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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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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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那一番思考人生的话,却触怒了狄九,狄九不象别人那样敢怒而不敢言,心里不痛快就给他硬顶回去:“大话谁不会说,大道理谁不会讲,你自己拥有天下最强的力量,自然可以指手划脚,说人家愚蠢,人家不理智,人家只懂得靠暴力去拼杀。别的人,是怎么一点点从泥泞中挣扎着活下来,是怎么在刀山剑海里,靠血汗拼出如今的地位,这其中的艰险苦难,你又哪里会明白。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己有的一切,不得不拿性命拿声名当赌注拼死一搏的苦处,你又怎么会了解。你大方,你超脱,有本事把你那身天下无敌的功夫渡给我,等你自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之人,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一套套的所谓道理来。”

因为愤恨傅汉卿身怀神功才讲大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他这番话,说得极冲极不客气,齐皓等人虽见多他对教主的无礼行径,还是不免被吓得瞠目结舌,屏息闭气地不敢出半点声息。

傅汉卿本人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淡淡点点头,淡淡说出差点让齐皓舒放等人一跤坐倒在地话:“其实如果你能答应过,好好做人,不要乱杀人,外加供我白吃白喝白住一辈子,这个要求我答应你也无妨。”

第五部(魔主篇下卷)

第三十章 … 何谓尽责

在多年之后,回想起当日所亲睹亲闻亲历的那一幕,会遍身汗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亲眼目睹了一次神教差点发生的内哄。

在神教历史上,教主和诸王翻脸反目,彼此拼杀,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而几乎每一次都会带来神教的衰败和没落。

而这一次,最大的危机又逼到眼前。

天王大人的话,可以很好地理解为“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有本事,你滚下来,把你的教主大位让给我坐坐,看你是不是还能这么轻松的指手划脚,说东讲西。”

而教主大人的回应,则同样可以理解为:“行啊,你即然想当,这个位子就让给你,你过来坐吧,就怕你坐不稳啊。”

齐皓做为神教最年长的堂主,做为在戴国打拼多年创下偌大基业的一方豪强,这类因权势而引发的夺位之争,这可真个是看熟看惯毫不稀奇的常事了。

本来诸王和教主历来就不算太和睦,而这位教主的行事方法又这么奇怪,思考方式又这么诡异,天王看不顺眼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天王,也逾越了,教主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皓至死都记得那一刻,听到教主的回答后,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幸好啊,教主也好,天王也好。还是顾全大局地,最终没有让神教因内哄而走向分崩离析,这才带来了后来的辉煌光明。

事实上,当时傅汉卿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都给吓愣了,包括狄九在内。

就算是狄九也料不到傅汉卿会这样回答他,结果他愣愣望着傅汉卿半日,才勉力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是。我要相信你的话,我就是猪了。

傅汉卿干笑两声,他也知道,所有人都误解了他的话,齐皓等人把这当成所谓的示威决裂,而狄九则以为这是戏弄。

每一次都这样。他认认真真说真心话,人家从来都不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狄九不信还是好事,他要真跳起来,要让自己渡武功,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傅汉卿又不由地叹口气,如果他还是第一世那样不知世事,从来不懂怀疑地阿汉该多好,可惜。这七世之中,他经历过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伤害。就算他自己对自己的事不介意,却也不敢拿全天下的人来冒险。狄靖当年吸尽他的内力,之后地肆无忌惮,任性疯狂,杀戮无数,他都不曾忘记过。

如果狄九真的答应,真的要同他交换条件,那么,用什么方法。确保狄九不会倒行逆施,不会杀人如麻。而真的能够信守诺言,也是一件极头疼的事。

所以现在狄九不相信,傅汉卿倒也暗暗松了口气,对大家笑笑道:“我希望改变武林人动则喜欢以武力私斗,性命相拼来解决问题的习惯,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次轮到狄九伸手去揉隐隐发疼的头了:“我建议你干脆大发神威,打遍天下,独霸武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再下令,所以有人不许私斗,这样比较容易一些。”

傅汉卿好象完全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认认真真地说:“我就是因为不赞同这种凡事以力为尊,以力量判断是非对错,以力量决定成败的定例,所以才想改变这些的,又怎么能用同样地方法做事呢。就算我能真的独霸天下又怎么样?这世上没有永远地霸主,总会不断有人起来打倒你的。麻烦还是无穷无尽。”

齐皓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教主英明天纵,我等愚鲁,自难知教主袖底玄机,但属下实在不明白,以我教如今地实力,教主此刻的神功,有什么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且基本上没有多大可能成功的事。”

傅汉卿沉默了一会,这才道:“振宇武馆初创时,就是你带领一干亲信,四处踢馆,挑战高手,制造风波,以便扬名立万,在此期间,我教弟子战死三十四人,其中十七人是你亲自带出来的精锐心腹,而重伤者二十三人,残疾者八人,其他轻伤者四十五人。至今三十六年,在这三十余年间,为了扩大振宇武馆的影响,一步步把振宇武馆推向戴国第一武馆的宝座,不断地打击其他武馆,也不断地应付其他敌对势力的挑衅,我教弟子共计战死三百八十九人,这其中,就有你一子一弟,还有舒放的一位兄长,重伤者五百四十二人,残疾者一百余人,舒放地妻子也曾因受辱而致疯,其他轻伤者,甚至连你们交上来的文册中也没有正式确切足够地统计。”

他有着最强的记忆能力,和最快的阅读能力,复述那些文书上的数字,是极简单之事,但在旁人看来,却只会深深为教主竟肯认真记住这些无名小卒死伤的数字而感动。

“我也知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故,振宇武馆都永远无法摆脱,这样的挑衅,冲突,争斗,我教还会有更多的弟子在这些无聊的,并没有重大意义的战斗中死去。我做为教主,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傅汉卿难得认真地说。

齐皓略觉感动:“教主如此关心下属,我等自是铭感五内,但有教主神威护佑,料来旁人亦不敢造次。”

傅汉卿冲着他摇摇头:“你欺负我没有听过武林传说,江湖故事吗?那些事非争端,可以凭着武功高就全部躲过去的吗?哪个天下第一高手,不是老被人烦扰,越是强大的基业,不就越是容易被人觊觎吗?振宇武馆只要一日还是戴国第一武馆,一日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那些人想要出头,想要出名,就总要从振宇武馆下手。振宇武馆一旦没落,昔日那些结下旧仇的人,怕也会群起而攻,总之,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你们这些江湖人物最喜欢的暴力处事方法,杀戮就永远不会停止。再说,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振宇武馆啊,我还要回总坛呢。”

他这样徐徐说来,心中却有些迷迷茫茫地忆起,第一世里,被人拷打逼问,他曾经那样天真而不解地去问行刑手,为什么五大帮要击倒狄飞,夺占他的势力,这一切的纷争和杀戮,背后的理由,为什么那样可笑而无聊。那个时候,他被绑在最脏肮污秽阴暗的牢狱中,承受最冷酷的刑罚伤害,心境却如琉璃澄澈,不染尘垢。

七世之后,他可以坐在最豪华的雕皮大椅上,面对一群随便准备为他的命令去死的人,平平淡淡地分析一切的纷乱和隐患,,迟钝如他,明白所有纷争的根源,却无法懂得,这一刻,心中隐隐升起的

是因何而来。

齐皓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教主如此关切,是我等之幸,然教主即手掌神教兴衰,便当负起全教之责,处处为神教未来打算,而不需思虑我小小一处分坛一时一地之得失,区区若干弟子一生一死之存续。”

傅汉卿平静地望着他,平静地说:“正是因为我是教主,所以我才要负起责任来啊。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他问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平淡和缓,仿佛是在问,难道太阳不是应该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吗?

然而,没有人能答他。

满室寂然。

狄九从小是被当成未来教主培育的,受的是驭下控权的教导,齐皓也久掌一地势力,就算是舒放等人,也无不是手上有不小权力的一方精英。

如何诱导属下为自己去送死,如何哄骗下属替上司卖命,如何打出一个又一个光明的旗号,压下一个又一个凛然的大义,驱使别人去出生入死,这都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了。

身为神教的弟子,他们一方面要随时准备着为神教而死,一方面,也同样时刻准备着毫不动容地为神教去牺牲任何人。

然而。这一刻,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教主地责任是保护属下。

他们以前只记得,身为属下的责任是什么,为了神教应当做什么,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原来,教主的也有责任去保护属下。神教也有责任去守护它的弟子。

他们已经不是热血少年,不会为了别人一句温言软语而感动莫名,不会因为上司一句关切的话,一句所谓平等的诺言,就感激涕零。

然而,原来。这么多年江湖铁血,这么多年苦难磨折,还没有让人心变做木石。还会有这一瞬间的震撼和触动。

那人的眼神如此明澈,那人地语气如此坦然,那人把最不可思议的道理和责任,说得最最理直气壮,叫人不能置疑半句。

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齐皓低下头。忽然间心中一阵羞愧,这么多年来,做为一方首领,他可曾想过,抛开神教一时一地的得失,尽力保全他地弟子和下属。

舒放黯然无言,若是多年前,有一个上司说出这样的话。并挺身去做一些尽力保全下属的事,他的兄长和妻子。是否还能依然留在他的身旁。

狄九却忽然愤怒起来了,他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不明白,这么多年铁血训练,他的定力,他的坚忍,在这一刻都悄悄飞到哪里去了:“一个平时连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所有该做的事都只会扔给属下的所谓教主,原来还是个如此尽责的人啊。”

他地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然而傅汉卿却只是一笑,目光仍旧明澈而坦然:“你觉得当教主一定要劳心劳力,天天伏案干活,每天批示所有文书,不停得下命令吗?可是我却觉得,当教主只要把适当的事,交给适当地人去做,只要学会信任,懂得放手,这就好了。以前那些事我不做,是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而我坚持去做的那些事,是因为我可以做得比你恰当。所以我阻止你们在大名府杀人,我不希望你出面应对别人地挑战,我想要尝试改变江湖人固有的想法和争斗方式,我觉得,这就是在尽教主的责任。”

他看看表情有些呆滞的狄九,又是一笑,笑容里,又带起了点懒懒的倦意:“这一路上来,我误过事,失过职吗?你又为什么认为我没有尽责呢?我虽然很懒,但是,我从来不会逃避任何我应该承当的责任。”

他的语声不大,语气也很平淡,他只是从容而坦然地说明一个事实,纠正别人的一个小误会,然而,听到人耳中,却有如雷霆般地震撼感。

这位教主,永远用最奇特,却总是最有效,最不可思议,也最难以辩驳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改变着其他人正常地思维和判断。

就连狄九都愣了半天才能回过神来,回想一下出巡各地的所有历程,不觉咬牙切齿:“你没有误过事,失过职。”当然没误过,所有的活,自己不都出头代干了吗,赶情累死累活这么久,功劳全成他的了。是他懂得用适当的人做适当的事,是他学会信任,懂得放手,妈的……

狄九咬了咬牙,把一句粗话吞进肚子里。

今天这个有些一反常态的傅汉卿也让他略有顾忌,不敢骂得太凶,怕一句说错,这小子再正色说一堆莫名其妙的大道理,生生把自己给呕死。

他强忍一口气,冷冷道:“好,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你是教主,喜欢白费力气也由你就是。”

傅汉卿知道只要他不反对,别人就不会说什么,心中松一口气,人就立刻懒下来,再也不能端正地坐着,整个人又开始往桌上扒:“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只要去做,总会有一点用的吧,就算不能成功,只要能让世人稍稍有些动摇,也不算白费力气了。”

他把手招动:“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们帮忙找一些资料,而且,在如何实施的细节上,要你们出主意才行。”

大家虽然都不抱什么太大希望,却也不由地一起注目认真地望着他,竖起耳朵,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傅汉卿半趴在桌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带着傻乎乎让狄九感觉很刺眼的笑容:“不是有很多人想见我吗,不见又得罪人,一个个见又太累,要不,我们开场宴会,一下子全见了吧!”

这一天,他们在议事厅一直说到很晚,很晚,最后出来的时候,教主大人是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着让人直接抬出来的。

而在五天之后,振宇武馆的请贴,开始纷传各处。

第五部(魔主篇下卷)

第三十一章 … 突来大会

馆负伤之后,宗无极就在弟子们的保护下,投入客栈。因为始终惦着傅汉卿知道他独门绝技的缺陷,便再也不能象普通落败那样坦然回自家武馆去,只得一直留在客栈里,三天两头让人备了重礼去给振宇武馆赔罪,一心想去和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无敌高手套套近乎。

可是振宇武馆礼是照收,回话却一直没有,每次想求见那个绝世高手,总被对方以种种方法推托。

越是如此,宗无极越是坐立不安,忐忑不宁。虽然徒弟们一直在问,虽然武馆那边也有飞信来催,但归期总是难定。

没想到,忽有一日,接到了振宇武馆的邀请帖,帖子上,不止写了宗无极的名字,更是把他武馆之中,门派之内,许多知名的高手都列名其中。而且,邀请的日子却又是一个多月以后。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这么早就为一个多月以后的一次宴请而发帖子的,宗无极略觉不解,便把那传信的人叫过来问话。

来下帖子的振宇武馆弟子,都是极伶俐且口才出众的,当即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做了一番解释。

总馆主齐皓是出身海外隐逸高人门下,建立武馆,广收弟子,不过是为了发扬师门武功,以报师门恩德,所以,今年才会特意回归师门,请同门弟子们一起来看看他所建立的振宇武馆。

只是他的那些同门并非武馆中人,也不会常留武馆之中,来此其实不过是做客罢了。齐馆主希望能把自己的同门介绍给全全武林,为他们以后行走江湖好好铺铺路。

另外,此行的第一高手,本是掌门大弟子傅汉卿,此人武功虽天下无敌,但因练习的是大梦神功,所以终日懒洋洋极为渴睡,不知世情,不懂俗务,不明礼节,更不适合应酬宾朋友远客。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对于一些求见的客人,总是曲词拒谢,这也是无奈之举。

幸好与他同行的二师弟狄九,却是极精干之人,又通人情,知事理,不肯叫振宇武馆因他们而为难,平白到处得罪热心贵客,便建议索性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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