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心中赞叹这些车夫们，能在这样的路上走出来两个阵营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跟剩下的车队们分开往一个胡同拐进去，旁边就是名为水月楼的酒楼。
一看贵客迎门，水月楼里的伙计们也纷纷出来，候在一边。
谢夫人和零戴上帷帽才下车，江城子早就翻身下马，然后一齐进了水月楼，在掌柜的招呼下，上了三楼包厢。这里有双扇落地的拉门，打开正对着大街，又居高临下，还能眺望到城镇外，倒真是一个观赏的最佳位置。
零已经打听到，是范无救知道零要看热闹，才定下这个包厢，然后托谢夫人带她来，还不让谢夫人告诉她。不过谢夫人虽然答应下来了，但是以此为前提透出一点蛛丝马迹让零猜到也不是难事，毕竟她心里总是偏向范无救的。
零轻声叹了口气。
时候还早，路上留下的人大多是凑热闹的，想要出城打怪的玩家已经从别的门疏导出去了，街上的马车还是川流不息的。谢夫人凭栏而立，随手指着街上明显的两个阵营道：“这个是我们一派，右边则是恶魔一派，怎么样势均力敌吧？”
谢夫人说的随意，但是零却打了个冷颤，“恶魔一派？”无名可就是恶魔啊！
“无名不被恶魔一族所容，自然只能投在判官大人麾下，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谢夫人好像猜到了零心中所想，解释道。
零点了点头，无名与他们的关系也只能说的上是相互利用，不然又怎么会连问都不问无名的去向就开始招揽自己代替她呢？
谢夫人把话题扯远了道：“很久以前，地狱东西方是相通的，比现在还要自由的多，或者说根本没有东西方之分。其中，魔鬼一族和恶魔一族是世仇。”
“魔鬼一族善于谋划，恶魔则是破坏力极强，恶魔联合了这边的势力，而魔鬼则是联合了西方堕天使他们的势力。结果，恶魔打赢了，魔鬼数量大减，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还活在西方世界里，当然有一些被俘虏的魔鬼也从此不再拥有智慧，从此成为恶魔的猎犬。”
这样惊心动魄的历史，就在谢夫人低柔的声音里娓娓道来，零和江城子听得唏嘘不已。
谢夫人转过身来，美目越过江城子放到零身上，道：“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零点头不语。
谢夫人还要再说话，突然从城镇门口处传来几声爆炸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零和江城子立即向爆炸声的方向看过去，谢夫人则进屋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地斟茶，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爆炸声落，城镇外突然从一个点涌现无数只蝙蝠，瞬间遮天蔽日，满城都能听见吱吱的叫声。
街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看着空中的异变，呆若木鸡。紧接着就是一阵哗然骚动，但是在鬼差的钢叉下，短时间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冲击。
这种几乎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象也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江城子一把把零拽到自己身后，手里的墨尺已经蓄势待发，紧紧盯着那些呼啸而过的蝙蝠。
“这来的是撒旦冥神还是吸血鬼啊？”江城子心里嘀咕着，抓着零胳膊的左手却一直没有放松过。
零看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攥着的胳膊，再看向江城子明朗的侧脸，心里暖暖的。
而蝙蝠们只是掠过他们，并没有发起攻击。再下一刻，所有的蝙蝠凭空消失，街上正在发生冲突的人们顿时停在原地，原本阴暗的地狱在这一刻却格外明亮，好像之前出现的景象是所有人的幻觉一样。
零拉了拉江城子的袖子，示意他向城镇门口看去。
那里撒旦冥神队伍凭空降临，阎魔大王正率队在城外迎接他们，似乎已经开始了寒暄。
江城子眼睛望向那边，嘴上却道：“你没事吧？”
零嘴角微微翘起，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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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两章写的没有什么感觉……t…t，一定是这几天情绪控制的方式不对……某霜略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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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珀尔修斯
两个人握着手望向城外，能清楚的看到撒旦还有身后随从背上的翼。还有一个几个蒙在斗篷里的人，其中有一位与撒旦并肩应该就是冥神了。
零还看到他们进行了欢迎仪式，撒水扬枝，被选中上前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敬酒的还有判官，当然撒旦和冥神的酒是经过阎魔大王的手递出去的。
一干礼仪做完之后，大部队才在前后仪仗队的簇拥下缓缓移进城里，顺着街道礼乐声越来越近，客人们的样貌才在零眼中更加清晰。
冥神他们笼在斗篷里，自然看不到什么，而且他们似乎对周围东西没有多大兴趣，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而撒旦及他带来的恶魔们则是左顾右盼，在迎接的人里面也看到了不少恶魔，只是，东方的恶魔们都是额头中间一只角，而他们是额两边各一只。不过，既然都是恶魔，共同之处还是非常多，比如女子的身材都很火辣之类的。五百年前还可能是一家，他们招呼打起来就是热络。
零这边有点高，不过还是有恶魔好奇张望的时候瞟了一眼，但他只是扫了一眼偏偏头就移开了视线，零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目光，边挑了挑眉边稍稍往回退了一步。
又过了几秒钟，估计那个恶魔已经对这里失去兴趣了，零才回来望过去，这一次，她却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冥神一队里，紧跟在冥神后面的那个人抬起了头，碧绿色的眼睛正看着零所在的地方，与刚过来的零的目光撞个正着。
零这回微微一愣，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里有探究，还有种强烈的自信。零微微眯了眯眼睛，无畏与其对视。
不过刚对视了十几秒就被江城子拉到了身后。
“那个人你认识？”江城子纳闷问道，眼睛却在打量下面之前与零对视的人。
零被抓的莫名其妙道：“不啊！”说完又要回去看。
“不认识那就算了。”江城子嘴上随口答道，拉着零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伸了出来。笑着摇了摇。
零看江城子的侧脸知道他在笑，也纳闷了，道：“你在跟谁打招呼么？里面有你认识的？”
江城子回头笑了笑道：“没有啊，不认识。”说着把零的手放开。零在回来往下看的时候，冥神那个队伍的人已经过去了，恶魔他们的人倒是不少，不过也没有跟她招呼的。
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看的都过去了，没意思。”说着还抬脚踢了踢栏杆，才转身回屋。
江城子无语了片刻，才跟在零的后面坐在椅子上，看零正伸手倒茶，而谢夫人身前的那杯茶已经见底了，于是零便先给谢夫人倒上了。
茶还温着。热气不多，零给自己倒完之后，没有理江城子，捧起来喝一口就好奇看向谢夫人道：“姐姐好像对这个不感兴趣？”
“是啊，”谢夫人语笑盈盈道：“我算地狱的老人了。很多事情之前见过，现在也不想看了，免得想到回忆还伤神。”
“哦？”零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放到茶汤上，随意道：“以前撒旦和冥神也来过？”
谢夫人抿一口茶道：“不是一起来的，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连你妹妹都没有见过。”
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望向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江城子。闷声道：“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看下去？”
听闻，谢夫人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
江城子手里的茶差点被倒到桌子上去，干咳了一声做掩饰，之后才一边把茶壶安稳放在桌子上，一边漫不经心道：“有个人一直看你。我觉得他会对你图谋不轨。”说着还偷偷瞟了零一眼。
果然零的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这样江城子心里也释然了一些。
“放心吧，我觉得那个人可能是认错人了，才一直盯着我要确认的。”零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过看江城子窘迫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此言一出。没想到江城子竟然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有道理，我刚刚莽撞了。”零这下倒不好意思起来了，毕竟还一个谢夫人在呢！
零偷偷看向谢夫人，果然她正在掩着嘴笑。
又说了一会儿话，谢夫人见时候差不多了才主张回去，零自然同意，江城子自然也得跟着零。
几乎同样的路回到谢必安的府上，零坐在马车上能听到车轱辘碾压青砖的声音，还有路上已经恢复热闹的交谈声，再细点听似乎还能听到前面的马蹄声，“嗒嗒嗒嗒”，节奏不快，声音不大。但是零却为此失神，完全屏蔽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嗒嗒嗒嗒……
不知不觉就进了府里，等车一停，零才反应过来，转头正看到谢夫人一脸**的笑着看向自己，脸顿时热了起来。
谢夫人什么也没说就被扶着先下车了，零后下车。
马车刚牵走，几个人还站在前庭，刚要往屋里走，谢夫人却把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转身看向门口。
零和江城子已经走出去一步了，见谢夫人没走，两人一愣旋即转身。
望向门口，这人还真眼熟，那身斗篷就是最显眼的标志，帽子没戴，一眼就看到了他棕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睛，正看过来。
零往江城子那凑了一步，低声道：“你刚刚跟他打招呼了？”
江城子也迷茫着，“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府衙里享受接风盛宴，怎么会到这里来？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打过招呼。”想着，他转头看向零，寻到她的手捏了捏道：“小心。”
零对江城子的所答非所问也没有意外，不过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前面谢夫人的话吸引过去了。
“珀尔修斯，好久不见，你还好么？”谢夫人说着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奇怪，但是好在他们都能听懂。
对面被叫做珀尔修斯的青年，微微鞠躬道：“确实好久不见，曾经的公主殿下。”
“什么？”零和江城子同时惊呼出声，对视一眼之后才一起看向站他们前面一点的谢夫人。
谢夫人没有转头，笑着应下了珀尔修斯的问候，然后问道：“这次来有什么事么？”
“公主殿下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按照这边的惯例。”珀尔修斯长相俊秀，说起话来不管意思如何，首先都是斯斯文文的。
谢夫人的语气略冷淡道：“正如你说的，我已经不是公主殿下了，现在的我只是东方白无常的妻子，按照这边的惯例，没有男主人在场，我是不能接待您的，请吧。”
珀尔修斯挑了挑眉，把目光稍稍移动放到零身上，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才道：“今日打搅了，等这里的男主人在场的时候，我会再来拜访的。”
零被珀尔修斯看的莫名其妙，无辜望向江城子自然也得不到答案，看珀尔修斯走了，谢夫人才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拉过零就往屋里走。
零随着她进来，江城子则跟在后面。
等坐下来，谢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儿，勉强微笑地看着零道：“刚刚让你们受惊了，还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是以前的魔鬼一族的公主实在抱歉。”
零听罢与江城子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的想法一致才转过来摇了摇头道：“姐姐，我们一开始听到确实很惊讶，但是这并不是你的原因，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们不知道也没什么意外的。”
谢夫人看零的表情诚恳，江城子的表情也如此一般，这才安下了一份心，轻叹口气道：“没想到这次被珀尔修斯找上来了，而且我觉得他的目标似乎不是我。”说着又盯着零的眼睛。
零点了点头纳闷道：“我感觉他的目标是我，不过不是之前我说的认错人了，就是找我的。”说完看向江城子。
江城子听到谢夫人说完就开始皱着眉头有些失神，直到零伸手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零关切问道，虽然她感觉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不想让江城子有所误会。
江城子连忙应道：“没事，我只是觉得“珀尔修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想了一圈还是想不到。”
“噢。”零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江城子继续道：“这个时候要是问一下小晴应该就知道了。”
“小晴？”零闻声问起。
江城子随口答道：“就是凝夜紫，你见过那个。”
零当然还记得，那个跟江城子默契很好的女孩。想到着，零慢慢把视线从江城子身上移开，放到谢夫人身上，诚恳问道：“关于这个珀尔修斯有什么资料方便告诉我么？”
谢夫人看到两个人的互动心情就好了一点，笑容也更加自然了，道：“当然，说起来这个珀尔修斯并不是一直在地狱里，他在西方那里可以穿行地上和地下，见过我们没见过的东西，而且似乎还和那边的一些神明有关系。”
“神明？造世神么？”零立即反应过来问道。
“不是，那边把很多强大到极点的人都叫做神明，比如冥神、海神之类的。”谢夫人平静摇了摇头回答。
ps：
竟然比想象的提前了，于是某霜马不停蹄地发上来了……
关于撒旦，译本里有说他是恶魔，有的说魔鬼，毕竟是翻译，小说创作挑了比较适合我写的，有考据党可以自行查证，某霜这就这样啦~么么哒……（表拍我qaq）
☆、第一九〇章 英雄情结
“海神？”零抓到里面的关键字眼，追问道：“是叫波塞冬么？”
谢夫人闻言反倒诧异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零斟酌了下语言道：“我以前接过一个任务，里面隐约提过关于西方世界有位海神叫波塞冬。”
“哦，”谢夫人没有再问，回答道：“是的，那位波塞冬在地上确实是海神，不过因为我一直在地狱里，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谢夫人也没有再说关于珀尔修斯的话题，反而苦笑着说起了自己道：“今天珀尔修斯才找这里的事由我来告诉我家相公吧。”
“应该的，”零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想起来眼前这个魔鬼一族的公主，再联想到之前她所说的魔鬼与恶魔的战争，怪不得她这么清楚。而且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连她都安心做起来谢必安夫人，对无名和自己都很照顾，是不是曾经的国仇家恨痛苦回忆已经放下了呢？
但这院里的仆役都是恶魔，这又是不是还心有余恨的表现？
零努力想把最后一句想法从脑袋里剔除，不知不觉就微微皱了皱。谢夫人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零眼前，问道：“你在替我担心？”
零错愕了一下才顺势点头。
谢夫人只是满脸幸福道：“魔鬼一族已经没落了，就算要报灭族之仇要振兴也罢，都还有别人，我只想留在这里而已，相公他知道我的。”
零闻言心里有些羞惭，也站起来直视着谢夫人的眼睛认真道：“嗯。”
谢夫人拉着她一起走出门，江城子走在后面，转过两个院角，等她们走远了，江城子才转身正对着水榭的方向，那里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正看过来——珀尔修斯。
上次是零到水榭去见范无救。这次是他要穿过长廊找珀尔修斯。感觉自己这次比零上次危险多了，江城子心里叹了口气之后把警报拉上来。
珀尔修斯一直注视着江城子，等他走到长廊的这边四分之一的位置才微笑着开口道：“又见面了，勇士。”
江城子点头道：“没想到阁下这么执著。”
“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