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卒子可不会好过到哪去!”
丁铆呵呵笑了笑,说道:“我们259旅的旅长易安华也是铁汉子,弟兄们对易少将都是又敬又畏,当官的嘛总是要有那么些官威的,要不然又怎么能震慑地住我们这些阿兵哥呢!”
游飞咧牙大笑,他见着丁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搓磨着,之前游飞也是注意到了丁铆只要一闲下来他的手指就会开始磨起皮来,游飞乐道:“我说丁铆,你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磨手皮呀,干嘛不磨脚皮,光磨手皮啦,嘎嘎!”
丁铆沉声道:“手指与扳机的触感是相当重要的,我平日就爱磨手皮,因为这么做能让我的手更好的与扳机融为一体,进而与整支枪融为一体,到时候小鬼子便要挨我的枪子了。”
“这么悬乎!”游飞讶声道。
游飞这个时候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他把玩起丁铆的捷克式轻机枪来,对这个能装配二十发子弹的机枪,游飞十分地喜欢,仔细地扶遍了机枪的每一个部件之后,游飞抬头向丁铆问道:“丁铆,刚才你干掉了多少个鬼子?”
“没数过,大概二十来个吧!”丁铆轻描淡写地说道。
游飞大声吼了起来:“**,二十几个?那么多啊!”
丁铆呵呵笑道:“捷克式是二三连发,鬼子被打到了便是个死字,我不敢说是全旅最厉害的机枪手,但是三百米外的水壶还是能打着的,就刚才那个距离,小鬼子还不得被我扫死呀!不过机枪手也是小鬼子掷弹筒第一个要干掉的对象,所以机枪手一般都活不长久!”说这话的时候丁铆眉间闪着一丝的落寞与无奈。
游飞凑上前来,呵呵道:“丁铆兄弟,这个用轻机枪还要注意些什么呀,能告诉兄弟不,也好让我长长见识不是!”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在近战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让鬼子确定你换弹夹的时间和频率,那对一个机枪手而言是致命的。”丁铆严肃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啊?”游飞追问道。
丁铆笑道:“你只要改变换弹夹的频率就成,没等子弹打完可以换,有时又是等子弹打完了再换,这样小鬼子就摸不清楚你到底什么时候换弹夹了。最要命的时候还是换枪管,换个枪管得十秒钟,有些鬼子精得很,便光等着这时候往前冲过来。”
游飞听得连连点头,心里边却是将这些东西都深深地记入了脑中。
蒋状、何天豪、黄龙和许志纬四人却是依旧愁眉苦脸的,两个兄弟死去的阴影依然盘旋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整个战场都静得出奇,守在壕沟中的将士正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发起的攻击。
在如此安静的时刻,却是突然间听到了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巨响,循声觅去,原来是大胖子蒋状的肚子在叫,见到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蒋状虽然脸皮厚实,这会也是勉强地红了红。
蒋状嚷了起来:“我操,看看看,看个毛呀,老子饿了不成啊,我人胖自然吃得也多,消化得也快,饿得自然也快,有什么好看的。”
游飞皱了皱眉头,冲胡卫岳嚷道:“我说,胡大班长,弟兄们为国守土,可是已经两天粒米都未进肚了呀,你能不能给长官们说道说道去,那些大爷不会是忘了弟兄们还在饿着肚子吧!”
“哎!”胡卫岳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便往地上坐下去,从兜里掏出烟袋来,小心地提了几丝烟草放到烟枪中便“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游飞一见火大了,刚要冲上前去,丁铆一把就拉住了游飞,他叹了声道:“游飞,这事你也怨不得长官们,四周的交通要道都让鬼子给切断了,物资很难补充进来的,我们259旅已经是饿了三天了呀!”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死呀!我看这仗也甭打了,鬼子还没冲上来呢,已经饿晕了一大片!”游飞呼着大气气恼非常。
何天豪这会也走了过来,呵呵笑道:“我说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生这么大的气不是更饿嘛,消消气,消消气!”
游飞沉声道:“我生气为了什么,我是怕我们饿死在这战壕了嘛!”
游飞也蹲下身去不再言语,一时间阵地上再次恢复了沉寂。
忽然间,只听到隔壁阵地里的将士们欢声雷动,游飞咳嗽了声,闷声道:“傻鸟,嚷的这么欢该不是有人送吃的来了吧?”
游飞这话说了没多久,便见着一个小兵脖子上挂满了大饼,兴冲冲的往游飞他们的阵地上跑来,脸上笑得开了花。
“老……老乡给俺们送……送杠子头来拉!呵呵!”小兵身子瘦弱,一身宽大的军服挂在身上极为不合身,他这时只是傻傻地笑着,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的大饼,咧牙笑道:“长官有令,每人分两个杠子头,大伙得省着吃,这是老乡们的心意要珍惜!”
众人一片欢腾,一拥上前,从小兵那里每人都分来两块大饼。
小兵分完饼后又赶着往其他阵地去分饼了。
众人拿着手中的饼,各自找了个地蹲下来,小口小口地品尝了起来,虽然是极饿,但是他们依然吃得很慢很慢。不是他们斯文,而是这杠子头实在太硬,硬得能让牙口不好的人满嘴牙齿几乎都给咬崩了,而且杠子头还极干,没吃了几口便呛得几人连连咳嗽,要不是身边水壶中还有几滴水,估计这杠子头是难以吃下肚去。
游飞没吃,只是两眼死盯着手中的饼,两块饼中有一块饼较不一样,有大半是染得红红的,游飞看了好久,用鼻子嗅了嗅,便更加沉默了,这是血的味道,还是人血的味道,游飞虽然不是个老兵,但这会也是足够能分别出鲜血的味道到底是咋样了。
一旁的丁铆见到游飞拿着手中的饼不吃光看,便也好奇地往那饼看去,当见到大饼上那鲜红的血迹时丁铆了悟到是怎么一回事,丁铆拍了拍游飞的肩膀,沉声叹道:“上面的应该是送大饼的老乡的血,吃了它吧,它能带给你勇气,吃了它,别辜负了老乡的心意!”说着说着,丁铆的眼角也不由地湿润了起来。
大口咬下,腥臭味呛上鼻吼,游飞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就着一口水将嘴里头的饼给咽了下去,强笑道:“这饼可真够干啊,硬得跟石块一样,可以当手榴弹砸那狗日的小鬼子,呵呵,呵呵!”
丁卯不再吭声,无语地吃着口中的干饼。
第十一章 战略转移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吃完了后连连打嗝的战士们脸上都笑开了花,饥饿实在不是件容易熬得住的事,任你是七尺铁汉饿上三天也的一滩泥似地摊在地上,在还活着的时候能吃个饱饭对于被封锁的守军将士也是相当奢侈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老乡送粮,他们或许会饿死在阵地上。
吃完大饼的游飞抹了抹嘴角,将上头残留的些许饼屑用手指一挑就往嘴中送去,“哎,这个时候要是能喝点老酒,那就太好了!”游飞无限神往地叹道。
丁铆憨憨地笑了起来,凑上来与游飞肩挨着肩坐着。丁铆往游飞肩上轻轻地捶一拳,嘎嘎笑道:“你小子想得倒美,有的吃不会饿死就是大幸了,你还想惦着有酒喝,哎,说实话我都有好些年没喝过酒了!”
“兄弟,哪的?”游飞道。
丁铆呵呵道:“山西!”
“哦,山西呀!山西可是个好地方,能出你这么牛高马大的汉子,水土不错嘛!我是广州城出产的一个小流氓!”游飞嘎嘎笑道,而山西到底在哪,他脑袋里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老家一年闹饥荒,实在没办法活下去了,我便投到军队里来了,自打当了兵,每天都能有个温饱茶饭吃,呵呵,就是整天提着脑袋过活,心里没个底气呀!”丁铆呵呵地笑着,脸上已经全然没了当初的冷漠。
游飞脑袋往四周转了圈,眼珠子往上翻,叹道:“我听人家讲这部队里不是有漂亮的女护士啥的吗,咋我一个都见不着呀!”
丁铆苦笑说:“咋们只是当兵的,哪有那么金贵,87师配的医师才多少人呀,都得是重号伤员才会往战地医院送,轻伤是不让下火线的!卫生队以前抬担架的都死光了,现在都是些附近村子里的老乡在帮忙!”
游飞频频点头,心里头却是在咒骂着:“连个养眼的娘们都没有,这狗屁的阵地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经意间,游飞的视线内出现了邱林的身影,大概百米开外邱林正和他班里的战士谈笑风生,不时传来哄然大笑,游飞脖子上青筋暴现,脸上迅速充血红通通的,像煞了发情的公猪。顺着游飞的眼光,丁铆见到了一位一看就是老兵油子的邱林,丁铆问道:“咋了,你和人家有怨隙?”
游飞牙齿咬地咯噔响,怒哼道:“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老子今天会在这么个鬼地方,全是托那家伙的福。”
丁铆呵呵大笑,拍了拍游飞的肩膀不再言语什么,又擦拭起他的宝贝枪来,丁铆擦拭机枪的时候便像是对待一位心爱的情人一样轻柔细心,全然没有丁铆那种咬牙切齿状。
旁边的游飞见到丁卯这副模样,心里不舒坦了,拧着眉头说道:“我说丁铆你那是什么表情,一个娘们似,老子看着想吐!”
对游飞的抱怨,丁铆充耳未闻,吹着口哨继续温柔地擦拭着他的爱枪。
游飞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着去和他那四位兄弟聊会天的时候,日本鬼子的钢炮轰轰地又响了,站着的游飞刚想要开口怒骂,旁边半蹲在地上的丁铆见了大急,跃起来扑向游飞道:“卧倒!”
无巧不巧,一发炮弹就是轰然一声在游飞之前站立的地方炸了开来,其他阵地上也稀稀落落地有炸弹落下,一轮的轰炸之后鬼子并未有什么动静,实在是非常地奇怪。
被丁铆扑倒在地的游飞满头满脸的都是泥土,挣扎着爬起,游飞这才发现丁铆被弹片炸地后背血肉模糊,外翻的肉和衣料粘和在一起,血不停地涌出来。游飞惊慌失措地看着丁铆,脸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丁铆抖得很厉害,游飞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悲道:“丁铆,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就这样死啊,你死了我便一生都欠着你的人情债了,想还都没法还,你可要给我挺住啊!!”
丁铆惨笑声,轻声道:“兄……第,鬼子……杀……”
“嗯,你别再说话了,这血,他娘的这血怎么不停地流啊!”游飞用手去捂,可一碰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丁铆便全身抽搐了起来,脸上痛苦地很。
胡卫岳一脸悲怆地走了过来,走前来一把就将游飞给拉开,然后对着不停抽搐的丁铆头上就是一枪,丁铆身子一紧一松后所有的一切都复于平静。
旁边的游飞呆了好久之后才向胡卫岳扑去,嘶吼道:“胡卫岳,你个疯子,你杀了丁铆,还他的命来!”胡卫岳脸上重重挨了游飞一拳后连退了几步远,疯了似的游飞让蒋状抱住但仍然拼着命地往胡卫岳冲去。
胡卫岳走过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重重地刮在游飞的脸上,胡卫岳吼道:“闹够了没有,没见到刚才丁铆兄弟有多么痛苦吗,他的内腑伤得这么重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难道还要让他再痛苦一段时间才死去吗?我是代你送丁铆走完他最后一段路,他是为了救你才死去的,这一枪本该是你来开,而不是我,听明白了吗!!!”吼完的胡卫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颅高高的昂起,生怕眼眶内的液体会往下掉。
游飞身子一软,“啪”地声跪了下去,跪在了丁铆尸体前面。
“班长,我和黄龙把丁兄弟抬过去吧。”何天豪轻声问道。
胡卫岳在丁铆身上摸索了片刻,从丁铆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出来,轻按机簧匕首,刀身“噌”地从鞘中跳出,刀身沁雪般透凉,刀口磨地锋锐无比,刀柄处用碎粗布缠绕过握起来相当趁手,胡卫岳将刀归鞘,将它塞到了游飞的手中,沉声道:“小子,拿着它,留个纪念吧,别辱没了这把匕首,它是勇士的遗物。”说完胡卫岳示意何天豪二人将丁铆的尸体抬走。
凝视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刀身上纹着两个小字“裂风”,虽然不认得上面两个字是啥意思,游飞依旧是真诚着抚摩着上面的两个字,抚摩着这沾有丁铆身精气神的两个小字,许久许久游飞才站起身,将匕首挂在腰间,此刻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慈悲……
这是一个漫长的一天,小鬼子零星地会有一些佯攻,弄地整个阵地上的人每隔一段时间精神便要紧张一阵,骚扰得让将士们抓狂,真想着冲上去和鬼子干过,但是没有长官的命令没有人可以冲出壕沟。
天色终于是暗下了去,将士们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一天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地放松一会了。
封平与易安华却是心中相当地不塌实,封平皱眉道:“鬼子可是相当反常呀,下一步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安稳觉可睡了。”
易安华轻抽了口气,瞄着地图苦苦地寻思防线哪里有漏洞,道:“怪了,鬼子应该是相当着急地想要吃下我们才对呀,按照现下我们的军力和弹药储备,鬼子要想撕破我们的防线将要付上毁灭性的代价,但是鬼子没理由会这样干耗下去呀,真的是有些奇怪。”
封平和易安华两人眼中都是布满了血丝,但依然不敢松懈去休息,毕竟鬼子的行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在封平和易安华二人狐疑不已的时候,长濑次郎也是火大地很,他这会正破口大骂:“区区支那一个旅的兵力,居然要皇军精锐旅在这里干耗一天,这是大日本帝**队的耻辱!”
“大佐,少安毋躁,我向军部提交的作战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支那军队的底层将士虽然斗志高昂,但是他们的高级将领仍然是对我军相当惧怕,我们所造的对87师各部进行合围聚歼之势肯定会让支那淞沪战区的那些参谋害怕不已,87师是他们中央军的精锐师,他们肯定不会冒着87师被我们围歼的危险而让我们形成合围之势的,他们必定会命令87师退出阵地,放弃吴凇阵地而向二线阵地退守,只要我们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掐住他们的脖子,259旅是会相当难受的。”小泽武平点头哈腰道。
长濑次郎轻蔑地哼道:“武平君,你们帝都大学出来的高才生就是喜欢玩阴的,全然没有身为武士应有的勇猛和无畏,冲击冲击再冲击便能把那些病鬼踩在脚下,你太过于保守了。”
“嘿!大佐教训的极是。我定谨记在心,为大日本帝国的霸业尽心尽力。”小泽武平恭谨地说道。
“不知道现在259旅的指挥官在干些什么呢,呵呵!”长濑次郎阴声地笑了起来。
深夜,一份急电送到了易安华的手中,电文的内容居然是说日军主力正向罗店进发,为防止日军迂回到阵地腹地,特抽调87师259旅放弃所守防线全线退回罗店、月浦协助狙击来犯的日军主力部队。
看了电文后易安华和封平两人傻眼了,封平瞪大两眼嚷道:“作战部的参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就这样就退了,寸土必争寸土必守的口号难道都是白喊的呀,就是政治宣传嘛,妈的!”
易安华叹了口气,道:“封平兄,现在我肚子里也一团火,但军令如山,不能不从。哎,我们一走,鬼子站住脚跟后物资就会通过军舰源源不断地运上来,吴凇危矣。”
封平一掌猛地往桌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