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法。
在那同时,同行的社友正拿着吉他弹唱这首歌,他不自觉地也跟着哼起来。当唱到最后一段:“是否你还记得,永远的记得,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杜伟明看到宝儿垂着的睫毛下,滑落了一行泪水。
宝儿还记得这首歌?还记得她自己落的泪吗?杜伟明曾为此发誓要好好待她的。可是宝儿没再给他机会。那个暑假后开学他们就摊牌了。所以理智一点想,宝儿的落泪应该是已然决绝后的不舍,但他宁可相信那是他们难得真心相待的见证。
宝儿不知道记起了什么,还是见他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
“杜伟明你真的好吗?”
“不就是这样过一天是一天的。”
“该成家的。”宝儿故意摆出无商量余地的口吻。
“是呀!最好随便在路边抓一个,愈不伤神愈好。”
他是真这么想过,年纪过了三十,浪漫是留给怀旧时用的。面对那一群青春有劲、热情洋溢的女学生,他已经觉得乏力。要他从头再恋爱一次,他只觉得累,累极了。
“我很早就想过了,要什么样的女孩子合适你,或者应该说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会待她真些。你不很适合自由恋爱的。那会把事情弄得很复杂。如果生在以前的时代,指腹为婚媒妁之言的,娶个门当户对柔柔顺顺的女孩,省掉中间的麻烦,你的婚姻应该时不错的。”
“你这话说的是一见面就上床?”
“对!对!对!既然是你老婆了,想来也没什么好挑剔了。”
宝儿说这话倒无半点揶揄,不过是陈述个事实,可是也正为如此,杜伟明心头很酸。宝儿这样置身事外地看他,原来他早就孑然一身了。
他们待到店打烊,两个人都有车子,没有谁送谁的道理。他们在宝儿的奥斯汀前分手。杜伟明看他长手长脚地钻进车里,忍不住道:“应该换车的。”
车子已然发动,宝儿没听清,探出头再问。
“我说,这车不适合你,会妨碍生长发育的。”
杜伟明说这话是认真的。他确信宝儿还在长,超出他所能想象地再长。
过午夜的台北夜凉似水。他伫立在街头看着宝儿的迷你车逐渐消逝在黑暗里。
宝儿不是他的芸娘。绕了半圈地球回来事实并没有改变。杜伟明发现要面对这个事实——此时此刻——似乎并不比六年前来得容易,尤其是美丽的回忆供给他太多错误的资料。但是当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时,似乎也没想象中来得伤痛。
日子是可以过下去的,尤其他现在更有低回惆怅的理由与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