各大仙城书院茶馆的说书人宣传。”
“可是,弟子不知道事件细节。”致远看完纸鹤上的内容,面露难色,“弟子都不知道那两个邪修长什么样,师伯是怎么斩杀邪修的,难道要胡编乱造吗?”
“你尽管编。”纯宁微笑,“不必真实,你可以自由发挥想象力,总之要强调一个核心——是我问道门的宸元道君替天行道,除去了那两名邪修,拯救了其他的道门修士至于情节和经过,无需过于推敲逻辑,爽就够了。”
不知道自己师妹已经给自己买了个营销的宸元道君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背后一寒。
桢桢:我其实是某跨国集团继承人,从这里出去就不得不回去继承家业:3
其他人:不我不听你骗人!
修真文明史古修纪事载:仙尊初掌门派,内立法度,教诸弟子;外务经济,修睦友派;锄奸惩恶,明辨是非;孝悌温良,济弱扶倾;威望日隆,众人敬服。
阆台仙踪(75)()
致远很快就写出了第一版稿子;他仔细检查了十几遍;自我感觉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了;拿去给他师父看。
纯宁接过他手里的玉简;用神识慢慢阅读;致远原本自信满满,却看见师父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问:“师尊,可是哪里写得不对?弟子已经尽量按照材料去描述了;可能加入的想象有一点多是不是不太真实?”
“不是不真实。”纯宁拍拍他的头,“而是太真实了不是跟你说了无需推敲逻辑,爽就够了吗?你为什么要着重描写邪修的死状啊!开屠杀这种事情一笔带过就好啦;这样搞得我们反而像是反派一样”
“要多写一点邪修作恶的场景;这样才能衬托出我们的正义和善良;以及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仍然迎难而上的勇敢坚毅这里,还有这里;删掉!这怎么能叫钓鱼执法呢,这明明是以身作饵嘛!这是多么高尚的牺牲精神啊!还有这里,改掉改掉;怎么能说你师伯一开始就谋划将他们灭门呢?应该这样写——‘为了避免邪修流窜出去残杀其余正道修士;宸元道君设下阵法将他们困住;斥责劝诫;试图感化他们;然而邪修们十分冥顽不化;使用各种阴毒法术攻击宸元道君;道君无奈,才将他们斩杀’”
致远不住点头,道:“师尊,这样写的话,感觉我们好像佛修门派哦”
“哎哟,那不重要!你就按我说的写,还有这个剧情设置也有点问题,化神大能怎么能伪装成低阶修士扮猪吃老虎呢?怎么能假装被邪修俘虏呢!改改改,大修!这里这样修改——‘虽然邪修们狡猾地藏匿于地宫之中,但宸元道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诡计,击晕了引她到此的筑基邪修,又在地宫之上设下阵法,一路杀进地宫,逼迫他们出来’还有,这里加几段,写一下道门修士被折磨的痛苦,被长期关押不见天日的绝望,然后再写获救的喜悦和感激从侧面衬托一下我们的形象!这里也要修改一下,虽然打斗场面激烈看着很爽,但你师伯是化神修士,对面的邪修只有元婴!化神对元婴一击必杀才符合实际!描写一下我们道君开大招的帅气!”
致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呆了一会儿,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拉着她衣袖说:“师尊,您好厉害啊。”
“那当然。”纯宁微笑。
“您真是春秋笔法,老谋深算。”致远行礼,“徒儿受教。”
“”纯宁敲了一下他脑袋,“你会不会用词!这明明是微言大义,深谋远虑!去,按为师刚才说的改稿子,改完再拿来检查!”
致远回去左改右改,三日后拿着一份面目全非的稿子交给纯宁审阅。
纯宁用神识读了一遍,十分满意:“没错,就是这样,你总算领会到了写文章的精髓——去吧,把这枚玉简交给留仙城万卷坊刻录,嗯,第一次就刻个一万枚吧,作为话本发行;再联系一下各大仙城的问道门驻点,花点灵石,让茶馆书院的说书人开讲”
“是!”致远领命,接过玉简。
“为师现在觉得你师伯的建议特别好。”纯宁负手沉思,“我们确实应该建立自己的宣传部做了好事,总要宣传一下,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嘛。”犯了错误也可以掩盖掩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按她师姐的话来说,这叫引导舆论,树立门派形象
这个宣传部,交给谁来管比较好呢?
怀阳派掌门接到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什么?”
“问道门掌门传讯,说他们门派的化神道君路过我们辖地,看到我们的弟子被人掳走,追踪而去,发现了一个隐匿的邪修门派,就顺手解决了一下,通知我们去收拾残局。”穿着白底金边道袍的金丹修士恭谨道,双手奉上玉简。
怀阳派掌门伸手将玉简摄入掌中,神识阅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
他想发作,又没法发作。对方客观上来说确实是帮了他们,但发生在自家门口的事情,居然需要一个外人来解决,未免也太丢人了。而且按理来说,除非他们主动求助,对方动手之前至少应该通知他们一声,否则就是对他们辖地主权的侮辱!但是这个动手理由偏偏是为救怀阳派弟子,他们要是抗议的话,非但不会获得同情,没准还会被其他门派认为是没良心
这种被人照脸糊了一巴掌还得忍气吞声陪笑脸的感觉真令人憋屈。
就算对方无理,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问道门毕竟是顶级门派,他们的首座当年手段那叫一个狠,清洗魔修、驱逐妖修、干掉交恶的道修门派,那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灭门的画风,尽管他现在表现得貌似温和无害,他们也不敢有半句不满。他每次听到派内弟子议论含光道尊如何颜如舜华光风霁月,都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个残酷的看脸的世界。
再过个几百年,等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坐化了,估计就没人知道他曾经干过什么了吧
“此次是问道门的哪一位化神动得手?”怀阳派掌门问。
问道门掌门的玉简上只轻描淡写地说,是问道门的一位化神道君外出游历,经过怀阳派时“恰巧”看到一位怀阳派弟子被邪修掳走,于是悄悄跟踪,“低调地”“顺手”灭了个门
妈的,他半个字也不信。
“回掌门,根据返回的本派弟子所述,应当是宸元道君所为。”
宸元道君?
周宸元?
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徒弟跟师父一样坏,不,比她师父还坏!她师父好歹是明着欺负,她是不光要欺负还要占理啊!
怀阳派掌门踱了两步,低头正看见玉简上代表问道门掌门的金色徽记。
动手的是周宸元,写信的是掌门纯宁
这一代的问道门小辈真是虚伪狡诈!他宁愿被周含光正面蹂躏也不想跟这帮无耻之徒打交道!
不,还是免了,他两个都不想要。
此事无法追究,怀阳派掌门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换了个角度发作:“为何三十余年都无人发现此事?”
“这”金丹修士面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神色,“怀阳城的城主一直由阳清峰派遣,城内外巡逻队却分别由阳平峰和阳秀峰组织”这三峰之间久有龃龉,日积月累下来积怨很深,怀阳城作为怀阳派所辖最大的仙城,自然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为这件事早就闹过很多次矛盾了。前一任太上长老为了平息此事,就做了个这样的安排,结果谁也不服谁,上下心不齐,自然越管越混乱。
怀阳派掌门自然不会不知道此事。
这句话刚问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来回踱了两圈,咬咬牙道:“请各峰峰主及太上首座至主峰议事。”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一下了。
“另外。”怀阳派掌门轻咳了一声,“问道门化神收拾邪修门派的事情,花点灵石封口,尽量压下去,缩小影响,别再宣扬了。”
各大门派的高层陆陆续续都收到了消息。
栖梧派主峰,云真道君捏着一枚碧绿的玉简。
“路过怀阳派,发现一邪修门派盘踞,为救怀阳派弟子,低调地顺手灭个门?”她乐了,“这措辞很有艺术性嘛。”
“这一位纯宁掌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她轻笑,“有机会定要深交一番。”
长渊派主峰,居渊道君读完外驻弟子传回的消息,赞许点头。
“果然不愧是风华榜首,初晋化神,就能以一人之力轻松击杀一名元后一名元中邪修,将整个邪修门派一网打尽,此为才;路遇不平出手相助,不因利害回避,持身秉正,涤清邪祟,此为德。才德兼备,是为美玉无双。”
周竹桢并不知道已经发生的和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周竹桢在客栈里炖蘑菇汤。
她从一开始斩杀的那个金丹邪修的储物法宝里找到了那个低阶储物袋,里面放的正是她采的灵云菇。
她把灵云菇切片,炒了一下,香味就传了出来。鸡蛋在桌边轻轻一磕,蛋清和蛋黄落入锅中,用筷子一搅,金黄色的蛋花就翻腾起来。菇片下进锅里,香气开始浮动。
“宿主,这蘑菇十个灵石一大把。”系统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采的。”周竹桢一边煮汤,一边用神识查看那两个元婴邪修的储物袋。
除去乱七八糟的法器灵石,她还发现了一堆玉简。
血炼秘笈、婴魂还真典、魂杀心法、白骨化阴诀、合欢补元术
传送阵分布图。
“嗯?”周竹桢把那枚玉简挑了出来,“这是什么?”
怀阳派掌门:压下去压下去
纯宁:宣传!刻印一万枚玉简,各大书院说书人开讲,安排!
桢桢:(打了个喷嚏)突然背后一寒,有点不妙的感觉,是谁想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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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台仙踪(76)()
她换了左手持筷;右手一张;一块白色的玉简已经出现在她手中。
神识探入玉简;一张地图出现在她面前。
这张地图她十分熟悉;正是瀛洲地图无疑。只不过这地图制作得十分粗糙;没有三维立体效果就算了,连缩放也做不到。
然而上面的红色三角形标记十分清晰,神识覆盖上去,每一个标记都做了细致的说明;乃至于在某地某一个山洞中,触动某一个机关可以开启
周竹桢眉头陡然皱起。
这莫非是
她立刻将此地图刻录两份。若真如她所想,是有邪修在瀛洲秘密设下传送阵;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向门派汇报;由门内修士整合信息,猜测他们的意图并做好紧急预案。
锅里的汤沸腾起来。
周竹桢加了点盐调味;想了想,盛了一碗出来,用阵法封住保鲜;和玉简一起放进一个储物袋里。她把另一枚玉简附于纸鹤下先寄回给纯宁;盛了碗汤一边喝一边思考;把这段时间的见闻和经历整理了一下;写进一个玉简里。
她把这个玉简也放进储物袋;附于另一只纸鹤下;一松手;金色的纸鹤化为流光消失在天边。
“宿主,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去那个有雷鸣兽的秘境探一探。”周竹桢说,“门派会派出高阶修士处理传送阵的事情。”
十几个标记点分别分布在不同的方向,还都在瀛洲大陆的边缘地带,她一个人来回奔忙效率不高,等探完秘境,再去离得近的标记点看一看吧。
问道门,含光峰。
崖边的观景亭中,两人对坐而弈。
一人戴着道冠,鬓角抿得一丝不苟,身穿玄黑色道袍,襟边袖口都滚着金边,手持一柄银丝拂尘;另一人长发披散,仅在发尾用发带松松一束,披着一件雪白的鹤氅。
天边一点金光倏忽而至。
白衣人伸出手,金色的纸鹤落在他掌心。
“我徒儿来的信。”他对坐在对面的玄衣人微笑,“还请道友稍候片刻。”
“道尊随意。”居渊道君点头。
含光道尊神识一过,先把两枚玉简取了出来。他把其中一枚附在纸鹤上,吩咐了几句,直接发给纯宁。捏了另一枚玉简细细阅读。
他读着读着,忍不住微笑起来,又从储物袋里取了瓷碗出来。
灵云菇只是一阶灵植,所含灵气对他而言微乎其微,他又辟谷多年,基本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但他并没有半点嫌弃,眼神柔和地托起瓷碗,低头饮了一口,将阵法封好,放了回去。
“宸元真是孝顺懂事。”居渊道君有些羡慕,“想必平日也是半分不让人费心的——要换了我们家守静,他根本就想不到往回寄信,一放出去就没影了。”
含光道尊把玉简也收回储物袋里,塞进储物法宝收好,矜持微笑:“哪里,我们家宸元只是比较细心。”
“这么长时间,您终于舍得把她放出去游历了。”
“没办法。”含光道尊拈了颗黑子落下,“以前树敌太多。”现在也没少过。
“现在她已经化神,应当是不必担心了。”居渊道君拈着棋子叹了口气,“我那徒儿才堪堪进阶元婴唉,也是我当初眼光太高,挑来挑去,直到化神中期才定下人选如今眼看,却是要来不及了。”
他和含光道尊差不多算是同代修士,因此共同语言较多,往来较为频繁。居渊道君如今已经两千五百余岁,还卡在化神中期,明显是不可能进阶炼虚了,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快替门派培养出下一代化神修士,接替首座之位。
“守静如今才四百岁不到,你急什么。”含光道尊摇摇头,“左右还有五百年时间,若是顺利的话,进阶化神也是极有可能的;即使来不及,门派底蕴摆在那里,过个几百年化神也无妨。长渊派与问道门世代友派,若真有人敢欺压,问道门也不会坐视不理。”
长渊派是离问道门最近的一流门派,两派向来交好,若是有人对长渊派下手,几乎相当于在试探问道门,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谢过道尊!”居渊道君就等这一句话,闻言大喜过望,立刻起身一揖到底。含光道尊微微抬手,用灵力把他托起来,“提升修为倒还是其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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