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歌去抓金春林的右手,金春林的身子本能的往后一缩。肖战歌不高兴了,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不想复位?”
金春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了。
黄澹供等人众目睽睽下,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咔”声和金春林的惨叫声,肖战歌站起来说:“好了。”
金春林就试着动了两下胳膊,然后惊喜的说:“真好了。”
肖战歌笑眯眯的看向他,金春林一对上他的眼神,全身一个激灵,马上乖乖的跑回了原来的站位。军队里呆过的人就这点好,认赌服输。既然拳头比不过人家,那就老老实实的装狗熊呗。肖战歌又笑眯眯的看向张茂根等人,说:“金大哥,您该庆幸不是我的敌人,否则的话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张茂根等人本来还懵着呢,听见这话登时一惊,然后呼啦啦的就跑了回去,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俨然一副精兵强将范。
肖战歌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减,走到他们面前,看向张茂根,问:“张大哥,刚才算我赢吧?”
张茂根一省,赶紧小跑步出列,先从口袋里数了六枚银元出来,抬头见肖战歌依旧笑眯眯的,咬咬牙,将口袋里的银元全部拿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他,说:“军伍中不得赌博,如有违反者,赌资悉数没收,杖,杖十。”
吆嗬!肖战歌的淫威之下,张茂根居然连以前学过的军规都记起来了。话一出口,他应该是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自曝家丑找打吗?声音便越说越低,最后的“杖十”几不可闻。
让他暗松一口气的是,当他说完,肖战歌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了。肖战歌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但自从在和平武馆门口导演了一出“日本猴戏”之后,就好像上瘾了一样,本来应该表示心情舒畅的笑容,再出现他脸上,就有了其它的涵义。对了,当天下午,他“笑面虎”的绰就在吴府里面传开了。用金春林这个受害者的话讲:“他那个笑容太渗人了,兄弟们,听我老金一句劝,以后看见他笑,立刻躲得远远的。谁知道他肚子里在憋着什么坏水呢——”
张茂根的反应不算慢,却还是没能挽救自己的。
“我们现在算不算一支军伍?”肖战歌问黄澹供。
刚才没下注的就黄澹供和吴征。黄澹供:“当然算了。我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
“张大哥刚才说军伍中不得赌博,这个规矩,应该是大帅定的吧?”
黄澹供已经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无奈的答:“是。”
肖战歌:“大帅定的规矩,我们这些后辈当然要遵守了。”然后,他四处转了转,翻出了黄澹供家用来当顶门柱的一根棍子。他将棍子递给黄澹供,说:“刚才的赌博我也有份参与,作为头,我罪加一等,杖责翻倍。大帅既然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带好你们。所以其他人的板子,我代领了。”说完,他趴到一张凳子上,喊:“当兵的不怕犯错,就怕错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会引起怎样的严重后果——来吧!”
黄澹供:“这怎么行?这不合理。”
“合理?军队里要是总讲合理,仗就没办法打了。快点!”
黄澹供看看手上的棍子,再看看其他人,见其他人有懵逼的,有嗤之以鼻的,有若有所思的,但就是没有一个想要主动分担罪责的,他眉头一皱,看向吴征。
吴征在吴佩孚的警卫里面地位比较特殊,一者,他曾经官至旅参谋长,是警卫里面职衔最高的;二者,他拳脚功夫最厉害,遇事又颇有见地;三者,他天生一张“死人脸金春林等下私下语”,身上自带狠人光环——所以,尽管吴佩孚没有设队长一职,但不知不觉间,众警卫都习惯了以他为首,遇到大事会先征询他的意见。
第十章点兵点将 3()
黄澹供身为吴佩孚的副官,当然了解这一点,他现在看向吴征,正是希望吴征能够出面解决这个尴尬局面。吴征双手拢在胸前,本正冷眼看着肖战歌,见他看过来,转头和他对上,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肌肉抖了抖,浮起嘲讽之色,朝肖战歌努了努嘴。
吴征的意思很明显:肖战歌不是想收买人心吗?我们不领情,看他怎么收场。
黄澹供迟迟下不了手,肖战歌不耐烦的抬头看他,说:“黄澹供,你是不是没吃午饭?换人。吴征——你没参与赌博,你来。”
吴征一愣,然后嘴角抽了抽,上前,向黄澹供招手。
黄澹供赶紧说:“还是我来吧。”
肖战歌:“优柔寡断,战场上,这也许会导致一场失败——你的资格被取消了,吴征来!”
肖战歌这话明显有装13的成分,黄澹供一听,登时满肚子来气,心里嘟囔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将棍子递给了吴征。
吴征接过棍子,特意走到肖战歌面前,看着他笑嘻嘻的说:“肖长官,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见他居然学上了自己之前的语气神态,肖战歌嘴角咧了咧,说:“哪来这么多废话,开始吧!”
吴征朝黄澹供笑笑,说:“肖长官不领情哪!”说着脸色一变,横移两步,将棍子高高举起,带起风声向肖战歌的打落。
“啪!”肖战歌喊:“一!”
吴征这一下用力极猛,黄澹供还有金春林等人看到肖战歌身下的凳子有个明显的颤动,感同身受,不禁齐齐发凉。
黄澹供瞪向吴征,意思是你小子来真的?金春林等人眨巴着眼睛,有几个明明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着,下一秒却强烈的不安起来。
一个人杖十,金春林他们六个人参与了赌博,那就是六十下,再加上肖战歌自己的二十下,一共八十下。黄澹供等人不禁担心,照吴征这种打法,这八十下真的打完,肖战歌会不会被直接打死。
“啪!”又一棍落下,肖战歌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中气十足的再喊:“二!”
吴征这一下依旧没有留力,黄澹供不敢坐视,喊:“吴征,你不要乱来。”
“我怎么乱来了?这可是肖长官自己下的命令,肖长官,你说是不是?”
肖战歌心中骂“尼玛”,嘴上不肯服输:“!”
吴征嘿嘿一笑,棍子再次重重落下。于是,“啪!”“三!”“啪!”“四!”……“啪”声和肖战歌的报数声梯次响起,当肖战歌直接用嘶吼的喊出“二十一”,他和吴征都已经满身大汗,他脸上的肌肉更完全变形。
从第十下开始,黄澹供等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极不自然起来,他们不时对视着,彼此交换着眼神,都希望别人能够上前制止,自己却迟迟跨不出这一步。当肖战歌再一次吼出“二十二”,金春林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上去,抢在棍子落下前趴在肖战歌身上,朝吴征喊:“吴老大,够了!”其他人也纷纷冲上来,喊:“停停,不能再打了!”
肖战歌搞错了一件事,他以为打这种刑罚,刑具越细才越痛,棍子这类接触面积比较大的,反而徒有其表,看上去骇人,实际上不会太痛。真正的效果却正好相反。张自忠选择用竹条进行体罚,那是有原因的。竹条抽人,打的时候确实很痛,但因为力道比较集中的原因,其实伤害有限,最少不会伤到骨头。棍子、板子就不一样了,杠杆原理,如果施刑者卯足了劲的话,那可不单单是痛的问题,而是会直接打坏骨头的。
肖战歌提出代张茂根他们受罚,当然是收买人心。时间不等人,他要想尽快的收拢人心,就只能剑走偏锋。奈何估算失误,人心倒是收买成功,付出的代价却堪称惨痛。也就是吴征还知道轻重,没有使坏,否则的话,现在他就不是趴在凳子上起不来这么简单了,股骨头被打断了都没处喊冤去。
既然效果达成,这个时候再逞强不仅没有意义,而且还会延误大事。“尼玛!”他哼一声,骂:“早知道这么疼,老子就不硬充好汉了——他娘的,谁的手——艹,老子的现在摸不得不知道吗?!”
肖战歌“硬充好汉”的话出口,金春林等人脸上就有了笑意。而等他的话说完,忍俊不禁的情况下,无不大笑出声。笑声中,吴征用棍子捅了一下金春林,骂:“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
金春林正笑得忘形,被捅了一下才知道是自己在摸肖战歌的。感觉到手上湿漉漉的,他拿起一看登时骇了一跳。肖战歌身上此时完全汗湿了,从外面看,就难以看出他上究竟是汗还是血渍,现在他拿起手一看,看到满手都是血,登时怪叫起来:“妈呀,快叫大夫。”
黄澹供横他一眼,说:“叫什么大夫,治跌打损伤最好的江湖郎中就在这里。吴征,人是你打的,善后也就交给你了。肖兄弟,你没事吧?”
肖战歌哼哼:“死不了。”又说:“吴老大,多谢手下留情啊!”
吴征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算是挤出一点笑容,说:“谢谢就免了,你以后不给我小鞋穿,我就谢天谢地了。”
肖战歌再哼哼两声,话中带话的说:“小鞋没有,铁鞋倒有一双,不过,我估计你穿不了。”
吴佩孚晚些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他知道以后立刻赶过来,先将黄澹供等人一通怒骂,然后责怪肖战歌,说自己看走眼了,本来以为他少年老成,有大将之风,谁料到行事会如此草率他非常失望。最后,他又自责说没早点和吴征他们说清楚,说若是早说清楚了,吴征他们知道轻重,肯定不会胡来。
吴佩孚在的时候,吴征等人小猫小狗一样的乖顺,他才一走,他们立刻原形毕露,围住肖战歌问军火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又问他是不是不信任他们,才故意瞒住不说。
吴佩孚不来,肖战歌也已经准备告诉他们这件事了,当下说:“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弄不好,死几个人还是小事,要是被小鬼子抓到活口,这个活口再熬刑不过当上叛徒,那我们也许会成为********。所以,不管我们最后能倒腾几件军火出来,必须坚决杜绝的是,绝不容许有一个人落在小鬼子手里。谁要是不小心落在小鬼子手里,对不住,我会立刻料理了他。当然,我也一样。”
肖战歌这话出口,众人集体沉默。
肖战歌咧咧嘴,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故意嘲讽,问:“怕了?”
七个人里面,顾大童的脾气最为火爆,他一听登时炸了,低吼:“怕?怕球,老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干了!”
“头掉了碗大个疤——”吴征双手拢胸,阴恻恻的说。
张茂才:“肖兄弟,不,肖长官,大家都是死人堆里趟出来的,你就直说吧,究竟怎么搞?”
第十一章焉得虎子 1()
计划,肖战歌早就想好了。他见士气可用,心说这顿打总算没白捱吴征等会再给自己上药,将计划和盘托出。“你们觉得如何?”最后,他问。
老A特种部队格斗教官亲自弄出来的作战计划,周密性可行性当然没得说。黄澹供和吴征倒是想找出一点瑕疵来,不过,两人拧着眉头想了一会,最终,吴征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问:“肖长官,你当兵之前不会是个惯偷吧?”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舒服,其实就是最大的认可了。既然计划得到了众人的认可,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了。首先是伪装布,其次是夜行衣和一些必要工具——肖战歌一一布置下去,然后才开始接受吴征这个江湖郎中的治疗。
黄澹供也领有任务,他往外走的时候,被肖战歌给叫住。肖战歌问他:“黄大哥,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你之前不是怀疑我身份的吗?怎么突然就——”
黄澹供:“这件事啊?简单,因为我们知道三木一郎错将你认作谁了。”
“哦?”肖战歌来了兴趣。
“他错把你认作一个叫做佐佐木野刀的人了,对了,据说这个佐佐木野刀在日本是个名人,刀耍得很好。”
……
第二天凌晨两点左右,肖战歌当头,黄澹供拖后,一行九人每人背着个背篼,从距离吴府大约三十米的一户人家出来,疾行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海光寺所在的街道。
之所以节外生枝,在吴府之外增加一个落脚点,这是吴征的主意。目的则是最大限度的保证吴府的安全。吴征不愧是当过旅级参谋长的,心够黑不说,还很细腻,考虑事情十分周全。肖战歌也希望有人能够帮他分担,欣然同意。
肖战歌等人全部一身黑衣,黑巾罩面,肖战歌低声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们注意警戒,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开枪示警,听见枪声,你们立刻撤!都记住了?”
吴征:“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用。如果小鬼子真有了察觉,少死一个人总是好的。当然,我未必就没有机会跑出来。”
肖战歌说得轻松,黄澹供和吴征等人听得却无不凛然。轻看生死,这话说起来简单,但自古以来,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黄澹供哪壶不开提哪壶,问:“你上的伤不碍事吧?”
怎么可能不碍事?动一下就摩擦生疼。如果不是担心其他人不熟悉仓库里的情况,有可能节外生枝,肖战歌也许就会顺水推舟吴征进去。肖战歌上疼着,嘴上却绝不认输,说:“皮肉伤,无妨!”说完身子一闪,脱离队伍奔向了前方的一棵法国梧桐。
街道上,来自海光寺围墙上的探照灯灯光每隔五分钟左右便会扫过一次,众人看着不时在灯光中闪现的肖战歌的身影,张茂根低声说:“伪装布真能骗到日本哨兵?”
黄澹供瞪他一眼,低吼:“闭嘴!”
肖战歌的动作绝快。又一轮探照灯的灯光才从目标窨井盖上扫过去,他往前一蹿,身子一低,窨井盖已经被他掀了起来。探照灯灯光的余光里,众人只觉得黑影一闪,等探照灯灯光再照到目标窨井盖上的时候,他们发现,就好像肖战歌从没有出现过一样,窨井盖依旧原样盖在窨井上。众人都是练过武的,自然不乏行家的眼光,有几个人便齐齐低呼:“好快的身手。”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后,有人鼻孔里开始往外喷出粗气。真是最考验人意志力的事情,特别是被动的。当人都额头见汗,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的时候,一直紧盯着窨井盖的金春林低呼出声:“它动了。”
上面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地道里的肖战歌反而比较平静。这和他的经历有关。在老A特种部队,他经历过比这凶险得多的场面,其中最凶险的一次,他在敌人哨兵的脑袋上吊了一夜,中间因为尿急,甚至不得不采取“点滴式”尿法,用手一点一点的接住尿液,再将尿液涂在树干上……那次任务结束之后,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肖战歌每天都要洗手一百次以上,在刚回来的几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
两天不到的时间,地道变得潮湿了许多,仓库则几乎没有变化。肖战歌原路返回,到了窨井下先顶出一条缝看了看,看见灯光,便安静的探照灯扫过去。
大概一分钟之后,他双手举着窨井盖,蜷着身子钻了上来。
上面的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汗湿了。
肖战歌原路蹿回,低声说:“没发现异常,都记住自己的任务,特别是负责警戒的。行动!”
下午在黄澹供的院子里,众人已经在肖战歌的指挥下演练过。只是,因为第一次接触伪装技术,所以对伪装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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