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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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梦-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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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掌对过之后,向后退出五六丈才稳住身子。

    “老太婆,武功还不错哦!”明明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嘴上却不肯落一丝下风,如此一说倒像是一个长辈在点评晚辈的武学造诣。

    “你”饶是云彩萱有堪比皇家的教养,平日待人如春风一般和煦,听到这话也是火冒三丈。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心下骇然,这女子年纪不过十**岁,竟然能与自己斗个平分秋色,如此年轻的天才,怕是与自己的儿子一列的。

    南梦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真气,依旧挂着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嘻嘻的表情说道:“老太婆,我是来找夏雪寒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听她一口一个老太婆的叫,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哪里肯给她好脸色看,却偏偏奈何不了她,冷哼一声,把头别向一侧,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信自己找去,还想大战一场是吗?”云彩萱看着南梦影那副小狐狸一般的脸就来气,脸上那迷死人的笑容让她全身不舒服。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王府侍卫,只几句话的功夫,三百多个银甲侍卫手握长枪将此处围了起来。一个身穿金甲的侍卫统领上前朝云彩萱施了一礼,道:“末将护驾来迟,还请王太妃恕罪!要末将等拿下刺客吗?”

    “王太妃”南梦影听到侍卫统领的话,眉头一皱,那岂不是夏雪寒的

    云彩萱对着侍卫统领摆了摆手,道:“你们还奈何不了她,让本宫来!”

    “山水有相逢,本小姐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南梦影自知闯祸了,玉足一点,也不顾几百个带刀侍卫的阻拦,朝远方飞去,白衣飘飘隐入夜色中。

    “没规矩的臭丫头,幸好不是我媳妇,要不然,哼哼”王太妃一甩云袖,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地的瓦砾和面面相觑的侍卫。

    与此同时,皇帝病危,皇宫的各个入口已经被重兵重重封锁,无论是谁只许进不许出。

    太子夏朗带着文武官员二十余人闯进了皇帝养病的紫霞宫,门外的侍卫一看太子带人来,哪里敢阻拦。

    “爱妃,外面是什么声音?”躺在病榻上的崇明帝此时已经病得只剩下一具骨头,虚弱得连一根指头也不能动弹,眼睛黯淡无光,说话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嘴唇的蠕动,声音比蚊蚋还要小。

    “皇上,臣妾这就去看看!”坐在床沿边的热依罕公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刚刚出了殿门,就见太子带着一群人走过来,两人相见,俱是一愣,夏朗招了招手,让身后的文武官员停下,自己朝热依罕公主走去。两人相距不过几尺远,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夏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老东西怎么样了?”

    热依罕看着夏朗的嘴脸,心中一阵厌恶,别过了头不去看他,低低的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每天在他服的药里加了些东西,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就在这两天了!”

    夏朗轻轻一笑,眼眸中露出一丝得意,道:“干得不错,不枉我千里之外把你调过来!”

    “你说过只要你登上帝位你就放我离开,让我和艾则孜团聚,回北庭和父王母后在一起,你的话还算数吗?”热依罕公主冷冷的问道。

    夏朗用左手缓缓的转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笑道:“我又不像那老东西对你垂涎三尺,留下你有什么用?”

    “希望你言而有信!”热依罕再不和他说话,转身推开殿门,举步进去。

    夏朗跟着热依罕来到皇帝的龙床旁边,看到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皇帝,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是雪寒来了吗?”皇帝的眼睛早已模糊得看不清人,只感觉有人来,嗫嚅道。

    夏朗眉头一皱,眼中泛起一丝杀意,坐到了床边,拉起皇帝干枯的手,轻轻的说道:“父皇,我是朗儿,不是夏雪寒!”

    “是,是朗儿啊!你来也好,父皇,父皇有事要对你说!”皇帝拍着他的手,言语中有些失望。

    “父皇请讲,朗儿听着呢!”夏朗将头凑了过去,静静的听着。

    “朗儿,其实,其实雪寒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要怪父皇偏心,他的才干朝中上下有目共睹,父皇已经写下诏书,传位于他,今后你要好好辅佐,不得生异心。”皇帝抓住夏朗的手多用了几分力气,将夏朗的手死死箍住,一双近乎完全闭上忽然睁开,希冀的看着夏朗。

    夏朗没有一点意外,淡淡的说:“原来是这样啊,父皇放心,如果他回来,我一定把诏书亲自给他。”他把“回来”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雪寒在吗?朕要,朕要见他!”他这几个字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说完以后气喘吁吁,喉咙像风箱扯动一般发出“呼呼”的声音。

    “父皇,其实儿臣一直想问,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呢?”夏朗一把甩掉皇帝的手,起身朝着皇帝斥问道。

    “咳咳”皇帝一听这话重重的咳嗽起来,伏到床边竟然咳出了一摊血,过了好久,才道:“不是父皇偏心,而是这个天下需要一个德才兼备的明君,朗儿,朕知道你心中不服,但是你的命格”

    “呵呵,命格,我命由我不由天,今天,在这里,我就要逆天改命,看看我这奸险诡诈之士是否真会乱了天下!”夏朗眉宇间杀意无尽,俯下身子扯过锦绣龙衾,死死的捂在皇帝的头上。

    “唔唔”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双手不停的挥动,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热依罕公主在旁边木然的看着,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那个人的生死与她无关紧要。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皇帝渐渐停止了挣扎,枯瘦的手垂在床沿没有一点动静,夏朗也已经满头大汗,他掀开被子,看着眼睛睁得滚圆,已经停止呼吸的皇帝,咧嘴笑了笑。瘫坐在一旁,伸手拂过皇帝的脸,把他的眼睛闭上,道:“父皇,你就在天上看着我是怎样让你那宝贝夏雪寒生不如死的,又是怎样扫清寰宇,一统天下的!”

    过了很久,额头上的汗已经干了,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一脸悲切,两行热泪登时滚落下来,伤心欲绝的瘫坐在地,泣不成声,道:“父皇重病不治,驾崩了!”

    后世史书记载夏朗“忠孝两全,孝行动天,崇明帝驾崩,太子悲痛欲绝,几哭死在地。”此举赢得了百官拥戴,黎民感泣,后世谓夏朗“孝闵皇帝”。

    大夏天和十六年十月十五,崇明帝驾崩,长安满城素缟,无论军民百官尽皆挂孝,斋戒十日,奉梓宫于承庆殿,许慈当着文武百官宣召,夏朗登基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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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朝天子() 
夏朗于十月二十八日即皇帝位,改元天赐,升赏群臣,大赦天下。夏朗即位,大力整顿朝纲,罢贪黜腐,一时间朝野上下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官员六十余人被罢官,或谪为庶人,或流放边疆,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夏朗更开仓赈灾,亲自下旨要各省官员亲自督促,务必把赈灾物品亲自发放到灾民手中,登基不足一月,做出这等政绩,无论军民尽皆由衷爱戴。

    江州浔阳楼上,夏雪寒凭窗而立,看着天上浓云起卷,江面狂风四作,波涛汹涌,一艘艘船儿在江面上沉浮。楼前门边有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壁,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雕檐外边有一块匾额,上面有前朝大学士苏东坡大书的“浔阳楼”三个字。

    凤栖梧端着一个琉璃酒樽呈到夏雪寒面前,道:“都说浔阳楼的酒天下无比,浔阳楼的楼世间无双,浔阳楼的江景举世难求。今日来了浔阳楼,怎能不饮酒。”

    夏雪寒接过酒樽,轻尝了一口,只觉酒香清冽,不似北方烈酒那般辛辣,又不似江南美酒那般柔软,入口只觉清香盈舌,不愿咽下,待入喉之后又觉得劲道十足,令人回味无穷。

    “好酒!”

    夏雪寒也算出身高贵,饮过的酒不知其数,西域波斯国的葡萄酒、滇黔云贵窖藏三百年的飞天茅台、长安醉仙楼的竹叶青、鄱阳滕王阁的仙人酿这些年喝过的名酒不计其数,这酒竟能让他赞一声好酒。

    “这酒叫忘忧彼岸!”凤栖梧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看着已经快要被黑云压塌的天和波涛汹涌的江面。

    夏雪寒转过身,不经意间瞟到了白粉壁上多有先人题咏,借此浔阳江景抒发自己心中豪情。其中一首西江月吸引了他的眼睛,只见那首词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笔力遒劲,龙飞凤舞,只看这书法便知题者有冲天豪情,一腔热血。

    “好词!”夏雪寒抚掌赞道,“题者虽然是戴罪之身、刺配远方,但是此等豪情,我辈汗颜!”走上前去,饱蘸浓墨,在那首词旁边的白粉壁上写道:“朝歌夜语暮凝烟,把酒乘醉上青天。江山谁主非我意,信步红尘此中仙。”

    字如沧海腾龙,张狂随心,一气呵成,写完掷笔于地,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哪管后世怎评说。

    “夏朗登基了,你不回长安,却于天下云游,不怕授人以柄吗?”凤栖梧道。

    “如果我现在回去,才会着了他的道,说不定会把我当成贪腐一起除了呢!”银白色的匹练撕裂长空,让昏暗的天地有一刹那光亮耀眼。

    “那你就一辈子浪迹江湖,不回去了吗?”

    “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是他请我回去,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在这平静的背后,酝酿的一场狂风暴雨难以想象,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啊!” 天说变就变,乌云浩浩荡荡地从天边飘来,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而近,如同万匹野马在天空奔腾。江面上浊浪排空,浪花拍打着堤岸,似要冲破束缚,一路天涯而去。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会来请你?”

    “七杀、破军、贪狼,说是逐鹿天下,其实是三足鼎立,相互制衡,无论哪一方变强都会遭到另外两方的打压。如今夏朗冲天为帝,我隐没江湖,另一方岂能坐视不管?只要另一方一动,夏朗必定要召我借力打力,他再坐山观虎斗。”江风呼啸,卷起夏雪寒鬓角的长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话果真不假!”凤栖梧转过身去,坐到案前拿出古琴,听着满江风雨,也不管在雷鸣之下还能否听见,一曲雨碎江南应弦而生。

    “嗒!”随着第一颗雨点落到江面,溅起水花,天上的水就像决堤似的倾泻下来。夏雪寒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哪一曲尘世清音,悟一场奔雷断魂。

    千里之外的辽都上京,元宗皇帝正对着一份奏折发愁,贴身太监看着皇帝盯着那一份奏折看了半个时辰,而且脸色越来越凝重,心里困惑不已。元宗皇帝自登基以来,办事素来雷厉风行,还没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焦虑过。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皇上这么焦心,万事都且宽怀,陛下以龙体为重才是!”路昭伺候了元宗皇帝十几年,平日里照顾元宗皇帝饮食起居,办事小心谨慎,此时看皇帝愁眉不展,出言提醒道。

    “大夏崇明帝驾崩,太子夏朗登基即位,朝中有劝朕示之以好的,有劝朕趁其根基未稳出兵南下的。朕一时踌躇不决啊!”元宗皇帝终于放下奏折,品了一口香茗道。

    “那云将军的意思呢?”路昭试探的问道。

    “他对此事闭口不提,这几日也告病在家,不来早朝。”元宗皇帝叹了口气道。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路昭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身子还是朝前靠了靠。

    “说吧!”元宗皇帝不耐烦的揉了揉额头,他是个性如火烈的北方汉子,见不得别人磨磨蹭蹭,说话吞吞吐吐。

    “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取决于皇上的一颗心。”

    “哦?说来听听。”元宗皇帝突然来了精神,回过头看着路昭。

    “那要看皇上想安安稳稳做个使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君王,还是想做一个一统天下的乱世霸主。”

    元宗皇帝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这些话他又何尝没有思量过,只是昔日觉得很遥远,不想如今却到了决策的时候。

    “我辽国偏居北方,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百姓多靠游牧为生。这几年年生不好,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啊!若是据有中原之地,则可以利用肥沃的土地耕种,想来那时才可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元宗皇帝思量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路昭长出了一口气,道:“皇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应该赶快出兵,须知夏国还有个夏雪寒呢。而那夏朗虽然往日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如今即位,他治国经世的手段不容小觑啊,若迁延日久,恐夏朗成了气候,再动他就难了。”

    元宗皇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明日早朝朕就宣召,起兵南下。可是任谁为帅好呢?”

    “兵马大元帅,平南王云逸凡。”

    “可是他并没有就这件事表态。”

    路昭端起皇帝放下的茶,递到元宗皇帝手边,道:“皇上您也知道,若是他站了队,皇上也必然会偏向那一方。云将军是个聪明人,也是懂时势的人,无论皇上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是和皇上一头的。”

    皇帝接过了路昭递来的茶,对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云逸凡这个人就像大漠里的狼毒花,使用得当可用它杀敌,但更多的时候往往会伤了自己。这个人,真是自己能驾驭的吗,这个人真的甘心屈居人下吗?

    路昭施了一礼,缓缓退走。忽然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有梦儿的消息吗?”

    “回皇上,还没有!老奴再继续派人打听。”路昭战战兢兢的回道。

    “算了,已经快两个月了,她要是想躲,没人找得到她,我们找人那一套她都知道。”

    “那公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的武功,在当世能伤她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想来那些个老怪物也不会找一个小姑娘晦气。”元宗皇帝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假寐,路昭也识趣的退下。

    夏雪寒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白衣若雪的女子在这两个月里,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只为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她的视线穿过人海抵达了海的另一边,只是怎么寻觅,也没看见他的出现。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她还是她,你依然是你,只是错过了人生最绚丽的奇遇。白衣若仙的两人在这滚滚红尘穿行,却总是错过了彼此。

    世人提及长安,必然会想到洛阳,洛阳向来是帝王之地,龙气氤氲,多有盛世王朝建都于此,城里名楼古刹,宫阙朱阁不计其数。

    一个白衣若雪的少女独自行走在洛阳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倾国倾城的容颜引来无数人的瞩目,行人忘记了赶路,货郎忘记了吆喝。她一路走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都在呆呆的看着这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只觉得若是能得她一笑,甚至是让她看上一眼,便是粉身碎骨也无憾了。

    “没钱还想吃包子,给我狠狠地打!”

    一声厉喝打断了无数人的幻想,人们不禁暗骂是哪个混蛋如此不解风情,若是惊了这个仙女可如何是好?

    只见一个客栈的掌柜正招呼伙计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扔出来,正指着那人喝骂。那个人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样式,他披头散发,怀里死死的抱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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