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择优而卖,折了现银归入国库,就和上一辈子的宋家一般。不过是宋家人口简单,除了他这个嫡子就几个庶弟妹,不过和他并不亲,当年的他也没多想那些人的结果,只是知道后来六姨娘带着她亲生的那个庶子偷了宋家琉璃烧制的记录册子去卖,据说还卖给了苏家,所以重来一次他最不爱做的就是月初去娘亲那里请安,一不小心就碰上让人厌恶的东西。
宋清颐拨弄着小东西的手指,逗他来抓自己,一边给齐润云说着结果。
“苏家在东片有几间铺子,正好和你的铺子连在一起,我想把它买下来,连成一片。”宋清颐知道自家正君喜爱齐家时那种简单的工匠生活,宋家的后院虽然不复杂却也不适合齐润云的性子,宋清颐从没有想过要把他束缚在家中,眼下外间事情已经了结,他就想帮着自家正君开个属于他自己的作坊,做一些自家夫人喜欢的事情。
齐润云点点头,没在意。他对囤积铺子的事情没什么关注,他虽然手头有些本金却没想在这时候扩大规模,做生意不是他的爱好,只不过现下却是他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宋清颐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把他的话走心,放开被他拎着手指逗弄得“咯咯”笑的小东西,走过去把人揽住,“我说我想让你的店铺连成一片,店铺后面的院子我也问过了,多数是本就属于前面的铺子,正好都一起吃下来,我手头的钱有些不够到时候问父亲借一些,等把铺子买好,前面的铺子看你想开成什么样的。后面的院子可以弄成小作坊,你可以捏捏模子,刻刻东西,或者和宋家合作进一些小件的琉璃,随你的意思。”
齐润云一开始以为宋清颐在说他自己的计划,后来越听越不对,赶紧转过头,“你这是……”给他筹备作坊?
宋清颐见他回头,淡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当下笑起来,顺口在齐润云的嘴角啄了一下,“对,我想给你筹备个作坊,类似齐家的那种,可以接些小的订单,做做你喜欢的东西,不过你相公目前身家不够,只能给你弄个小规模的。”
齐润云本以为在洞房第二日听到宋清颐给他配小厮侍卫时已经是他下半生能得到的最大的自由,哪曾想到了今日,他又再度听见令他差异非常的话。宋清颐说的是给他筹备一个作坊,他可以在那里捏模刻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和给他几间铺子去等红利的做法不是一个性质的,前者相当于能真正的经营一份自己的事业,后者则和那些后院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分别。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抿了抿嘴,齐润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记得当初一个人待在习礼苑,总是耳闻下人们传大少爷今日又为了那位师妹和老爷起争执云云,他以为在能在婚后和宋清颐走到一起已经非常幸运的事情,哪曾想这人一步一步地打破藩篱,给他一个完全不一样,超出他想象的未来。
宋清颐一屁股坐到齐润云的椅子上,把人顺手揽到自己大腿上,一边把玩着怀里人的手指,一边想着措辞。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改变自己上一辈子的结局,就想着上辈子怎么做,这辈子就反着来。上辈子喜欢罗杏娟,纳了她做妾,万般呵护宠爱,就差把心挖出来捧到她跟前,那这辈子他早就不喜欢罗杏娟,别说纳妾,赶紧远远地打发着嫁给别人,至于那万般呵护宠爱这一辈子重来后他对罗杏娟可谓口蜜腹剑。上一辈子,他冷落正君,宠妾灭妻,那这辈子他就要和齐润云相伴过一辈子,再不纳妾,让他的嫡子平安降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日常相伴中,连他也不知道何时相处出了感情,细水长流难掩一心,不仅是齐润云的幸运,也是他的。
“因为喜欢你,喜欢得觉得怎么对你都还不够好!”真的,或许一开始他对齐润云的好还能说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错误,那么后来的那些体贴爱护,就全是出自身心,不可克制的感情。
这么清楚明晰的回答,让齐润云诧异,也让他红了耳廓和脖子,不过即使如此齐润云也回头轻轻在身后人的嘴角印了一下。
“我也是!”
人生若得幸相伴有情人,那么半生磨难就是他为今日祈的福。
第七十章()
大概是氛围太美好,两个大个子都安静得不动了,这让正在看不清楚事务探索世界的小东西感受不到动静,不满了。
“咦咦咿咦!”一连串的抗议加上屁股上清晰的“噗噗”声告诉那两个沉浸在彼此世界里的大人,抗议的人是有多气愤!!
一股子异味弥漫开来,宋清颐翻个白眼,克制住正要探过去一亲芳泽的动作,无力地靠在齐润云肩膀上。刚刚这么好的氛围,偷个香的时机多好,难得自家夫人主动一回,可惜再好的氛围也经不起这样的攻击
“小东西,打扰你父亲和爹爹相亲相爱是要抽屁股的知道不!”其实补偿长子什么的,完全可以晚一点的。宋清颐可以预见接下来这样的场景绝对不会少,明明他和夫人交心之后渐入佳境,却因为他少了很多水到渠成的亲密。宋清颐一边在心中暗暗可惜,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戳了戳小东西的屁股,然后感受到一股绵软的湿润,这才想起来那“噗噗”两声会带来什么。
当场变了脸色,倒是齐润云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我去叫红袖她们进来收拾!”随后就施施然走了出去。
宋清颐却站在原地想着,小东西快满月了,自家夫人这是要休养好了
三日之后宋家长孙大满月,取大名,宋冬熹。
又三日,苏家男丁流放,宋清颐亲自去了城门外。
流放的人员是好几拨人积攒在一起的,这次苏家男丁上下二十余口,具是布衣镣铐,瑟缩地缩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和萧索,唯有一个人例外,那是苏泞。
他被苏家其他人排挤在一边,身上可见的地方偶尔能看到一些淤青,面上的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当日在牢中的狂态。
宋清颐到的时候,队伍即将要出发,他也没有上前,就站在城门不远的地方看着苏家那群人吵吵嚷嚷彼此责怪,然后被押送的衙差呵斥然后安静下来。而苏泞,无论身边如何,他自安静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大概是宋清颐站在那里的气场太明显,和周遭那些进出城门的匆忙旅人太过格格不入,终于引起了流放队伍的注意,苏泞的目光慢慢抬起,终于看见了宋清颐。那无神的双眼一下子爆发出怒意,站起身,似乎是想要冲过来。不过被身边的衙役抽了一棍子还是老实地坠在了原地,只是目光中难以遮掩的怒恨让宋清颐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无甚意义,这样一个已经被自己心中的恶念蒙蔽了理智的人,难道他还能寄望他突然醒悟忏悔,甚至后悔痛苦吗?宋清颐也说不上来自己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看看苏泞的结局?还是想看看苏泞痛悔得无以复加的样子?
宋清颐这边还在安静旁观,那边流放的人员就要被押解出发了皇后的新衣。
只是就在苏泞离开前,他的目光仍旧落在这边,宋清颐轻轻的笑起来,然后用口型描述了一句话,随后就见苏泞眼睛突然瞠大。他就知道他接收到自己那句话了。
宋清颐说的是当初牢里说过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苏家和苏泞如果不是野心太大,最后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上一辈子宋家成了牺牲者,这辈子苏家自取灭亡。
送走了苏泞,宋清颐一身轻松地往家慢慢走,小东西出生之后,宋老爷似乎是有退休的念头。近些日子听红袖碎嘴来的消息,父亲自从纳贡之事以后就经常留宿母亲处。而交给宋清颐的铺子和事务也越发的多起来,看来不出意外,这一两年,父亲是要把宋家交托给自己了。
没有坐上马车,宋清颐一路慢慢踱步回家,他心中默默想着宋家的未来。
“麒麟驾云”最终还是被沈大人带去了京城,他相信只要这件琉璃件能顺利上进到太后跟前,宋家在琉璃行当里的名声必然如日中天,因为这座琉璃绝对可以称得上大锦朝琉璃行当的登封之作了。
宋家于锦城其实在连续多界的匠席之后名声早已登顶,再有纳贡一事却不一定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并不是好事,宋清颐现在所想也在之前和父亲稍稍聊过一下,父亲将之作为一个考验交给了他。
宋家在琉璃行当立足,一靠名声老字号,二靠扎实的技艺精美的成品,前者靠着后者累积,后者是靠匠人的培养以及宋家琉璃母的烧制秘方。但是现在他给宋家增加了两个筹码,炉火纯青可以给宋家的琉璃技艺锦上添花,再上一层楼。而废品琉璃再利用这对于宋家来说也算得上一份创新,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收益,还有新品琉璃的叠烧方式能让琉璃的色泽更加丰富明晰,渐变而又层次。
只是这两样锦上添花之物,或者宋家不该完全敝扫自珍,如果想要宋家长久,其中一件应当是要拿出来作为好处分给别家的。毕竟从匠席开始关于宋家私下研究出东西的传闻就一直没有断过,如果不给出一个说法,就算宋家名声登顶,同行相忌之下,孤掌难鸣,哪里能靠宋家一户抵抗住。
就在宋清颐考虑着把炉火纯青的记录公之于众还是废品琉璃再利用一事对宋家的影响更小些二者中摇摆,宋家的大门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宋清颐没想到自己竟然想了一路,就走到家里了。
想想家中有妻有子,宋清颐按耐不住地勾起嘴角。
澄墨轩中,齐润云正坐在小床边,一边轻声念着一些朗朗上口的童谣,一边轻轻推着小床,床上的小东西脚上一蹬一蹬地迷糊着眼睛,目光却好像一直舍不得从自己爹爹身上离开一般。
冬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两人身上,看在宋清颐的眼里,心中放佛要化了一般。
人生在世,蝇营狗苟,最终不过求一心安之所,毕竟我心安处是我家。
现在,他有家,有妻,有子。
幸福莫过于此。
第七十一章()
此后七年间,宋清颐接手了宋家,宋老爷带着宋老夫人出游,每年不过回来一趟看看孙子,其他时间连宋清颐都不知道自家父母的下落。
这七年里,宋家因为“麒麟驾云”深受太后喜爱而声名鹊起,而原来的宋家大少,现在的宋家宋爷当初初掌门户被锦城多方势力合力排挤,最后一份纯青炉火的祭炉记录上交给了朝廷,原本热度稍退的宋家再度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毕竟炉火并不是只在琉璃上有用,但凡需要烧制冶炼的,比如陶瓷,比如铁矿等等对会有需要——锦城其他世家虽然眼红但不得不承认宋家这份上进给的及时,众人不仅不能继续对宋家动手,还得感恩戴德,毕竟看过那个记录了解到炉火纯清的效用,没有一家琉璃匠人世家能够舍得它的**,只要他们还烧琉璃,那么宋家就对他们有传授之恩。
至此宋家才真正站在了琉璃行当的顶端。而宋清颐不过青年之姿却被所有同龄甚至年长之人称一声宋爷!
而锦城对宋爷的传闻中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宋爷对嫡妻的爱重。宋家独特的嫡子娶媳方式是自小久按照特定的八字寻来未来的嫡子正妻加以培养,眼下宋爷的正君正是以此方式选来。宋爷**爱非常,不仅后院仅此一人,还放任这个正君开作坊,习技能,抛头露面甚至纵横商场一如没有嫁为男妻的男子一般。
而被众人羡慕非常的宋家正君此刻正在自己的如意作坊里听下人回报消息。
“齐爷,你这几年让我注意的那个叫罗杏娟的女子找到了。”齐润云自从开了如意作坊,为了在外行走方便,下人和身边的人也都习惯尊称他一声齐爷。他听了那人的话放下手中正在雕刻的一个小件,一边拿着布擦手,一边回视这个说话没了后文的下属。
“怎么?”看了看天色,齐润云虽然想知道罗杏娟的下落,但这么些年平静的生活,他更不想为了这个女人耽搁回家的时辰。因此见天色将晚,就很利索的收拾了手上的东西,准备回家。
齐润云身边跟着的大多是宋清颐给他安排的老人,因此对于自家主子的习惯很是清楚,也就加快语速说道:“属下等在无意间于一个**中发现了主子当年在找的人。”
闻言齐润云手中一顿,**?
当年因为虫毒一事,让他的长子冬熹很是吃了苦头,一直单薄的养着好不容易如今才长得结实了一些,齐润云对于罗杏娟可谓恨之入骨,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寻找,曾经的他想着找到这个女人之后要给他一个终身难以忘却的惩罚,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让人受尽痛苦无声无息死去的方法,只是原来他不愿意沾手而已。
哪想花了七年时间,终于找到那个女人了,但是她在**?
“明日随我一道过去看看。”想了想齐润云还是决定见过那个女人之后再做决定,此间时间他并不想浪费,因为他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当齐润云在夕阳之下迈进宋家时,一个梳着包子头,身形虽然不矮却明显闲得单薄的小孩子突然冲了出来,“爹爹——”
“小心点,跑这么快!”齐润云伸手接住儿子飞扑而来的身影,蹲下身细语道。
怀中的小东西经过七年成长,小时候那种软萌漂亮的脸已经长开了许多,精致的眉眼一反父母的样貌,反而越长越像祖母,比之宋清颐的俊朗和齐润云清俊,宋冬熹的长相可谓男生女相,漂亮非常。
“今日过得如何?”小东西因为身体不好,蒙学就比较晚,去年才刚刚请了老师,上早晨半天,下午则是午睡和一些基础的琉璃技艺学习——是的,宋清颐在深思熟虑之后在宋冬熹六岁上的时候带他去了窑厂,他并不打算逼着孩子去继承家业。只想让他也试着了解宋家的发家之本,今后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向。只是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因为叛逆而不愿意接手,最后接手的时候却又要从零开始。宋清颐本人已经不能在琉璃上有什么大的成就,毕竟他起步的太晚,如果他只是个匠人,或许能兢兢业业到晚年到达一个顶峰,可惜他身为宋家的家主,必然不可能专心走上这条路——他总觉得自己所为宋家取得的那些成就都不过是擦边球,不能算是真正的琉璃技艺。
“回爹爹,挺好的,早上和先生学了千家诗,下午同武哥儿一起试了烧矿。”小东西的声音即使七岁了还有些奶声,配上漂亮的长相,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他,唯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大少看着软糯,其实心思鬼着呢。
而小东西口中的武哥儿大名武承騫,比小东西大了一岁,是宋清颐按照宋家传统,用特定的方式算出的八字寻来的孩子。也就是说,他是小东西今后成年时的嫡妻。宋清颐在找到武承騫的时候没有按照传统将人送入孤单的习礼苑,而是安排着住在了小东西隔壁的院落,打算让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当然该学的东西并没有落下,还是要回习礼苑上课,只是下午小东西学琉璃的时候安排他们一同上。
齐润云知道宋清颐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在习礼苑过的那孤单的十五年,因此对于他的举动也没有反对,既然必然是这个结果,那让他们尽早熟悉也是好事,不至于像他们一样中间差点酿成悲剧的一生。
武承騫出身镖局,是一位镖师的遗腹子,他的母亲因为要改嫁而自愿把人送来的。武承騫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