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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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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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些许芥蒂,他们又有什么需要担心。而且乐昌虽然已经是孤女,她和秦旭飞这个新秦王之间的叔侄关系,倒是比当年老秦王那点父女之情还深厚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虽然燕强秦弱,秦燕交恶,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却又未必如此。多留一条路,多牵一根线,没有什么不好。史靖园和封长清也一直附和支持着我的话,那些人见我如此表态,想着燕凛地态度也是如此,才不得不向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愿意向燕凛请罪。”

方轻尘笑道:“你觉得,这件事情,这么就可以算了?”

容谦叹息:“不能公开,不宜追究。宫里这几个参予的人,或打或逐或罚,由内务总管斟酌着办。其他参予的重臣,挑几个领头的,找点小罪名,轻轻处罚下,宫里的几个妃子,燕凛故意找差错冷落一段时间,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还能怎么办?”

容谦心里倒是很觉得,还好这件事是由他出面。以他的身份,地位,有他和这干重臣,尤其是武将们的旧谊故交关系在,这么大刺刺教训人,才理所当然,不会让人心中记恨太多,也不会惊惧忐忑,生出别的心思祸端来。

如果换了燕凛,又是丈夫,又是皇帝,面对一帮如此大公无私地算计他老婆的功臣们,真的是太难堪了。不生气不合理,真生气,训斥得重了,又让臣子们心里惊恐不安,没准要瞎琢磨出更多的荒唐念头来。

他这边正在暗自欣慰,方轻尘的唇边,却已经悠悠然掠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小容,你真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便可以到此为止了?”

容谦一扬眉:“这次的事,他们虽然有些造次过份,到底还是守着臣节,处处留有余地的,我倒不信,在我和燕凛如此明确地表过态之后,他们还敢胡作非为。”

方轻尘长叹摇头:“小容……你对于后宫的人心变化,竟然完全不了解。这么几世下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叱咤风云的?”

容谦微恼:“行了,说到后宫纷争,自然没有人比你更有经验,我自愧不如可以了吧?庆国相王殿下?”

方轻尘咬咬牙,忍着气道:“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怕你吃亏,我……你居然还敢讽刺我?!”

容谦还没接口,风劲节已是不些不安:“乐昌的事,怎么会让小容吃亏?如今的燕国上下,不管是宫里还是朝中,难道还有人敢谋算他?”

“不敢谋算他?”方轻尘冷笑,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以为,这一次,这一切都只是针对乐昌,而没有人谋算他?本来呢,这还真不关我的事,我也懒得多嘴,看你们两个作着伴继续呆下去也很有趣。只是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这出好戏我既然看不成,别人也就别想看了。”

方轻尘有些邪恶地笑一笑:“小容,我们都看透了这个计谋,但是你为何不肯想一想,这个计谋应该不是临时订出来的,而我的出现,却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本来是准备拿谁的药下毒,用谁的事来做引子,嫁祸乐昌呢?”

容谦神色一动,苦笑了一声。

他真的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就算是用我来做目标,他们最后也一定会故意让宫女露出破绽,在我服药之前先把事情揭出来,依然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方轻尘冷哼了一声:“小容,你是太迟钝没有发觉,还是发觉了,却不愿意去面对。你天天都在皇宫,这么绝好方便的一个靶子,他们却一直不利用,一直隐忍着,不对你下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要等我这个正好适逢其会的人路过,才赶紧抓住机会匆匆发动?小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下毒的人,真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件事情,又会是怎样一个收场。”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一章 … 龙之逆鳞

方轻尘冷冷一笑:“其实,向你下药,岂不是比向我下药,效果更好。发现那药里可能有问题时,我就坐在旁边,看着燕凛身上好象每一根肌肉,都在瞬间绷直了。虽然他看起来还沉着气,镇定地讯问宫女,可是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来,他胸口简直就是有座火山,马上就会爆发出来。”

“对燕凛来说,不论你是否中毒,是否为人所害,只凭着有人想给你下毒,有人有害你的心思这个事实,就足以让他气到发疯。为什么乐昌误以为是你的药出了事,就怕成那样,无论燕凛怎么安慰都不能释怀,可是一听我说明只有我的药有毒,就即刻松了口气?因为就算她明知燕凛应该能看破这个陷阱,却还是不敢相信他在那个时候,还会有足够的理智信任她。”

容谦神色一点点沉郁下去,良久方道:“如果是我的药出事,燕凛会很生气,很愤怒,但是,有我在,我总不会任由他掉进别人的陷阱里。而他是我教出来的,就算偶尔冲动失算,中人谋划,但只要有时间让他反思,他就能很快醒悟过来。”

方轻尘低笑起来:“有你在?小容……这个计策,最初的设计,一定是希望能完美地达到目的的。如果他们能下了决心给你下药,你以为,他们还是会用一样的计划吗。他们还会是这样乖顺,只满足于纯粹拐弯抹角提醒一下皇帝。表明一下态度吗?他们知道,这计划,定然瞒不过你,那你以为,他们还会给你机会,让你能提醒燕凛吗?”

容谦神色郑重:“我不信他们会想要谋害我。不值得为了乐昌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彼此都还是有情份在地。更何况,想药倒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方轻尘冷笑:“不容易?你每天吃的药都加了很重的黄莲。味道太苦,就是加了点什么药进去,也被掩去了味道。劲节说过,你常常嫌苦不肯吃,于是燕凛经常亲手拿了药劝你。我问你,如果是燕凛手里的药,被他们做了手脚,这个时候,你会有疑心吗?面对燕凛。你会分心,去查看你的药里有没有毒吗?他们的确不想谋害你,但他们也不需要谋害你。那药不必是杀人的毒药,你地身体如此虚弱。稍微用点毒,让你喝下去之后,人晕一会,痛一会,暂时让你失去知觉。生死难测。就够了。当你昏迷不醒。而所有的嫌疑又都指向乐昌的时候,你觉得,燕凛会做什么?”

容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直冲上来。

“等到一切结束时……你以为,那真相,又会象现在这么容易清查吗。我告诉你,所有的相关人员都会被杀人灭口,燕凛就是猜到了事实,也是死无对证。法不责众。等你清醒过来,为了国家的安定,你又能怎么办?你也只能劝解他,帮着那些人,将这真相继续掩盖下去,委屈乐昌当那地下的一缕冤魂。”

容谦苦笑:“他们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们不敢。那些人明知利用你最容易惹火燕凛,却还是不敢冒险。”

方轻尘冷冰冰地望着容谦:“他们不敢设想,当你成为谋害对象时,燕凛的反应会不会过激。他们不敢冒险,当你受到伤害时,燕凛在疯狂报复的同时,会否大肆牵连无辜。他们对付乐昌,是为了让朝局稳定,解除隐患,而不是为了给国家带来更大的灾难。所以,计谋虽定,实施却难。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他们犹豫到最后,也只敢向你地药下毒,然后再自己揭穿,退而求其次地打击乐昌,而绝不会把事情做绝。有了我在,他们便宁可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出丑,也要用我来替下你。小容……”

方轻尘语带叹息:“不管是那些老到成精的大臣们,还是后宫里那个单纯无辜的皇后,他们每个人都看得明白,只有你,还是糊里糊涂。小容,你一直都知道燕凛看你极重,待你极珍,但到底是哪一种重要,哪一种珍视,到底这种重要和珍视,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你究竟明白不明白……”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风劲节忽然深深叹息了一声。而容谦则慢慢地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地指尖,过了许久,许久,他的声音才如同案上烛光一样飘摇地响起来:“轻尘,你告诉我,他待我,到底是……”他闭了闭眼,没再说下去。

这一次,轮到方轻尘沉默了。

许久,许久,他才轻轻道:“那些大臣们,放弃向你下手的时候,可能想起过一些他们害怕重演的故事。许多许多年前,在庆国,有一位女王。因为心爱的男人负屈而死,她杀尽了宫中男妃。那些男子也清秀漂亮,也聪明温柔,也曾与她恩爱缠绵,然而,当她疯狂地时候,她对谁也不曾留情。她逼反了各路诸侯,疯狂地毁灭了自己地国家,尽管,她也曾有雄心壮志,也曾立誓要做一代名君,要好好守护那片国土……”

容谦轻轻颤了颤,断然喝道:“轻尘……”

风劲节一语不发,只是伸手,轻轻按在方轻尘肩上,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

那些陈年往事,方轻尘是从来不肯主动提起地,这番说出来点醒容谦,却不知自己心里又在受怎样的苦痛煎熬黯淡的烛光下,方轻尘地脸色略有些苍白。但他只是冲风劲节极轻极微地笑了笑,然后目光深深注视容谦:“小容,你教出来的孩子,也许更坚强,更勇敢,更能坚守誓言,更懂得什么是君主的责任。但是,任何人都有他承受的极限在,再宽容英明的君主,也有一处逆麟,绝不可以被碰触。小容,没有人敢于冒险,让燕凛看着你受伤害,没有人敢于设想,如果你受了伤害,燕凛会做什么事。因为……他爱你!”

夜色深深。

甘泉宫中,烛光灿烂而辉煌。

乐昌服过了风劲节开给她的安心宁神之药,早就因为药力发作,沉沉睡去。宫中婢女虽多,却全都让燕凛挥退了,而那刚刚出生不久的皇子,也自有宫人小心地抱走照料,唯恐孩子的一声啼哭,惊扰了这神色沉郁的君主。

燕凛静静坐在乐昌床边,有时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那憔悴的面容,有时却又双眼茫然,直直地看着前方,但又什么也不曾入眼。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点点滴滴,细细数着念着,如有千年孤寂未度。时间又似过得极快,转眼光明就被黑暗驱尽,温暖也让寒冷替代。

一点点烛光燃起,再多辉煌,也依旧是惨淡。

他不言不动,静静坐在床边,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殿外传来宫女的传报:“陛下,史世子请见。”

燕凛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响起:“进来。”

史靖园听到旨意,在殿外迟疑了一下。他是外臣,就算平时也常常出入甘泉宫,但最里间的皇后寝殿,却实在是不方便进入的。本来应该燕凛出来,在外殿接见他,但现在皇帝自己都下了旨了,他再干站在外头也实在不合适。犹豫了一会儿,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好在燕凛这时也回过神来,想到了史靖园的为难之处,从乐昌床边站起来,连着拂开三四道珠帘,走了出来。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三百零二章 … 幽幽我心

史靖园见燕凛后头隔着好几道珠帘,别说乐昌,连床的影子都看不太清楚,才小心地松了口气,施下礼去:“陛下,刚刚容相召集了许多重臣谈话,微臣也在其中。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容相怕陛下等久了,让微臣来转达一下整个过程。”

燕凛在桌前坐下,伸手指指椅子,示意史靖园也坐,自己却摇了摇头:“用不着了。容相若是没有将事情解决,是不会让你来的。而事情的缘由,我现在多少也想明白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早就该想到打完胜仗之后,乐昌的地位会显得有些难堪尴尬,我却没有为她早一步化解危机。我整天只想着容相的身子,容相的病情,直到乐昌难产,我才在她身边守了几天而已,我什么也没有为她做,竟然就这样,任凭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史靖园没敢坐,轻声道:“这件事,臣也有罪。臣和封统领事先都听说过大臣们的疑虑,只是私底下劝说了他们,以为能打消他们的杂念,却没有将事情报给皇上知道。”

燕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所以两头瞒着。你们只是想着对那边一力劝着,将事情在不动声色中平息下来,别让我为这种事为难操心。”

“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陛下也不必再为此事烦燕凛静静坐了一会。极轻极淡地笑笑,轻轻道:“靖园,我不是在内疚这件事。我只是在想,我究竟是怎样地一个人,我究竟可以残忍无情到什么程度。”

史靖园一怔:“陛下……”

“今天,我明知道乐昌是被人陷害的,我走过去安慰她,可是。她还是怕得全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方轻尘轻飘飘一句话,说明不是容相的药有毒,乐昌才放了心。

燕凛徐徐抬眸,望着史靖园:“靖园,这是为什么?乐昌为什么不信我,却信他?”

史靖园根本没有目睹当时的情况,一时间自是说不得什么话。而燕凛需要的,也并不是史靖园的回答。

“乐昌不是相信方轻尘,而是太清楚,对我来说。容相的份量有多重了。我一直坐在这里,坐在这里想着,如果当时,不是方轻尘的药有毒,而是容相地药有毒。我是不是还能那么冷静地看破真情。我是不是还能立刻确认。乐昌是无辜的?”

史靖园轻声安慰道:“陛下圣明天纵,不是可欺之主。便是偶有一时错漏,想来也能立时察觉。”

燕凛微微一笑:“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即使是容相的药里有毒,我也还可以勉强保持镇定。那么,如果容相中毒了呢……”

他定定地看着史靖园:“如果容相中了毒,而我发现乐昌身有嫌疑,我会怎么做?”

史靖园沉默,一个字也不能答。

燕凛苦涩地笑笑,慢慢抬起双手,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道:“我一遍遍地问我自己,然后一遍遍地回答。靖园,如果容相中了毒,我会毫不留情地毁掉一切。我不会在乎谁可能是无辜的,我不会介意这其中是否有冤屈。我不会记得乐昌是我的妻子,是我曾发誓要守护的人,我也不会反思,乐昌地本性何等良善,我甚至不会顾念,我和她刚刚来到人世的孩子。”

燕凛脸色苍白,点点烛光,在他漆黑的双眸之中摇曳折射,宛如鬼火:“只要她涉嫌其中,我就会毁了她,然后毁掉所有牵涉在此事之内的宫中之人,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而最初地狂怒过去之后,我总会慢慢醒悟,这其实是一场可怕的阴谋。然后,我就会用尽一切力量,去寻找阴谋幕后的黑手。我不会管什么法不责众,我不会在乎什么朝中精英为之一空,我不会考虑这样疯狂杀戮,肆意报复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后果,一切一切,我都不会在意!靖园,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我会疯狂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亲手毁掉这个,我本来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地国家。”

史靖园低声安慰道:“皇上,你想得过多了。皇上是什么样地人,我很清楚。这么多年地挫折磨难都过来了,纵是再失意,再苦痛,你也并不曾放下过身为君主的责任。以前如此,以后,也会是一样的。”

燕凛极慢极慢地摇摇头:“以前,我能一直撑过来,是因为,我答应过容相,我要做一个好皇帝。是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更坚强地活着。可是,如果没有了容相……如果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在我和容相有过那么多错误那么多苦痛之后,再让我眼睁睁看他在我地皇宫里,被我的下属所毒害……靖园……你真的相信,我还能有多少理智,多少冷静?”

史靖园黯然无语。

燕凛轻轻道:“我一直知道容相对我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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