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很多修士其实是不太喜欢出门交际的,低阶修士倒无所谓,高阶修士登门拜访,若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家里的小辈,那是要给见面礼的。若是有那黑心的,把亲近不亲近的小辈全都拉到面前挨个行礼,只怕一次就要给掏空了。
一般来说,问道门会给派去道贺的高阶修士准备好贺礼和见面礼,直接从管事处领取就是,一个储物袋放一件法器和一瓶丹药,法器和丹药都是批量生产统一制式,一次发出去十几数十个储物袋。正是因为有这些消耗,他们需要的订单数量才会那么庞大。用于送礼的低阶法器一般不由门内供应,而是交由瀛洲西南的世家制造,隔几年换一次款式。
周竹桢觉得这样倒是不错,很规范。不过她这次出来原本不是为了参加典礼,就没有去领见面礼。
她同问道门派来道贺的元婴长老取得了联系,让对方先返回了。她递了拜帖,长渊派弟子通传过后,把她引到了长渊派主峰正殿。
长渊派太上长老道号居渊,化神中期修为,周竹桢是见过两次的。
周竹桢上前道贺,他立刻迎了下来:“道友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
居渊道君外表较为年轻,二三十岁模样,唇边笑意止都止不住。
不过一个元婴典礼,按照常例,问道门最多派个元婴长老来送份礼物,礼到人不到也是有可能的,如今居然是他们的化神长老前来道贺,还是未来首座亲自到访,实在是给足了长渊派面子。
“居渊前辈。”周竹桢微笑行礼,居渊回了一礼,“道友太客气了。这是我徒儿守静。守静,来给宸元道君见礼。”
他身后跟着个白衣青年,闻言上前一揖:“晚辈守静,见过宸元道君。”
这就是此次典礼的主角了。青年容貌俊秀,身材颀长,他薄唇微抿,眉尾出锋,似乎有些凌厉,态度却并不高傲,而是谨慎有礼的。观其举止,性格应当较为内敛。
周竹桢微笑点头,取出个储物袋给他:“小友如此年轻就进阶元婴,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谢过前辈。”
居渊道君笑容更深了几分:“哪里,道友过誉了。”
他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守静三百七十岁结婴,虽然比不上面前这位宸元道君,也足以睥睨大多数门派的精英子弟了。这样的资质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来几人,已经可以同七大顶级门派首座相较了。
“守静也是剑修,道友若有时间,还请指点他一番才好。”居渊道君请她坐下,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又有其他门派的长老到访,居渊这才命长渊派弟子送她去客院暂歇。
守静似乎有事,和居渊道君告退后跟在她后面出来。周竹桢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跑过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裙衫的小姑娘,直直朝着她扑了过来。
道君:“”
???
小姑娘和她擦身而过,扑进了守静怀里。
“陇月!”守静轻斥,“又胡闹!”
他看向周竹桢:“让前辈见笑了,这是晚辈的徒弟。”
陇月这才注意到有陌生人,她吐了吐舌头,站稳了乖巧行礼:“陇月拜见前辈。”
一份见面礼出去了。
周竹桢取了个储物袋递给她:“小姑娘挺活泼的。”
“哪里,就是顽皮。”守静无奈,“平日修炼是半分不上心的”
“年纪还小么,过两年心定了就好了。”周竹桢笑笑,和他道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宿主,好久不见了。”系统说,“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自己突然老了,你都是人家奶奶辈的人了。”
“闭嘴!”
这里有个支线剧情,先埋个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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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台仙踪(71)()
“你之前在做什么?”周竹桢问。
“远程检修下属系统。”系统的电子音拖长;“麻烦死了。”
“什么下属系统?”
“您知道这个做什么。”系统说;“这个对您又没有影响。”
“怎么样;化神的感觉如何?”它故意道;“化神了再想进阶可不容易;我这里有炼虚期的破境丹,以您现在的积分,刚好可以换一颗。”
炼虚期的破境丹,炼制所需的天材地宝全都是有灵石也买不到的。要想弄到怕是难如登天。
“不必了。”周竹桢毫不犹豫地拒绝。
“您现在才化神初期;圆满了再来兑换也成。”系统也就是随口一提,“反正还有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欢迎来找我。”
长渊派给她准备的客院就在渊渟峰上;渊渟峰是居渊道君居所;进出人员较少;环境比较清幽,灵气也很丰富。
这个院子风格很是简约;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崭新的,雕花描金的梳妆台、水红色的纱帐、精致的摆设,和房间的整体风格不太协调。
再根据院落的位置;周竹桢猜测这里原来应该是那位守静道君居所;他已经结婴;大概是分峰独立出去了。
守静第二天来找她练剑;周竹桢自然应邀。他们没去长渊派的演武场;那里人太多。就在渊渟峰的后山道场比划了一下。
两人相对行礼。
“请前辈指教。”守静抬手召出了灵剑。他的灵剑名为盈缺;剑刃较薄;剑身轻盈。周竹桢一看心中就有了大概,持了墨钧剑迎他。
她示意守静先出招,守静也不客气,长剑连斩,火红的剑气光芒夺目,朝着她压了过来。
紫色的剑气连闪,一道道剑气被击灭,竟是无一能近得她身。周竹桢明显压制了实力,面对他如此迅疾密集的剑气,却能丝毫不乱,将其一一化解。
守静心中一凛,拉近了距离和她近战。
他出剑极快,剑势凌厉逼人,看似占了上风,然而只有守静自己知道力不从心。她用的明明是较为厚重的墨钧剑,然而竟能将剑用到如臂使指的地步,精准无误地接下他的每一道攻击
她到现在为止,一直在防御,还没有真正发起攻击。
守静绷紧了神经,剑招越来越快,试图逼她露出破绽,然而忙中出错,反倒是自己先有了一丝疏忽。
周竹桢就抓住那么一瞬间的时机,出了一剑。
盈缺剑被格开,去势不减地刺向她心口。周竹桢左手剑诀一划挡住剑锋,墨钧剑已经靠上了他颈侧。
“剑乃兵中君子。即使剑势再疾,也要戒骄戒躁,沉心静气。”周竹桢松开手,墨钧剑铛一声自动回鞘,“你的心不够静,灵力凝聚不够稳固,故而剑气断续,薄弱之处一击则破,方才我不过用了金丹初期的实力,却能轻松击破你的每一道剑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她一手背在身后:“居渊前辈这个道号倒是起得极好。”
怪不得给他取名叫守静呢。
“心不静,则易受外物侵扰,错一步则失全局。与人对战,学习战斗技巧固然重要;但潜心磨练,修身养性才是剑道根本。”她提点了他一句,“切勿因小失大。”
“谢前辈指点。”守静拜服,恭敬行礼,又问,“晚辈斗胆,可否请前辈往剑意崖赐教一二?”
“可。”
长渊派剑阁就建在剑意崖上,剑意崖上遍布剑痕,是长渊派剑修参悟剑意之所。周竹桢召出归真,一剑刻下一道深深痕迹,收剑入鞘。
两日后典礼举行。周竹桢观礼后将一枚玉简交给居渊,收了回信,便同居渊道君辞行,赶往下一个门派。
周竹桢打算先完成师尊交付的任务,再替符法宗的端惠道君找女儿。
端惠自然没有异议,非但没有异议,还一个劲夸她懂事识大体。他生前是符法宗首座,虽然是单灵根资质,但悟性和机缘都很一般,修到元中,寿数已经快尽了,他外出探索秘境倒不是为自己收集修炼资源,毕竟最后几十年时间,就算再怎么修,也不可能进阶化神了,他是为了给他女儿多留下一些东西。
元婴修士一千五百年寿元,端惠活了一千四百多年。他虽然对周竹桢称一声前辈,但从心理年龄上来说却足以做她的长辈,又主持符法宗近千年,人情世故自然比她练达得多。这一路上,逮着机会他就要明里暗里地从各个角度夸赞她一番,顺便牵扯一下含光道尊,没事再卖个惨,希望激起她的同理心。
周竹桢不过活了他年龄的零头,她原本就心地善良,端惠又旁敲侧击,各种心理战术轮番上,她很快对他女儿生出几分怜悯之心,这正是端惠想要的效果。
他不过希望这位宸元道君能对他女儿表现出几分重视。符法宗不过是二流门派,若是他女儿能得问道门未来首座青眼,在门派中的地位一定会拔高很多。
毕竟问道门可是掌着整个瀛洲七成的资源分配,除了一些天险阻隔之处他们不好伸手,整个瀛洲的修真者都要看他们脸色。
原本倒是没有这么多,奈何他们这一代首座实在是手段了得。他上任初期,门内化神修士集体坐化,下属门派阳奉阴违,就有些门派和世家想趁他忙于门内事务无暇他顾,侵吞问道门原有的资源。他们打得是法不责众的主意,结果遭遇了血腥镇压。
这只是个开始,后来那场大清洗给瀛洲的不少势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我们快到符法宗了。”周竹桢说,“是为私事,我就不提前递帖了,直接上门把东西给你女儿就是。”
端惠立刻回神:“好。”
周竹桢又看了看地图,她已经从最后一个门派拿到了回信,任务已经完成,把端惠的事情解决了就可以到处转转了。
符法宗的位置在瀛洲西北,要往回飞一段距离。空气中的灵气含量越来越丰富,周竹桢就知道是快要到了。大多数稍微有点钱的门派都会选择地下埋藏有灵脉的山脉作为驻地,符法宗作为拥有元婴长老的中型门派,自然也是如此。
符法宗的山门石刻也是上古符文,看着倒是很有底蕴。周竹桢敛了威压,只在山门递了拜帖。守门弟子驾起飞行法器,飞快地回去通报,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道遁光飞来,一个元婴女修落在山门处。
“晚辈端映,符法宗首座长老,拜见宸元道君。”
“免礼。”周竹桢虚扶了她一下。
“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前辈不要见怪。”端映有些忐忑,“不知前辈突然到访可是有何吩咐?”
“本君偶然寻获了端惠道君遗骨,受他留下的神念所托,此次前来正为将他的遗物交还给他女儿潘雁。”周竹桢道,“还请首座为我引见这位小友。”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端映道君听了这话却神色微变。
周竹桢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请您入宗一叙。”端映很快压下神色,作了个请的手势,“这件事有些复杂。”
她把周竹桢请到主峰正殿,亲自给她斟了灵茶。
“师兄陨落后,按照规定,他名下的弟子中,金丹以上的可以分峰而居。但雁儿只是筑基,晚辈原想代替师兄抚养她,但刚刚接任门派首座,事务繁多,就将她交给晚辈的师妹端华照顾”她叹了口气,“谁知道雁儿因为父亲陨落,性情大变,又和端华门下弟子起了冲突,大概是积郁于心,也怪我们没有看护好,居然就让她这样跑了出去”
“道君,东西取到了。”
端映从进来的符法宗弟子手里接过一盏魂灯。魂灯已经熄灭,琉璃的灯罩上裂痕遍布。
“我们起初只以为她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就会回宗。没想到,失踪半年后,她的魂灯灭了。”
聚阴珠里传来一阵剧烈波动。
桢桢:我建议你到雪山瀑布底下苦修二十年
阆台仙踪(72)()
“这是”端映道君惊讶。
周竹桢无暇同她解释;连忙用灵力护住聚阴珠中的神念;神念极哀之下剧烈震荡;险些就此消散。再次勉强现形;虚影却已经比之前淡了很多。
他无视了一旁的端映道君;紧紧盯着周竹桢。
“前辈,端惠厚颜,再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
“求您为我女儿报仇。”端惠咬牙说完,不待她出声;又急急地道,“这盏魂灯原是融入晚辈一丝神识炼制,虽然晚辈身死;但若以此神念为引;仍可导出她生前部分记忆”
周竹桢沉默了一会儿。
“晚辈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端惠说;“您不必刻意寻找,若是偶然见到杀害雁儿的人或是妖兽除去便是。”
“我可以答应你。”周竹桢缓缓地说;“但我有三不出手。敌方过强不出手、违我道心不出手、危害宗门不出手,你可愿意?”
“前辈大恩!”虚影跪倒,言语中已经带了泣音;“端惠这就为您建立联系。”
神念再次分离出小小一团白光;在端惠手中形成一个符文。他将符文交给周竹桢;她用神识去探;符文立刻同她的神识相连接;通过这个符文;她可以看到端惠的所见所闻。
符文中还包含了一小段信息;是雷鸣兽的秘境位置。
周竹桢微微点头:“既如此,本君就以心魔起誓”
“道君不可!”端惠立刻打断了她,“晚辈此请本就不合情理,怎敢再让您立下重誓?若是有为难之处,您千万不要勉强,否则晚辈纵然身死也无法心安。”
周竹桢看了他片刻。
“本君言出必行。”她轻声道,“小友放心。”
端惠再拜,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魂灯之中。
噼啪一声,魂灯中窜起了一点微弱的星火。
一幅幅画面通过符文传递过来。
周竹桢突然一掌砸在几案上,檀木的几案立时四分五裂!
“好大的胆子!”她冷笑,已是怒极。
化神威压弥漫,侍立一侧的端映道君立刻就跪下了。殿内的随侍弟子跪了一片,无人敢直面化神之怒。
周竹桢手指攥了又攥,勉强收了怒意,她敛起威压,淡淡道:“首座请起,此事与你们无关。”
端映道君额上汗珠都要滑下来了,她小心探问:“晚辈斗胆,不知师侄是为何人所害?”
“邪道中人。”周竹桢起身,“在我瀛洲地界上,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开宗立派”
她眼里已经带上了杀意。
“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君出手无情了。”
端映道君恭恭敬敬送她离开,周竹桢把端惠的遗骨留给她安葬。既然他女儿已经身陨,储物袋她就自己收下了。
“他女儿的死真的跟符法宗那群人无关吗?”系统说,“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没有直接关系。”周竹桢面无表情,“符法宗还不敢同高阶邪修勾结。”
“我不是说这个。”系统说,“我是说潘雁的出走。端惠之前不是一直说他女儿性格内向文静,温和柔弱吗?这样的人,就算性格再变,还能跟人起了冲突之后愤而离派?不是被人故意排挤打压,逼走的吧?”
“端惠比你清楚。”周竹桢说,“你就没注意到吗?他自始至终都没和站在一旁的端映说一句话。”
“”系统这才回过味来,“那他为什么不让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