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江浩突然想到了乔心唯,乔心唯的生日也快到了,他们结婚一周年也要到了。
“阿浩,呵呵,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没有……”江浩赶快转移了话题,“你这里暖气还挺足的,才进来这一会会整个人都暖和了。”
“是啊,新安装的暖气片格外的暖和,比起以前政府大院老房子里的暖气要暖和多了,以前那种半夜暖气管里还会咕噜咕噜地响,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人就像聊家常一样随意,江浩脱下外套,和公文包一起放在沙发上,他捧着热茶暖着手心,心里却在惦记着乔心唯,惦记着她是否到家,是否晚饭就拿昨天的剩饭解决,是否随便吃几口就又投入工作。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惦记着乔心唯。
“阿浩,我明天就要手术了,心里又怕又激动,如果我还能站起来,我们再一起去看海吧,怎么样?”
江浩抬头的瞬间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平复了,“那时你在国外,而我近期不可能出国,这件事我现在答应不了你。”
萧天爱的笑容僵在脸上,略微苍白的面庞显得有些尴尬,她干笑着转移了话题,“呵呵,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吃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怕久了会凉掉。”
“好。”
江浩话不多,吃得很安静,于他而言,吃饭分两种,一种是在家吃饭,另一种是在外面吃饭,他在外面吃饭从来都不需要讲究美味与否,吃完便罢。
“子排里面熟了吗?火大了点,怕外面焦了。”
“嗯,熟了,你直接炸的吧?应该先腌一下的,会更入味。”
萧天爱莞尔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道菜可是我教会你的呢,我啊,好久没有做了,难免有些生疏,下回让我尝尝你做的吧。”
江浩发现她说话总是在引他入局,他需要时时防备,挺不自在的。
“哦呵呵,再说吧,你也不一定有空。”见他的脸色挂了下来,萧天爱很识趣地自己转开了话题,“帮我点上蜡烛吧。”
花朵形状的拉住一点就开,还带音乐伴奏,萧天爱双手合十诚挚地许下愿望,“希望明(he)天(a)我(hao)的(yong)手(yuan)术(zai)顺(yi)利(qi)。”
以前,他们每一年过生日都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家都以为他们长大之后会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世事弄人。在他愿意为她倾尽一切的时候她不告而别,而在他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时候她又突然回来,缘分这东西很难讲,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他生来就是执着的人,她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对她充满了感恩,她又因为救他而失去了双腿,他感恩之余又充满了内疚。这份感情被感恩和内疚支撑填充起来,在他心情没有平复的空窗期令他误以为那是爱情。
如果乔心唯没有出现,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会以为那是爱情。
但是这一刻,他幡然醒悟,爱情并不是亲情,更不是感恩或是内疚。
爱情就是,她分明不在你面前而你却满脑子全是她。
爱情就是,你可以肆意地欺负她而你却见不得其他人数落她一句。
都说爱一个人只要她过得开心就行,并非一定要拥有她,但是他没那么豁达,他想完完全全永永远远地和她在一起。
那个人,就是乔心唯。
“阿浩,阿浩?”萧天爱见他又慌了神,加大了音量,“阿浩,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走神,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江浩轻轻摇头,“没有,我来切蛋糕吧。”
“好啊,你一定要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猜猜看我在里面加了什么。”
萧天爱满脸期待,可是,当江浩一口咬下去,细细品位,脸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她又追问:“尝出来了吗?”
“山楂?”
“嗯,对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山楂了么,现在新鲜的山楂真不好找,我不方便出门,让阿姨去卖的,她跑了三四家超市才买到的。”
江浩只咬了一口便默默地放下了,他淡淡地说:“我胃不好,不能吃山楂。”
“……”萧天爱当场就愣了,半天没说话,在她心血来潮的时候被泼了一盆冷水,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天爱,这是你的生日,你不要以我为主啊,你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已经结婚,做任何事情都得顾着乔心唯的感受,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你想去哪就陪你。”
萧天爱心痛不已,就一刹那的时间,她的满心期待变成了碎片细末,再强装也撑不了了,她眼眶红了起来,说:“阿浩,明天昨晚手术我就要走了,我永远不能回来了,你真的舍得吗?”
江浩也沉着脸,说:“这不是你跟我爸谈好的条件么,我没有舍得或不舍得,我只是不想再做让乔心唯难过的事情。”
最痛的心伤,原来是对方的没有感觉,舍得,不舍得,喜欢,不喜欢,爱,或不爱,都与她无关。
“阿浩,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做了手术所以你心里的内疚就少了,一直以来,你对我难道仅仅只是愧疚吗?”
江浩为难地看着她,今天说这些,合适吗?
“你告诉我,一定要说实话,拜托。”
江浩叹了口气,如实说:“我以前很爱你,但你死了,我对你的爱也就慢慢地死了,现在我只爱乔心唯,是她把我的爱重新唤了起来,只不过,在你刚回来的时候我有些混乱而已。天爱,我不是圣人,我的爱超越不了死亡,爱是爱,愧疚是愧疚,我分得清。没错,如果你能通过手术重新站起来,我心里会好过一些。”
听着这些话,萧天爱泪水直飙,她发疯似的大喊:“你以为我想以‘我死了’这种暗示离开你们吗,还不是你爸,是你爸利用我的自卑让我离开,还一手策划了‘我自杀’的假象。”
江浩怔了一下,这是令他诧异的,“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担心他唯一的儿子娶了一个残疾人当妻子会被别人笑话,影响你,影响你们江家,因为他够了解你也够了解我,他知道我不想当你的累赘,他也知道只有用‘死亡’这种方式才能让你放弃我。”
“阿浩,你一直把你父亲当作榜样,可你知道吗,你父亲背着你做了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我爸出事他非但不帮忙还撇清关系,我爸在监狱里畏罪自杀后,我知道世态炎凉,可是江伯父跟我爸是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啊,他不但不帮忙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江浩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哽着一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
第14章 十年前的真相
第14章 十年前的真相
——“因为他担心他唯一的儿子娶了一个残疾人当妻子会被别人笑话,影响你,影响你们江家,因为他够了解你也够了解我,他知道我不想当你的累赘,他也知道只有用‘死亡’这种方式才能让你放弃我。”
——“你父亲背着你做了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我爸出事他非但不帮忙还撇清关系,我爸在监狱里畏罪自杀后,我知道世态炎凉,可是江伯父跟我爸是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啊,他不但不帮忙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回家的车上,江浩反复回想着萧天爱的这两句话,萧天爱用一种几近控诉的语气和态度说着这件往事,足以证明他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令她痛恨。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自己也无法理解并且原谅父亲。
江家和萧家本就是世交,江志中和萧石年轻的时候一起参军,一起去越南打仗,一起为国家卖命,两个人就像亲兄弟一样,荣辱与共,生气与共。
男人在外保家卫国,女人就在家里养育孩子,军区家属大院里,江浩和萧天爱两家就是对门对面的关系,两个孩子自小就在一起玩。
事情的转折就在十年前,突然有一天,半夜了,家属大院里突然传来了警车的声音,警察敲开了萧家的门,然后将萧石押走了。
江浩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萧伯父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萧伯母和萧天爱一直在不停地抹眼泪,拉着萧伯父的手一直说着保重保重。
那时候,家属大院里的疯言疯语都传开了,说萧石肯定是贪污受贿,但没有任何人来证实这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江志中着急奔走,可是自从去拘留所探望了萧石之后,江志中就沉默了。
萧伯母也没有说什么,就一个人整天呆在家里。这也是江浩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丈夫出了事,做妻子的只是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平静得出奇。
那时候,江浩一直陪着萧天爱,问她,她就哭,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萧石在拘留所里上吊自杀的消息。
那天半夜,萧伯母发了疯似的狂哭,之后就傻了,没过多久,某一天的夜里,她吞了两瓶安眠药自杀了。
萧天爱一直以为母亲因为父亲的死伤心过度而在房间休息,直到黄昏了,她想着母亲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身体怎么扛得住,于是去敲房门。门内久久没有回应,她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去对面叫了江浩把门踢开。
大家发现,人,已经僵硬。
那时候,江浩也问过江志中萧石到底犯了什么罪,姑且不说通报,就连一点小消息都没有,只是家属大院里面在传萧石是畏罪自杀,但具体什么罪,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太奇怪了。
江浩心情无比沉重,他双手扒着方向盘,右脚放在油门上不断地提速再提速。时隔十年,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萧天爱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江志中也并非什么都不作为,他们都骗了他,或者说,他们都在隐瞒。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涉及到他,他知不知情是其次,只不过,在十年之后偶然发现此事还涉及到江志中的为人和人品,他不得不去探究清楚。
他一直视父亲为榜样,为目标,为英雄,他不允许他曾经的爱人用“泯灭人性”这样的词语去形容父亲。
更重要的是,他自认十分了解萧天爱,殊不知她其实有很多的事情都瞒着他,比如说当年的“自杀”,比如说那枚子弹壳。
于公于私,他都要查清楚有关萧天爱的一切。
——
江家,江志中和林采音正在吃饭,刺耳的刹车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林采音放下筷子走去看,“外面谁啊,不会是哪个醉鬼莽莽撞撞闯进别人家的庭院了吧?!”
刚要开门,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差点就撞到她。
“哎呀妈呦,阿浩,怎么是你啊,你这火烧火燎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浩拉了一把林采音,但眼神是看着江志中的,“爸,”他快步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地问,“十年前萧伯父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江志中愣了一下,连带着筷子上夹着的菜叶,都掉了下来。
林采音说:“阿浩,你这么冲回家就是问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又不关你的事,你萧伯父死得惨,跟你爸关系又好,你又何必再问你爸叫他伤心?”
江浩不语,他直直地看着父亲,以一种追问的姿态。
江志中不紧不慢地再次夹起青菜,若无其事地吃着。
“爸,你快告诉我。”江浩追问。
江志中转头看着他,问:“为什么你今天要问我萧伯父的事情?是不是萧天爱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知子莫若父,他一眼便看出了事情的原由。
没等江浩开口,江志中淡淡地一笑,“说吧,萧天爱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妨,你如实说就是,咱们父子俩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江浩深吸一口气说:“萧天爱当年突然在都城消失,我们都以为她想不开自杀了,这件事是不是你要她这么做的?你拿什么威胁她了?还有萧伯父,当年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林采音一听,心里刷凉刷凉的,“什么什么,这个萧天爱还敢在你面前提这两件事?……老头子,我们是不是太小瞧那丫头了,我就说嘛,当初就不应该纵容她,现在好了,她不但得寸进尺,还恶人先告状想挑拨我们和阿浩的感情,她真恶毒。”
江浩更觉疑惑,紧紧地追问着父亲,“爸,妈,把真相都告诉我,我要查清真相的目的,并非是我对她念念不忘,而是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对跟她有关的事情查个一清二楚。”
江志中皱了一下眉头,江浩这话是在拐个弯告诉他,他正在调查萧天爱。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这是上级的命令,江浩也不能对外说,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
“爸,你快告诉我。”
林采音将江浩按坐下来,还拿了碗筷给他,“边吃边说,这些事都是连串在一起的,能说上半天。”
回想往事,江志中除了叹气,并不能做些什么,他惋惜,也十分的痛心,没没想起老战友在监狱里那种绝然的眼神,他就感到悲哀,替萧石感到悲哀。
“阿浩,天爱那丫头真不简单啊,自打她回来那天起,我和你妈就在担心,怕你又陷进去,不过还好你没有,你真的长大了,有了家庭,有了担当,更加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希望你能平静地听完我说的这些事,之后再平静地回到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再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好好梳理。”
江浩点点头,父亲如此的慎重,越发让他感觉事情的严重性。
“你萧伯父并不是畏罪自杀,他只是一个代罪羔羊,而且他是心甘情愿的。十年前,他请了年假带着老婆女儿去江南旅游,在那里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车是萧天爱开的,她当时就选择了逃逸。他们的车在出城口被拦了下来,交警看到车头有血,又接到群众的报案,就将萧天爱抓了起来。萧石在都城也是有权势的人,但到了外地,权力就打了折扣,而且他也不便直接出面,他就找了那边的王省长……”
说到这里,江志中重重地叹了口气,“萧石只是对王省长说希望他能出面让那边的警察不要太为难萧天爱,毕竟他在那边他能管的事情多一点,可是,王省长误解了萧石的意思,他为了巴结萧石,直接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对死者家属说没有找到凶手,便把萧天爱给放了回来。”
“那启车祸当年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撞死人还逃逸,这是极度恶劣的犯罪行为,警察厅每天都在播报案情调查情况,可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纸包不住火啊,没多久王省长落马了,一来二去牵扯出了那起车祸。”
“萧石自知逃不过,劝萧天爱去自首,但那丫头,哼,第二天跑到警局告发了自己的父亲,说她的父亲萧石就是开车撞死人的司机。她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啊,明明是自己开车撞死了人,竟然反口说是萧石,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我活了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这种白眼狼的女儿。”
“无奈萧石太爱这个女儿了,他痛心之余竟然承认了,一个位高权重的高官,一夜之间成了车祸逃逸的罪人,不过当时事发突然,没有一个人敢去审问他。我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他在拘留所里会面的时候跟我说的,他信任我,所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他求我保密,但是又不想自己的女儿逃过罪责之后为所欲为,这么多年的老战友老弟兄,他知道我,他若开了这口,我必定帮他。”
“傻啊,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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