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夜情”的小情人,他决定今晚不再让他有悄悄溜走的机会。
十余分钟后,纪泓武的呼吸渐趋平缓,张开眼即看到正注视着自己的他,接着翻身坐起就欲掀被下床,穿回自己得衣裤,然后离开。
韩仲轩见状,只觉得自己仿如电视剧里那个爱上有夫之妇的女人般,与情夫偷情缠绵一番后,情夫毫不犹豫就下床穿衣准备走人,留下心又不甘又无可奈何的她,躺在床上怨悠悠地目送情夫离开。
这个二夜情的小情人简直比那个情夫还潇洒,办完事挥挥衣袖就想走人,对他竟无丝毫留恋,这简直重创了他的自尊心。
“别走。”韩仲轩伸手拉住正欲下床的他,更将他用力拉回自己的怀里。“我想拥有你久一点。”
纪泓武没有转头,只是轻问:“你还想再要我吗?”
韩仲轩一愣,接着便一笑自我调侃:“我没你想的那么神勇,我只是想要拥抱你,伴我共枕一宿,可以吗?”话落,便将他翻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纪泓武没有答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让他拥在怀里。
韩仲轩拥着瘦巴巴的小情人,确定他愿意伴自己一宿后,更爱怜的轻吻他的颊、唇和额头,轻喃道:“小武,你是我遇到过的最特别的人。”
纪泓武没有任何回应,何志勇也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再“特别”也会有变成“普通”的那一天,他闭目悄然在他怀里沉入梦乡。
未久,韩仲轩也跟着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当韩仲轩从一场美梦中醒来,却赫然发现昨晚拥在怀里的小情人不见了,一伸手,身畔的枕上、被里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小情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察觉。
此刻,韩仲轩的心情突然变得好沮丧,最后他还有如被情夫抛弃的情妇般,独自躺在人去床空的床上,哀怨的暗暗自怜。
虽然已知他工作的地点和下班的时间,但接下来的三天晚上,他都有非出席不可的重要应酬,第四天晚上早约好女友共进晚餐,根本没时间再去找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得了那么久,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念他了,更不由自主地暗暗祈祷,女友当天最好有时爽约。
**********************
在占地广大,规划整齐,装潢明亮,铺陈这最新、最流行商品,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里,韩仲轩心不在焉地陪女友李慧芸逛过女装专柜,皮包专柜,最后停伫在珠宝专柜前。
李慧芸仔细欣赏陈列在玻璃柜里,新一代珠宝设计师所设计出来,各具风格,匠心独运的各种首饰。有的精致唯美,有的具复古风格,还有的简单大方,让人可依其个性和喜好,选购可突显出个人独特风格的首饰。
韩仲轩却盯着一旁男性首饰专柜里的一条钻石项链,白金的链子,十字架造型的坠子,上面镶嵌着颗颗晶莹透明的白钻,尤其是中心点那颗粉色彩钻,让这条项链少了些许的阳刚味,却平添了几分柔美的气质。
这条项链与小情人的气质十分相配,他带起来也一定很好看。这一刻,他心里有个意念蠢动,想买下这条项链送给小情人,这也是他第一次想买下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仅有肉体之爱的对象。
“仲轩。”
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韩仲轩转回头,微笑着问:“什么事?”
李慧芸问:“这个胸针好不好看?”
韩仲轩审视片刻后点头赞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李慧芸转身再对镜观照片刻,才取下交给售货小姐,并取出自己的信用卡付帐。专柜小姐见状奇怪的看了伫立一旁,毫无动作的韩仲轩一眼。
韩仲轩当然注意到了专柜小姐的奇怪眼神,这是他与李慧芸交往之出即约定的事,她概不接受男友赠送的贵重礼物,理由并不是要炫耀自己也有傲人的财力,而是将来分手时,可免除不少麻烦。喜欢的珠宝首饰要归还,会舍不得;不归还又是一笔无形的情债,搁在心里难受;若另结新欢后,拿出来使用又免不了心里有疙瘩。
在女友结帐时,韩仲轩忍不住又看了眼那条项链。他真的、真的好想买下它送给他的小情人。
“你在看什么?有喜欢的东西吗?”李慧芸将包装好的胸针收进皮包里,上前与他并立,看着男性饰品专柜里的各类配饰。
“不,没有,只是看看而已。”韩仲轩舒臂轻搂她的柳腰。“还向逛哪里吗?”
“没有了。”李慧芸干脆地回答。
韩仲轩闻言暗暗心喜,现在送她回去再去找小情人,时间上还很充裕。
哪知,李慧芸却提议道:“我们到顶楼的咖啡厅喝杯咖啡,观赏美丽的夜景。”
韩仲轩心里的如意算盘瞬时打乱,但心念一转又想喝杯咖啡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在小情人下班前赶到,遂满口答应。“也好,我们就去喝咖啡吧。”
两人搭乘电梯上到设置在最顶楼的咖啡厅,选定一个视野最好的靠窗座位,各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送来后,两人同时端起咖啡浅啜了一口,李慧芸从窗户俯视地面的万点繁星,灰蒙蒙的天空让人难以仰望天际的闪亮星辰,只好站在高处看地面的灯星。
韩仲轩注视着女有美丽的侧面,李慧芸是某创投公司的副总经理,是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平时予人一种精明能干的形象,但在晚宴场合,她也可以展现出女子温柔婉约的一面,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对象。
但她傲人的成就也吓退了不少成就低于她的男人,但事实上和她相处过后即知她是个实际、理性又聪明的奇女子,她亦十分明白有钱又有权的男人不等于好男人。他们两人之所以成为情侣,是因为彼此都看得顺眼,个性也满对盘的,而交往的时间也不过半年而已。
韩仲轩放下咖啡杯。“最近好吗?”
李慧芸转回头,端起咖啡浅啜一口,笑笑说:“还不是一样,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的工作性质相近,你还容许有出错、看走眼的机会,我却得评估精准才行,创投业能资助企业的金额虽然比你们创育业要多,但对企业真正的帮助却不大,不大受新成立的公司的欢迎,因为他们不仅缺钱也缺经验,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航者。”
她端起咖啡又浅啜了一口:“有人开始批评,若台湾的创投业者只是停留在财务投资的心态,只投资晚期公司,迫不及待等其股票上市,获利了结,这和未上市盘商有什么不同,而且创投业渐有“看大不看小”的趋势,反而可能忽略了真正有潜力的小企业。”
韩仲轩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笑说:“也就是因为创投公司有这样的趋势,所也创育公司才能顺势而起,填补这个空白,因为这是个有需要就有服务出现的社会。”
“也是个重利不重义的社会。”李慧芸接口说。
两人接着又交换了一些工作上的心得,象如何协助创业家建立网络公司,或旧经济时代的公司建立网络事业;进而透过上市,被大公司收购等方式,为这些网络公司和他们自己创造丰富的财富。
当话题从工作转到其他方面时,韩仲轩脑中不禁浮上一个苍白少年的俊美脸庞,他下意识地看了手表一眼,都已经快十点了,虽然还不算晚,但离他下班时间还只剩半个多种头,如果现在打发女友回家,应该还来得及吧。
李慧芸见他频频低头看表,神情微露焦躁,不禁问道:“怎么,你还有其他的事?”
韩仲轩闻言心头一惊,但心念一转笑道:“今天是世爵他女朋友的生日,要我过去热闹热闹一下。”
李慧芸美眸一转,略略思索微笑说:“我也可以一起去吗?反正也没其他的事。”
她的话让韩仲轩愣住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若真带她一起去的话,谎言一下子就拆穿了,无奈之下只好打消去找小情人的念头,于是假装低头认真地看手表,然后对她露出尴尬的笑容。“对不起,我看错了日期,应该是下个月才对。”
本想收拾皮包跟他一起走的李慧芸,听了他的话只好又把皮包放回去,端起犹剩三分之一的咖啡浅啜一口。
韩仲轩看着窗外的夜景,想念着他瘦弱纤柔的小情人,虽然给了他一张名片,也亲眼看见他把名片放进皮包里,可是他也明白,小情人一定不会和他联络的。思及至此,他忍不住重叹了口气,自己就象长夜里孤枕难眠的怨妇般,望穿秋水,只盼情夫回眸一顾。
李慧芸听见他那不小的叹气声,不觉心头疑云暗生,向来潇洒自信,具王者气质的他,今日为何这般唉声叹气?于公,他是美国知名创育公司在台的负责人,拥有台湾分公司的至高权力,总公司在美国加州,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他;于私。。。。。。难道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思及至此,李慧芸心情不由一沉。交往半年以来,说两人是情侣倒还不如说是朋友,只是比一般的朋友更加知心一点而已。而且她也曾用心观察过他,发现他看女人的眼神十分君子,不像有些男人,会对面目美丽身材娇好的女人露出邪狎的目光;不过他常常会在无意中,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男人,难道。。。。。。
李慧芸不禁秀眉微皱,冷掉的咖啡有点苦,看来她得合理怀疑,小心求证了。
********************
再次邀约小情人回家与他共度激|情缠绵之夜,已是四天后的晚上了。
韩仲轩与女友约会过后的次日,前去精品屋找小情人时却扑了个空,当天纪泓武正好轮休,接着他又连续两天有重要的应酬。直到第四天晚上,他才排除万难去会他的小情人,而这一星期当中,一如他所预想般,小情人一通电话也没打过,见面时依然沉默如夕,对他一点也不热络,小情人冷淡的态度重挫了他傲人的自信心。
如此一来就更令他怀疑和焦虑,小情人年纪虽小,却比他以前交往过的任何人都更难以取悦,韩仲轩又想起那条白金钻石项链,如果买来送他,不知他是否肯高兴地对他笑上一笑。
激|情过后,纪泓武也一如前两次,歇息一会之后就欲起身离开,岂料一个翻身尚未坐起之时,一条键臂搂上了他的腰。
韩仲轩将欲离开的他又拥回怀里,靠上去轻嗅他发上的香泽,他的潇洒让他乱了原有的步调,这是他第一次想和一个人进行多次的身体之爱,甚至想一直持续下去,也想和他进一步进行情感交流,至是他无法。。。。。。
韩仲轩沉默地拥着他,良久才说:“小武,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任何的承诺。”
背对着他的纪泓武,听见这话时,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
纪泓武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这段露水之缘仅至今晚,过了今晚两人又重回自己的轨道,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还是成熟的大人处事圆融,能以委婉的方式告诉他结束的时候到了,今晚是最后的温存。
翌日清晨,韩仲轩一个翻身,无意识地睁开眼睛朝前方看一眼又合上双眼,但旋即睁开眼并掀被坐起。
小情人又走了,瞄了墙上的挂钟一眼,才五点十分,窗外的天色才蒙蒙亮而已,探手入被试试温度,被下已无余温,他到底走多久了?
此时,韩仲轩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小情人就象吸血鬼般,从来都不曾待到早上,似乎害怕白天的来临一样,仿如逃避阳光似的,只能在黑夜里行动。
虽然同性恋情本身,就犹如无法昂首阔步于白昼阳光之下的吸血鬼般,但也没必要在一夜激|情过后,这么潇洒的离开,连一个早安之吻都吝于给他。
*********************
周休二日的周末下午,韩仲轩和李慧芸卸下平日西装笔挺、整齐严肃的专业形象,两人皆是一身轻松的休闲装扮,一起到电影院观赏一部好电影,舒解身心压力。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韩仲轩温柔地拥着她。“等会想去那里?”
李慧芸看看手表,现在去吃晚饭还太早,思索片刻才说:“陪我区书店逛逛吧,我好久没去书店走走了。”
韩仲轩欣然同意。
两人走在人群熙攘,人来人往的行人道上,韩仲轩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纪泓武没有想到会在街头与他巧遇,两人目光短暂相交后,他把视线移向他身旁的女子,一个成熟妩媚的绝色佳人,与他真相配,是郎才女貌的典型。他欣赏、赞叹却不感到嫉妒,这样的一对璧人才符合世人的期待和认同。
两人面对面擦身而过,走了数步远后,纪泓武忍不住停步回头看他,那三夜里他是个好情人,热情而不粗鲁,自己并不后悔献身于他,虽然两人没有情感的交流,但至少满足了他心里那一点点“我是被需要”的虚荣感。
纪泓武停步数秒,转回头又继续向前走。
这时,与他背道而行的韩仲轩忽然停步回头看,虽然行人如织,但他却能迅速地定视在那渐行渐远,身兴纤瘦的小情人身上。
这一刻,韩仲轩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更不自觉地感到心虚。他做梦也没想到携女友出游,会在街头与他不期而遇。小情人心里会怎么想?生气了吗?
李慧芸见他停步也跟着停下脚步,跟着他回头看,待见并无异状才问:“你在看什么?”
韩仲轩回神忙掩饰。“没什么,好象有个人十分面熟,可能是我看错了。”话落,拥着女友,“我们走吧,你不是想去书店逛逛吗?”
李慧芸偏头抬眸看他一眼,他的神情有点怅然,语气也有些沉重,刚刚一切都还很轻快地,到底是什么让他转变得如此迅速?她百思不解。
******************
夜晚,街头的共车站牌前,有数个夜归人正在等公车。
“小武,到我家一起喝杯咖啡吧。”韩仲轩站在纪泓武身边,低声询问着。
单肩挂着背包,头戴球帽的纪泓武,只是面向大马路,和其他候车人一样,静静地等待公车到来。
韩仲轩见他不答,又紧接着问:“那---到我家喝杯果汁,聊聊天可好?”
纪泓武依然沉默如初,连转眸看他一眼也没有。
片刻,韩仲轩见他依然不予回答,不觉微感心急,再轻问:“到我家坐坐就好。”
纪泓武还是不答话。
韩仲轩更急了,若不是旁边还有六七个候车的人,他早就动手拉人了。尽管心焦如焚,他还是绽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继续问:“那到我家喝杯酒如何?”
他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众人的侧目,从刚才起这个衣冠楚楚,英俊挺拔的帅哥,就不停地邀约同在候车的少年和他回家,几乎每个人都已觉得他有点可疑了,现在竟然还听到他想找未成年的少年到他家喝酒,是不是又什么不良企图呀?
“喂,你听到了没?他竟然邀未成年的少年和他回家喝酒耶。”
“是啊,他是不是想对人家怎么样啊。”
“你看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这个…要这样吗?”
虽然路灯不甚明亮,旁人的低语声也不大,但韩仲轩还是看见了他人投来的奇异目光,听见他们的低声窃语。可是小情人却无任何回应,依然沉默不答,让他无计可施。
一会,公车到站,纪泓武和其他乘客一起上了公车,站在面对他的走道上,拉着吊环,看着犹伫立在站牌旁边的他,心里不解为何他又来找自己,不是已向自己做了暗示,两人该结束了吗?他不懂,真的不懂他的想法,大人的心思或许比较复杂难懂吧。
若说自己对他毫无眷恋,那是自欺,他也察觉到自己对他已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情愫,如果不是他那样的暗示,他可能会沉默地保持两人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