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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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梦-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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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话间,东北角上传来一阵人喊马嘶,冲杀声也逐渐响亮起来,站在城楼上的云逸凡看着那白袍将军朝这边冲杀过来,嘴角不禁扬起些弧线,冷冷道:“终于来了么,可是你这次又得到了什么呢?”

    眼光直直看着前面,对着身后的一个侍从淡淡的说道:“传信给尹军师,可以动手了!”

    一语方罢,夏雪寒已经带人冲入了辽军腹地,铁蒺藜、战车都拦不住他,辽军见他到来,情不自禁的退出了一条道路,身后的七千大军如洪流一般冲了过来。

    在马上,夏雪寒看着那面染了鲜血的大旗仍旧在风中飘扬,至今也不曾倒下,却再没听见一声夏国士兵的声音,结局也猜到了**分,不禁鼻子一酸,在马上加了一鞭,更加卖力的朝前面冲去。

    “夏雪寒来了,再不杀他无异于放虎归山!”白秋阳近乎咆哮着朝宁雪儿吼道。

    宁雪儿紧抿着嘴唇,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他那头灰色的头发染了许多鲜血,像是一蓬干枯的稻草。这样的人扔在街边只怕会比乞丐还不如,可是在她看来,却透发着常人没有的坚韧,像是冬日的一团火苗撩拨着她的心弦。

    正在宁雪儿思忖间,白秋阳已经扑了上去,一口大刀直直的朝齐横海砍过去,宁雪儿不禁一声惊呼,饶是她身经百战,比一般男儿还要刚强,也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多了些哀伤

    “噌!”

    就连齐横海自己都陷入绝望的时候,天尽头一道白光闪过,凛凛的寒气比冰雪透发的更甚几分。待宁雪儿睁开眼,预料中的齐横海身首异处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相反的,白秋阳不知怎么,落到了一丈开外,拄着大刀,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杆白色的方天画戟斜斜的插在齐横海身边,那白色的缨穗正在风中缓缓的摆动。突然,千军万马一齐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有个白铠银袍的将军如同一阵风一般从远处轻飘飘的飞过来,虽说像一阵风,却比闪电还快了几分。

    说是像风,不过是说他身法飘逸出尘罢了,虽然他的衣袍上被染得通红,但是仍掩不住那谪仙一般的气质,几万人一时竟然惊得呆了。

    “将军,你终于来了,战旗还没有倒下,我们的军魂也不曾磨灭!”连齐横海这样一个铁血男儿也差点淌出泪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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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不见长安() 
“你辛苦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他的声音不大,却好像有魔力一般,让齐横海有了无穷的信心,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千军万马又如何!

    夏雪寒手一扬,把方天画戟握在手中,却并没有指向四周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斜指向几里外的城楼,那个雍容高贵身影。用千里传音的内功,将真气凝结在声音里,道:“我要带人走!”

    只有五个字,却似一柄雷神巨锤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口,有些受了伤的人竟然因此咳出一口血来。千里传音靠的是深厚的内功,说是千里,其实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顶多传个四五里就到头了,要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原野上,还刮着大风,能把每一个字清晰的传到,便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你可以试试!”

    城楼上那个人也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声音清晰传来,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倒像是在看一出旷世绝伦的好戏。

    夏雪寒回身一把拉起齐横海,略一用力,将他拉到了背上,如他来时一般,朝外围冲去,离开时手一扬,将那大旗也握在手中,大旗展动间人已然飘出十几丈。

    背着一个近两百斤的大汉还能有这电掣风驰的速度,普天之下又有几人。只一眨眼的功夫,夏雪寒便背着齐横海落到了七千大夏士兵中间,那些士兵把他们牢牢的护住,像是一群凶狠的恶狼。

    两国士兵正在对峙着,不过没有主帅的命令,谁也不敢先动一下。夏雪寒把齐横海和战旗分别交给两个士兵,手握方天画戟排众而出,冷冷的扫视了一周辽国士兵,喝道:“敢战尔?”

    几万辽兵被那激荡的杀气惊得一愣,感觉魂魄被锥子刺了一下似的,一时间竟然无人敢言语。

    “敢战尔?”

    夏雪寒这次声音提高了几分,再一次喝问道。辽兵被这俊美绝伦的少年吓得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过了好半晌还心有余悸,不禁自问道:这还是尘世中的人吗,只一句话就可让几万大军不敢动弹一下。

    “不敢战就滚开!”

    这一次夏雪寒手握战戟一挥,那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被当胸刺穿,他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哦哦”的声音,却逃不出死神的手心。

    夏雪寒抽出战戟,那士兵顺势倒下,只一瞬间就斩了一个人,几万辽国士兵,特别是靠夏雪寒比较近的几个士兵,脖子上不禁泛过丝丝凉意。死亡,竟然这么近!

    若不是军令如山,他们早已经丢盔弃甲,头也不回的逃开了,这个男人太过恐怖,在他面前竟然压抑得难以呼吸。

    忽然城楼上红旗招展,几万大军不约而同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冲到了天灵盖,这像是一道死神的勾魂令,逼着他们踏进地狱里。

    云逸凡下令,全军进攻!

    三军沉默了,战,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但是不战,回去必受军法!

    “贪生怕死,是男人就应该建功立业,怕死就滚回去抱孩子!”竟然是宁雪儿打破了沉寂,她提着一条血凰鞭推开畏缩不前的辽兵,独自来到了夏雪寒身前。

    “怎么,辽国竟然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来当出头鸟了吗!”夏雪寒冷笑道,冰冷的戟锋已经指向了宁雪儿。

    高傲如宁雪儿,这次竟然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威名,那是与自己的主人并肩而论的人物。

    那些大辽国的士兵见到宁雪儿竟然挺身而出,个个心里的热血也沸腾起来,大喝一声冲杀过去。

    夏雪寒手握方天画戟走在前面,手起戟落,便有鲜血溅起,人头落地。朝后面大吼道:“护住齐将军,与我一起杀出去!”

    说罢只顾往东南角突围而出,一路行去,众辽兵纷纷退避,有迟缓了半刻的,必然横尸当场,挥戈举矛前来抵挡,却又哪里抵得住以刚猛著称的方天画戟。

    夏雪寒一路杀去,身后跟着七千雪字营的士兵,一路走一路杀,也不知道是夏雪寒太过凶悍,还是云逸凡根本没有留下他的心思。只用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夏雪寒就带人杀到了外围,放七千大军先行,自己独自断后。

    天依旧灰蒙蒙的,朔风卷起旌旗,吹得人瑟瑟发抖,夏雪寒手握战戟,笔直的站在几万辽国士兵面前。冰冷的空气几乎把每一个辽兵呼出的气都冻结成冰,夏雪寒银白的战袍在风中飘舞,上面猩红的血迹似冬日的点点梅花,那么绚烂。

    缓缓的,方天画戟抬了起来,指着前方的辽国大军,冰冷的戟锋在冰雪的映衬下竟散发出了淡淡的寒光,早已被血染红的缨穗还在风中摇摆着。

    “到了这般田地,想来云逸凡也不会再怪罪你们了,回去罢!”

    嘴角漾起一抹冷笑,看在辽国士兵眼里却是深深的嘲讽,一人独退万军,将来这会成为大辽军人的耻辱,当然,更会把夏雪寒的威名更推进一层。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那白铠银袍的少年拖着战戟一步步走向天际,戟锋在雪地里划过一条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他们看不见的远方。

    云逸凡用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天光,看着地平线处那道孤傲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神色,转过身离去,淡淡的对身边的侍从说道:“鸣金收兵吧,呵呵,结束了一出戏,更精彩的戏还等着呢!”

    玄墨色的背影没入河阳城里,再看不真切,隐约间一曲悲歌从渺远的雪原传来

    “天高地远兮,河山如画;

    北国风光兮,雪满天涯;

    男儿仗剑兮,争主天下;

    手握虎符归去兮,捷报达君王;

    君王喜笑主沉浮兮,豪杰埋骨他乡;

    江山如画兮,美人如花;

    画卷千载不衰兮,繁花易谢;

    何日放马归田园兮,铸剑为犁;

    悲夫悲夫,布衾冷似铁兮,寒衣坚如冰;

    征人洒热血兮,权臣拥天下;

    天下天下,不如十里桃花!”

    高深渺远的歌声从远方传来,传入每一个辽国士兵的耳朵里,不管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还是拼死用命的马前卒,无不黯然垂泪,他们用鲜血换来了什么?是功名利禄还是权倾天下,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感觉好累,只想卸下这身盔甲,回到那并不殷实的家里,清粥小菜,围炉向火,好好过一个年

    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老叫花子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嘴里冒着酒气,一步一晃的走在原野上,呢喃道:“谁输谁赢百年后又有谁能看见,乞丐也好,帝王也罢,不过是茫茫苦海里的蜉蝣罢了!”

    “嘿嘿,倒不如我醉生梦死来得自在啊!”老叫花灌了一口黄酒下肚,大笑着走向远处,孤冷的风,冰凉的雪,还有那摇摇欲坠的背影,成就了雪原的凄凉

    “报!大事不好,一股辽国骑兵不知从哪条小路抄到我军后方,一把火烧了粮草,又偷袭我中军大营。如今中军、后军都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战了!”夏雪寒正行军间,一个小校飞奔过来禀报道。

    夏雪寒闻言并没有多少讶异之色,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先锋雷将军呢?”

    “回禀将军,雷先锋听闻中军被袭,倾巢赶往援救,如今也已溃不成军!”小校如实禀道。

    夏雪寒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对身边的将领说道:“夏朗本就没指望这仗能胜,他和云逸凡各怀鬼胎,倒是苦了这些用命的军士了!”

    “那,将军,我们怎么办?”旁边的一个将领问道。

    “班师回朝吧,我们这七千大军孤立无援,也扭转不了局面了!”夏雪寒淡淡的说道。

    旁边那个将军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可是徐将军还领着三千大军在南安城,那他”

    “无妨,想来云逸凡早有安排,失了城池的他,会很快赶上来的!”夏雪寒似成竹在胸,丝毫没有担心部下将领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过了半个时辰,徐毅就带着所部残兵赶了上来,跪伏在夏雪寒马前,道:“末将无能,被辽军奇袭了南安!”

    “无妨,无妨,你且起来吧!”夏雪寒抬手让他站起来,继续说道,“这些结果本就在博弈者的心中,也怪不得你们!”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你们不过是些可怜的棋子罢了

    汇合了殷晟临和王渊的残部以后,没有片刻耽搁,收兵回长安,云逸凡也不追赶,倒像是送他们离开一样。

    长相思,在长安。

    赤瓦青砖,微弱的陈旧感蔓延开来,浸满了砖瓦间的每一丝缝隙。朱闼碧墙,婉转延伸缠绕住整座城,默默守望着这“长久平安”的地方。

    远处而来的风软软贴向民舍檐角,檐下灯笼的红色流苏轻柔地扬起,细细抚过房屋的边角。已经腊月二十三了,民间都把这一天称作小年,过了这天,也就快过年了,房与屋交接处,青苔悄然地生长,笼了透明的水雾绿得发亮。

    天边万道霞光伸向略带苍蓝色的天空并渐渐散开,角阁与苍穹相接处,有一层紫色的薄纱飘飘渺渺。人们的言语声、车马的过往声加上公子王孙的鲜衣怒马组成了长安的声音。也只有长安,能养出这样的人和这般的热闹。

    在一个个灯火阑珊的夜里,在一场场的梦中,许多人来到了长安,做着同样一个长安梦。好像行走在那被细雨润湿的长街上,感受檐边折下的阳光。好像看见文人才子在这儿凝墨,手指挥舞间留下不可磨没的精彩。好像有马车从他身边驶过,门帘被风吹开一角,露出端坐好的风华绝代。

    长安,古迹斑驳的天京,万国来朝的古都,沐浴着万朝风雨,歌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而来。

    长安,这是个源远悠长的故事,说尽了人们歌诗三百的悲欢。

    这儿盛满了相思,被历史沉淀了那么久,却又鲜活似昨日。既然如此,为君沉醉又何妨?

    只是,惘然回望,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那一队队衣甲残破的军士垂头丧气的走进长安城时,沉浸在欢声笑语里的百姓没有注意到他们,哪怕是那个白铠银袍、风华绝代的少年

    败军之将,或许本就该远避尘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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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乱世枭雄() 
金銮殿上,如剑一般笔直的立着一个白衣少年,风华绝代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愠怒,在他旁边,并排跪着殷晟临、王渊、雷霆,而他,高傲得如同一尊神明,双膝没有弯曲半分,脊梁像是松柏一般笔直。

    “大胆夏雪寒,为何见君不拜!是想造反吗?”看着夏朗那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旁边的许慈哪能看不出皇帝的心思,尖声斥道。

    “先帝有言,琅琊王夏雪寒有生之年入朝上殿,赞拜不名,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主。”夏雪寒轻挑剑眉,冷冷的说道。两万雪字营热血男儿战死沙场,夏朗不闻不问不说,还妄图以此为借口对付自己,他可曾想过那两万人命背后还需要他们撑起的那一个家。

    “放肆,现在是英明神武的嘉澜帝陛下当政,你却仗着先帝作威作福,是何居心?”许慈扬声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夏雪寒处理不当,必然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夏雪寒没有发怒,只是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许公公是先帝内侍,又是谁赐予你的权力,让一个宦官都够资格在金銮殿上大呼小叫!”

    “你”许慈一时语塞,论起嘴皮子,他终是输了夏雪寒一筹。

    “嘉澜帝陛下以孝贤治国,难道你们要逼皇上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大改先帝敕令吗?”夏雪寒凝眸似水,不冷不热的说道。

    群臣一听这话,登时鸦雀无声,就连夏朗也皱起眉头,本想让夏雪寒低头朝自己跪拜,不想反被他将了一军。若是执意要夏雪寒跪下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不就相当于向天下人表明他孝贤治国只是空有其名吗?

    “贤卿说哪里话来,既是先帝遗命,我等自当遵从!”夏朗那张苦起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顿了顿,又道,“只是这次出征,爱卿作为先锋,这一番作为令朕不甚满意啊!”

    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么,夏雪寒心里暗忖道,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拱手问道:“陛下之言,恕微臣愚鲁,不能明白,还请陛下开金口细细为臣解惑!”

    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躲得掉吗,今日要除掉你朕有一百种方法,夏朗腹诽道,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道:“你领兵做先锋,朕对你给予了无限的信任,但是你行军迟缓,怯战不前,好不容易出兵伐辽,不仅半座城池没有得到,反而损失了几万大军,最后面对云逸凡数万大军的围剿却又安然离开。纵然朕相信爱卿忠贞不二,但是列位臣工难免有些微词。”

    夏朗斜眼看着夏雪寒那波澜不惊的脸庞,心中一阵鄙夷,看你还能嚣张桀骜到几时。故意顿了顿,看着在站的大臣无一人敢出言为夏雪寒辩解,不禁一皱眉头,道:“因着上述的种种不寻常的现象,如今流言四起,说琅琊王勾结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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