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有点憋闷。
他又想起了李采薇,想起高三离别前夜,采薇说你可以学下啄木鸟么?他低头亲吻采薇的小脸;他想起了高一开学那天,采薇捧着杜拉斯的《情人》坐在窗户下,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影洒在她白棉布裙子上,美得像个遥不可及的童话。
最后,李采薇消失了,田恬也消失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诺诺,诺诺的脸,诺诺的笑,诺诺靠在他肩膀上听他唱歌的模样,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刹那间,一种伤感的情绪扎进记忆深处:
昨夜我静呆立雨中
望着街对面一动不动
那一刻仿佛回到从前
不由得我已泪留满面
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
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
可现在我会莫名的哭泣
当我想你的时候
……
田恬望着台上的顾北,她的心在颤抖。
当我想起你的时候。
田恬想起了和顾北的从前,从幼儿园到初中,从上学到放学的路上,这个男生一直在她的身边,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清晨去学校,这个男生都会站在她家门口等她,后来,她搬进了烟厂干部楼,楼外设了岗哨,不让进,他就每天背着书包蹲在岗哨下等。
有一次,她感冒了,他不知道,他等的快迟到了,就偷偷的从栏杆钻了进去,那天爸爸妈妈家,她说感冒不去上学了,他说那他也不去上学了,她就放他进了她的卧室,两个小孩钻进被窝里,他亲了她………那是难忘的一段时光,甜蜜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
想着想着,田恬的眼睛红了,很多美妙的事情,你以为仅仅是人生的初次热身,实际上那是人生的绝唱,你再重复,你再寻觅,但你永远找不回来了。
弄丢最初的那个人,就不是最初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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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黄色鸢尾()
“你心情不好吗?”
“挺好的。”
“可是我从歌里听出了你心情不好。”
“那是幻觉。”顾北道。
“你一点都不听话哦。”诺诺说。
顾北笑了起来:“那你想我怎么说?”
诺诺问:“让我猜?”
顾北道:“你猜吧。”
诺诺就八卦起来:“你心里有人了,是不是?不许说不是!”
顾北苦笑:“是是是,我心里有人了。”
诺诺怒了:“好啊好啊,嘴上说喜欢我,心里想别的女孩,顾北你可以呀你!”
顾北道:“我心里是有人了啊,那个人不就是你嘛。”
诺诺哼哼说:“我才不信,哄小女孩的话。”
“哎,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顾北拿着电话,一边和诺诺聊天一边从防风口走了出来,礼堂后台聚满了人,很多人都竖着大拇指对他说:“金圣泽,你唱歌真棒啊,《当我想起你的时候》这首歌太感人了,厉害啊厉害!”
有同学问道:“对了,金圣泽,《当我想起你的时候》这首歌我怎么从没有听过?”
旁边一个男生回答道:“《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是金圣泽的原创作品,主持人介绍的时候说过。”
“哟,厉害呀!金圣泽,我建议你去参加全国校园歌手大赛,这种演唱水准,加上你自己又能写出这么好听的原创歌曲,百分百能拿到名次。”
面对大家的夸赞,顾北心里蛮高兴的,笑着对他们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诺诺道:“对了,我歌唱的怎么样?”
诺诺说:“嗯,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唱《敲7响天堂之门》。”
顾北笑道:“我现在唱给你听?”
诺诺说:“不要,太晚了,我要睡觉了,乖,记得明天给我打电话。”
诺诺挂了电话。
顾北放下,168宿舍的人就从门口迎了上来,马如龙搂着顾北的肩膀,啧啧叹道:“你小子可以啊,特么的把马爷都唱哭了,下回马爷表白的时候,你一定要站在旁边给我来一首更吊的原创歌曲。”
“少废话,马爷等你表白顾北连娃都有了。”沈城推开了马如龙,拍了拍顾北的肩膀:“要不要去喝酒?”
“那我们走吧。”顾北点头,和宿舍的人一起离开礼堂后台,沈城走在最后面,走到半路他突然伸手拉了下顾北,在他耳边低声说:“田恬跟那个姓陆的走了。”顿了一顿,他又忍不住说:“看起来田恬似乎心情不大好。”
“喝酒去吧。”顾北笑着拍拍沈城的肩膀。
******
夜深了。
西泽大学的校园内依然灯火通明。
今晚的2001级迎新晚会在喧嚣热闹中画上了句点,学生们三三两两从礼堂涌出来,交头接耳间谈的无非是今晚那个节目好看,那个新生表现最出色,毫无疑问,用钢琴演奏那首纯原创的《手写的从前》的田恬成为热度最高的新生。
小的时候,田恬就喜欢唱歌,她妈妈马丽还特地请了专业音乐老师的指导她,田恬的演唱功底是丝毫不逊于西泽艺术生的,再加上绝美的样貌和气质,以及那首堪称惊艳的纯原创歌曲《手写的从前》,今夜过后,这个女孩或许会一炮而红。
然而,这个要大红大紫的女孩今晚兴致不太高。
离开礼堂后,田恬就没说过话。
宿舍的几个女孩和陆梁一直跟在田恬身边,她们心情倒是挺好的,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张雅琪还提议说:“这么晚了,小恬准备今晚的表演晚饭都还没吃呢,要不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陆梁微笑道:“新马桥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韩国料理,没多远,现在应该还没关门,我找辆车子带你们过去吃?”
朱莉立马应声道:“好啊好啊,我听说那家韩国料理特别好吃,只是还没尝过呢,小恬,我们一起去吃吧?”
田恬说想早点睡觉,不去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大家都知道原因,但谁也不敢戳破。
这时陆梁笑道:“小恬,我送你回宿舍吧?”
田恬看了眼陆梁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拿着那束黄色鸢尾离开了。
张雅琪不动声色地推了陆梁一把,陆梁立马跟了上去,田恬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陆梁就跟在田恬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时说说西泽学校里的趣事,田恬也会笑着应一声。
走在校园小径上,穿着白色裙子的田恬突然有点冷,看了眼身边始终面带微笑的陆梁,她什么也没有说。
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田恬停下了脚步:“就到这里吧。”
陆梁关心道:“你没吃饭,宿舍里有没有牛奶,吃点,对胃好。”
田恬笑了一下:“知道了,谢谢。”
陆梁笑着说:“那,我走了。”
田恬微笑道:“再见。”
陆梁转身离开,田恬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然后低头望向手中的那一束黄色鸢尾,俏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伸手,将黄色鸢尾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
黑夜之下,突然闪出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清冷的转角处,一动不动的,看着渐行渐远的田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走到垃圾桶旁,将那束黄色鸢尾拿了出来,举到眼前,看了许久,突然一把砸在地上,用脚猛踩。
******……,、、,11
第三十五章 飘满死鱼的天空()
七堇年的《远镇》、《北方》这篇文章将在《独唱团》表。
《北方》是顾北早就看中的,七堇年这么快写出了《远镇》让他没想到。
在顾北的印象中,《远镇》在2oo3年才表在《岛》上,现在七堇年就把这篇文章拎了出来,说明她出道时就写好了,但现在的七堇年的笔力明显不及后世精悍,顾北这个老编辑跟七堇年就这篇文章谈了许久,反复修改润色才满意。
之后顾北在天涯和榕树下6续找到一批写手,一般的顾北瞧不起,专挑在未来几年星光闪耀的顶级青春作家,比如饶雪漫,凭借《左耳》红遍大江南北的“文字女巫”;比如李傻傻,“8o后文坛第一高手”,著名作家马原将他推崇为“8o后实力派5虎将之”。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出名,身价不高,顾北礼贤下士以千字15o的价格约稿。
饶雪漫给了一篇短篇青春《撒冷的夜》。
李傻傻给了两篇散文《飘满死鱼的天空》和《两个少年》。
顾北看完之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爷要财了!
当然,拿到这些未来的顶级作家的文稿,顾北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光稿费他就花了万把块钱,全是自掏腰包的,没办法,想从学生会拿到经费太难,不过等到下次学生会开会的时候,他还是要就稿费的事儿说叨说叨。
《独唱团》的第一刊文稿基本上收齐,接下来的工作是排版设计。
顾北深知一本杂志能否畅销,除了要能找到好故事,还需要用顺畅的语言、的照片和恰当的排版,创造一个赏心悦目的结合体,这个结合体的独特气质,才是杂志保持活力和影响力的来源。
学术部的编辑都是新人,排版和制作插画都是半吊子水平,顾北就手把手教,亲自动手设计排版,制定封面、插页、目录、页码、标题、插画,浸淫杂志媒体界十几年,顾北对杂志的审美能力不是现在的人能比的,2o16年的人去翻翻二十世纪初的那些杂志,你会现充满了陈腐和呆板的感觉。
顾北模仿了前世《独唱团》的杂志风格,力图精致简约,以独特视角彰显青春个性。
至于杂志,跟前世的《独唱团》截然不同,比如七堇年写的属于青春文学里的严肃文学;饶雪漫偏向于青春伤痛,李傻傻的散文是一种剥除恶俗后的纯澈自然;而顾北的《鬼吹灯》则是青春热血的通俗盗墓故事,总而言之,顾北手里的新版《独唱团》囊括了青春的各种类型,是骡子是马,只能拉出去溜溜才知道了。
******
周一学生会部长会议。
这回顾北学聪明了,最后一个到。
当顾北提着金圣泽的笔记本电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财务部长廖杰正冷着脸盯着他,顾北心想这小屁孩脾气忒大了点,被他坑了一次就一直怀恨在心,每次开会都摆着一张臭脸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样子。
顾爷懒得搭理他,优哉游哉地坐到椅子上。
会议开始,部长们汇报工作。
轮到顾北的时候,学生会主席张寒亦道:“顾部长,你有什么情况要说的么?”
顾北坐直了身子,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搞了一大堆意见准备开炮,现在主席大人点名让他言,那就却之不恭了。
顾北咳嗽了一声,道:“我今天想谈的是《独唱团》的一些情况,一是《独唱团》将在十一月末行第一期,希望宣传部能够配合学术部进行一轮宣传造势;另外,学术部收了很多高质量的稿件,需要财务部拨一笔资金充当稿费。”
张寒亦皱眉道:“《独唱团》的前身不是一直都是征稿的吗?”
顾北道:“是的,但我认为这种征稿的方式是不合理的,因为这些稿件质量都很差,我们要收到高质量的稿件就需要支付稿费,咱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事儿搁哪里都说不通,所以以后《独唱团》都会采用有偿收稿。”
“顾部长,你突然这么搞让我很为难啊,学术部的稿费可财务部的预算当中,拿不出这个钱。”财务部部长廖杰毫不迟疑的提出反对。
他正愁着没办法给顾北使绊子呢,这回顾北求到他的门下,看爷不整死你!
“财务部没钱是吧?”顾北点头:“没关系,明天我找袁野书记要。”
廖杰差点被这句话给呛死。
这小子是流氓吗?啊!那有这么搞事的!
“《独唱团》自创办以来都是征稿的,定位就是给文学爱好者一个施展身手的平台,文学文学,如果沾上铜臭味儿那还是纯净的文学吗?别跟我提外面的杂志社和报纸,这是学校,学校和社会没得比。”廖杰盯着顾北道:“顾部长,你是中文系的吧,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浅显的道理!”
顾北道:“廖杰部长说的很有道理,但各位有没有想过,正是我们把《独唱团》局限于一本校园杂志,才导致《独唱团》停滞不前,质量始终提不上来,现在我是《独唱团》的主编,我就有责任和义务把他做好做大,我的思路是把《独唱团》商业化,不能局限于西泽内部供应。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点,没有质量谈什么商业化?”
廖杰冷笑着问:“商业化?你一个月能卖几份杂志?”
顾北伸出手掌:“第一期五千份。”
话音刚落,大家就莫名其妙地望着顾北。
这小子太大言不惭了点吧?
《独唱团》的前身《西泽先锋》本身是内部供应的杂志,说实在点,这玩意儿的用途只有两个,垫桌子和擦,现在顾北大言不惭要搞商业化,更可笑的是他开口就设定五千份的目标,这特么的不是笑话是什么?
能卖五百份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廖杰气得笑了,或许是跟顾北的矛盾太深,他忍不住嘲讽道:“好大的口气呀,顾大部长,如果你那个杂志卖了五千份,我可以跪下来叫你爹。”
顾北靠在椅子上道:“我可不想要你这种儿子。”
廖杰“啪”地拍桌而立,怒瞪着顾北:“别特么的扯废话,既然你这么能耐,咱俩打个赌呗!”
顾北针锋相对:“怎么个赌法?”
廖杰道:“如果《独唱团》卖出去五千份,我绕着西泽龙岭校区Luo奔一圈,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数,你Luo奔!”
顾北笑了:“你说你多大人了,搞这种事不觉得幼稚吗?”
廖杰一个大三的老鸟被大一新生嘲讽幼稚,差点给气晕过去:“废话少扯点,你就说敢不敢!”
顾北点头:“成,既然你要赌我奉陪,不过咱换个赌法吧,芙蓉街那边有个孤儿院,都是些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弃婴,挺可怜,要不咱俩每人拿一万块钱做赌注,谁输谁的钱就拿出来捐给那家孤儿院。”
“一万块?”
廖杰道:“你兜里有几块钢镚?”
顾北道:“这就不劳驾廖部长操心了,咱们可以让张主席当公证人,一万块,今天就把钱给她保管,你敢接吗?”
廖杰冷着脸道:“爷奉陪!但是Luo奔的赌注不变。”
顾北点头:“ok,回头咱俩把钱给张主席。”
“你们两个闹够了吗?”这时冷眼旁观的张寒亦终于开口了:“这是学生会,你们是部长,这里不是给你们意气之争的地方!”
廖杰道:“主席,我和顾北打赌是私事。”
“对,是私事。”顾北难得和廖杰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们的私事我不管,但我现在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也请你们两个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学生会!”张寒亦显然也被顾北和廖杰气得不轻:“大家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散会!”
顾北举手:“我还有意见。”
部长们听到这句话就头疼,哎哟!这家伙真是一个麻烦的主儿,尽给大家找不自在。
“你的意见先保留。”
张寒亦面无表情道:“现在散会,顾北留下!”
各位部长大人听到这话立马闪人,廖杰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对顾北说别忘了我们的赌,显然他已经胜券在握,事实上大家都觉得顾北有病,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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