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抿嘴,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出声。
上官轻儿看到白澜这样的表情,心中也是没有底。她知道白澜不想离开,也知道白澜醒来后,因为忘记了前世的事情,如今一片混沌,除了想要跟着她之外,再没有任何目标了,若是她也要将他丢下,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但白澜毕竟是雾谷的祖师爷,不管他是否带着记忆,都无法改变他的身份。她马上就要嫁做人妇,他留在她的身边,终究是不适合的。再者,他留在她的身边也没有事情可做,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白澜低着头,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灰,他没有拒绝上官轻儿,“好,你若希望我离开,我就离开。”
不知为何,听到白澜这句话,上官轻儿不但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些难受。
白澜从来就没有害过她,留在她的身边,虽然说不上帮了她什么,但至少他是真心的顺从她,疼爱她,将她当成了一切的。
将他赶走,她如何忍心?
就在白澜情绪低落,上官轻儿心中有些不忍,不知该如何安慰白澜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了,梨花面色冰冷,语气淡漠的看着前方,“三王爷拦下我家郡主的马车是所谓何事?”
听到梨花的话,上官轻儿瞬间清醒,抬眸看向了外边。
“本王有些话想跟小郡主聊聊,不知小郡主可有空?”
上官轻儿嘴角勾起,“三王爷乃是贵客,轻儿不敢不从。”
“梨花,请三王爷进来吧。”上官轻儿懒懒的应道。
不多时,一身玄色长袍,浑身戾气鄙人,目光阴鸷的男子就出现在了上官轻儿的马车里。
上官轻儿跟白澜坐在马车的内侧,见夏瑾煜上来,她笑着问,“是什么风把三王爷吹来了?”
夏瑾煜在她对面坐下,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自然是小郡主和太子殿下的喜风。”
“哦?三王爷有心了。”上官轻儿轻笑。
夏瑾煜嘴角含笑,看了一眼上官轻儿身侧的白澜,轻笑,“小郡主确定要我在这里跟你聊么?”
“有何不可?”上官轻儿挑眉。
夏瑾煜点头,道,“也罢。本王今日来,不过是想跟小郡主做一笔交易。”
“哦?我竟不知我何事成为这么多人想做交易的对象了?”上官轻儿有些慵懒的笑着,语气懒散。
夏瑾煜也笑了,“想不到在本王之前也有人找小郡主做交易,如此说来,本王还真是找对人了。”
上官轻儿笑而不语,静待夏瑾煜的后文。
“本王听说,前些日子小郡主身边的护卫被人用烈焰刀所伤,可是事实?”夏瑾煜阴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却显得他越发的阴沉。
上官轻儿挑眉,“三王爷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这句话算是认可了夏瑾煜方才那句话的事实。
夏瑾煜笑了笑,“若本王说,本王有办法将治愈烈焰刀的伤口,在三日内让你的护卫醒来,小郡主可有兴趣?”
“三王爷当真能做到?”上官轻儿惊讶的看着夏瑾煜。
烈焰刀的伤口,即便是有翠玉雪花膏,也要花上十多天才能治愈。如今青然已经在床上躺了四天,因为中毒了的缘故,即便是将他的伤口治好,他也不可能这么快醒来。夏瑾煜镇的有办法做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夏瑾煜点头,“自然是真的。”
上官轻儿不屑的笑了笑,“你可知道我的护卫不仅被烈焰刀所伤,还中了一种奇特的毒?哪怕是能解百毒的解毒丸,对他也是不见效的。若是随意用药,只会适得其反。如此一来,三王爷还能这般自信说三日内能让他醒来么?”
“本王说了能,自然就可以,小郡主不信?”夏瑾寒阴鸷的眸子里闪着一抹阴冷的光。
“若是你做不到呢?”上官轻儿问。
“若不行,本王任由小郡主你处置,如何?”
上官轻儿白了他一眼,“小女子可不敢处置三王爷。”
夏瑾煜轻笑,眼中的阴鸷飘散了几分,双眸变得洁净起来,“这天底下可没有你不敢的事,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
“请说。”上官轻儿随意的挥手。
夏瑾煜眯起眼睛,道,“我可以为你唤醒青然,条件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上官轻儿嘴角抽了抽,懒懒的往边上一靠,就靠在了白澜的肩膀上,“抱歉,若是这个条件,我怕是不能答应了。”
从前她不觉得欠人人情会多麻烦,如今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若是她欠了夏瑾煜人情,今后在夏瑾寒和夏瑾煜对决的时候,或者就是其他无关紧要的时候,都会成为她和夏瑾寒的阻碍,这种拖后腿的事情,她不会做。
夏瑾煜耸耸肩,道,“你果然不会答应,也罢,我不要你的人情,只想要你身边这人身上的一滴血。”
闻言,上官轻儿浑身冰冷的看着夏瑾煜,挑眉,“哦?我竟不知他血居然这么宝贵了?”
“你自然是知道的,给不给,你看着办便是了。”夏瑾煜一脸无所谓的回答。
“抱歉,这个我也不给,三王爷若是只有这两个备选条件的话,慢走不送。”上官轻儿脸色阴沉的回答。
白澜的血,是毒药也是解药,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如何能随意给了别人?再者,夏瑾煜身边有药人,若是给了他白澜的血,指不准会研制出别的什么东西来。最后,血液很多时候都是巫蛊之术的一种媒介,夏瑾煜拿了白澜的血,若是有心对付白澜,只会让白澜陷入危险之中。
夏瑾煜似乎早料到上官轻儿不会答应,只坚持了几句,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澜一眼,嘴角那阴鸷的笑容,让上官轻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夏瑾煜走了之后,马车继续前行,上官轻儿看着白澜,问,“可有什么不适?”
白澜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不喜欢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上官轻儿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了,今后看到他,离得远点,这个人很危险,可能会对你不利。”
白澜点头,伸手拉住上官轻儿的,冰冷的手指,印在上官轻儿的手心。
上官轻儿颤抖了一下,却感觉白澜的掌心有什么东西在朝着她的手心传递,惊讶的问,“你做什么?”
白澜脸色平静,语气冰冷没有起伏,“在你身上印上我的印记,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上官轻儿一愣,见白澜的手松开了,她抬起自己手掌,果然在手心看到了那一个红色的像是一朵雪花一样的印记。
“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感应到,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也能感应到。”他的认真的解释着,“所以,今后你不用担心我会出事了。”
上官轻儿咧嘴一笑,对上白澜干净的眸子,心中满是感激,“嗯,所以你今后要好好的,在我有难的时候,一定要出来帮我。”
“嗯,一定会的。”白澜点头,看到上官轻儿的笑,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马车在太子府门口停下,上官轻儿和白澜从马车上下来,没想到才下马车,上官轻儿看到一个熟人站在太子府的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上官轻儿眯起眼睛,看着那不速之客,轻笑,“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方才遇到了许久不见的三王爷,如今又看到了七年不见的非影国师,可真是稀奇了。”
没错,站在太子府门口,那一身白色长袍,三千白发自然垂落在地面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漠北国师,非影。
看到上官轻儿,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声音淡漠中带着温润,“许久不见,小郡主似乎并不欢迎我。”
上官轻儿耸耸肩,不在意的小道,“确实不太欢迎。”
“但我还是希望能去小郡主的府上喝一杯茶。”非影淡然的笑着。
上官轻儿撇撇嘴,问,“你给我一个让我带你进去的理由。”
非影沉吟片刻,红唇轻启,道,“烈焰刀。”
上官轻儿的双眸瞬间睁得大大的,咬着嘴唇,目光深沉的看着非影。
非影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或是畏惧。
“你倒是自信。”上官轻儿笑了笑,抬手道,“请。”
“请。”非影点点头,跟在上官轻儿和白澜身后,走进了太子府。
“白澜,你先回去吧,今日累坏了吧,回去好好歇着。”上官轻儿进了门之后,转头对白澜笑了笑。
“好。”白澜点头,她手上有他的印记,所以他不担心她会有事。
白澜离开之后,上官轻儿将非影带到了大殿上,问流花,“殿下呢?”
流花有些惊讶的看着一头白发的非影,低着头道,“回郡主,殿下还不曾回来。”
“嗯,上茶。”上官轻儿摆手。
流花很快就为非影倒了一杯茶,然后恭敬的站在门口,随时等候安排。
非影端起茶杯,用盖子拨了拨茶叶,浅抿了一口,道,“你应当知道烈焰刀在漠北才是。”
上官轻儿点头,“知道。”
“他的目标是雪风或者是金蚕蛊。”非影言简意赅。
上官轻儿轻笑,“我知道,非影国师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非影摇摇头,淡漠的看着上官轻儿,“金蚕蛊已经融入你的身子,要取出,你必定会受重伤,你若是交出雪风剑,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上官轻儿闻言,好笑的看着非影,“这么说,非影国师是算到我会有难,特地来帮我出主意的了?”
“我知道你有难不假,但并非是来给你出主意的,只是不想你受了伤,让别人心疼。”非影一脸淡漠,看不出喜怒,却能不难的发现,他此刻的话是真诚的。
但上官轻儿不是等闲之辈,自然不会因为非影的两句话就妥协,然后傻傻的让白澜交出雪风剑。
“非影国师真会开玩笑,我受了伤,也跟你没有关系吧?我竟不知是谁为我伤心了,才让非影国师这般着急?”说罢,她又道,“而且,我未必就会是输家,也许是烈焰刀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呢?”
“你要赢,几率很小。对方是谁你不必知道,或者你心中早已经明了,只是不愿承认。”非影语气淡漠,一头白发,一身白衣,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上官轻儿低头,心想,这非影还真有些神神叨叨的呢,跟师父应该是一个类型的人。只是,她从来都不信邪。
“那又如何呢?我知道不知道,其实没有区别,有些事,避免不了。非影国师身为漠北最神秘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看透世人的命运,自然也明白我这一劫,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上官轻儿懒懒的说着,喝了一口水,一脸不在意。
非影叹气,点点头道,“事在人为,别人的命运我敢下定论,唯独你的不行,故而,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改变。”
上官轻儿笑了,道,“非影国师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如何就有那些本事呢?你来这里劝我,还不如去劝烈焰刀的主人,让他就此作罢,也许一切便是海阔天空。”
非影一点都不奇怪上官轻儿的话,他早知道她聪明绝顶,定然是知道他跟烈焰刀有关系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上官轻儿早已经从赵倾给的玉佩中得知了烈焰刀主人的真实身份,他只是以为她将矛头指向了漠北而已。
“也罢,我今日来,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你会拒绝,也是意料中的。”非影起身,琉璃般的双眸,沉静如水,“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他。”
上官轻儿顿时乐了,“非影国师真是博爱。”她会不会恨谁,跟他有关系?“莫非那人是国师的什么人?”
非影不语,只是深沉的看着上官轻儿,许久才道,“雾谷祖师爷不该留在你身边,否则你会很危险。”
说完,非影转身,安静的离开了。
上官轻儿愣了愣,不明白非影为何会突然说这个,她抿着嘴,看着非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夜幕中,心中一片冰冷。
白澜不该留在她身边吗?她自然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提醒了,但她答应了白澜,等她大婚之后再送他离开的,难得要提前了么?
闭上眼睛,上官轻儿靠在椅子上,疲惫的感觉再次来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轻儿感觉有脚步声在靠近,本以为是夏瑾寒回来了,睁开眼睛,却发现是白澜。
她疑惑的看着白澜,问,“白澜,你怎么来了?”
白澜凝眸,深深的看着她,道,“是不是我留在这里,让你很为难。”
上官轻儿一愣,懒懒的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我听到了。”他淡淡的说着,站在上官轻儿跟前,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形高大,英俊不凡,没有表情的脸,冷酷中带着几分坚决。
上官轻儿起身,道,“别听他胡说了,他就是个神棍,理会他做什么呢?”
白澜摇摇头,道,“他说的也许是真的,我总觉得这些日子我身子有些不对劲,也许真的会伤害你。”
“额……”上官轻儿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澜。
白澜眉头微皱,低着头道,“我总觉得,我可能会伤害你。”
上官轻儿抿嘴,并不说话,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白澜跟她,肯定是有着某些关系的,只是她一直没有去深究,而白澜又失忆了,所以很多东西都被和平所掩盖。所谓的粉饰太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明知道白澜是个不定时炸弹,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纠葛,明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捅破,或许他们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生与死这么简单,她还是安心的享受着夏瑾寒的怀抱,又不舍将白澜送走,只因为白澜给她的感觉太可怜,总有一种让人怜惜的冲动。
她自认自己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面对白澜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狠下心来。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让她割舍不下。
当然,跟白澜之间的感情,与她和夏瑾寒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夏瑾寒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唯一,无可取代。
“所以呢?”上官轻儿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低声问。
“所以我还是先离开一阵子吧,夏瑾寒说,雾谷最适合我,慕容莲也这么说,方才那个男人,也是这个意思。”白澜琥珀色的双眸对上上官轻儿清澈的大眼睛,也不知道谁的要更加纯洁干净一些。
但上官轻儿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夏瑾寒找过你?”
“嗯。”白澜点头。
“什么时候?跟你说什么了?”上官轻儿不解。
“在雾谷的人来到这里之前,只是劝我离开,否则会伤害你。”白澜很老实的回答。
上官轻儿心里明白,夏瑾寒刚征得她的同意,让她答应大婚之后送走白澜,转眼又被白澜说这些,必然不是吃醋之举。肯定是他知道些什么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归,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忙婚礼的事情,如今想来,怕是不尽然了。
低着头,上官轻儿深呼吸,道,“你真的想离开吗?”
白澜犹豫了一下,道,“不想,但若是不离开会伤害你,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上官轻儿闻言,心中一阵感动,那颗不安的心,被捂得暖暖的。白澜这个人,虽然全身冰冷,连表情都是冷的,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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