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毛机灵说:“没有动静,包班长到前面观察去了。也真是奇了怪了,敌人就跟死绝了似的”
“嗯。”
小山包只有几丈高,长满乱树荆棘,一个小队的人马爬上去,都隐藏在秋后茂密的杂草丛里,枪上膛,刀出鞘,静静地卧在地上。
月牙儿,在天上缓慢地移动着。
终于,远方传来了轻轻的响动声。
一溜人影,飞快地顺着大路,朝这边移动,微弱的月光下,一片闪光,若隐若现,那是自行车轱辘的铁圈闪光。
十几辆自行车,在飞快地沿路奔驰。
“准备战斗,”一小队长焦顺,低声发出命令。
自行车比人的速度,快了几倍,道路通畅,更是犹如风驰电掣,转眼之间,十几辆自行车便驰到了山包下面的路口。
“叭,”焦顺手里的三八大盖,突然打响了。
“哐当,”一辆自行车猛地翻倒在路上。一声惨叫,车上的人一头栽倒下来。
“叭叭叭,”战士们手里的枪,纷纷打响了,从山包上,射下来一串串的子弹。漆黑的夜色里,从树丛里,岩石后,冒出点点枪口射击的火光。
“哐当——哐当——”一辆又一辆自行车,摔倒在路上。一声声惨叫,从路上响起来。
这些自行车上的特务,出其不意遭到伏击,毫无战斗准备,他们的短枪,还斜背在身上,来不及取下来,突然便被一阵如蝗的弹雨笼罩住。
接二连三,惨叫声一片。
十几辆自行车,横七竖八的摔倒一片,只有后尾的一两辆车,动作还算迅速,立刻掉转车头,向远处飞驰。
“叭叭叭,”枪声,追赶着逃向远处的自行车,射击过去。
“冲锋,”焦顺从山包上站起身来。
几十名战士,纷纷冲下山包,此时公路上,乱倒着一片尸体和车子,根本用不着再战斗了,战士们端着枪,冲到路上,不禁有些泄气。
刚才那阵弹雨,打得这十几个敌人,没有一个活口了,死尸横躺竖卧,每人身上都数处伤口。
战斗还没过足瘾,结束了。
就象猛的一拳,打在一只苍蝇上。
战士们纷纷表示“遗憾”,没想到精心准备的战斗,就这样草草收场。他们在焦顺的指挥下,迅速打扫了战场,这时候,听到远处,一阵“噼噼叭叭”的枪声,远远地传来。
几里外,打响了。
管波说:“快,二小队那里任务重,快去支援。”
大家迅速集合带队,在焦顺的带领下,沿着大路,在漆黑的夜色里,朝前跑去。
前方,亮起阵阵火光,“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象一阵闷雷,远远地传过来。
霍阴阳的二小队,正在阻击擂鼓岭的敌人。
擂鼓岭据点被八路军打掉以后,敌人又重新驻扎了人马。
他们离着清水河村,只有十几里地,一个小时的路程。
天擦黑的时候,从擂鼓岭据点,开出一支人马,据霍阴阳派出的前出侦察哨观察,敌人大概出动了一个半连的兵力,二百来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霍阴阳一捋袖子,“奶奶的,他们倒是舍得下本钱。没别的,干吧。”
敌人出了擂鼓岭,顺着大路,直扑向清水河的方向。
霍阴阳向战士们鼓动道:“政委神机妙算,掐准了敌人准时出来,下面就看咱们的了,都机灵着点,是英雄是好汉,堵住敌人才算。”
路上,远远地传来了敌人的脚步声。
第85章 夜战,巧泡蘑菇(求收藏推荐)()
从擂鼓岭出动的敌人,一溜小跑,向清水河疾进。
前面是一段狭窄的山路,两侧都是山峰,虽然不高,却也崎岖。中间一段大路,就象是一把利斧,把山给劈开,开出一条路来。
队伍先进到这段路上,过不去了。
原本平坦通畅的路面上,堆满了烂树枝、枯茅草、乱石块,把个山路给堵得水泄不通。
队伍给阻住了。
原来这正是霍阴阳的“堵兵之计”,他看见山路狭窄,别无通道,灵机一动,把“阻击”变成了“阻塞”,带着战士们砍柴搬石,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带着队伍躲在两侧的山上看热闹。
敌人面对着满路的乱石枯柴,有些发愁,几个当官的商量了一阵,派士兵到路上清除路障,几个大兵刚刚搬开两堆烂柴,只听“轰——”的一声响,暗藏的手榴弹爆炸了。
几个士兵惨叫着被炸翻在地。
敌人马上卧倒还击,打了一阵乱枪,但霍阴阳并不还击,继续看热闹。
闹哄了一阵,敌人开始往两边山梁上爬,想绕过去。
这可不行了。
霍阴阳命令道:“打。”
“叭叭叭,”一通枪声,把敌人给打了回去。
两侧山坡,陡峭崎岖,黑夜里象一堆堆狰狞的怪兽,霍阴阳把四个班的人马,分别部署在大路两侧,居高临下,射击效果绝佳,噼噼叭叭第一阵排子枪,就把敌人打得鬼哭狼嚎,惨叫着退了下去。
敌人兵力虽多,憋在这段倒霉的路面上,前进不得,进攻不利,冲了两次,也没有能够爬上山梁,反而丢下一堆伤亡。
敌人后退了。
他们想从别处绕路前进。
霍阴阳骂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跟老子在这里玩儿吧。”他命令机枪、步枪一起射击,“叭叭叭,嘎嘎嘎——”子弹象雨点般朝敌人大队飞过去。
敌人想进进不了,想走走不脱,也急了眼,集中兵力,组成掩护队,机枪架起来,“嘎嘎嘎——怦怦怦——”密集的子弹朝山梁上倾泻,在山石上打出点点火星。
丁蛮牛的机枪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在火力掩护下,敌人拼命往上进攻。
霍阴阳一看敌人攻势猛烈,命令道:“撤。”
战士们收起枪,向后撤退。
敌人攻上了山梁,一通乱枪,打向黑茫茫的山坡,但战士们借着夜色掩护,早就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
敌人“胜利”了,成功地赶走了县大队。
他们重新集结队伍,绕过这片危险的“乱石乱草阵”,穿山过梁,费了半天事,重新回到大路上。
刚刚开始出发,忽然走在前面的几个斥候兵,忽然“哎哟哎哟”乱叫起来,蹲下身子。
大路上,被埋上了竹签子,尖头向上,黑乎乎的夜色里,队伍走得急,哪里能看得见?士兵们被扎了脚,鲜血直淌。
敌人指挥官气得破口大骂,若是派人清除路上的竹签障碍,黑灯瞎火里,只怕弄到天明也搞不完。只好绕开大路,还得从旁边绕。
霍阴阳指挥着队伍,又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叭叭叭,”枪声响起来,敌人猝不及防,被打倒了好几个,赶紧卧倒还击。“叭叭叭——”“哒哒哒——”枪声此起彼落,黑色的夜空中弹道穿梭。
县大队打了一阵乱枪,顶不住敌人的火力,又撤退了。
就这样,打打停停,搞了一个多钟头,敌人前进了不足两里地。
敌的的指挥官气得哇哇直叫。
但是没办法,霍阴阳指挥着几十个战士,就象是一群恼人的马蜂,追又追不到,你不追,它忽然就飞过来咬你一口,大路上,说不准什么地方便埋了一堆竹签,或是两颗地雷。
“轰——轰——”爆炸声一响,紧接着便会响起突如其来的弹雨。
敌人愤怒了。
他们不再沿路前进,穷追猛打霍阴阳,队伍分成数路,猛烈包抄。
茫茫夜色里,枪声,时紧时疏。霍阴阳带着队伍,边打边撤。
就在这时候,前面几里远,响起一阵爆豆般的枪声,霍阴阳高兴地说:“行了,政委他们一定得手了。”
时间不大,管波和焦顺,带着一小队增援上来。
漫山遍野,枪声又激烈起来。
两个小队的百十号人,登时威力大增,两挺机关枪,“哇哇”地吼叫起来,朝着敌人发起反击。
“叭叭叭叭,哒哒哒——”
“轰轰——轰——”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一阵阵激烈地响起来。
县大队两个小队,加起来仍然比敌人少得多,兵力火力,差了一倍,但是,夜战,本来就是八路军的看家本领,几乎每个战士,都是夜老虎。
两个小队一起反击,四面八方,都是战士们的呐喊。
“叭叭叭,”枪声大作,喊杀阵阵,山野里,高坡上,似乎处处都是八路军在攻击,在打枪。
“杀啊——”
敌人,战斗意志动摇了。
他们本来是要去包抄袭击清水河的,可是在这片倒霉的山路上,和霍阴阳的二小队打了半天蘑菇战,没头没脑地胡冲乱撞了半天,没捞到什么便宜,已经筋疲力尽。
现在,一小队增援上来,漫山遍野全是喊杀声、枪弹声、爆炸声,八路军到底来了多少?
黑茫茫的夜色里,似乎到处都是八路的身影。
敌人撤退了,他们再也无心恋战,收集起队伍,仓皇撤向擂鼓台据点,两挺机枪掩护下,士兵们后队改前队,逃跑了。
霍阴阳这回神气起来,“想跑?老子还没答应呢,同志们,给我追。”
“叭叭叭,”战士们打着枪,呐喊着,从夜色里冒出来,向前紧紧追赶。丁蛮牛把机枪架在一块乱石上,朝着敌人的机枪阵地,“嘎嘎嘎——”一通射击。
机枪对射,往往是战场上最热闹,也最激烈的场景。
捷克式轻机枪喇叭形的枪口,喷出一条长长的火舌,映得夜空里一片璀璨,橙红色的子弹溜子,拉出一道道弹道彩虹。
“嘎嘎嘎——”
县大队的装备,经过多次战斗的缴获,现在比起敌人来,丝毫也不逊色,除了两个小队都有机枪,战士们手中的三八大盖、马四环、汉阳造,都是挑选出来的好枪,打起来哗哗响。
一支勇猛顽强的部队,武器再得利,战斗力是翻倍的。
“叭叭叭,”弹雨,向撤退中的敌人倾泻。
伪军士兵象退潮的海水,迅速退去。
这种战场上的奇怪而又正常的现象,常常在冀东大地上上演。人数少的八路军,追赶着人数多的伪军,没命地奔逃。
霍阴阳和焦顺指挥着两个小队,死打猛追,沿路捉了几个伤兵俘虏,掐了几个敌人没逃掉的尾巴,眼看着敌人逃过擂鼓岭村,快要进据点了,这才停止脚步。
再追,就有危险了。
一声令下,县大队迅速收兵,战士们朝着撤退的敌人,打出最后一串子弹,然后,突然转身,押着俘虏,扛起缴获的武器,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86章 少女的心事()
深夜。
四外一片寂静,村庄里,家家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
一辆自行车,沿路飞驰,飞快地骑进荷花寨里。
自行车左拐右绕,进入寨内,径直奔向何家大院。
这个骑自行车的人,正是刚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的郎秀。
他带着便衣队一半的人马,前往清水河,给治安军充当前卫侦察,没想到,还没到达目的地,便突然遭遇到埋伏,一阵暴雨似的枪战,手下死伤殆尽。他凭着狡猾,匆忙逃了一条性命。
但是郎秀肩膀上,被流弹击中了,血流满身,痛得要命。但他不敢休息,咬牙骑车一路飞驰,逃离战场。
刚才那一阵弹雨,想起来让人后怕啊。
枪声一响,郎秀便立刻判断出:这是南宫仕的游击队。他跟着南宫仕干过一段时间,对这支队伍的禀性特点,有些了解,袭击之突然,攻击之猛烈,瞬间便如惊涛骇浪,将敌人淹没。
除了草花湾游击队,再没有别人。
可怕啊。
现在,郎秀满身是血,满头是汗,骑着自行车,到达荷花寨的时候,他觉得身子发虚,脑了发晕,知道流血过多,也会毙命,便匆匆拐了个弯,骑到何家大院。
此时,何家的二小姐何碧瑶,正在家里休礼拜天。
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忽然发觉院里似乎有人声,起身睁开惺忪的睡眼,掀开窗户上的纱帘,朝外看去,只见几个家人,打着灯笼,忙着在院里走来走去。
半夜里,怎么了?
闹贼了?
一会,传来一阵吵嚷声。是大姐的声音,声音凶巴巴的,厉声厉色,大半夜的,她在跟人吵架?
何碧瑶觉得奇怪,穿衣下床,开门出屋,她看见家里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吵嚷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给我闭嘴,”是父亲的吼声。
何碧瑶皱了皱眉头。最近,父亲和大姐,总是在吵架,大姐变了,她总是跑出去跟一个叫“罗荣轩”的人在一起,悄悄搞秘密活动。
难道今天
何碧瑶走到父母窗下,向里望去,这一望,不禁吓了一跳。
八仙桌旁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头发散乱,尘垢和汗水,把脸上染得花花道道。一个家丁正在给他清洗包扎伤口。
父亲和姐姐,都站在旁边。
呀,是表哥郎秀。
他这是怎么了?
何碧瑶并不知道郎秀的真实身份,南宫仕在城里跟她吵嘴的时候,心急气盛,并没把事情给说清楚。
他不是跟着南宫仕在参加抗日吗?是打仗受伤了?那么何碧瑶的心里,不由咚咚地跳起来。
他们打了败仗么?出什么事了?南宫仕是否安全
想到南宫仕,何碧瑶一阵心跳,慌张,南宫仕怎么样了?她伸手便推客厅的门,准备跟表哥问问清楚。
这时,姐姐在屋里,又嚷开了:
“表哥,这就是你当汉奸的下场,你还怨得了别人么?”
窗外的何碧瑶,吃了一惊。
郎秀是汉奸?
她脑子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南宫仕这样对待自己,原来表哥是汉奸。
那么,他是去南宫仕的游击队卧底的么?想到这里,何碧瑶脑子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跌倒,赶紧扶住了墙壁。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南宫仕说的,原来是真的,表哥是自己介绍给他的,怪不得他瞅着自己就象是个仇人,原来是这样。
“你有完没完?”屋里传来父亲何顺发的吼声,“碧彤,你越来越不象话了,在家里,说什么汉奸不汉奸,咱们都是庄户人,不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瞎掺和什么外面的事”
“国家有难,哪有你的安生日子?给日本鬼子做事,有辱家门,表哥,你要是再不悬崖勒马,早晚会送命,遗臭万年。”
“闭嘴”
父亲和姐姐,高一声低一声的争吵,不断传出来。
何碧瑶脑子轰轰响,她捂住胸口,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里,关上门,她靠住门扇,呆呆地站着。
一行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这些天以来,她满腹委屈,满心的悲伤,满怀的失落,始终也搞不明白,南宫仕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自己,她十几岁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对一个人的在乎,象这样重过。
这些天的伤心,失落,十几岁的少女,却无处诉说。
现在,终于弄明白了。
表哥那么一个儒雅、博学的人,热情洋溢,博古通今,他竟然是汉奸!而且自己亲自把他介绍给南宫仕,参加抗日队伍。这太可怕了。
南宫仕说自己是美女蛇,他那天面对自己,那仇恨的目光,想起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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