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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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6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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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像着了火似的难以自持…… 
  正当我抖抖地解她的扣子时,门“笃笃”地响了。我们不理,可敲门的人很有耐心,好像他知道屋里一定有人似的。不得已,我们松开了。金莲理理头发,我赶紧整好衣服,恍若隔世般,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刚才,我是和……嫂嫂…… 
  我满肚的羞愧,若不是敲门者,刚才我险些铸成大错。尽管金莲一脸不悦地去开门,我心里却感到一丝幸运,甚至有点感激那个敲门者了。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我抬头一望,刚刚平静的心又“咚咚”跳了起来。他就是我的哥哥,这个叫“三寸钉枯树皮”的矮小的丑陋男人,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前 
   
  二 
   
  我和金莲都惊呆了,旋即,金莲笑着问:“大郎,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早?炊饼这么好卖?” 
  我也随声附和,“哥哥今日生意好吗?我吩咐手下,让他们买炊饼的话一定去哥哥那里买,想来兄弟们听话,哥哥的生意做得这般快!” 
  哥哥不答话,一声不吭地把炊饼担子挑了进来。我和金莲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顿时忐忑不安起来,难道,他知道我和金莲刚才的事了?为何他脸色如此难看? 
  哥哥放下担子,又环顾了一下屋内,又看了看我们,眼神怪怪的。终于,他开口了,“兄弟,都这般时辰了,为何还在家中停歇?去得晚了,衙门不怪吗?” 
  我慌忙解释道:“我马上就走,近段时间阳谷县治安尚好,无甚大事,去得晚点,也无大碍。只是哥哥今日为何回来得这般早,脸上似乎又不甚快活,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事?” 
  金莲说话却不似我这般客气,她抱臂站在一边,冷冷地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阴沉着脸回来,又不说什么缘故,难道是故意甩脸子给我看,还是给你兄弟看?” 
  哥哥看到金莲似乎动了怒,脸也不阴了,竟然马上赔笑道:“娘子休怪,我哪敢甩脸子给娘子看呀?” 
  “那就是甩给你兄弟看了。”金莲冷不丁地说,“是不是你兄弟在家里住了几日,吃了你饭,你觉得不快活了。” 
  “哪里哪里!娘子真是误会了!”哥哥慌忙摆手,又看着我,“兄弟你别听你嫂嫂胡乱猜疑,兄弟就是在哥哥这里住一辈子,哥哥也不嫌,况且兄弟每月的薪俸都交给嫂子打理,那些钱就是整日住阳谷县最好的客栈也使消不完,哥哥怎么会觉得吃亏呢,反是占了兄弟便宜。” 
  “哼,这还差不多,你的心总算还清亮着,没被猪油蒙了心。”金莲说。 
  我站在哥哥一边说话了,“嫂嫂言重了,我和哥哥是手足兄弟,他怎么会嫌我呢。可能哥哥今日遇上了烦心事,嫂嫂不妨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哥哥消解烦恼呢!” 
  哥哥叹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今日去卖炊饼,发现街上新开了一家炊饼店,一个炊饼只买三文钱,比他的要便宜一文,人们都去买三文钱的炊饼,他的四文钱的炊饼只卖出几个,就无人问津了。 
  “原来为这!”金莲嗤笑道,“别人炊饼三文钱一个,你的却卖四文,就是傻子他也知道买三文的,你的炊饼又不是天上龙肉,人家何苦多花一文买你的。” 
  “娘子怎么净帮着外人!”哥哥不高兴地说,“阳谷县的炊饼从来就是四文钱一个,这个行情十多年都没变过,忽然就便宜一文,这不明显地挤兑我吗?” 
  “人家是新开张,东西自然便宜一点,如若和你一般贵,生意还怎么做下去?这是做生意的手段,你一个小摊贩如何晓得其中的妙处。想我当年在张大户家,他们家有十几家店铺,各种生意都有……”说到这儿,金莲忽地又不说了,停了一下,又说:“你呀,是想多了,人家是大铺面,怎么会和你这小摊贩一般见识。再说了,他们就是真的挤兑你,你把炊饼价格也降到三文不就结了。” 
  我赞同地点点头。对于经商之道,她显然比我们兄弟俩都精明。 
  哥哥嘟囔着一降价就赚得少了。看着他,我不由得心生悲凉。我忽然发现他现在变得势利多了,全然不像以前那样忠厚老实,乐善好施了。金莲看着他,厌恶似的摇摇头说:“你是真不开眼呀!以前你受欺负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今日这么气冲冲的,莫非有事有求于你兄弟?” 
  金莲一点拨,我明白了哥哥的真实意图是要我帮忙。唉,想要我帮忙,直接说不就得了,干吗这般弯弯绕绕呢。哥哥不好意思地说:“知我者,娘子也!以前受了欺负,我只能忍着,现在不同了,我兄弟是捕头,咱衙门里有人了,咱就不能再受气了。兄弟,你能不能寻个事,把那家店给封了!” 
  “这……”我瞠目结舌,没想到哥哥会要我这么做。这算什么?这和那些恶霸欺压百姓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一向忠厚的哥哥为一己私利竟使出这般狠毒的招式。 
  哥哥看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兄弟不帮哥哥吗?就眼看着哥哥生意做不成,眼看着你嫂嫂跟我吃苦受累吗?哥哥从小把你拉扯大,没图过你什么,如今有事求于兄弟,兄弟为何这般为难?” 
  罢,我只得勉为其难了,一向笨口拙舌的哥哥如今伶牙俐齿,着实令我吃惊,怪不得人说无商不奸,哥哥卖个小炊饼,就变得如此嘴脸。 
  见我答应了,哥哥才露出笑脸,转过去对金莲说:“娘子,今中午做几样好菜,我与兄弟痛快饮几杯!” 
  金莲无动于衷,只是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她知道我很为难,她在为我担心。 
  我刚出门,门就被关上了,随即,我听到一声清脆的闩门声。我很担心,不知哥哥要做些什么,我装做去衙门的样子,走出巷口,又绕过一个巷,转到屋后面,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翻到楼上,趴在窗口,偷偷地瞧。由于身后是偏僻小巷,没有一个人,我很放心地看起来。 
  哥哥趴在门缝里,也许是看我走远了,竟回头抱起金莲往楼上来。他那么小的个儿,竟有这般气力。金莲拼命扭着身子,却始终挣脱不开。哥哥也许烦了,抽身甩了她一耳光,声音又脆又响,打得金莲再也不动了。我的心揪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死淫妇,叫你敢顶嘴!”哥哥恨恨地骂着,我依稀看见,金莲垂着头,头发在地上拉着,她的泪如河般在脸上流淌,把脂粉冲刷成一条河道。她在哭泣,我也在哭泣。我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一个男人像牲畜般凌辱,他撕扯着她的衣衫,把她白生生油光水滑的身子骑在身下,肆意抽打,“就你浪……叫你看不起我……都不把我当人,我在你面前才觉得自己是人……”哥哥一边开心地揪着金莲的肉,一边快意地骂着。这是我的哥哥吗?不是的,他不是的,他是一个禽兽,甚至连禽兽不如,禽兽尚且知道怜惜自己的妻子,而他,却在妻子痛苦的泪水中寻找快乐,寻找尊严。而我呢,我算什么呢,看着心爱的女人受罪我却在这里无动于衷。可是,他是我的哥哥,而金莲,则是他的女人,既是他的女人,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哪儿有理由阻挠。 
  “武大郎,你不是人,你不配做男人,你永远都不是男人……”金莲一边痛苦地扭着身子,一边骂着,“你跟武松比简直差远了,人家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娶我几年了,何尝进到我身子里来过,你还算男人,哼……” 
  哥哥怒发冲冠,他的脸极度扭曲,泪水在丑陋的脸上流淌。他狠狠地揪着金莲的身子,咬牙切齿地掐,“你这个臭婆娘……勾引我兄弟,我让你勾,我就知道你们会勾在一起……我炊饼都不卖了回来捉奸,哼,你们倒利索……快说,你们干了没有,他是不是把你给淫了……” 
  我咬着嘴唇,心里翻江倒海。“我们干了,干了好多次,他比你强,次次让我快乐,怎么样,你满意了吧。” 
  金莲咬牙切齿地说着,脸上是自豪和得意。哥哥脸涨得发紫,他咬着牙拧着金莲,金莲痛苦地叫着。我几次欲进去,却始终抬不动腿,只得猛地把窗户踢开,“哐”一声,哥哥紧张地停了下来,开始穿衣服走过来,我迅速翻了下去,旋即消失在树阴中。 
  走在去衙门的路上,我的胸口闷闷的。一路上很多人给我打招呼,我只得勉强撑起精神,强做笑脸。路过一家店铺,我停住了。这是一家炊饼店,店前一地红屑,红艳艳的,很是喜庆。显然,这就是哥哥所说的那家店。 
  “武都头,来了?小店今天开张,西门大官人特交代了,开张前三天一切食物优惠,讨食客吃个喜庆。不知武都头想要点什么?”店小二殷勤地招呼道。 
  既是炊饼店,难道还有其他东西?小二这般啰罗嗦,我心中很是不爽。“随便拣几样菜就行!”小二应声而去。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使得哥哥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侥幸地想,如果我能想出整治这个店的法子来,哥哥的脾性或许就会开朗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虐待金莲的事了。我相信今天早上那一幕只是例外。 
  小二陆续端上几样东西,一个青瓷碗里盛着香喷喷的粥,几个小碟子,盛着咸菜,毛豆,上面淋了些许麻油,香气撩人。一个大盘子里盛着厚厚一叠炊饼,烤得金黄香脆,味道也比哥哥的好。我心中叹息,难怪哥哥生意没的做了,便是我,也不会光顾他的生意了。 
  最后算账,仅需十几文钱。我愈加颓唐了。这等的实惠,我如何才能把它搞垮。付账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见我掏钱,高声道:“原来是武都头,能光临敝店,在下不胜荣幸之至!”又对小二说,“武都头的账记我上面。”我慌忙阻止,“你我素无情谊,怎敢这般占兄台便宜!” 
  “武都头见外了。我们是见过面的,那日,武都头打虎归来,在县衙,我与县太爷一道和武都头喝酒。”那人一脸笑。我仔细地看看他,此人身长七尺,面目俊逸,生得风流倜傥,一看便知不是简单人物。脑袋里依稀有他的模样,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旁边的小二提醒说:“这便是西门大官人……” 
  原来是西门庆。我恍然大悟。他是阳谷县有名的人物,是个大财主,和县太爷交情颇深。与他寒暄几句,我便出了店门。有这般人物坐镇,只怕哥哥的生意永无出头之日了。 
  可是,当我在街上行走时,竟有许多人问我:“武都头,你兄长今天怎么没有出来卖炊饼?我们可是他的老主顾,等他很长时辰了。”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去西门庆店里买?测字先生牛半仙说:“似我们这般穷苦百姓,哪敢到他店铺里吃,我们若去他店里,难道好意思只买炊饼?” 
  我恍然大悟。原来哥哥是有生意可做的。买炊饼的大多是一般百姓,谁也不会肯花十文以上的钱去西门庆店的。所以,虽然他店里的东西便宜,顾客还是寥寥,哥哥的炊饼虽贵一文,但仍有人愿意买。 
  只是,如果这样,问题就出来了。明明哥哥有生意可做,他为什么急匆匆地跑回家呢,而且又找出那么多的理由,千方百计让我出去搞垮别人?他肯定知道那是西门庆的店,人都知道西门庆不好惹,他千方百计地让我去跟西门庆斗,他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中又浮现了他骑在金莲身上施暴的情形,我又听见了金莲一声声痛苦的叫声。我的哥哥,我的金莲,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三 
   
  到了衙门,县太爷在等我。一见我,便让我集合所有衙役,准备升堂。我不敢怠慢,忙集合弟兄们,到牢里提出犯人,到大堂上送审。 
  大堂外许多人在观看,县太爷三下五除二,一会儿便让案犯王二招了供。原来他有个兄弟叫王大,娶了房媳妇叫梅娘。因王大阳痿,和梅娘成亲几年,梅娘还是女儿身。由于她久不怀孕,街坊们闲言闲语,她就跟兄弟王二勾搭成奸,一次和王二厮混时被王大发现,冲上来和王二厮打。混乱间,王二失手,竟把兄长王大打死了。随即,这对奸夫淫妇被人五花大绑送到衙门来。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刁徒王二,不顾廉耻与嫂嫂乱伦,已成大错,又杀死兄长,错上加错,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处以极刑亦不为过也。来呀,将王二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原以为王二会磕头求饶,像这种骨头软的人我见的实在太多了。谁知,王二脸上竟平静如水,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判决,只是向县太爷央求从轻发落他的嫂嫂,他说是他勾引嫂嫂,一切事情与她根本不相干。而他的嫂嫂,那个叫梅娘的清丽女子,哭着趴在他身边,“王二,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心狠,你要知道,没有你,我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我是你的人,死,我跟你一起去死。纵然忍受千刀万剐,受尽世人唾骂,我梅娘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围观的百姓唏嘘不已,那一刻,我竟对王二肃然起敬。从小到大,我武松敬佩的人不多,王二要算一个。换做是我武松,我敢毫不畏惧任何纲常和流言飞语,大胆地和金莲在一起,真心地爱她,呵护她吗?我不敢的。王二却做到了,虽然他背负了世人的唾骂,但我觉得他还是很值的,因为他给了他爱的女人爱,因为他爱的女人至死都愿意跟随着他。 
  梅娘倒在王二怀里悲戚地哭着,声音凄凄的,哭得令人心碎。县太爷命衙役把他们押到死牢。我看着他们相扶着渐行渐远,心中生起千般的惆怅与不舍。在我愣神时,县太爷忽然对我说:“武都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成全?” 
  我慌忙收回心神。他见我心神不定,问:“怎么?武都头有心事?”我连忙说没有,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了事情,原来东京蔡太师的生日到了,他购置了一批生辰纲要送给蔡太师,生怕被盗贼劫了去,想让我亲自押送生辰纲。 
  这虽是私事,但县太爷的事就等于是公事,我自然得答应。只是,我一去东京,就要离开金莲数日,心中有些不舍。县太爷见我犹豫,问:“武都头但有不便,不妨说说,实在为难的话,我可另选他人。”我说:“武松自幼由哥哥抚养长大,这次与哥嫂相聚,又要去东京,我想先回家给他们说说,安置好他们,我才好安心上路。”县太爷一听,笑了,“原来为此,武都头不愧是重情谊的汉子,不像那王二,做那些勾嫂杀兄没廉耻的事来。你可尽管放心安排,迟几日上路也可。” 
  从衙门出来,望着昏黄的天空,我叹了口气。 
  晚上,我步履沉重地回到家里,站在门前,我竟然没有推门的勇气。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金莲开了门。四目相对,她的眼圈便红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随她进屋了。 
  哥哥已坐在饭桌旁。见我进来,便站起身,脸上挤着笑,“兄弟,回来了。快坐下,你嫂嫂给你做了一桌好菜,咱们兄弟好好吃几杯。”我不自然地和他碰了几杯酒,心想他肯定要说西门庆店铺的事。果然,几杯酒下肚,他的脸色活泛起来,问:“兄弟今日可想到对策,为哥哥出口气。” 
  我耐心地跟他解释,劝他不要与西门庆为敌,西门庆的店铺虽拉走他一点生意,但他的生意还是可以做下去的。哥哥的脸色越来越差,吃了几口菜后,说:“我以为兄弟一定会帮我出头,谁知到头来却这般懦弱,别人怕西门庆,兄弟竟然也害怕。”我知道他在激我,不答话,心想哥哥这里是真不能再住下去了。久不吭声的金莲冷笑道:“你不懦弱,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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