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差点没把自己眼球吓出来,自己感觉已经够了解这位道君皇帝了,结果,还是屡屡被其打破下限。。。。。。
“小的遵旨,这就前去传旨。”
“慢,左相呢?还有政事堂诸公一并召来,朕要说一说青唐王的事情。”赵佶忽然想起了什么。
”唯。“梁师成心中一喜,管他什么辽军入境,真定府离汴梁还远着呢,反倒是吕璟,才是他近在眼前的心头大恨。
。。。。。。
半个时辰之后,延禧宫中,赵佶一身道袍高居丹陛之上,下方以左相蔡京,右相许将、枢密使曾布为首,政事堂诸公尽数在列。
“朕今日召诸卿前来,是为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潞国公主想必各位老大人不陌生吧?”
赵佶刚一开口就让在场各位相公吃了一惊,辽国人都打过来了,不商量军略,这是要闹哪一出?
“潞国公主在宫外被贼人掠走,神宗皇帝曾严旨查办,最终却不了了之。”梁师成开口配合。
“然,只是近日,朕却无意间得知,那掠走潞国公主的贼人后裔,竟然堂而皇之在朝中作威作福!”赵佶厉喝出声。
“官家所言何人?臣必严惩其罪。”蔡京最先反应过来,今日明显是徽宗安排好的戏码。
许将和曾布也接连开口叱责,只有程颢微微皱了眉头,父债子承不假,但是这等危急关头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是有些胡闹。
赵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码里,他命梁师成将搜查到的证据来回罗列了一大通,最后才将那贼人之后的身份言明。
青唐王吕璟!
“官家。。。。。。”程颢吓了一跳,他和吕璟之间的恩怨更多集中在观点之争,对其人并无多少恨意。
如今辽军南下,正是要依仗像吕璟这样军功卓著之人的时候,怎能自毁长城?
“程老相公放心,纵然吕璟曾为大宋立过汗马功劳,朕也必然严惩不贷!”赵佶完全会错了意。
“官家圣明!“梁师成和张商英立刻开口应和。
蔡京和曾布等相公却都沉默下来,能够爬到大宋官场的顶端,在场之人谁都不愚笨,吕璟对于如今宋辽战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这个时候以一个数十年前父辈罪名对其惩治,明显是昏招。
“臣认为可革其王号,贬为平民。”蔡京缓缓开口,面对曾布和许将等人的不解目光,他只是轻笑。
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对自己权柄危害最大的吕璟,在蔡京看来,纵然让辽军在北地猖狂几日,也是值得的。
“臣附议。”许将也开口应允。
“曾卿莫非有所异议?”赵佶凌厉的目光落在曾布身上。
“臣。。。。。。”曾布扭头去看程颢,刚才后者的表现落在其眼中,只要程夫子开口声援,他也未尝不敢直言劝谏一次。
可是程颐面色变幻了一阵,最终还是轻微到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曾卿?”
“臣愿亲自带军,去除青唐王号。”曾布苦笑着选择了屈服,如今的大宋,敢于和官家顶着鼻子作对的官员,早已经空无一人。
“好!曾卿不愧是我大宋肱骨之臣,来人,赐金鱼袋,即刻调遣禁军去办。”
“臣遵旨。”曾布心里愈发愁苦,原本心心念的金鱼袋,却像是无时无刻在发出嘲讽。
“左相,北地战事朕全权交付于你和大官,多给童卿些机会,区区辽军,绝不是我大宋对手!”
赵佶袖袍一抖,梁师成见机立刻开口退朝,天大地大,什么也不能扰了道君皇帝修仙的伟业。
“诸公,咱们拿出个章程如何?”眼看着赵佶离去,蔡京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自己原本苦于在军中没有亲信,这次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唯左相马首是瞻。”诸位相公同时领命,原本焦急的北地战况,经过这么一搅和,似乎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第354章 单骑闯宫()
河北路,灵寿县城,这里是挡在辽国兵锋前的最后一处险隘,有平山和滋水依托,占据地利。
再往南,从真定府一直到京畿皆是开阔坦途,一旦辽骑南下,无险可守的宋军根本难以抵挡。
“兄长,朝廷的补给还是没有送到。。。。。。”
灵寿城头,姚古一身衣衫残破,血液结成的黑痂触目惊心。
原本燕云之战后他们就要回返西北,结果因为徽宗命童贯誓师北伐又逗留下来。
最关键的是,在燕云停滞的这段时间,军中各项补给断绝,童贯整日里只忙着寻欢作乐,讨好皇帝,根本不管下面将卒死活。
收复燕云之后,从雁门迎回章楶和杨业尸骨本来是个轻巧事,结果因为童贯硬要搞什么盛大仪式,引来了耶律大石的窥伺。
辽骑从西夏境内绕道而来,直接突袭雁门关,从内部打破了宋军在燕云的守备。
毫无斗志的西军直接溃败,一路上丢盔弃甲,到如今灵寿城头,姚雄麾下只剩下一千残兵。
“阉宦误国!”姚雄盔甲上同样血色遍布,高高昂起的头颅满是悔恨。
西域诸军被朝廷下令遣返的时候,他们西军中很多将卒还觉得扬眉吐气,这下知道谁才是朝廷的真正依仗了吧?
可到如今,除了悔恨和对朝廷的怨愤,姚雄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为。
“兄长,要不就从了蔡京?吕惠卿那厮现在可不缺补给。”
“此事不可复言!”姚雄开口怒喝,姚家数代将门,自有自己的骄傲,宁愿战死,也不能向蔡京这种小人屈服。
姚古点了点头,随即深深一口叹息,根据哨探的情报,辽骑下一次突袭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而关乎整个大宋命运的灵寿城,却只有姚氏二将,以及一千残卒。。。。。。
“阿古,如果事不可为,某家有守土之责,你就离去吧,为我姚家传递香火。”
“兄长!我去找王爷。。。。。。”姚古说到一半,忽然哽咽。
朝中刚刚传来诏令,以几乎莫须有的罪名抹去了吕璟的青唐王号,西域诸将也要开始调动。
“昏君自毁长城!”姚古大吼一声,方才感觉自己心中愤懑稍稍缓解。
再去看一旁的兄长,竟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的僭越而大发雷霆。
“阿古,辽军来了。”
姚雄拔出了朴刀,远处,尘土翻卷,连绵的铁蹄踏碎大地,数以万计的辽骑正蜂拥而来!
“为大宋死战!”姚古也握紧朴刀,开始招呼着麾下兵卒上城守卫。
战争在须臾间开展,气势汹汹的辽骑沿城而过,一波骑射就可以带走数十名宋卒性命。
反观守军,个个无精打采,神色灰暗,一副认命等死的模样。
“死战!大宋还有希望!”姚古急切的登高呼喊,朴刀接连斩去三支来袭利箭。
可军卒们依旧面色惨淡,在燕云之战大获全胜后遭此惨败,他们的心神早已崩溃。
而直到这个时候,真定府既无补给,也无援军赶来,仿佛他们已被放弃。
“死战。。。。。。”辽骑开始了攻城,姚古挥刀斩去一名辽兵头颅,想要继续呼喊,却感觉嗓音哽在了半空。
这样的大宋,这样的皇帝,值得他们在此抛头颅洒热血吗?
答案是否定的。
灵寿城,只坚持了两刻钟。。。。。。
而更南面的真定府,在辽骑到来的第一时间,监军內侍就率军投诚,一时间让本来低迷的宋军士气再受打击。
七日之后,辽军突破磁州,抵达相州城下,一如百年前澶渊之战。
尽管耶律大石极力约束辽军秩序,这一路南下,沿路百姓依旧是生灵涂炭,妻离子散,哀嚎和哭喊声沿着辽军前进的痕迹,不断向外扩散。
沉浸在延禧宫修仙的徽宗赵佶此时终于开始害怕,撤掉了童贯监军职责,却依旧保持其枢密副使衔。
吕惠卿被任命为都统制,负责调度大军在相州抵挡辽国兵锋。
这一战,足足打了十五日,城破之时,吕惠卿与城俱亡,三万宋军尽数覆灭。
。。。。。。
吕璟在汴梁得知消息的时候,也不免为其感到震撼,华夏每多慷慨悲歌之士,无论吕惠卿为人如何,世人对其如何毁谤。
在这家国兴亡系于一线的时刻,他的所作所为值得所有宋人敬服。
“官人,都准备好了。”韩世忠一身戎装,剑眉星目,显得气度不凡。
“岳家都安置妥当了?”吕璟回过身,手中岳峙剑和渊渟刀清脆作响。
“秦老大人安排岳和进了广州府衙,其娘子也已经小心照料。”
“好,走吧。”吕璟微微颔首,自去更衣,随后单人独骑,直奔宣德门!
“闲杂人等不得入宫,违令者。。。。。。”
“王爷?”
宫门守将目中显出一份惊诧,吕璟如今虽然已经一介布衣,但他在军中地位依旧无人可以撼动。
“辽军要来了,某去找官家说道说道,你可要拦某?”吕璟先拔出了岳峙剑。
宫门守将沉吟了一会,最终缓缓退到一旁,下令打开了宣德门。
“自去西域青唐城,报上某名号可得富贵,不要留在汴梁了。”
吕璟朝周围的守军拱了拱手,骑马继续向宫城行去,随后过大庆门,紫宸门,应阳门,所有禁军无一阻拦!
直入皇宫后苑!
延禧宫,艮岳,吕璟乘马而来的时候,赵佶正在这里摆坛作法,林淳和一众小道士左右侍立,云雾缥缈,真有几分仙家气度。
“赵佶,某找你做个交易。”吕璟起身下马,渊渟刀和岳峙剑同时出鞘。
“大胆贼人!竟敢直呼官家姓名,请道君降威,将此燎斩杀!”林淳继续装模作样。
“允了。”赵佶双目微睁,开口之时艮岳后方忽然涌来数十个禁军,呼喊着就朝吕璟杀来。
然而,面对这一切,吕璟前行的步伐没有半分动容,就在那些禁军即将靠近他的时候,两侧角落忽然有上百弩箭齐声袭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皇城司。。。。。。”林淳终于恐慌起来,刚想逃离,就被一柄弩箭直接钉死。
“放过这些小道士吧。”吕璟径自来到了徽宗面前。
“我的时间不多,赵佶,你觉得如何?”信手一抖,岳峙剑和渊渟刀一左一右,正好将正在盘坐的徽宗锁死。
“青山君。。。。。。”赵佶好似想起了在岭南的那段抑郁时光,他这个教主道君皇帝,也终于装不下去了。。。。。。
第355章 冰墙()
夜幕之下,数以万计的辽国骑兵正在原野上驰骋,为首大旗之下,正是如今被契丹人视为少年英雄的耶律大石。
“林牙,那些宋人说前面的汤阴县设有常平仓,等拿下那里的粮食,咱们就去汴梁把那赵佶小儿抓走请功!“
“听说汴梁富贵,弟兄们可都等着大赚一笔呢。”
周围不断传来亲兵言语,看的出来,在接连获胜拿下真定府后,他们对于宋军早已没了丝毫敬畏,只觉得一切袖手可得。
耶律大石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真到了存亡待续的时刻,宋人朝廷重新启用吕璟,能否取胜,说老实话,耶律大石心里是真的没底。
可如今箭在弦上,无论如何,都没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传令全军顾惜马力,小心戒备。”耶律大石握紧了手中兵器,刚刚开口没多大一会,前方忽然有辽军哨探匆忙奔来。
“禀林牙和各位将军,前面。。。。。。没有路了。。。。。。“哨探神色中的震撼依旧难以遮掩。
“何事?”相州到汤阴一路坦途,怎会没有道路行走?耶律大石心中瞬间有了不好念想。
“林牙,有。。。。。。冰墙。。。。。。拦路。。。。。。“哨探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耶律大石实在忍耐不住,马鞭一抖,座下战马如疾风般向南奔去。
按照耶律大石的记忆,从相州往南的这一段路应该是处荒原,周围既无人流聚集,更没有城池关卡。
可是随着座下战马不断前行,黑暗中本该空旷的原野,忽然被密密麻麻的火把取代!
从东向西,在天空上递次连绵!更让耶律大石震惊的,是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
东西长足有七八百步,厚实的冰墙如拦路虎般挡在了辽军的必经之路上,那些火把,都是冰墙上来回巡逻的宋军所持。
“这。。。。。。究竟是谁。。。。。。”耶律大石看了眼身后急速奔来的辽国铁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林牙,小的们抓了个临近的百姓,问出点东西。”此前的哨探诚惶诚恐跪在了耶律大石马下。
“说!”
“赵佶小儿下旨加封吕璟为枢密副使,统司三军,如今这冰城。。。。。。”
“派个人前去叫门,本林牙要会一会吕璟。”耶律大石认可了哨探的说法,普天之下,能有这神来之笔的,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数以万计的奔马缓缓在冰城外停下,夜色下寒芒无数,映衬着一张张嗜血面庞,哨探颤抖着身子跑到冰墙下叫门,片刻之后,吕璟的身影缓缓在城头显现。
一身戎装,目光如大海般渊深,左右腰间各自别有刀剑,单单是往那里一站,都给人一种和旁人孑然不同的观感。
“王爷许久不见。”耶律大石叹息着站了出来,终究还是难免要做对手。
“某如今早已没了王号,林牙,怎么有空来我大宋做客?”吕璟微笑着站在城头,冬日里筑冰为城的办法算不得新鲜,可是得益于朝中文武百官对辽军的畏惧,这座冰墙筑造的速度很快。
“来而不往非礼也,莫非王爷不欢迎?”耶律大石左右四处打量,却始终没有找到这座冰墙的缺陷。
若是此战拖延到来年开春,辽军深入宋境,补给粮草难以供应,不要说兵发汴梁,能否安然回返都是个未知数。
“远道是客,为此,某特意准备了礼物庆祝。”吕璟落下了手臂,韩世忠和柴进迅速吩咐军卒准备,一架架投石车陆续泰抬了上来。
“震天雷,希望林牙会喜欢。“吕璟目中带着别样的目光,来到宋朝后他一直对火药忌讳莫深,如今还是第一次应用到战争中。
究其原因,西夏和辽国并不像寻常的游牧民族,他们治下同样有丰富矿产,而且精通冶炼,一旦宋军应用火药被其发现,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对席卷而来的辽骑形成足够威慑,如今冰城中所有禁厢军加起来才只有三万,根本不是辽骑的对手。
“躲!”耶律大石察觉到不对,声音刚刚嘶吼出来,巨大的轰鸣声就已经将其完全惊醒。
放养望去,高高扬起的尘土如旋风般来回乱窜,平坦的大地上满是坑洼,原本兴高采烈的辽骑,此时不禁同时沉默。
震天雷引发的慌乱还在继续,受惊的战马和喋喋不休向上天祈祷的军卒,爆炸声让整个辽军哭叹不已。
“好个吕承渊!”那些利用投石机送来的震天雷,在第一时间就给辽骑造成了接近百人的死伤,受惊的战马更是不计其数。
耶律大石皱着眉头,却知道自己此刻绝不可退军,一旦让宋军恢复士气,孤军陷于大宋腹地的他们必死无疑。
“全军冲阵,圆月阵,三十步开弓。”
“唯!”数万辽骑迅速摆好阵势,伴随着战马的喘息向冰城蜂拥而去,奔袭的箭矢如一场瓢泼大雨。
可是相比较这箭雨造成的伤害,宋军弩箭齐开,夹杂着一波波震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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