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此人岂非与拓跋军有莫大关系?!”
否则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不留痕迹?而且他的目的就是摧垮大秦!他不在大周军中又会在哪儿?
“难不成……此人会是李锭?!”
她心思几起几伏,如同在这些疑问里接连滚了几滚。
“李锭只比燕王年长五岁,如何会是他?他就算如今还活着,至少也该是温婵那个年纪往上了。”
沈羲笑起来,但她马上又敛了笑容。
戚九见状忙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她摇摇头,凝眉未语。
片刻后才又说道:“先说说徐靖吧。
“我听老太爷说,根据码头与王爷遇袭的情况来推断,对方像是冲着贺兰谆与霍究来。
“世子也曾经说过怀疑行凶的人与成亲王府事件有关,所以”
说到这里她深深仰头望着她:“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贺兰谆他们?”
戚九心下微动,说道:“什么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贺兰谆与徐靖长得极为相像。”
沈羲语速变缓,但异样凝重。
“如果说对方的目标是贺兰谆和霍究,那我更愿意相信是冲着贺兰谆来。
“因为如果这背后的人是同一个人,他必然认得出来贺兰谆与徐靖容貌相同,看到贺兰谆,他难道不会对他有任何疑惑吗?!”
戚九愣住,仿佛已连出气都停顿了。
“你是说,那个人不但没有死,如今还盯上了贺兰谆?
“可若是这样,那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么多年他为什么没有动作?”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沈羲目光深沉。
“不过我猜他之前没有动,也许是因为对他的身世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贺兰谆的底细燕王必然清楚,燕王是灭掉大秦的主将之一,他不可能重用一个身世有疑的人。
“至于他最近突然动了
“那么要么是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动了蜇伏已久的他,使他突然对于贺兰谆的怀疑加深,比如说,他在怀疑他就是徐靖还魂……”
沈羲目光灼灼,忽然间异常绽亮。
戚九屏息半晌,说道:“可这终究是猜测,还魂这种事本就罕见,再说贺兰都否认过那么多次你不会相信吧?”
“也许是托辞呢?”她咬着下唇。
戚九略顿,放缓语气:“可他还明确告诉过你他有喜欢的人,对你只是寻常的朋友而已,这事世子也知道。
“若他是徐靖,他不可能听到徐小七还认不出你。”
“不,你说的这些,是更令人怀疑的证据。”她辩驳道。
“我也没有说过我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跟我表明他另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怕我不信,还要说世子也知道?他分明有可能是在心虚!”
戚九讷然:“那世子为什么也帮着他撒谎?”
沈羲顿住。
半刻,她又道:“他这人爱吃醋,或许只是为了防止我对贺兰谆产生什么三心两意的想法才这么说。”
戚九叹气。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倔。”
沈羲咬唇又是一笑。
转而她渐渐收住笑容,望着窗外喃喃道:“我会想办法证实我的猜测的。”
第427章 步步为营
他若是徐靖,则必然不会对赫连族人的现状无动于衷,他若一有动作,则难免惊动到此人。
如果贺兰谆是徐靖,那么他怎么可能不露破绽呢?
如果徐靖没死,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是张盈呢?
戚九望了出神的她半晌,清嗓子道:“倘若贺兰谆真是徐靖,你要怎么办?”
沈羲身子微顿,片刻后她转身,方才还清亮的目光变得沉黯:“如果贺兰谆就是徐靖,我想他不认我必然是不愿意让我为难。
“我也知道揭穿他或许也不见得对每个人都好,可是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看他藏在贺兰谆这个名字背后,做一个不能见光的灵魂。
“而更重要的是,我想他对于我当年的死应该已是查出了一点什么的,不然的话他当初不会跟我说,如果能端掉韩家就一把端掉。
“而他之所以会被人盯上,也一定是因为某些事触发了对方怀疑。他们也许还会继续刺探,那这样他就很危险。
“如果我再听之任之,那我成了什么?
“如果你是我,你会忍心这样做吗?
“明明知道他还在为你付出,你却还装着糊涂,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戚九屏息凝望,最终到底摇头:“我确实也不会。”
沈羲咧嘴笑笑:“这就是了。”
她们终究做不成极至的大恶人,所以从害人的手段上讲,她的确永远也比不上温婵。
“那你想怎么办?”戚九顺着她的话琢磨片刻,终于道。
“徐靖这事尚且不急,你我有数就好。首先我们得确定在码头下手的那帮人,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
沈羲瞬间敛色:“如果能确定他们确实是冲着贺兰而来,那么我的猜测基本靠谱了。”
戚九点头:“那我们怎么确定?”
“你先去找找霍究。”
沈羲边说边走回书案前,拿起其中一张纸来说道:“我记得霍究曾经说,算起来码头那批杀手好几个月前应该就开始盯住他了。
“而我与温婵在徐家坟园发生冲突的那天夜里,也是在几个月前,就连温婵死也是在几个月前。
“如果说他们布署的时间是在徐家坟园事情之后,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因为这件事而怀疑上了贺兰谆。”
戚九想了想,说道:“那我这就去问,他第一次去码头认识那船老板和歌是什么时候?”
“正是如此,快去快回!”
沈羲也不嗦。
揽月楼这里,萧淮他们已经喝过了两轮。
戚九到来后还没开口,萧淮就先问道:“姑娘怎样了?”
她这里少不得又搪塞了一把,才把沈羲交代的话朝霍究问起。
霍究也没含糊,从细把话说了给她,萧淮又着人将打包好的点心让她拿着,她这才又折转身。
转身当口因着沈羲之前的话,也扭头看了眼贺兰谆,而对方眉眼不动,只是静坐着垂眸抿酒。
倒是沉得住气啊……
贺兰谆仿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该午歇的时候,沈羲却仍在窗前出神。
脑子里乱乱的,戚九问的问题还萦绕在脑海里。
对于贺兰谆,其实或许她心里已经有过答案,但因为种种原因,他的回避和否认,她对萧淮的没有把握,导致她未能深入。
但逃避没有用,事情一件件在发生,她需要将所有谜底全部揭开,要让那远去的或者是仍在延续的阴谋现形。
大周朝廷对赫连人的穷追猛杀,背后必有原因……
然而眼下线索挺多,却总差着一条线将它们串连起来。
也许她早在怀疑大秦亡国的原因与成亲王府的案子有关时就应该想到,她死于五十一年前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那会儿张徐两家虽是世交,但没曾订亲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危机感。
订了亲就不一样了。
当今天下因为大秦的亡国,而得到最大好处的只有三个人……
“二姐,你怎么没有出去吃饭?”
沈嫣忽然走进来。
她连忙将桌上簿子纸张什么的全都收起,顺势扶着额道:“身上不舒服。”又道:“你怎么来了?”
“屋里呆着闷,就过来坐坐。”沈嫣坐下来。
但她眼尖,沈羲收东西的当口她还是察觉到了她有事瞒着她。
再去看她神色,果然不如平时好,便道:“你跟我姐夫没事儿吧?”
又不去吃饭,又神色恍惚地,她只能这么想了。
“瞎说什么?”沈羲笑着,却也打不起精神往下继续。
事乱如麻,实在无心说笑。
“姑娘!”
正到此处,戚九忽然匆匆回了来,“世子让我给你带的点心!”
沈羲抬眼,果然见她拎着好几个小食盒。
“事情呢?怎么样了?”她把点心接过来说道。
戚九看了眼沈嫣,说道:“霍究说,第一次码头结识那船老板的时候是去年冬月。
“至于那歌姬,应该是他第二次去的时候,当时他们有四个人,见她从隔壁船出来,所以顺势就唤了她进来助兴。
“他说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所以也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潜藏的杀手。”
因着她这一看,沈嫣想到沈羲先前神不守舍的样子,猜想她们有要紧事,便就借此告退了出来。
沈羲也没拦着。
温婵是十月死的,而她与贺兰谆在徐家坟园那一夜也是十月初,霍究在码头遇到他们的时间恰恰是这两件事过后。
虽然不能肯定一定是有关系,但起码是在嫌疑范围内了。
至少连沈若浦都看出来他们是冲着贺兰谆而来,这事已然值得深究。
对着花圃深思的当口,戚九已站到她身边。“能想到什么么?方才世子还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回头去禀他的话。”
她张了张嘴,却又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萧淮。
这跟朝上事没有关系,是她的私事,而且还关系到贺兰谆的真正身份,她不能确定萧淮若知道贺兰谆很可能就是徐靖,他会有什么反应?
目前八字还没有一撇,她不能贸然先把事情弄砸了。
第428章 故友生辰
她拿起扇子,迅速收敛了心神。
回到正题上。
如果说对方是因为徐家坟园的事才开始有了怀疑,又或者说是那个时候才惊动了他们,那么不止是贺兰谆,八成连她也没能逃掉他们的注视!
毕竟她是因为温婵母女的逼迫才去到坟园这么说来,有危险的倒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她!
她心下蓦地一沉,脑子里快速滑过近几个月来身边的异状,最后她猛地问道:“你还记得老太爷办寿宴时,旺儿来说府外有人打听我的事情吗?!”
戚九微怔,点头道:“记得。”
那阵子正是韩凝频出夭蛾子的时候。
那日寿宴上不但发生了沈蘅失踪的事情,还有旺儿来寻沈羲说及府外杂货铺子里出现过有普通妇人打扮的来打听沈羲的人。
而且此人用的还是外乡口音。
事后虽然并没有查到什么,但当时都以为是韩家兄妹搞的鬼。
“我怀疑并不是韩凝的人!”沈羲道,“铺子掌柜说她们操着外乡口音,韩凝为什么非要用操着外乡口音的人来打听我?”
戚九神色立时也凝住了。
沈羲笑起来:“看来这几个月里我过得并没有想象中惬意。”
她这笑却分明透出一丝寒意,令人在这临近初夏的下晌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姑娘,梅家那边递贴子过来了,请府里太太小姐们,还有老爷少爷们明日过府用午宴。”
正说到这里,珍珠又扬着张精美的纸笺进了来。
沈羲对着窗口定立了半晌,才慢慢接过帖子来看了看,然后恢复神色,交代戚九:“刚才的事先不要告诉世子,等我弄清楚再说。”
戚九点头转出去,不再说什么了。
沈羲重又看回手里纸笺,原来是之前梅家刚到京时,黄氏曾经设宴接风,于是梅夫人见沈家事务暂定,便就挑好了日子准备回请。
她说道:“三姑娘知道了么?”
“知道了,刚刚正好在院子里遇见了,顺势就告诉了。”
沈羲点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吴腾送个信去给韩夫人,让她着重帮着盯盯韩顿近来与凌云阁与云南那边有无动向。”
说着她又深深望着她:“叮嘱她务必小心。”
珍珠颌首。
沈羲扶着桌沿重又看向窗外,眉头的结像是怎么也解不开。
穆氏收到戚九传来的消息,自然不动声色地思索着如何打探。
她如今管着内宅,虽然也知韩顿必然暗中布下了许多哨,但是要想留下点口子容戚九递点消息进来,还是不那么难。
听到沈羲的嘱咐,她也不由深深地点了头。
外面的事她不甚懂,但沈羲既然特意叮嘱,自然不敢大意。
沈嫣回到融月斋,听丫鬟们说起去梅家作客的事,顿时意兴阑珊。
也许世上最不期待嫁人的人里,她该能提得上前几名了。
想起前世里她失贞的事情被捅出来后,梅琪瑛虽然试图维护,但梅夫人却不肯罢休,并且立刻作主给他纳妾的模样,心底还是一抽一抽地。
在梅家前后几年,她始终没习惯跟婆婆融洽相处。
“姑娘,您不舒服么?”扶疏端茶进来的时候看到正揉着额角的她,遂问道。
不舒服倒也是个好借口……
她停了手,嗯了声说道:“是有些不舒服,去请柳大夫过来给我瞧瞧吧。”
柳梦兰如今公开的身份是府里的家医,但都知道他是沈羲的人。
扶疏前去禀过沈羲之后,柳梦兰就到了融月斋。
“柳大夫能不能给我开几剂心窝疼的药?”打发了人出去后,沈嫣悄声问他道。
她虽然不知道这位柳大夫医术去到哪里,但是既然能得沈羲重用,定然是差不到哪里的。
心疾重的人生不了孩子,如果他帮她散布有心疾的消息出去,那这婚事……
她心虚地绞紧了手指头。
“姑娘怎么不直接让我帮你证明你没法儿生育?”柳梦兰一面把脉一面觑着她。
“那也行啊!”沈嫣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倒是来了劲,如果能证明没法生育,这就更妙了!
梅家再怎么着也绝不会娶个生不了孩子的小姐当儿媳妇吧?
“柳大夫若能帮我,我必有重酬!”
她比出三根手指头来。
柳梦兰身子定了定,转而哼哼冷笑:“我怕遭雷劈!”
说完刷刷开了张方子推给她:“早晚服用,持续五日!”
然后起身走了。
刚出院门就见沈羲执着扇子立在对面角门下,顿一顿,不能不过来打招呼。
“三姑娘不舒服?”
“是。让我开假方子逃避婚约。”他说道,然后还比划道:“还出了三百两银子收买我,我没开。”
“那你开的什么?”沈羲扯扯嘴角。
他嘿嘿两笑,捋须道:“滋阴健体,利于受孕的药。”
沈羲脸一沉。
不过深深看了他两眼,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转而她又转头与珍珠道:“我有个朋友,原是立夏的生辰,算了算也快到了,你去准备些祭品,立夏那日我去给他上上坟。”
身后的珍珠与正要跨门槛的柳梦兰都停止了动作。
珍珠是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个立夏日生祭的朋友,而柳梦兰则回头看了眼她,然后才走了。
沈羲再在廊下站了会儿,便就回了房。
沈嫣这里贿赂无果,便认命地坐在窗前绣花。
忽然扶疏又撩起帘子进来:“姑娘,元贝姐姐来了。”
帘开处,元贝笑吟吟地拿了封信跨了门槛:“嫣姑娘在屋里呢?
“我们姑娘有封信要送去给世子,偏又身上不爽利,所以想请三姑娘帮着走一趟。”
沈嫣正好嫌屋里呆着闷,闻言便把信接过来:“姐夫他在哪儿呢?都和谁在一块儿?”
元贝道:“世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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