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客栈的掌柜正招呼伙计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扔出来,正指着那人喝骂。那个人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样式,他披头散发,怀里死死的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物件,从形状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把剑,他的左手拇指齐根而断,伤口已经结痂。
“怀里抱的什么东西,拿出来抵债!”客栈掌柜朝那人一指,招呼伙计就要去抢夺。
那个脏兮兮的人抱着东西起身就跑,也许是好几日没吃饭,步履蹒跚,几个伙计只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把他拉过来,揣在地上拳打脚踢。那个人没有吭一句话,只是死死的抱着那把剑蜷缩在地。
“好小子,老子就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一个身形胖大的伙计一把提起了那个人,大喝一声,把他掼在地上,只听咔嚓几声轻响,那个人终于惨叫出声,想来是骨头被摔断了。
另一个人探手上前,抓住那人手里的剑,死命的拉扯,要抢过来。“不要,你们不能拿。”那个脏兮兮的人倒也有几分硬气,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丝毫不发怵,死死的护住手里的剑。
“老子就要看你能硬气多久!”一个汉子挥着拳头照着他太阳穴轰去,若是这一拳挨实了,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一条白绫缠住那汉子的手腕,只见白绫一抖,那近两百斤的汉子竟然被带得飞了起来,“嘭!”的一声闷响,那汉子狠狠地摔在一丈开外的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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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走散人海()
白影一晃,南梦影来到那个脏兮兮的人的面前,一掌震开四周的人,没有看地上那个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一个男人,无能到这种地步,很丢人呢!”
“与你何干?多管闲事!”那个头发蓬乱的脏兮兮的人头也没抬,朝南梦影吼道。
南梦影一听一个叫花子一般的人敢对自己吼,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扬劲风四射,将那个人掀得滚了几转,仰面躺在地上,玉步款款,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道:“你应该说的是谢谢,而不是卖弄你那可怜的自尊!”
“就是,一个破叫花子瞎摆什么谱!”
“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活该被打死!”
“对,浸猪笼,沉塘!”
“敢对这么仙女说话,直接拉出去宫刑!”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这个穷叫花敢不识好歹,顶撞他们眼中仙女一般的人,不当场把他打死已经算好的了。
那个人抱着剑,挣扎着要爬起来,冷哼道:“虽然我慕雨枫没有用,但是也不敢辱没了家尊的声名,你若想借我低头来羞辱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南梦影双手环抱,巧笑道:“慕雨枫么,本小姐记下了,希望你所谓的骨气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脏兮兮的怪人就是慕雨枫,他自鄱阳湖一役过后四海漂泊,无奈富家少爷当惯了,哪来谋生的一技之长,穷困潦倒,险些饿死街头。
慕雨枫推开挡路的的人,跌跌撞撞的朝远方走去,南梦影饶有兴致的跟上了那个脏兮兮的大少爷,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慕雨枫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城,似一个漫无目的的流浪汉,地上有水洼也不知道闪避,直接一脚踩上去,泥浆溅了一身,路上的石头把他绊了一跤,也不知道喊痛,爬起来也不掸掸身上的灰尘,兀自往前走着,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南梦影跟着晕晕乎乎的慕雨枫来到一处乱葬岗,那里荒草丛生,一个个坟包像疙瘩一样密集,上面长满了杂草,有的坟包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几乎与地平齐。慕雨枫兴许是走累了,也不讲究许多,一屁股坐在一个凸起的坟包上面,垂着头喘着粗气。
“你鬼鬼祟祟还要跟多久?”说话的人不是慕雨枫,而是他身后不远的南梦影,她一声低喝,手掌微转间,拂过一片草叶在手,抬手一扬,那草叶像利箭一般朝身后射去,劲风烈烈,将沿途的荒草尽皆斩断。
身后草丛里果然跃出一道黑影,那人手中握着一把约摸两尺长的短剑,朝那飞射过来的草叶斩去,竟然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虽然草叶被击落,但是那个人也被震得退后了两步。
白影一晃,南梦影已然到了那人面前,那人是个女子,有二十三四的年纪,长得颇为清秀,南梦影厉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哼,你不也是跟着别人吗?”那黑衣女子稳住身形,平复了一口真气,不肯示弱。
南梦影点了点头,道:“很好,今天又遇到一个自诩骨头很硬的人!”她的话语几乎是与手中白绫同时射向那个女子的,不管她要干什么,鬼鬼祟祟跟着总归没什么好心思。
那女子急向旁边闪避,但总归还是慢了半拍,胸口被白绫击中,半边身子顿时失去了知觉,像是和身体分开了一样。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女子嘴角溢出了鲜血,半跪在地上。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是奉谁的命令,说!”南梦影朝前逼了一步,白绫在她手臂上缠绕,似乎随时都可能射向那女子。
“哎哟,不知我家小钰儿哪里惹着梦公主了,让梦公主下这么狠的手,要是这张脸蛋儿划破了,那可如何是好?”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红衣男子站到了南梦影和那个黑衣女子中间。说是男子,其实比女流还要阴柔几分,一张脸不知要让多少女子嫉妒,本就美丽的脸上偏偏还搽了厚厚的粉,白得跟一张纸一样。右眼眼角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更添了几分妩媚,若不是喉结尚在,几要认为他就是一个女子。
他的手里拿着一方粉红色的丝帕,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坟包,赶忙捂住了鼻子,回过身去,拈着兰花指对那黑衣女子骂道:“钰儿你可不乖哦,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不知道人家会怕怕的吗?”与其说是责骂,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撒娇。
南梦影见到他的举动,不禁一阵恶心,向后退了几步,恨不得有多远离他多远。“梦公主你也是,女孩子家要温柔一些嘛,特别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动不动就伤人呢!”那男子用丝帕捂住嘴偷笑道。
“你是病潘安关小葵?”南梦影虽然对这个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哎唷,梦公主竟然知道人家的名字呢,好开心呢!”那个红衣男子高兴地拍了拍手,那双丹凤眼里也流露出了光彩。
南梦影一见他承认,心里也有了几分警惕,这绰号自然是形容他的外貌俊美,不过这病潘安的绰号可不是生了病的潘安,而是使潘安“病”。关小葵这人为人虽然娘气,但是在江湖中他的武功更胜过了他外貌的名气,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深浅。
“少废话,你们干嘛来的。”南梦影俏丽无双的脸庞上多了几许寒气,只要关小葵敢动手,必然是不死不休。
关小葵拍着胸口惊叫道:“梦公主不要这么凶嘛,可吓死人家了,你听听人家这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哦!”说完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就朝南梦影伸去,在外人看来似要把南梦影的手拉过来感知自己的心跳。
南梦影凤眉一蹙,飞身跳出去一丈,厉喝道:“要是再不说,我就动手了!”这时候倒是真分不清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梦公主这般欺负人家,不依不依!”关小葵扭着身子撒起娇来,不过身子只一晃就朝南梦影逼了过来,那大红色的衣服带起劲风,呼呼作响。
南梦影玉手一拂,只见坟包上的草都离地而起,像是利箭一样朝关小葵射过去,“梦公主小心人家的脸啊!”话虽这么说着,但是关小葵像是在跳舞一般,步伐轻盈,根本不见他出手抵挡,只是闲庭漫步一般在几个坟包上走动,那些个射过去的密密麻麻的草连他的衣角都没挨到。
“小钰儿,你去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哥带回去吧,梦公主欺负人家,现在要找她掰扯掰扯呢!”关小葵朝慕雨枫那里努了努嘴,柔声道。
慕雨枫本来坐在那个坟头上,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冲着南梦影去的,根本就没想过走,如今听了关小葵这话,吓得身体一颤,连滚带爬的朝远方逃走。黑衣女子钰儿见状,短剑一挥,身体朝慕雨枫射了过去,那身法或许不算多么精妙,但是速度却是奇快。钰儿离慕雨枫约摸有五六丈的距离,但是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逼到了慕雨枫身后一丈处,抬剑朝慕雨枫后心刺去。
“你敢!”南梦影见状,忙舍了关小葵,朝慕雨枫掠去,慕雨枫不会武功,这一剑是断然避不开的。南梦影几乎与钰儿的剑同时到了慕雨枫身上,南梦影伸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慕雨枫,只听“嘶”的一声,南梦影左臂被划破,鲜血长流,本来雪白的衣裙顷刻间被染得通红。
关小葵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粉红色的丝帕捂住眼睛,别过了身子去,惊叫道:“流血了,流血了,人家最怕血了”
“岚影染枫流!”
南梦影手臂上的血珠洒落,恍若枫叶飘飞,也如血河东流,呼啸着朝钰儿射过去,钰儿刚落到地上稳住身形,只见南梦影一掌已经到了眼前。
“小钰儿先在一旁歇歇,让我来会会梦公主的绝学。”柔柔的声音在钰儿耳边响起,只见关小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不等她回过神来,关小葵一把把她拉到了一边,自己一掌迎了上去。
“嘭!”
一声巨响,掌风激射,只是被余波擦中,钰儿的五脏六腑就像移位了一样难受,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也跟着飞出了一丈远。
四周有好几个坟包被掌风激得炸开,里面的骨架散落一地,还有一些包裹尸体的衣服已经成为了破布,漫天飞舞。关小葵被震得退后了几步,刚好一个头骨滚落到他的脚边,吓得他跳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吓死人家了,梦公主你太坏了,好讨厌。不理你了!”
转身架起钰儿,红袖展动,只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南梦影满头香汗,脸色有些苍白,右手白绫晃动,只在空中飞舞了几周,就将左臂上的伤口包扎妥当。
“姑娘,谢谢你了!”慕雨枫看见南梦影为了救他竟然受了伤,暗骂自己没用之余,还是说出了谢谢。
南梦影摆了摆手,道:“算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后你是死是活也与我没关系了!”说完就举步朝前走去,一如既往地潇洒不羁。
“姑娘,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慕雨枫抱紧了怀里的剑,赶忙追了上去,拉了拉南梦影的衣袖。
南梦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我叫南梦影,你别再跟着我了!”说完施展轻功,一跃三五丈,只几个眨眼就消失在荒草里。
“姑娘,你等等,姑”话还没有说完,后颈就被人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就在南梦影跟随慕雨枫离开没多久,客栈门前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白衣人,那俊美无比的脸庞,几疑是天上来客,洛阳城里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掐了自己一下,这感情是做梦么?如此完美无瑕的人儿,今日竟然出现了三个,这要何等深厚的福泽才能遇到。
那两人不是夏雪寒凤栖梧又是谁,有时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人,若是南梦影晚走一刻,抑或是夏雪寒早来一刻,那便不会走散人海。
都说天涯陌路,什么是天涯?转身,离去,此刻已是天涯
有时,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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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重整戎装()
夏雪寒也不管行人百姓歆羡的目光,举步踏进了客栈,直朝二楼雅座走去,他和凤栖梧身形过处,众食客鸦雀无声,但有行人也纷纷退避,不忍惊扰了这不属于红尘的两个人。
他径直朝通道尽头的雅座走去,推开门,里面竟早有人在煮茶相候,夏雪寒和凤栖梧两人进来,他也丝毫不觉得讶异,端起两杯茶放在客座的位置上,又继续去摆弄茶具去了。
夏雪寒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杯口的热烟,抿了一口,道:“茉莉花烹调得恰到好处,竟然生出了碧海飘雪,你煮茶的手艺是越来越脱俗了!”
谁知道那人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骂道:“你当我愿意啊!每次见面都戏谑我是只会舞枪弄棒的大老粗。”那个人器宇轩昂,不是杨潇又是谁,他一身黑衣,正专心致志的煮茶,本来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却张口说出了这种话。
夏雪寒也不与他废话,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道:“事情怎么样了?”
“你小子还真把我当跑腿的了。”杨潇放下茶具,斜睨了夏雪寒一眼,不过还是说道,“我已经请天下第一仵作查清楚了,崇明帝死于窒息,而不是恶疾,而且在他的肠胃里还发现了疑似水银的东西,分量足以致命,看来八成是夏朗逼宫夺位了。”
水银是由朱砂当中提炼出来的,服食水银后一般会产生头痛、疲乏、健忘和精神异常等中毒现象,而长期服用,肠道必然会被破坏。
夏雪寒手指微动,那茶杯在他手指之间转了一圈,满满的茶水竟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笑道:“他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唔,你准备回长安了么?”杨潇对他的话也不怎么在意。
“前几日接到夏朗传召,要我十日内回京,想是有什么事罢!”夏雪寒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说道。
“夏朗要对付你,这想必你也很清楚,此番回去他必然要想尽办法对付你,要我说干脆聚众反了出去,据守江南益州,与大夏大辽鼎足而立。”杨潇道。
夏雪寒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而他身后的凤栖梧则是秀眉一挑,想是被这番话惊了一下。杨潇继续说道:“夏朗弑父夺位,如果昭告天下起兵正君位,以你在江湖的声名,必然响应者如云,而且最近江湖风传你也可名正言顺”
杨潇抬头看了看夏雪寒,他眸子竟然清冷了许多,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争主天下,实在是没兴趣。况且我的命格是破军,破军者,纵横天下之将,此一生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只是一个将,也只能是一个将。若遇到一个体恤黎民的君王,知我用我,我便打了这天下送与他!”
看似这话说得平常,但是言语里透着的却是无限苦涩,不知是因为没有那个识他用他的人,还是哀婉自己不能君临天下。他或许想不到,许多年后,有一个身穿龙袍的少年君王会跪在他的身后,拉着他的手求他留下,留下与他共享锦绣河山。
“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也不逼你,若是那夏朗敢动你,便是举世皆敌我也要一枪挑了他!”过了许久,杨潇才起身说道,眼中却有一丝挣扎与无奈。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夏雪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凤栖梧朝杨潇点了点头,算作告别,也跟了上去。
长安大庆殿上,夏朗高居九龙椅,身穿锦绣明黄龙袍,头戴旒冕,俯瞰群臣,有君临天下之姿。群臣山呼万岁已毕,兵部尚书吕青云持笏板出班奏道:“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辽国元宗皇帝加封云逸凡为镇南大都督,领兵二十万南下,大有虎视我国疆域之心,乞陛下早作定断!”
夏朗点了点头,道:“朕也收到了奏报,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翰林院学士黄公达出班奏道:“以臣愚见,陛下初登大宝,军民之心未稳,不宜妄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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