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实,他们两个,也都已经因为对方,而违背了自己地原则了。
方轻尘出现在秦国,就已经冒了将楚国拖入战火的危险。而方轻尘既然已经在秦国。在这战火之中,秦旭飞也实在是应该安排个机会,让他重伤甚至死在联军手里地。
那样的话,再派个能言善辩之士入楚,动之以情,晓以利害,他未必就不能真的联楚抗燕。如若成功,最起码这数额巨大的赔款。也就可以省下个七成了。毕竟,楚国并没有燕国那样强悍的实力,能让他不得不虚张声势,才能签订下这一份不平等的和约。
身为王者,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本来不就是应该不择手段么?只怕燕国的君主也是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才能这么爽快地决定议和。
只是,自然,他其实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而方轻尘这样的聪明果决之人,如果不是从头到尾。醉露书院都确知他秦旭飞不可能对他有这样地念头,也能约束他自己手下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做法,从一开始。
他又怎么会肯冒险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秦旭飞胸中无由地一暖,不觉微微一笑。侧首看着那懒洋洋策马在他身边的方轻尘,眼神明亮灿然。
这个人总是用极不屑的语气和态度,数落他的愚蠢,白痴,可笑,拘泥。
然而,如果他不是那个可笑而拘泥,不智而愚蠢的秦旭飞,这个聪明地,任性的,飞扬跋扈的方轻尘,还会这般看似懒洋洋,漫不经心,却始终与他不紧不慢,策马并肩,行在同一条道路上吗?
远方有清风徐来,众人马蹄渐急,秦旭飞在风中微笑,轻轻问:“轻尘,攻击京城的行动,你和我一起,好吗?”
这是他第一次,以“轻尘”二字来呼唤那个人,却又说
自然轻松,没有丝毫拘谨与不自在,仿佛已经这般轻过他无数声“轻尘”“轻尘”“轻尘”。
他的态度太自然,语气太平和,方轻尘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他的称呼变了,怔了一下,方道:“有了燕军暗中帮忙,这种十拿九稳的事,你还要拖着我一块卖命做什么?”
秦旭飞只是笑:“你不用出手,只在旁边看热闹也好。”
方轻尘冷冷扫他一眼:“你又不是美女,我有什么可看的。”
他信手一鞭打下去,马儿吃痛,立时向前飞驰而出,徒留一阵滚滚烟尘,把身后一干措手不及的人呛得咳嗽不止。
秦旭飞似叹似笑地摇摇头,也是挥鞭纵马,急追而去。
身后一干人等,才喘过气来,又被秦旭飞带起的灰尘呛得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彼此苦笑,俱都是敢恼而不敢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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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提兵进击,一路向京城攻袭而来地消息,终于让整日在京城内讧的三国联军慌乱起来。
就是不算尚在边境之处,缓缓推进的那十五万单独的燕军,秦国腹地之中,三国联军地军力,也仍然在秦旭飞地军力之上,而所占的地盘,既有他们本来攻城掠地而来地城池,也有占领京城之后,借用秦王的旨意,和大队的兵马,顺便逼降的邻近城池关卡,和秦旭飞也颇可分庭抗礼。
只是,今不如昔,秦军其势如虹,勇悍异常,而三国联军却在这两个多月的内耗争斗中,已经将最初就不多的那一点点友善和默契全部耗尽。
三家联军,令出不一,杂乱无章,各自都想自保,各自都想监视对方,根本不能互为犄角,彼此相援。
许锋重和封长清紧急商议之后,二人都决定不能留在京城,坐等秦旭飞一路攻过来。所以吴燕二军各引重兵,去前方支援自己的关卡城防,每一处都借城关之力,尽量消耗秦军的实力,实在守不住也不必硬撑,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下一处城池关卡,继续守城,一点点磨掉秦军的兵马。
卫军虽然不堪大用,但是如今他们人数最多,在两家的协调下,帮着用来守城还是可以的。协商之后,卫军的将领,最后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了大队人马出城。
这富庶的,意义非凡的京城,自是谁也都还不肯放弃。三家各留了大批的人马坐镇,一旦前方的关卡挡不住,守不了,一路退回京城,借着城坚墙高,也可敌十万精兵,何况这满城百姓,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也都是极其有价值的人质。
纵然如此,封长清和许锋重还恐卫军不堪大用,又各自从本部调了许多人马协助卫军,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这样地小心谋划,如果不是秦燕已经私下结盟,一路硬攻过来的话,秦旭飞的军队定然是损失惨重,最后在京城下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自然,实际会战的结果,便颇有不同了……
卫军所守护的关卡,本来在秦燕二国派来的精锐的帮助之下,也都是可以牢牢守住的。可是到了月黑风高的夜晚,城门却会被不知何人从内部打开。
秦军呼啸而入,卫军神魂还没转过来便被杀得溃不成军,连累得吴军派来帮忙的人马也是死伤惨重,燕军自是知机得快,早早溜走,不会陷落几个人。
秦军换上被俘获的卫军的衣服,紧接着一路急行,遇关赚关,能骗就骗,骗不了便突施袭击,每次袭击也总不必费太大代价就可以拿下,竟是连连抢关夺寨。
等到在前方苦苦抗击的吴军主力发现后方已不对劲,许重锋咬了牙,弃城,飞速奔袭后方,只求着能尽快回返京城,借京城之雄稳,保本军之精锐,而且以他对燕军能力的了解,相信在回程途中,他应该可以和同样赶回京的封长清成功合兵一处,到那时,却也不是不可以正面和秦旭飞一拼。
当然,他没能等到燕军。
心如火焚,一片混乱之时,许重锋的吴军主力,只一头撞到了秦旭飞精锐大军的面前。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六十一章 … 秦人秦都
秦旭飞的军队,也是兵分数路突袭的,现在虽然已经突破了联军的封锁防线,但还没有来得及合兵。醉露书院
所以,许锋重所遭遇的这支秦兵,并无人数上的优势,只是,比较倒霉的,这支军队的主将,是秦旭飞自己,所以这支军队,恰好是秦军中的绝对精锐。
一方慌不择路,一方胆壮气盛,战意昂扬。许锋重眼见事不可为,要夺路回京城已是无望,咬了牙,壮士断腕,抛弃了被困在秦军阵中的吴军,带领所有能及时脱离战阵的军队觅路奔逃,心中已是一阵冰凉。
他所抛弃的,不止是眼前的军队,怕还有京城那边的驻军。而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尽全力带着手头这仅余的人马,逃出这尸山血海,逃回自己的家国去。
秦旭飞也知道,这逃跑的是敌军中最精锐善战的一支,哪里肯放,安排人马继续绞杀被困的吴军之外,分出一支精兵来,自己带领着,一路追袭许锋重而去。
这些人,既然敢贪心而狠毒地在他大秦国的土地上烧杀掳掠,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秦旭飞引兵一路追击许重锋,因为快马劲疾,冲击奇速,渐渐竟然又将后面那大部队甩了开来,只有身旁亲卫勉强跟得上他的速度。这时他忽然勒马止步,众人倒也并不奇怪,纷纷住了马势。虽说现在他们是在追击丧胆的敌人,但一小分队人速度过快,追击位置太前,是很不智的,还是等后方的人会合过来再说。
秦旭飞却扭了头,对身旁那个在战阵之中。也只是一袭白衣,不肯着甲的人小声道:“轻尘,我有一事相求。”
方轻尘虽然一再说,必赢的仗自己懒得参予,但事到临头,还是半被秦旭飞硬拖,半抱了看热闹地心跟着一起来了。醉露书院只是人虽上了战场,却是绝不出力的。别人去拼杀打斗,他袖了手在旁边看戏。一夜厮杀下来,他那一身白衣,别说是血,连灰尘也没见沾上多少。
这时秦旭飞忽然开口相求,倒是让他略有些意外。
秦旭飞虽然一直内外交困,但从来都不强求他任何事,反而总是尽量争取不要牵累到他,就是燕秦和约在他一言之时,也不肯游说他什么。没想到,胜利在握时。这人却一反常态,在求他了。
“我有急事要离开,不想让别人干涉阻拦,麻烦你替我统管一下部将。许锋重的军队是一定要追击的,就算不能全歼,也要打到他们毫无战力。他是个出色的将领,我怕部将有失,只有你负责全权指挥。我才能放
秦旭飞的语气极之平和从容,方轻尘的眼神却倏得凌厉起来:“你要去哪里,又为什么怕你自己的手下干涉?”
秦旭飞一笑:“你既然这样问了,心里自然是已经明白地。”
方轻尘怒视他:“你这个白痴……”
秦旭飞摇头:“我并不是要去做傻事,而只是去担当我本来应负的责任。只是我怕我再怎么保证,大家都不会放心,难免要阻碍我。”
方轻尘气结:“就凭你以前做地那些蠢事,你叫谁能对你放
后方马蹄声渐渐接近,秦旭飞眉宇间有了些焦急之意,语气却还是平缓的:“但我必须去……”
方轻尘冷笑:“你既然不想去做傻事。又为什么一定要去?”
“因为我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让别人替我担了。”
方轻尘挑眉,冷笑,再次给出了结论:“白痴!”
“也许吧。醉露书院”秦旭飞一笑:“上位者必须使用权谋。但至少也该有一点自己的担当吧!轻尘。只有你助我,我才能一路无所阻碍地赶去。”
方轻尘含怒看着他:“从你拉我来看戏开始。就已经存了利用我的主意了?”
秦旭飞苦笑了一声:“这个局面,我只能求你,也只有你才会相信我,才肯帮我做这种事!”
“我为什么会帮你?”方轻尘气结。“再说,我又凭什么管束他们?”
后方的纷乱马啼声已是震耳欲聋,各部将领眼看就会带着本部兵马会合过来了。
秦旭飞大急,只怕等大家围上来了,自己就脱身不得了,从怀中掏出一物,直接往方轻尘手里一塞:“这是令符,你可全权行大元帅令。”
方轻尘拿着令符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任何人拿块令箭就能行令吗?没有你坐镇,没有你交待,我凭什么指挥几万兵马,人心如何服我?你莫名其妙失踪,他们说不定还会怀疑我偷偷把你怎么样了!”
秦旭飞听着马蹄声逼得太近,实在不敢再耽误,只顾挥鞭纵马,同时扬声笑道:“你不是任何人!你是方轻尘!他们一定会相信你,因为我相信你,而他们相信我!”
话起时,人尚在眼前,语尽时,却是已连人带马,跑出老远去了。
身旁一干亲卫,也是赶紧着策马追赶而去。
只剩下方轻尘一个人拿着块令符,一时竟没决定是该把这块可恶的东西随手扔掉呢,还是直接追上去找那个利用他的家伙算帐。
只这略一迟疑,秦旭飞已经溜得人影也看不到了,后方倒是轰隆隆哗啦啦追上来好多将领官兵,四下一瞧,找不着他们家主帅,一起围了过来。
“方侯,殿下呢?”
“方侯啊,殿下不会又犯险轻身追敌去了吧?”
“呃,方侯,殿下的令符怎么在你的手里?”
众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神情都有些焦躁。
方轻尘抬眼看看秦旭飞消失地方向,心里头的火气那是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啊。
他好象什么也都还没答应吧?那位怎么就敢走得这么放心,这么干脆俐落,怎么就敢把令符和大军一起甩手扔给他。
凭什么他一个局外人,要陷在这一片混乱里,替他安抚人心,替他阻挡这帮着急上火的家伙,不让他们回头去追他,还要替他收拢人马,替他镇住军心,再替他去一路追杀敌军呢?
凭什么?
此时此刻,秦国的都城,也终于乱了。
卫军吴军本就不睦,小打小闹天天不断。现在原本竭力两边调停的燕军又开始不着痕迹地栽赃嫁祸,诛心挑拨,吴卫之间很快便发展成了大规模的冲突。
倾力争斗起来,几日下来,双方都是损失惨重。而燕军几番“阻拦”不住,自是独善其身,在旁两不相帮。
这个当口上,探子又送回了前线不利的军报,得知大部队已被击溃,而秦旭飞的大军正向京城逼来,吴卫地人马又在皇宫外,为着皇宫里拘押的可以用来保命的人质到底该归谁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直到这个时候,一向隐忍的,好说话的,什么也不争的燕军,才终于露出了獠牙。
精锐的燕军赶到现场,只将皇宫牢牢围住,不许两方的人马入内,口称这些人质是三国共有,没有三国主将的命令,谁也不得私占。
吴卫已经无力和燕国的军队硬抢,几番争执交涉无果之后,又听着秦军已然逼近京城,只得无奈弃城而走,分路逃遁。
不久之后,由柳恒所统领地军队,也攻到了大秦都城之外。
燕军下了禁城令,城中百姓,在喊杀声中,都紧闭了房门,一家人紧紧缩在一处,听着外头纷乱的喊杀声,奔走声,马蹄来去声,而恐惧地全身发抖,却又满怀希望地祈求神灵保佑,三殿下的神兵能把他们救出这漫长的苦难。
而他们所不知道地是,他们所以为地激烈战斗根本没有真的发生,士兵们好以整暇地叫喊着,杀啊,冲啊,偶尔装腔作势地惨叫个两三声,自己人还拿着刀剑,一阵乱敲,营造出所谓激战地假象,而柳恒的人马已经在燕军的配合下,悄然入城。
入城之后的所有事项,自有其他将军们指挥安顿,而柳恒自己则在一名燕将的的陪同下,带了数百亲卫,直奔皇宫而去。宫门前,燕军将皇宫团团守护,而在这重围之前,有一人长髯飘飘,意甚悠闲,遥遥望着他,微微一笑:“阿恒,你终于回来了。”
柳恒神色微动,眸中既有温暖,亦有怅然,远远飞身下马,大步向前,屈膝拜倒:“父亲!”
柳云涛微笑着拉他起身:“多年不见,吾儿已成伟丈夫了。”那欣然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多年以来,为了让他离开秦旭飞而做的种种逼迫,都从来不曾发生过。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六十二章 … 只该由我
柳恒努力压抑矛盾的心情,放低了声音问:“父亲如何在此?”
“自是沾了你的光。”柳云涛笑道:“自三家联军入京之后,全城的达官显贵都被赶在宫中各处,与皇族关在一处,便于他们看管。因我家与你的关系,三家联军,都盼着将来能利用我们柳家为质,所以并不曾亏待我们。你进京时,燕国的将军就把我们一家全放了出来,而我,是特意留在此处等你的。”
柳恒见他神色之间甚是快慰,并无半分愁怅悲苦,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父亲似乎十分欢喜?”
柳云涛笑道:“三殿下宏图将成,我们柳家的昌盛亦在眼前,为父有什么理由不欢喜。”
柳恒默然抬头,看着那暗沉沉,一片荒败凄凉的皇宫,想着身后那曾经无比辉煌繁荣,如今却到处断墙残房的京城长街,心中苦涩难当:“柳家的昌盛?父亲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柳家还能辉煌如旧吗。”
“不是辉煌如旧,而是更甚当年。”
柳云涛断然道:“三殿下可用武将得天下,但不能用武将治天下。他需要文官,需要能吏,来治理国家。而现在,他手下并无多少这样的人才吧。所以他总要不计前嫌,用些旧人的。既然用谁都是用,为什么不用我们柳家呢?我们家族世代为官,你地兄长叔伯都曾历任各职。颇有才具,更何况,只为着你的情份,三殿下就不可能为难柳家,反会大力提拔,阿恒。为父可有料错?”
柳恒只有默然不语。
他这个不管历经多少风云变幻,永远屹立不倒,从来都立在权势高处的父亲,自然是不会料错的。
他心中抑郁难舒,实在不想在此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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